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規，非常正規

    視線由虛緩緩轉實，田川逐漸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他把呼吸控制成手動擋，接着刻意控制身體向後仰。

    上半身僅僅向後移了七八釐米，身體就有明顯的要傾倒的感覺，他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步，站穩了身體。然後，他伸出雙手，在空氣中滑動了幾次，感受了數秒鐘，嗯...不錯。

    正規。

    “哥哥，你在幹嘛？”甜美的女聲打斷了田川的思緒。

    聞聲，田川轉過身來，這才看清四周的景象。

    看樣子，這是一家KTV，很商務，而當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熟悉的音樂也開始響起，BGM是田川很喜歡的《我曾愛過一個人》竹笛版，音效非常棒。

    眼前一共兩位美女，說話的這位看着大概18歲，身高大概1米68，有一股書卷氣，青絲如瀑，身穿白色的連衣裙，給人一種不諳世事的感覺。

    另一位則風格迥異，應該有30歲，身高1米7左右，身材非常好，那讓人驚歎的細腰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用些力便會折斷。

    “這是哪裏？”田川認真地看了看兩位美女，問道。

    這話問完，女孩還沒發話，包間的門就被緩緩打開。

    這個包間門似乎隔音效果極好，門剛剛開了一點縫隙，外面嘈雜、混亂甚至有一絲靡靡的音色立刻鑽了進來，轉瞬之間就撲面而來，屋內的BGM像火爐上的水霧一樣迅速蒸發殆盡。

    進來的女人應該是一位經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職業裝，右手握着兩臺手機，食指和中指卻是伸出來的，夾了一支沒有點燃的煙。進屋後她關上了門，竹笛聲再次迴歸，女經理靠得近了些，左手扶在腰間，微微前傾身體，聲音聽着很有韻味：“哥，您這次可是找對地方了，我們這是本地最好的KTV，您看看我們這些設備，一個小屋的造價，上千萬呢！”

    “嗯。”田川還有點不太適應，直到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裏面摸到了一摞堅韌而有脆性的特殊紙張，才安下了一點心，“這邊什麼價格？”

    經理也不着急回答，她笑着道：“哥，先不急，您先坐，先坐。”

    經理說話的功夫，屋內的BGM就已經改了，從竹笛音換成了混音，接着房間的門再次打開，這下屋內屋外的音色勢均力敵，伴隨着這種和諧，一排姑娘款款地進了屋。

    田川坐着，看着這些姑娘，有的高挑，有的可愛，有的穿着非常樸素，有的濃妝豔抹，有的全身都是科技和狠活，也有的看着像女高。

    所有姑娘都把雙手放在身前。

    高級。

    20年代初期，如果不考慮商K的功能，那麼層次分化還是非常明顯的。

    低端場多是40+甚至50+的濃妝組，中端場最常見的就是科技狠活組，只有高級場才會這樣種類繁多、選擇多樣。

    無一例外地，這些人看到田川，都微微鞠躬打招呼，喊着老闆好。

    “嗯，你們好。”田川內心淡定，但是還是很想去廁所。

    他得看看自己的口袋裏到底有多少錢。

    “老闆，咱們這邊包房費1380元，包含一打啤酒和一個小果盤，陪唱1800元一個人。只能陪唱。酒水要是需要加，另算。”

    “按小時收費？”田川看了看這一排姑娘。

    “不不不，想唱多久就多久。”

    “還有其他的服務嗎？”

    “您指的是什麼服務？”女經理一臉茫然。

    “特殊服務。”田川問道。

    “什麼特殊服務？”

    “親親抱抱之類的。”

    “沒有，咱們家是綠色的。手都不能碰。”女經理解釋道。

    “好，那不錯。”田川點了點頭，挺好，挺正規。

    “老闆，您看這裏的這些，您有看得上的嗎？”經理笑着問道。

    “不行，”田川搖了搖頭，“換一批。”

    經理立刻點頭表示明白，揮了揮手，這些女孩就陸陸續續地往回走。

    “老闆不要急，我們這裏什麼樣子的都有，”經理靠近了些田川，問道，“您看看，您有什麼特殊喜好嗎？”

    “這裏能提特殊喜好？”田川有些吃驚，“怎麼分辨？我看她們一個個的，也都沒有掛牌子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喜歡什麼樣的種類？”經理突然又問得很正經。

    “我不知道，你再帶點人進來，我看看。”

    “好，沒問題。”女經理立刻拿出手機開始發信息。

    趁着這個功夫，田川藉口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裝修得也不錯，看得出來花了大價錢，這裏面很安靜，隔音效果一流。

    田川先是試着脫自己的褲子，發現無論如何都脫不下來一點，就連褲腿那裏都近乎封死，完全無法上廁所。嘗試了一會兒，他把口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果然是錢，也只有錢。

    數了數，一共6000元現金。

    確定了自己身上帶的金額，田川把錢放好，洗了洗手，然後從洗手間出來。

    出來以後，外面又換了一批美女，其中一位立刻遞了三四張紙巾給田川，讓他擦手。

    “算了，就留屋裏原來的這兩個人吧，”田川也懶得選了。說起來屋裏原本安排的這兩個人，質量是最高的。

    “您眼光真好，那行，老闆您好好唱歌。”說完，經理揮了揮手，帶着進來的十幾個女孩陸續往外走。

    經理走了之後，田川試着開始點歌，這麼好的設備不用豈不是可惜了？

    點了一首張震嶽的《再見》，這是田川非常喜歡的歌。熟悉的旋律響起，田川卻只是又嘆息了一聲。

    又是樣子貨，音效非常一般！雖然看似是非常高級的設備，但實際上並沒有做所有歌曲的優化，能聽到完美音效的歌曲不超過30首。而田川喜歡的這首歌，顯然不在優化過的曲庫裏。

    一首歌都沒唱完，田川就放棄了，和兩個姑娘聊了起來。

    ...

    “不行，真的不行的。”

    “是的，您提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加錢也不行。”

    “如果我出價1萬呢？”田川問道。

    “啊？1萬？”18歲的女孩有些驚訝，“您有1萬？”

    “我是說如果。”田川道。

    “我不懂如果。”女孩道。

    “那...”田川算了算身上的錢，問道，“5000呢？”

    “不可能，我們這裏很正規。”兩個女孩同時搖頭。

    這...這麼嚴密？

    “那5000能做什麼？”

    “我們只有陪唱服務。”

    “6000呢？”

    “我們只有陪唱服務。”

    “7000呢？”

    “您有7000？”30歲的女孩反問道。

    這個時候，女經理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屋，幾步就走到了田川身邊，說道：“老闆，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我們這個地方非常正規，真的，非常正規。”

    “所以7000塊錢在這邊能做什麼？”田川毫不羞恥地問道。

    “您有7000？”女經理反問道。

    “額...”田川被問得有些頭疼，他還真沒有。

    “老闆，我不打擾您，您慢慢唱、慢慢玩，我先走了。”這女經理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不知道怎麼出現的，現在又要準備離開。

    “不了，結賬，我要走。”田川起身就要走，還嘲諷了一句，“啥都沒有玩什麼啊？”

    “好的！”女經理似乎沒有聽到田川的話，“一共4980元。”

    “行。”田川沒有多說啥，現場點了錢就離開了房間，並且去周圍轉了轉，女經理也沒管他。

    每個房間都很正規，都在唱歌，音效還很完美。之前的靡靡之音也完全聽不到。

    轉了一圈，田川沒發現什麼問題，離開了KTV，走到了大街上。外面已經是傍晚，周邊的商鋪維持着20年代初期的狀態，田川隨便找了一家蘭城牛肉麪館，要了一碗面，9元。

    “加肉多少錢？”田川問道。

    “10塊錢一份肉。”店員沒說話，旁邊一個寫作業的小孩主動答道。

    “加3份吧。”

    “一份牛肉拉麪，加3兩牛肉！”小孩大聲喊道，接着看向田川，“39塊錢，要雞蛋和涼菜嗎？”

    “不要...對了，啤酒多少錢？這個牌子叫烏蘇？”田川指了指冰櫃。

    “對，12塊錢一瓶。”

    “好。來一瓶。”田川想起剛剛在KTV一口酒都沒喝，總得嘗一嘗。

    “一共51元。”小孩說完，接着寫他的作業，後廚迅速開始忙碌了起來。

    田川用現金付了錢，找了個位置坐好，等待拉麪上桌，這會兒陸續進來三四位客人，都是年輕的姑娘，每一位都很漂亮，田川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這...剛剛街上沒看到啊...

    四位姑娘應該都是附近的女大學生，完全沒有在意田川，聊起了最近的演唱會，其中一位舉止有些浮誇，聊着聊着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表演今天的歌手的動作：“太帥了，我的天...當時我都不...”

    姑娘說到這，一下子看到了田川和旁邊寫作業的男孩，似乎有一絲尷尬，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伸手打了個招呼，像是表達歉意，接着回到座位上坐好。

    田川倒是覺得沒什麼，也沒說話，就靜靜地等着自己的面。他能看出來，有兩位妹子一直在觀察自己，只要接話茬，可能就有聊天的後續。

    面還沒好，一碟牛肉和啤酒就先被端上了桌，田川左手拿筷子夾起兩片牛肉，右手拿小勺擓了一勺辣椒油倒在了牛肉上面，把牛肉送到嘴裏嚼了嚼，品味了一番，味道非常淡，像是凍了100年的肉。

    他接着夾起兩片牛肉，倒了醋，再吃，還是沒什麼味道，只能體驗到一點酸味，牛肉味幾乎不存在。他又試着給自己倒了一杯冰啤酒，喝了一口，感覺到輕微的辛辣刺激味，麥芽味道完全沒有。

    面就不用吃了，他輕輕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離開了拉面館。

    再次回到街上，田川突然發現行人裏多了不少美女，之前似乎不是這樣。

    他也沒多想，他就隨意地溜達着。

    這條街並不是很長，大概有七八百米的樣子，裝修風格是甘省風格，但店鋪卻五花八門。

    遊戲廳、臺球廳、網吧、理發館、飯店、五金店等等，一應俱全。

    這條街似乎就這麼大，而且連個出租車都沒有。田川試着進了一些其他的店。

    遊戲廳裏多是傳統的街機遊戲，並沒有什麼特別好玩的；臺球廳裏有幾個妹子在打球，在田川的視角裏，這些女孩似乎都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他並沒有上去搭訕。至於網吧，田川更是沒什麼興趣，這種傳統的遊戲，一般都是那些老一輩的八零、九零後才會來懷舊。

    整整一條街，幾乎沒有任何好玩的地方，太正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