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難道沒有家人，就不能是家族了嗎？

    “今年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啊，自女大公遇刺後，奧修利亞的都城上下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結果倒黴的卻是我們小老百姓。”

    “真想不明白，那刺客到底圖什麼，奧修利亞的女大公素來以豪爽仗義聞名，也沒聽說有什麼仇家啊。”

    “這都是小事情，歸根到底是潛淵港被封了，以奧修利亞爲代表的幾個國家的經濟，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潰了。”

    “就是說啊，爲什麼不能找幾個半神去把【社會】討伐了呢？”

    “說來輕巧——你以爲現在的大型【社會】還像一樣就那麼五六頭嗎？跟層淵斷聯後，至少增加了一倍不止！不僅如此，還出現了被稱之爲特大型的【社會】，叫什麼……雷傑多裏來着，那家夥的大小，就算是在咱們境淵都堪稱龐然巨物的存在。”

    “唉，流年不利啊，奧修利亞都是這樣，以往還能跑到層淵打工，現在只能上山墾荒了。”

    “知足吧，至少【社會】還沒把爪子伸過來……”

    啪嗒！

    莫修·玻西瓦爾·默斯頓夫人輕輕拉上車窗，轉頭對旁邊的金潔烈醫師微微一笑，說道：

    “讓您見笑了，金潔烈醫師。”

    “不，沒什麼，這不過是些流言蜚語罷了。”

    金潔烈醫師連忙表示：

    “大公遇刺肯定會帶來一些動盪，您作爲王儲的唯一監護人，自然有義務和權力去管理好這個國家。”

    “歐貝利亞娜大公——也就是我的妹妹，遭受不明身份的歹徒謀害，僅留下了腹中的一個孩子。整個奧修利亞本就經濟下行，我必須用上一點雷霆手段去找出罪犯，否則的話，社會可能會長期處於動盪不安之中。”

    默斯頓夫人說完，話鋒一轉：

    “不過，這也就是場面話了，金醫師，你是舍妹最爲倚重的醫師，她懷孕期間，你就沒有查到什麼異樣嗎？”

    “從解剖來看，大公生前是有疑似被投毒的痕跡，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爲體格健康或者腹中孩子的緣故，那些毒素似乎沒有對她造成傷害。”

    金潔烈醫師說道：

    “不過更大的可能，也許是對方衝着大公懷中的孩子——也就是王儲殿下來的。”

    “是嗎？看樣子他們目的很明確，要把歐貝利亞娜搞流產，計劃失敗了才上門滅口。”

    默斯頓夫人沉吟片刻，說道：

    “無嗣失權。”

    在四大敘事聯合體的影響下，奧修利亞這種區區不到三百萬人的小國，根本不被認可爲主要政權，爲了管理這些小國，「赤血同盟」開始推行這一原則。

    所謂無嗣失權，意思就是境淵的王公，在無直系繼承王位的情況下，直接納入敘事文明的統治之下，拒絕王公在無嗣的情況下選擇繼承人。

    對於境淵敘事文明來說，人口永遠比土地重要，但是同盟的做法卻並不是如同常規敘事文明那般，快速鋪造固有時域，把一切版圖併入同一時空。

    相反，他們會使用非常精細的羈縻制度，把原本的獨立王國公國，轉化爲一個個自治領，並施加文化影響，慢慢將其同化。

    這麼看，同盟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所以恰恰是最不可能出手殺害大公的一方。

    這樣的做法，能夠維持同盟對其他文明的影響力，但又不至於讓同盟耗費財力物力去進行固有時域化。

    “……敘事文明又不是傻子，他們不會幹這麼明顯的做法——再說了，他們要真的想要奧修利亞的土地，隨便派個半神過來就好了，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又是殺人，又是縱火，生怕別人認不出來自己。”

    默斯頓夫人輕輕扶着額頭：

    “雖然有了個懷疑對象，但是不怎麼靠譜……還有別的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有一點比較疑惑。”

    金潔烈醫師說道：

    “按照過往檢查結果看，女大公應該懷的是雙胞胎，但現場卻只找到了一位王儲……”

    “還有這種事情？”默斯頓夫人錯愕：“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因爲接手的王儲就只有一位，下意識以爲另一位已經……”

    “嗯，我理解了，這確實不怪伱。”

    默斯頓夫人輕輕扶着鼻樑，略一思忖，說道：

    “這件事情還有別人知道嗎？”

    “我已經把相關的材料銷燬了。”金潔烈醫師立刻說道：“您可以放心，夫人，除了你我，不會有人知道第二王儲的事情。”

    “非常好，不愧是我妹妹看中的醫師。”

    默斯頓夫人欣賞地看了一眼金潔烈醫師：

    “如今我還沒有完全穩定政局，奧修利亞的環境一塌糊塗，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放出來挾持了其他王儲的消息，不論是什麼情況，我們都沒辦法承擔。”

    “說是這麼說，不過夫人……”金潔烈醫師欲言又止。

    “怎麼了？”默斯頓皺眉：“有問題儘管提，我【驁殺卿】的名號，也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

    “您也知道，第一王儲的情況。”

    金潔烈醫師頓了頓，說道：

    “第一王儲，利奧茲·破曉者（Dawnbreaker），他沒有繼承到王室的生命力天賦，根本就是個道途的廢人。”

    “是啊，在境淵這種強者爲尊，適者生存的環境下，如果領頭的是個廢人，根本無法修行破曉者家族的【救贖】道途，就無法承擔起王公的責任。”

    默斯頓夫人輕輕擺擺頭：

    “但沒辦法，誰讓這個家族，就剩他一個人了。”

    “破曉者家族，黎明王室，以救贖之力奠定基業，長期爲境淵提供大量優質的【救贖】道途人才，一度靠着潛淵港口的便利，向層淵進行醫療產業傾銷，這才有了如今的國家。”

    “說不好聽點，整個奧修利亞，就是一個僞裝成國家的醫學院，只靠民衆自己墾荒種植和那麼丁點兒的手工業，根本無法養活超過一百萬個境淵人。”

    “尤其是現在，缺少了層淵帶來的廉價高素質勞動力後，就連糧食都無法自給自足，加上奧修利亞的支柱產業實際上已經被打斷，國家政局不穩，經濟凋敝——這種時候，扶持一個無法修行【救贖】道途的廢物上位，根本就是在把國家往火堆裏送。”

    默斯頓夫人說完，看向金潔烈醫師：

    “你無非，就是想這麼說，對吧。”

    “利奧茲王儲不會是個合適的選擇，就算您能夠保護他到成年，可只是在徒增他的煩惱和肩上的責任，他要孤獨一人面對整個國家和敘事文明——”

    “我是他的姨媽。”

    默斯頓夫人平淡地說道，外露的肌膚瞬間轉化爲瓷質，身上無聲無息逸散開來神性的威壓：

    「誰敢動利奧茲，【驁殺卿】默斯頓會讓他永世不得魂歸冥淵。」

    金潔烈醫師沉默了片刻，他不是屈從於對方身上的神力壓迫，即便是面對一位西格瑪（18）階的半神，他也不會有所退卻。

    “我只是覺得，利奧茲殿下不應該承受這麼大的壓力，不如多花一些心思暗地裏搜索第二王儲的下落。”

    “我目前只有這一個外甥，他身上留着和我一樣的血。”

    默斯頓收斂起神性，也恢復了最初溫和無害的端莊婦人形象。

    “你要是有第二王儲的下落，隨時跟我通報，但我的重心會更多放在現在活生生存在的利奧茲身上——就算他是個廢人，也是【驁殺卿】默斯頓庇護的廢人。”

    ……雖然都說封卿尊號的強者，多少心理有些問題，據說是因爲跟星淵接觸了太多。

    但是真正面對這種人時，還是有很大的心理壓力，一般人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我會去收集第二王儲消息的。”

    金潔烈點頭。

    “今天就這樣吧。”默斯頓夫人淡淡說道：“回天命堡，正好小利奧茲已經滿一周歲了，你也去給他做個例行檢查吧。”

    “是。”

    ……………………

    “已經一年過去了啊。”

    利奧茲坐在大牀旁邊，奧修利亞人發育速度很快，僅僅一年時間，他實際上已經發展到了相當於蔚藍星兒童三歲的水平。

    哺乳期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月，隨後就能吞吃流食，然後是蛋白和精加工的蔬菜，到了現在，年滿一周歲，飲食上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望着鏡子裏的小人，利奧茲再次感嘆自己的選擇是多麼正確。

    鏡子中的孩童脣紅齒白，精緻的臉蛋模糊了種族性別的邊界，只要是個有視覺的，都會情不自禁把目光落在這純潔美麗的臉蛋上。

    淡金色的短髮如同破曉時分的一縷晨光，隨風吹拂，就給人一種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感。

    這模樣實在是過於惹人憐愛，連利奧茲自己都想揉一揉滿頭金髮和可愛的臉蛋。

    當然，全身上下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雙幽藍的眼睛。

    深沉，幽邃，淡漠。

    這正是利奧茲靈魂之體現。

    獨立的自由意志，不會讓他轉生爲小孩子，就變成和小孩子一樣胡鬧的性格，就算身體激素水平不同，也不會影響他的本性。

    路西特確實找了一個非常好的辦法。

    在這具嬰兒的身子上，李澳茲與利奧茲的融合，已經更進一步，現在不論是自稱李澳茲還是利奧茲，都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

    “不僅具備了利奧茲的高效冷酷思維，還能夠延續李澳茲人性的一面，這樣下去，恐怕用不着一百年，神性和人性就能完美融合了！”

    真的是……太棒了。

    這正是作爲炮灰神靈的利奧茲，所希望得到的。

    “唯一麻煩的就是，現在還處於道途的融合階段，系統面板看不了任何數據。倒是可以看看論壇和玩家們，也可以操控無敵的真將軍繼續虐菜。”

    不過就算沒有數據看，他也清楚一點。

    熵君這一次，真的幫到了他不少忙。

    原本在道途融合的過程中，他是沒辦法使用舊有的【主宰】道途的能力的，必須要慢慢等待道途與身體融合，一步步把屬性加成、被動主動技能、專長天賦，全部融爲一體，變成條件反射一樣的“本能”。

    但是熵君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雖然依舊無法使用奧能……

    但是，以前的稱號卻被繼承過來了。

    像是【浩劫】、【蒼天的勇者】、【開拓未來】這種也就算了，提供的基本上用不到。

    不過這裏面有一個非常炸裂的稱號，不得不提一下，那就是：

    【救世聖母】

    這個稱號具備的強大感染力，本就不說了，更重要的是它還連帶着把曾經的被動技能《善意光環》升級成了《崇高靈魂》，並且直接掛在了這個稱號下面。

    也就是說，只要他佩戴這個救世聖母的稱號，立刻就能享受到《崇高靈魂》的效果。

    這樣一看，利奧茲不僅沒有因爲轉生而損失階層，反而直接跳過了煩人的卡帕階（10）晉升條件，出生就是卡帕。

    而且由於這具原生身體還在不斷發育成長，一直到16歲才會停止自動升級——那麼之前存下的經驗也可以用來升級和學習境淵的技能。

    不僅如此，他的運氣非常好，由於這具身體的底子非常優秀，轉生後，他的主屬性【魅力】，明顯沒有降低，甚至大大提升了。

    甚至，他現在的主屬性仍然是【魅力】！

    一個嬰兒，出生一週年，比李澳茲努力十三年都好使。

    實話說，如今的他甚至不需要道途帶來的力量，直接用【魅力】就能讓當初的虛空大君西德斯主動折服自殺。

    “真是不錯的底子，可惜【主宰】道途還在融合中，我沒辦法修行其他道途，也就修煉一下氣力，保護好自己，應該不是問題。”

    伴隨着身體逐漸成長起來，利奧茲對此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不僅僅來自於他本身的條件，更多時候來自於他的【驁殺卿】姨媽。

    是的，雖然利奧茲猜到了奧修利亞背後有敘事文明，但是當姨媽一臉溫柔體貼地過來給他換尿布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有點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又或者說，奧修利亞的事情本就沒那麼簡單。

    默斯頓夫人來到奧修利亞，很快就展開了全城搜捕和勢力洗牌。

    在他的強大魅力以及血緣因素下，這個西格瑪階的姨媽——默斯頓夫人爲了他直接血洗了整個天命堡的高層和各大家族，以監護人的名義攝政護國。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保持可愛和微笑，【驁殺卿】會替他除掉一切有可能傷害他的敵人。

    覬覦財產？殺。

    嫉妒權力？殺。

    渴望篡權？殺。

    這可不是什麼裝逼打臉的爽文，家裏坐着一個半神姨媽，誰來了都得掂量一下。

    利奧茲乖巧地呆在城堡的嬰兒牀裏，靜靜看着姨媽爲他掃除一切障礙。

    這談不上是利用，畢竟姨媽對他的感情也確實是真摯的。

    雖然這麼一來，默斯頓在奧修利亞的名氣是徹底臭了，但是往好處想，大家更期待利奧茲王儲上位，默斯頓夫人不就走了嗎？

    在其他層淵人仍在境淵底層混吃混喝的時候，他已經成爲了境淵的權貴階級一員。

    “原來，墨菲德裏亞當初就是這種感覺。”

    利奧茲躺在嬰兒牀上，好不自在：

    “等着姨媽把奧修利亞收拾掉，差不多就可以着手準備改造國家了吧。”

    想要復仇，只靠幾個人的實力是不行的。

    別看驁殺卿現在在奧修利亞已經殺瘋了，但當初殺害生母，奪走小室友的組織勢力，遠不是他們可以碰瓷的。

    何況，在姨媽的折騰下，奧修利亞的經濟已經開始斷崖式下跌，再這麼下去，搞不好底下人都要起義了。

    “再等一段時間，身體和能力更成熟一點，我就可以出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