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無邊黑暗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鯨木木字數:2278更新時間:24/06/27 05:09:21
    溫故知十歲生日那天,他的父母竟然同時安靜地出現在家裏。

    母親是難得的沒有對着父親發脾氣,只是低着頭呆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父親更是從來沒有過的對着溫故知和顏悅色。

    “故知,今天你生日,爸爸帶你去動物園玩,好不好呀?”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父親的笑。

    溫故知受寵若驚。他甚至疑惑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睡醒,正在做着平時會做的夢。

    正當他想揉揉自己的眼睛讓自己清醒一下的時候,父親就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走吧,我們去動物園。”

    那一天大概是溫故知從出生開始,最快樂最心滿意足的一天。

    溫如新帶他去了一個他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動物園,動物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是除了一兩個工作人員以外,就沒看到有其他的遊客了。

    溫故知心想,爸爸一定是爲了給他慶祝生日,將整個動物園都包了下來了。

    或許,爸爸還是在意他的。

    溫故知拉着溫如新的手一蹦一跳地參觀着各種動物,遇到好玩的還會很興奮地指給溫如新看。

    “爸爸!快看那只猴子!好搞笑哦!”

    “嗯。”

    溫如新偶爾應了溫故知一兩聲都會讓他更愉悅。

    當他們將動物園從頭到尾參觀了個遍後,天色也漸漸開始邊暗了。溫如新對溫故知說:“故知,爸爸去給你買點水,你在這裏乖乖等着爸爸回來好嗎?”

    “好!”

    “在我回來之前,你一步都不能離開這裏,知道了嗎?”

    “知道!”

    於是溫故知便留在原地,乖乖地等着父親回來接自己。

    可是從黃昏前等到天黑,等到星星都已經佈滿天幕,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各種昆蟲的叫聲和附近的動物發出的一兩聲叫喚圍繞着他,他的父親還是沒有回來。

    動物園裏的燈都沒有開,溫故知很害怕,想離開這裏,卻又怕父親回來後找不到他。

    他想,一定是因爲父親遇到了什麼事,才會沒有及時趕回來。於是硬着頭皮繼續在原地等待。

    夜色越來越濃,昆蟲的叫聲在越靠越近,彷彿要將溫故知吞沒了一樣。

    “爸爸……”溫故知快哭出來了。

    正在這時,他聽到了自己後面傳來了幾聲輕微的腳步聲。

    溫故知轉過身,只見黑暗中有個影子慢悠悠地朝他走來。

    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轉過頭大喊一聲,往前跑去,“爸爸!”

    黑影從一個變成兩個。

    還有紅色的火光搖搖晃晃。

    溫故知停了下來。

    “爸爸?”

    兩個黑影一大一小,又驟然裂開變成了三個,四個……

    越變越多,有高有矮,像是一羣幽靈舉着微弱卻兇狠的火焰,向着溫故知爬了過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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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安靜。

    面前明明是滿眼的白,卻彷彿陷入了無盡的黑一樣,安靜得什麼也聽不到,像是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了起來一樣。

    黃翅搖一動不動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對着那堵白牆,

    低頭時,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跡,不禁一愣

    這不是她的血。

    是溫故知的血。

    想起方纔的情景,她心中既後怕,又自責。

    “心心蘸料”失靈了。

    當時溫故知難受的模樣既可怖得嚇人,又讓人心痛。可是急救的人還沒有到,黃翅搖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嘗試用“心心蘸料”來緩一緩溫故知的情緒,最起碼能讓他穩定一點去到醫院急救也好。

    可是“心心蘸料”這一次居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自認爲這次對溫故知植入的情緒雖然溫和,但方向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且她明明看到溫故知的牙齒鬆了一些,可就在她和蘇謹正要掰開他的嘴好讓他呼吸暢順些時,他又重新咬緊了嘴脣,甚至比之前咬得還要狠,脣瓣都咬爛了,血流了下來,染到黃翅搖的手,鮮豔而慘烈。

    最後溫故知直接昏迷了過去。

    黃翅搖更是嚇得渾身發冷。

    怎麼辦?

    有錢人不是都會配有隨行醫護人員的嗎?人呢!?

    “現場沒有急救的人嗎?快送他去醫院啊!”

    萬幸的是,宴會開始後就一直不見蹤影的許可可從一架直升機上從天而降,帶着醫護人員將溫故知送去了醫院急救。

    當黃翅搖跟着車到達他們的私人醫院後,溫故知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回到加護病房了。

    可是她依然處在精神恍惚之中。

    如果許可可沒有帶着人及時出現,她實在不敢想象會有什麼後果,溫故知會變得什麼樣。

    但是爲什麼這一次溫故知的恐懼症發作得會這麼兇猛呢?

    難道那只猴子的殺傷力比其他的四足動物大那麼多嗎?

    還是說,不僅僅是因爲這只猴子?

    “翅搖!”

    蘇謹的一聲驚呼將黃翅搖喚清醒了一點。

    “你這裏怎麼流血了?”

    “不是我的。”黃翅搖以爲蘇謹說的是她手上的血。“這是……你哥的血。”

    “不是!”蘇謹輕輕拉起了她的手臂,“我是說你手臂這裏!傷口都這麼明顯了,你沒感覺到痛嗎?”

    黃翅搖順着蘇謹說的位置一看,才看到手臂上確實有幾道血痕。她思索了幾秒,才想起這應該是被那猴子抓傷的。

    被蘇謹這麼一提醒,她才開始感受到痛覺。

    “猴子抓的。”黃翅搖突然想起了猴子的主人,“對了,那兩父女呢?溫如新和溫柔去哪了?”

    蘇謹卻是氣沖沖地一把拉起黃翅搖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走。

    “誒,蘇謹!等一下……”

    “我真是被你氣死了,你被猴子抓傷了也不早說,還惦記着別人幹嘛?快點去打狂犬病疫苗!傷口也要處理一下!”

    “可是溫故知他……”

    “我哥已經脫離了危險了,大把人在照顧着他,不差你一個。”蘇謹沒好氣地按了電梯關門,“倒是你自己,連命都不想要了嗎?”

    黃翅搖沉默不語。

    她其實沒那麼擔心自己的傷口。那猴子不是野生的猴子,既然是溫柔養的,那必定是已經打了疫苗了。

    她只是有些在意蘇謹講的第一句話。

    的確,照顧溫故知的人不差她一個。

    只是她不是想當照顧他的人。

    她想做那個能站在他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