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永遠不要說永遠

    安東尼婭睡着的臉上還掛着甜甜的微笑，顴骨和下巴給柔美的臉增加了一些剛強的成分，如果畫上芭蕾舞天鵝湖的妝容，倒是正好把這部份剛強的成分掩蓋，只留下美麗和自主的性格。

    羅納德用一隻手撐着下巴，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冬尼婭。他離得很近，能感覺到安東尼婭呼吸吐出的微微氣流，用手撩了撩她的金髮。據說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島，有不少天生金髮，不像意大利裔傳統的黑髮。或許安東尼婭有那裏的血統也未可知。

    安東尼婭的睫毛輕輕地顫動，睜開了眼睛，看見情郎就在身邊，露出微笑：“羅尼，現在幾點了？”

    “現在是早上六點半，我做了早餐，冬尼婭。你可以洗個澡，再吃早飯，我會送你去機場，不用着急。”

    安東尼婭從被窩中伸出手來，摸了摸羅納德的臉，“我知道，你總是會安排好一切，等着我。”

    羅納德笑着拉她起來，目送她去浴室。

    收了笑容，羅納德端着紅茶小口地喝着，根本分不出什麼味道好壞，還在想着昨晚兩人的對話。

    B角雖然不是真正的主角，但是也要隨團行動。安東尼婭的芭蕾技巧征服了巴蘭欽，親手把她選進了紐約市立芭蕾舞團。這次美國芭蕾舞團女主受傷退出巡演，選拔新的B角，是公平競爭。

    最後在一衆演員裏，獨獨挑中了安東尼婭·弗朗切斯奇，可見她的天賦出衆。美國芭蕾舞團的總監是原基輔芭蕾舞團叛逃過來的納塔利婭·馬卡羅娃，看過安東尼婭的表演後，已經決定給她一份長期合約。

    馬卡羅娃準備培養安東尼婭幾年後，讓她做大芭蕾舞劇的女主演。比如“天鵝湖”之類對技巧要求極高的舞劇。當然，紐約市立的巴蘭欽還不願意放人。總之今後在芭蕾事業上的發展會有保障。

    羅納德還是大學學生，無法保證給出在影視界更好的前途，所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口。大家都是社會底層家庭出身，有個跨越階層的機會不容易。

    兩人親親熱熱地吃完早餐，羅納德提着箱子，開車送冬尼婭去紐約的肯尼迪機場。同伴們都聽說了安東尼婭有個電影業的男友，在機場候機大廳排隊圍觀。

    羅納德身材高大，樣貌說的上一般英俊，很是滿足了芭蕾舞團一幫小姑娘的八卦心理，嘰嘰喳喳的上來圍觀，問了無數問題。

    團長馬卡羅娃很理解芭蕾姑娘的情感生活不易，所以轟走了姑娘們，要把登機前的時間留給了羅納德和安東尼婭。

    之後馬卡羅娃拉着羅納德走到一邊，說道：

    “不要灰心，安東尼婭是天生的舞者，她可以在阿美利加任何一家芭蕾舞團立足，聽說你是大學生，只要努力，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我們芭蕾舞團很多女演員，最後都是嫁給了商人，律師，高級管理人員，你未必沒有機會。”

    “但是我希望你在這段時間，不要纏着安東尼婭，芭蕾舞女演員的黃金時期不長，前期她還需要幾年的訓練，才能夠當上主角，演出期間就會更忙，我不希望我的演員天天和男友打電話，浪費訓練的時間。”

    羅納德知道馬卡羅娃這麼說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但是心裏還是非常不爽。要不是自己沒有成功執導電影的經歷，今天根本輪不到她來教訓自己，而是應該早就安排冬尼婭走電影演員的道路。電影明星，不比芭蕾舞明星的社會影響力更強嗎？賺的錢更多嗎？

    “謝謝，我會努力的，請你照顧好安東尼婭。”當然這番話他沒有說出口，而是感謝了馬卡羅娃團長。

    羅納德一直送到了閘口裏面，兩人在飛機艙門前相擁，其他姑娘都已經上了飛機，安東尼婭緊緊抱着羅納德，然後擡起頭吻了他一下。

    “我會永遠愛你……”

    剛出口的話被羅納德用一隻手指點住她的嘴脣，阻擋她繼續說下去。安東尼婭驚訝地睜開眼睛。

    “永遠不要說永遠，冬尼婭。未來有無限可能，讓我們聽從上帝的安排。”羅納德用上了凱倫姨媽的雞湯。

    “這只是短暫的分離，只要我看見有電視上有芭蕾舞，我都會想起有一個好姑娘願意爲我做飯，取乾洗衣服的。”

    羅納德保持着微笑，揮着手，目送冬尼婭上了飛機。

    飛機緩緩地關上艙門，上了起飛道，直到一飛沖天。

    ……

    回身走出了機場，羅納德四下找了找，沒看到大腦門伯特的身影。前兩次來機場都看到伯特，讓他有點想尋找第三次巧合。

    笑着搖了搖頭，羅納德開上自己的本田雅閣，回了在百老匯街的帝勢學院。

    大腦門伯特這次沒有在機場外面等，他終於付完銀行貸款，徹底擁有了自己的出租車牌照，從一個司機搖身一變，成了有了資產的車主。曼哈頓的出租車有定額，每一個擁有牌照的車主都是小富翁。

    伯特不用靠開出租掙錢付貸款了，終於接受了老朋友約翰·卡薩維茨的推薦，去紐約城市大學教人文學。今天他就在到達處，等着女兒戴安·蓮恩的到來。

    “Daddy!”不久後戴安·蓮恩就從艙門處露出了臉，飛奔過來抱着父親。她正好在發育期間，這次去墨西哥拍西部片，運動量有增加，所以身材開始抽條，比去時似乎高了一寸有餘。

    “這次拍的怎麼樣？”伯特開始問女兒在片場的發揮。

    “非常好，伯特·蘭卡斯特（好萊塢老牌帥哥，奧斯卡影帝）還特別誇獎我，說我早生幾十年，可以在西部片裏打出一片天地。”戴安拉着老父親的手臂，開始說起劇組的事情。

    “伯特·蘭卡斯特在劇組得了一次心肌梗塞。我們都嚇壞了。蘭卡斯特說這將會是他最後一部西部片了。”

    “這次我們在墨西哥約翰·韋恩的農場裏拍，拍到一半的時候，他逝世的消息傳來，我們正在片場，全體爲他默哀了一分鐘。”

    “克里斯托弗·普盧默（音樂之聲裏上校的扮演者）的女兒阿曼達拍不過我，劇組上上下下都清楚的很，只不過因爲她的父親，才能和我一樣有同樣的戲份。”

    “聽導演說，環球可能會明年春季上映這部‘逃亡西部妞’（Cattle Annie and Little Britches）”

    “對了，後來那部‘藍色珊瑚礁’，他們找誰去演了？”戴安·蓮恩說完了劇組的事情，開始八卦起上次那部讓她全裸出鏡的電影了。

    “是波姬小斯，泰瑞的女兒。”

    “怎麼，泰瑞會讓她女兒全裸演出？”戴安有點不相信，導演說在整個斐濟拍攝期間，男女主角都要全裸。”

    “不，導演屈服了，他願意用替身。”

    “哦……”

    戴安·蓮恩得到了答案，有點悶悶不樂。

    劇組都在傳，西部片已經是一個垂死的類型片，現在沒多少人還愛看老套的西部牛仔和印第安人大戰了。

    這部“逃亡西部妞”，雖然有西部片大明星伯特·蘭卡斯特帶着她演，但是票房可能也不會太好，戴安是個聰明的女孩，聽了不少傳言，心裏有數。

    而藍色珊瑚礁是熱帶風光片，如果不用全裸出演，那麼光是這一個噱頭，可能就會帶來不少票房。再說她也很想去熱帶海島旅遊玩耍。

    戴安·蓮恩六歲就隨着外百老匯的公司去全球巡演音樂劇“La Mama”，當時和她一起去的還有拿到去年奧斯卡提名梅里爾·斯特裏普。到沒去過的新地方，見識一下沒見過的人和風俗，一直是戴安的愛好。

    “別灰心，你還要磨練演技，反正只要我在，就永遠不會讓你演雛妓，出軌，蕩婦這種角色的。”大腦門伯特開始給女兒講道理，在好萊塢脫下衣服容易，也能出名，再穿上可就難了。

    “永遠不要說永遠。”戴安·蓮恩在心裏說了一句在片場學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