第七章 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深海油條字數:2135更新時間:24/06/27 05:19:28
“聖上,已到戌時了!”
眼見是時辰了,張公公的學徒小樂子捧着放滿嬪妃名牌的金碟,在達利園外候着。而張公公自己則不停在書庫門前踱步,不時看着面前緊閉的門扉,巴望着把皇帝盼出來。
原本皇帝應先更衣、洗漱,再去各個妃嬪宮裏休憩,但皇帝今日卻一反常態,窩在達利園裏不出來,這着實讓張公公有些焦急。但皇帝進去之時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誰人也不能進去尋他,因此張公公和小樂子只能焦急地在外等待。
韓涉疾步趕至,只見到了愁眉苦臉的張公公和小樂子,卻沒見到秦奉安,霎時便明白了緣由:“聖上刻苦鑽研是好事,但讀書本不急於一時,你們怎麼也不勸勸呢?”
“我們倒也進得去才行啊。”張公公無奈搖頭。
韓涉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若沒有苦衷,他這個侍奉了皇帝數十年的老太監怎麼可能如此爲難。
也是巧了,張公公話音剛落,達利園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拉開,秦奉安拖着疲憊的步伐走了出來。
讀書是苦,但衆人敏銳地發覺皇帝臉上的神情不只有讀書帶來的疲乏和困惑,還有微妙的恐懼。
“或許是聖上今日翻閱了記載我朝過往腥風血雨的史卷,生怕有些慘烈事蹟再度上演吧。”衆人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
秦奉安深吸一口氣,滿臉歉意地向三人解釋道:“讀書不覺天色晚,讓你們苦等了。夜風涼爽,你們要多穿衣,可別染了風寒。”
秦奉安只是模仿電視劇裏的仁君語氣照例問候,卻把三人嚇了一跳。韓涉和張公公眼神呆滯,小樂子捧着金碟的手一歪,寫有各宮嬪妃的牌子都滑落到一側。
“怎麼了?”秦奉安不解。
張公公拱了拱手:“聖上您是至高無上的皇帝,自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是讓您添了顧慮,倒是我們失職了。”
原來態度太謙卑也會有損皇帝威嚴。秦奉安摸了摸鼻頭,下次注意。
不過看這三人的態度,皇帝之前似乎是個很嚴肅的人,不僅對待臣民嚴苛,連他自己也按部就班、數年如一日地過着猶如苦行僧的生活。當他翻閱作息表時,差點想一脖子吊死自己——晚上十二點睡,凌晨四點起,這是人過的日子?!
一天只睡四個小時,加上午休也才六個小時,而且朝政繁忙時還要利用午休時間議事,這麼搞真的不會猝死嗎!
原主可以做到,我絕對不行!秦奉安緊握雙手——這種反人類的作息表必須到此爲止。既然他是皇帝,他就有權享受十個小時的充足睡眠,看誰敢阻攔!
“我要睡覺。”秦奉安說。
張公公不疑有他,揮手叫來端着金碟的小樂子,道:“新入宮妃嬪的名字已刻好了,聖上今天要去哪位主子處呢?”
“回永寧殿,睡覺。”秦奉安擺手道。
張公公卻沒指使小樂子撤牌子,依舊畢恭畢敬地說:“聖上今日倦怠,既然不願意去別宮,回永寧殿也好。只是不知,聖上想接哪位主子過來呢?”
我是皇帝,又不是種馬!我要睡覺,不想啪啪!
秦奉安感到煩躁,卻還是耐着性子說:“寡人只想獨自在殿內睡個好覺。”
“可是——”
張公公還想勸誡幾句,卻當即被秦奉安懟了回來,
“沒有可是!寡人要睡覺!”
韓涉略一猶豫,幫着張公公解釋道:“聖上勿要責怪張公公,只是,方纔太后身邊的人來過……”
秦奉安這下什麼都明白了,只是一想到張公公跟了他這麼久,居然也替太后幫腔,不由得冷笑道:“到底是寡人的好隨從,連寡人的孝順都學了去。”
張公公滿臉煞白,後背滲出的冷汗已經打溼了衣物。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低着頭,不敢言語。
平時皇帝極其順從太后,他才敢替太后置喙一二,今日這是怎麼了?叛逆期?
秦奉安看着嚇得魂飛魄散的張公公,輕嘆一聲,問道:“太后既然催促我今宵歡好,她舉薦的是誰?”
“是王都統之女,王倩,今日被您封爲貴人。”
張公公不愧是首領太監,即便受驚,回話也回得挑不出毛病。
王都統是嗎……
秦奉安暗地唸叨一遍這個名號,心中有了點數,回道:“寡人順從太后,卻也得符合寡人自己的喜好。你且去紫宸宮,傳琉容華來永寧殿侍寢。”
“這、這——”
不僅張公公傻眼,沉着如韓涉也慌了神。
太后顧忌着顏面姿態,選秀時不願與秦奉安在人前爭執,才沒對蘇斐然之事繼續追究。但兩位心細如髮之人都看得清楚,太后有多厭惡那位壞了規矩的琉容華。
在皇帝親封容華這個高位份之時,韓涉親眼見到太后把木椅摳破了一角。
太后的厭惡表現得這麼明顯,皇帝不可能沒有察覺,他此時召來蘇斐然,是鐵了心和太后對着幹啊!
“去傳就是了。”
秦奉安輕拂袖口的浮塵,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心裏幸災樂禍得緊。太后偏要案板頂門,就不能怪他順水推舟了。
其實,他也並非故意逆着太后的心思來。只是他的確想見一見蘇斐然——這個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與他有共同語言的人。
……
蘇斐然的宮女替她打點好後,扶她坐上轎輦,向皇帝的寢房而去。
後宮消息傳得飛快,一時間,人人都知道今夜皇帝傳了蘇斐然侍寢。一時間,各宮嬪妃心態各異,卻都發覺到,蘇斐然似乎在皇帝心中佔據着特殊的地位。
哪怕皇帝爲了和太后置氣才偏袒蘇斐然,那也算她獨有的用處。
載着蘇斐然的轎輦經過赤棠苑前,未作停歇。轎伕並未發覺赤棠苑門內,有一貌若盛夏芙蓉的女子正攜侍女倚牆而立,冷眼目送轎輦遠去。
“貴妃娘娘不必在意琉容華,聖上寵幸她不過是圖新鮮,更爲了和太后慪氣罷了。”侍女小心翼翼地說,生怕觸了主子的逆鱗。
嘉貴妃望着轎輦離去的方向,不動聲色。隔了許久,她一甩衣袖,回赤棠苑去。
苓兒都看得透的事情,她如何不懂?
新人入宮,往後日子,想必會愈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