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酒

    李一汀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田川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沒有說什麼。

    進入這臺載具是有掃描功能的，常見危險物品都能檢出來，李一汀帶的東西，應該是個木質圓球。

    三個小時的時間，對於李一汀來說不算長，他很累，真的睡了過去。

    對田川和王風來說，反倒是有些煎熬。因爲能夠確定李一汀睡了，他倆聊了會兒天，這才變得不那麼沉悶。

    天黑之前，載具到達了陽信下面的一個縣，找了個補給站，加滿了甲醇，佈置了一點東西，這才喊醒了李一汀。

    ...

    李一汀像是做了一個夢，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之後，他感覺到胳膊有點癢，下意識地伸手拍了一下胳膊，再看看自己的手上，已經有了一些血。

    晃了晃腦袋，這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路燈下面，自己手上有血，是因爲打死了一隻蚊子。

    他有些沒站穩的樣子，身子往後傾了傾，左腳自動往後挪了一步，維持住了身體的平衡。

    有更多的蚊子圍着李一汀轉，李一汀莫由來的感覺到了煩。

    即便一個想死的人，死之前看到這個玩意，也是煩得要死。

    他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身邊空無一人，而他頭腦還有些不清醒。

    哦對了，是兩個警察給他從遙遠的地方送了回來。

    警察呢？他左右看了看。

    應該是嫌麻煩，給自己送回來就走了吧。

    想到這，李一汀展開了自己的左手。

    這裏面有一個油光鋥亮的木球，頗有點文玩核桃的樣子。

    這是他從小學就開始比拼的木球，是自己在一塊方形木材上用小刀雕刻出來的木球。那時候，大家都比拼，看誰的木球更圓，而且只准用小刀切削。

    這是孩子們的遊戲，在很多年前就有，只是以前很難評定誰的更圓，現在卻有了手機，一掃描就知道誰的更圓。

    李一汀的技術很好，他的木球一直都是最圓的，上面有一條條輕微的被刀切劃過的痕跡，每一條都微不可見，但是卻能看出來這是手工切削的。

    李一汀從小到大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唯獨這個球，讓他滿足。但是，自從他上了初中，同學們就不玩這個了，他試過別的東西，但是都玩不過別人。

    再後來，高中的時候，有同學拿出了比他更圓的木球。他很高興，再次開始了自己的“雕刻”之旅，但是一直沒有贏。他的同學就像一座大山，技術已臻化境，切出來的球的圓潤程度比他整整精確了一個數量級！

    他仔細看過，那確實是刀具切出來的，不是砂輪磨出來的。

    他不斷的努力，最終還是追不上，直到同學告訴他，是用新款的機器人操作小刀切出來的。

    從此，李一汀心灰意冷，他的木球被放在了他自己的唯一一張桌子上。高中畢業後，他就放棄了讀書，開始去遊戲世界裏應聘NPC，最終運氣不錯，在豆包大模型的世界裏，當了一名NPC。

    豆包脫胎於逗音，在遊戲方面投入非常大，也招聘了不少真人NPC。

    ...

    此時此刻，李一汀看着自己手裏的木球，最終還是沒有扔掉。

    他攥着木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這邊是他居住的地方旁邊的鎮子，這個時間段人還是不少。

    他聞着香味往前走，看到了一家燒烤店，這邊人不少，好幾桌都在喝酒，距離越近，聲音越大一些。

    這裏還是人工燒烤，但所有的烤串都不是人工串的，全是預制品，絕大部分肉類也都是植物肉和合成肉，味道比牛羊肉要好一些。

    燒烤用的燃料是甲醇，還自配溫控。雖然這裏還比較落後地採用人工燒烤的方式，但效率已經大幅度上升。

    人人都在追求效率。

    大家暢飲着啤酒，擼着串，好不快活。

    “兄弟，過來吃。”李一汀發着呆看着，突然聽到了一個人喊他。

    喊他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聲音洪亮清脆，很有感召力。

    “你們是？”李一汀有些疑惑。

    “看你沒帶手錶，是不是出門沒帶錢？來來來，到哪都是兄弟，喝點！”

    說話的正是脫了機甲的田川和王風。他倆穿着機甲的時候，聲音都比較冷漠，而這裏則是非常熱情，李一汀完全聽不出來。

    在二人的熱情下，李一汀不知道怎麼拒絕，坐了下來，和二人喝起了酒、吃起了串。

    這串實際上沒有虛擬世界的好吃，但是那種飽腹感是虛擬世界如何都無法帶來的。而虛擬世界的酒，更是“小甜水”一樣，完全喝不醉，比這個啤酒好喝得多。

    很快地，三人都已經喝了不少，李一汀也不知道自己聊了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結束的。

    他只知道，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了家。

    他爸還是那麼臭的脾氣，他腦子裏卻不知道爲什麼多了一點新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

    “你不是說去中原市看看寧靜嗎？”王風問道，“這都到豫省了，你也不去一趟。”

    “這載具是公家的，我們不能公車私用。”

    “...”

    王風被田川這麼一說，居然不知道怎麼吐槽，舒了一口氣：“昨天晚上的案件報告你看了吧？”

    “看到了，衡支隊讓咱們幫忙出個案件分析報告，今天起牀了，咱們一起去盤古雲裏面看看吧？”

    “昨天你睡了之後，我已經弄完了。”

    “啊？”王風大爲震撼，“不是，伱喝了酒，還能進入虛擬世界？”

    酒，在今天的世界，尤爲重要。假眠狀態需要有清醒的前額葉，只要達到“微醺”狀態，就無法進入虛擬世界。酒這個讓人分不清現實世界的“迷藥”，反而能讓人離不開現實世界。

    “我喝的很少的。”田川笑道。

    “好吧...”

    “還有些收尾的工作，你去看看去，我今天還得去見一下李一汀。”

    “啊？昨天我看他狀態很不錯，應該不會想不開了吧。”

    “應該不會，但...我想去看看。”

    “行，你去吧，我再看看衡支隊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