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壞了壞了

    東隅縣公安局是2035年之後新建的，佔地面積很大，所有的建築都非常新，甚至有一個小操場，跑道長度有200米。

    當然，從今天的角度來看，當時的操場還是太小了，因爲這麼小的操場，根本停不下多少無人機。

    二人溜達着，正好看到了成伯。

    成伯穿着機甲，正在給一臺大型無人機換燃料電池。這個燃料電池組重量超過80公斤，人力安裝太過於困難，必須依賴外骨骼。這臺無人機上面有四個燃料電池組，燃料倉容量爲1250L，大概可以放下1噸甲醇。

    成伯這套機甲已經有13年了，不是現在的版本，田川和王風根本就不會操作這一代機甲，但是成伯用得非常流暢，如果眼神模糊一些，甚至會以爲是一個人在安裝，動作行雲流水。

    “成伯好，怎麼不讓機器人幹啊？”田川問道。

    “咱們縣局的大型無人機一共就這麼十幾臺，哪個出簍子了也不行啊，這可都是固定資產！機器人安裝我還是不太放心。”成伯笑道。他特別喜歡機械安裝時卡扣卡住的那一瞬間的清脆聲音，這讓他非常安心。

    “這些也不貴吧？”田川隨便算一算，就知道這個東西對於工業克蘇魯來說，真是沒什麼難度。他們這個年代長大的孩子，往往對於節約沒有太大的概念，尤其是家庭條件比較好的。

    “這個型號還是不便宜的...當然對你來說都不貴...但是...這都是老夥計了，哪個飛行時間也都超過1萬小時了，要是這是人，哪個都最起碼應該掛個三等功！對它們好一點也是應該的！”成伯看了看田川，“你這恢復的看起來不錯，走路比昨天自然了些。”

    “嗯，藥物挺好的。”

    “對了，你用你的手機幫我看看，看看我這身機甲現在有多少戰鬥評分？”成伯問道。他自己的手機也能識別，但是沒有田川這邊準確。

    “行，我看看。”田川拿出手機，對着成伯的機甲進行了掃描，過了一會兒，說道，“和上次一樣，評分有35。”

    “嗯，這就好。你們接着去轉轉吧，我這就忙完了。”成伯非常高興。

    “好的成伯，您早點休息。”

    二人走遠了一些，王風忍不住問道：“他那個老機甲有35分？我們的標準機甲不也只有40分？”

    “我還真沒騙他，就是35分。”田川把手機遞給了王風。

    王風不信，接過田川的手機，整個展開、放大，看了一眼評分表，有些吃驚：“靈活度居然給了12分！”

    “昂。”

    “太強了吧。”王風穿的機甲本身有40分評分，但是這只是理論，他穿上之後，戰鬥評分估計會低於28分。

    “人工智能是人工喂出來的智能，”田川道，“像他那種機甲，對於他的動作習慣瞭解程度是非常高的，要說‘心意相通’不現實，但是真的能夠預測他的行動提前進行分析，並且自動驅動電機來協助戰鬥，遲滯度幾乎爲0。”

    “那也沒意思，他真不如把他的機甲裏的數據核心拿到新機甲裏面，按照你的說法，起碼能有50分！”

    “哪有那麼容易兼容？把你的意識擠壓到另一個大腦裏，你控制新的身體會很流暢嗎？”

    “那不一樣啊，AI的兼容能力，豈是我們可以比擬的？”

    “機器也有極大的差異，每個小型電機的響應速度和功率都不一樣，”田川道，“不過我這個就不一樣了，我損壞的機甲和新機甲尺寸型號完全一致，數據挪過去不需要適配。”

    “嗯...倒也是。”王風點了點頭。

    “他啊，對機甲是有感情的，畢竟機甲在他的意識...”田川想說什麼，最終感覺這句話不好聽，就沒有說完。

    “嗯，成伯這個人是真不錯。”王風跟着點了點頭。

    “那是。”田川看了看時間，“對了，你晚上打算幹嘛？還進這個遊戲嗎？”

    “不了不了，太累了，旅遊遊戲被你搞成考古遊戲了...”

    “數據部潘隊那邊可能有事，我想今晚就喊一下大家去看看，你來嗎？”

    “你去吧，我去健身房待會兒。幫我給耿秋、王元還有鄭哥他們帶個好。”

    “你不來？”

    “我不去，我沒那麼多腦子給你們燒。”王風連忙擺手。

    “哪有那麼誇張。”田川思考了幾秒，還是提醒道，“我覺得潘隊可能有事找我們。”

    “也沒提必須去，反正有啥事你再喊我。”

    “好。”

    王風屬實是累了，今天假眠了七八個小時，本來就挺累，下午搞這個更累，如果晚上接着跟着田川去，他估計就該出現“卡頓”現象了。有的時候，年輕人，身體好，又沒有熬到極限的情況下，還是可以繼續維持假眠狀態的，但是說卡就卡，思維可能不能連貫，還不如退出來玩VR。

    VR模式可以和假眠模式同時一起玩，在別的玩家眼裏都是一樣的人物模型。只是VR模式操縱的人物很僵硬，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倆都吃得很飽，因爲食堂的烤肉味道不比遊戲裏的美食味道差。一方面口感更加真實而且有飽腹感，另一方面就是烹飪大模型的應用對烤肉業的革新。

    田川回到屋裏之後，照例是仰臥，然後用手機聯繫了耿秋和王元，約好了時間，接着他就進入了微信。

    微信早就不再是一個APP，它主要衍生出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手機上的即時智能通訊，第二部分是增強現實的板塊，第三部分就是假眠世界的板塊。鵝廠和菊廠已經合作了20多年，之前提到的智能衍化模型“盤古雲”，已經是微信的一部分內容。

    田川出現在一片類似於大草原的空間內，如果細看，會發現周圍還是有不少已經佈置好的東西的。這片區域是他們的私有空間，算力也是買斷的，理論上說盤古雲都不能實時監控這裏。

    “你們又搗鼓什麼呢？”田川走近了些，發現耿秋和王元正在搗鼓一個設備，也不知道是做啥的。

    “這是我給機甲設計的自主維修的模組！”耿秋看到田川很高興，“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很有用？我測試了3千次，效果還是不錯的，我覺得可以申請專利！”

    耿秋對於“有用”二字異常執着。

    “如果我沒記錯，這種東西以前就有，後來被認爲是機甲冗餘，被人爲拿下來的吧？”田川有些不解。

    “那不一樣，我這個有用啊。”耿秋立刻開始展示這個東西的好玩之處。

    確實好玩，曾經的自主維修，是機甲在有無線供電的區域可以利用無線供能而暫時關閉自主供能，接着可以拆卸自己的供能模組，進行全方面的維修。後來經過統計發現，機甲受傷主要就是電動驅動模組受傷，供能模組反倒是沒啥問題，所以即便有外部供能依然無法正常運轉。除此之外，要增加機甲的機械臂靈敏度，還要多安裝一些維修設備，這可能要動已經定型的機甲設計，更加麻煩。

    耿秋的想法則很突破，他的想法是，給機甲上安裝一臺小型機器，小機器可以協助拆卸安裝機甲上面的電動機等模組，理論上說，一臺機甲只要沒有徹底毀掉，就能夠暫時改裝出來能用的機械臂，之後，機甲就可以自主維修了。

    “你考慮過成本問題嗎？”田川問道。

    “我們算了很多次，只要批量化生產，成本並沒有多高。”耿秋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是說...你們考慮過機甲和機甲零件的成本嗎？”

    由於外骨骼的大規模使用，機甲的造價真的足夠低，低到完全不需要進行這樣麻煩的維修。

    “額...”耿秋和王元都愣了一下。

    “還有，成本其實不是首要問題，畢竟你們這個應該是應急用。那，你們打算把這個機器放在什麼位置呢？機甲上面哪裏有冗餘空間？”

    “乾冰倉啊！”

    乾冰倉是民用、警用機甲在空間與使用成本這兩個方面無數次妥協、數兆次測試之後的理論較優解，現在的設計者，在設計新模塊的時候幾乎都不會選擇佔用這個空間。

    至於軍用機甲，這個區域通常是用來放彈藥的，更不能隨意佔用。

    警用機甲的甲醇燃料和燃料電池組都在後背，甲醇倉的強度非常高，別說普通子彈了，普通的炮彈彈片都戳不爛，即便是燒到幾百度也不可能出問題。

    有朋友問了，如果用高能穿甲彈打甲醇倉豈不是很危險？答：高能穿甲彈打哪都危險。

    “你看，警用機甲，13kg甲醇，也就是16.5升...甲醇分子量32，二氧化碳分子量44，乾冰密度是1.56...所以兩個乾冰倉最多有11.45升，考慮到損耗等，一般來說，雙腿每側都有5L的空間，對吧？”耿秋道。

    機甲只會儲存乾冰，燃料電池的另一個產物-水，會直接排到大氣中。

    “我知道你算得快，但是...機甲乾冰倉的數據不是擺在這?每側5.37升。”田川一臉問號。他總是搞不懂耿秋的腦迴路。

    “嗯嗯，我這個小型機械，只需要佔據一升的空間，重量只有2.3kg，而且，左右乾冰倉都可以安裝！不僅如此，考慮到不同的使用者的左右手習慣，持槍的方向不同，其實在機甲剛剛啓動的時候，就有大概1.5-3公斤的左右平衡差，我這個機械正好可以補足這個差距！而後續制乾冰的時候，依然可以維持左右平衡。”耿秋越說越激動。

    “問題是，你佔用了乾冰倉的空間。”

    “我這裏有一份統計數據，”耿秋連忙扯過來一塊懸浮的屏幕，“你看，根據大數據統計，97%的機甲都會在能源剩餘20%以上的時候進行充能。也就是說，最多最多只有3%的機甲會用到這塊區域。”

    “那你這等於降低了乾冰倉的上限，要你這麼說，乾冰倉甚至可以設計的更小，用於放一些其他的東西。”田川反駁道。

    “不一樣！”耿秋道，“我這個機器，能在乾冰倉達到85%容量的時候，自己從乾冰倉裏面爬出來，並且自主關閉乾冰倉。我爲此安裝了可以在零下120攝氏度使用的電池。”

    田川都有些懵，自己爬出來？

    “對，根據統計，凡是能源儲備降低到20%以內的情況，有至少27%的情況是遭遇了戰鬥或者特殊勤務。這種情況下，機甲已經出現破損的概率高達3.3%，而這個機器，會在這個時候，自動爬到機甲破損處，充當一個合金護盾。如果機甲沒有破損，他就會爬到甲醇倉那邊固定好自己，一方面增加甲醇倉的防禦，另一方面也調整身體的配重，畢竟後面因爲甲醇消耗而輕了不少。如果不是甲醇倉沒有進出口，我甚至希望讓它爬進甲醇倉...等衝突暫時結束，它就開始協助維修，如果它被損壞以至於不能維修，那麼我認爲它發揮的作用可能比這次維修還要重要。”

    “壞了壞了...”田川喃喃道。

    “怎麼了川哥？”耿秋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耿秋，”田川認真起來，“你可能真的研究出一個有用的東西來。”

    “臥槽！真的嗎？”耿秋狂喜。

    看着耿秋這個樣子，田川愣了一下...不是，今天晚上說好的事情好像不是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