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5章、什麼也沒發生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提筆潑墨字數:4387更新時間:24/06/27 05:01:14
    與此同時。

    絳楠祕境之中。

    陸風被安置在一間客棧內恢復,乾芯和蕭憶雪二人相隔不遠靜候着,乾夢則是守護在門外。

    唐元和巽復等人此刻已經離開,各自選了一個方向探查。

    經過一番休整,陸風的四肢逐漸有了一些知覺,可以輕微挪動;

    但距離完全恢復,還需要一些時間。

    驀然間,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感浮現腦海。

    那是源自契陣傳來的感應!

    陸風很難形容此般感受,同以往的傷痛牽連全然不同,在這份感應傳遞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楚。

    這份酸楚,讓他莫名有一種要失去江若雲的感覺。

    不止於生死的那種失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風心中百般在意,但礙於自身狀態,依舊難以感應得到更多的信息。

    正在這時。

    乾夢慌張的推門闖了進來,“快,不好了,陸小友……”

    一把將陸風背起後,急切道:“唐小友被陣法給困住了。”

    巽復帶着馮黎等人跟在後頭,附聲解釋道:“我們探路一圈下來無果後,去尋唐小友,卻是見他被一座困陣壓得難以動彈。”

    陸風本就憂心的臉色,頓顯凝重。

    “好端端的怎會受困於陣?”

    陸風迎合着乾夢的揹負,邊走邊問。

    以他對唐元的瞭解,按說能困住他的陣法斷不會太多;

    加之唐元是在探路的情景下,定存着高度警惕戒備,如此情景下還能受困,那陣法……怕是足可對抗天魂境後息層面魂師了。

    巽復直言道:“我們尋過去的路上,見有不少打鬥的痕跡,猜測唐小友可能遭到了敵人的算計;不過就沿途建築毀壞的異常誇張來看,不似尋常之力所能辦到,許是那司馬依依逃走後掌控此間大陣的報復所致。”

    陸風眉頭一蹙,否決了後一個猜測。

    就司馬依依元氣大傷的狀態來看,如此短的時間內按說斷不可能恢復得了。

    就算能調動這裏的大陣,勢頭也有限,不至於壓得唐元毫無還手之力。

    不多時。

    衆人來到距離客棧數裏的中央大街之上。

    看着沿途屋舍被盡數拔地而起,倒插入地,破碎崩塌的情景……

    陸風才深刻體會到巽復口中‘誇張’二字的含義。

    此般破壞程度,簡直如同將整條街給倒扣在了大地之上一樣,確實非尋常之力所能辦到。

    但這尋常之力也就只能指指天魂境前息的魂師,如此規模的破壞性,於天魂境後息層面的魂師而言,並不算什麼。

    陸風自問全盛狀態下,也能辦到將整個房屋拔地而起,甚至將之橫飛甩出幾十米開外都不在話下。

    隨着深入。

    陸風自這成片延伸的屋舍廢墟之中,感應到了一股微弱的陣法氣息殘留。

    約莫有着天品層面,且與此地大陣的氣息有所不同,應源自外來之人。

    四周碎石堆之中,隱約還有着唐元施展裂焱掌破碎大地的痕跡。

    自這些痕跡來看,唐元極有可能途徑此地大街時,遭到了敵人的偷襲;

    那人設想以陣困之殺之,但卻低估了唐元的實力,最終被唐元反而轟破大陣,造就了這綿延的狼藉。

    可惜,陸風此刻狀態實在太過疲弱,難以感應出更多的信息,無法辨別具體陣法爲何,也無法確定陣法氣息源自何人。

    “唐小友就在前頭,”巽復帶路間,指着大街盡頭處的一大片臨河場地開口。

    乾夢不敢有半點拖沓,立馬揹着陸風趕去。

    邊趕邊安慰道:“若只是困陣,當不會有太大兇險……”

    正說着,突然察覺背上的陸風整個身子陡然一僵。

    乾夢狐疑擡眸,看向遠處情景,整張臉頓時駭然到了極點。

    遠處空蕩蕩的場地上,唐元背身而立,渾身鮮血淋漓;

    浸血的衣衫盡皆破碎,呈條狀掛着,其腳下的地面,無數鮮血染出了一朵足足有五六米寬大的血色花朵。

    就出血量而論,怕是把一個尋常成年男子渾身血液放幹了都沒那麼多。

    此刻的唐元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尊血色雕塑;

    一動不動,生死未知。

    在其四周,瀰漫着一股渾厚的陣法氣息殘留;

    饒是被破後的彌留氣息,也仍舊透着令人心悸的餘威。

    “你管這叫困陣!?”

    乾夢怒斥的瞪向巽復,“哪門子困陣會把人傷成這樣慘烈!”

    巽復垮着臉,他們此前得見時,分明不是這幅場景。

    乾夢開口間,突覺背上傳來一陣撐起的力道。

    乾夢愕然回首,“小友……”

    陸風神色冷肅,藉着恢復的絲絲餘力,強撐着身子落到地面,顫顫巍巍的朝唐元走去。

    每邁出一步,身子都會爲之顫抖一分。

    他沒有迴應乾夢的話,也沒有理會巽復的困陣一說,此刻心絃完全繃緊死死系在唐元的生死之上,那份壓抑讓他完全無法迴應向半個字,甚至難受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別過來!”

    唐元突兀的三字突然響起。

    雖然十分虛弱疲憊,但傳入陸風耳中卻猶似晨鐘暮鼓般動聽,讓他懸着的心終是沉了下來。

    沒死就好!

    “發生了什麼?”陸風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似還沒從那份緊張中緩和過來。

    “什麼也沒發生。”

    唐元平靜迴應,聲音沒有半絲情緒波動。

    陸風臉色一沉,滿是驚憂:“此般傷勢,你和我說什麼也沒發生!?”

    乾夢暗自會意,朝身後衆人示意,齊齊朝後退去。

    衆人迎合,也都誤以爲唐元是有着什麼不便透露之事,當着衆人不便迴應。

    但在衆人遠去後,唐元卻依舊沒有開口。

    陸風驚疑間,待要再度詢問。

    卻見唐元周身突然瀰漫起一陣靈蘊霧氣,透過霧氣可以依稀瞧見,其身上下黑紋隱現,但卻不似從前那般浮於體表,而是如經絡血管一般呈現在了皮下內裏。

    伴隨着這股黑紋浮現下衍化的靈蘊霧氣,四周遍地鮮血忽然如蒸發般飄起縷縷煙霧,朝着唐元身體匯聚間呈現出稀薄的血色。

    這些稀薄的血色逐漸融入唐元體表的那層靈蘊之中,受其黑紋調度下斂入體內。

    伴隨着吸收,唐元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由白轉紅,重新煥發出了紅潤色澤。

    “你這是……”

    陸風驀然瞧出端倪,“九轉不死決突破了?”

    唐元緩緩平復周身氣息,帶着一絲傲然笑意轉身,糾正道:“準確的說,是九轉不死決,第七層!”

    陸風一怔。

    驀然回想到當初熊元提及的話語,論九轉不死決的修行,而今的體宗內可也就宗主一人達到了此般高度。

    儘管熊元天資不凡,自詡會是第二個,但那畢竟只是他的自詡,距離第七層還有着極大距離。

    如今唐元卻實打實的達到了這般高度。

    豈非說,於體宗核心煉體之術的修煉上,他已然成了宗主之下的第一人!?

    不過轉念想到唐元獸體雙修的特殊性以及那羨煞旁人的修行天賦,能有此般成就似乎也並不奇怪。

    再者說,就眼下情景來看,他突破這九轉不死決的第七層,儼然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以九死一生而論也不爲過。

    陸風從震驚中緩緩恢復,暗覺仍舊存着不對勁之處,狐疑的看向唐元,“此地的陣法是怎麼回事?”

    “此前你又是與何人動過手?”

    唐元故作虛弱的猛咳了兩聲,“說,說來話長……”

    陸風見狀,連道:“不急不急,你緩着慢慢說,先調理好自己氣息。”

    唐元苦澀的點了點頭。

    心中卻是在盤算着以哪類說辭迴應比較好。

    解釋的藉口倒是有着許多,但想介於不欺騙和捏造謊言的前提下,卻是需要琢磨掂量一二。

    於內心而言,哪怕是這等小事上,他也是不願說謊騙陸風這個信任自己的好兄弟的。

    謊言再小,有一次總歸便會有第二次,多了不經意間就會叫人爲之心寒。

    是以。

    唐元趁着‘調理’氣息的間隙,於心中不斷的整理着思緒。

    此般倒也不算一心二用,在九轉不死決得以涅盤似得突破下,他其實並沒有太重的傷勢殘留,那些大量流失的鮮血,也在後續的汲取自身血氣補給下恢復了過來。

    此刻的狀態,可以說比離開客棧前,還要健盛不少。

    休憩片刻後。

    唐元示意乾夢等人都走了回來。

    心中整理好的那番說辭,並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存在。

    準確的說,原本的事實就沒有什麼祕密一類,完全是乾夢一衆多慮下才覺得要避嫌。

    “我之所以落得此般境地,全是因爲我撞見了一個奇怪的人。”

    唐元緩緩向着衆人陳述,以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人大概這麼高,看上去十六七歲模樣,雖是男子但模樣十分清秀,頂着個娃娃臉,精緻得和小女孩一樣。”

    “我來到那條大街後沒多久,就撞上了他,本想着同他打聽一二,哪料,這怪人不由分說就動手,朝我猛然撒了一大把的毒粉,好在我心存提防及時躲了開去。”

    “我以掌勢震散毒粉後,想逮住那人問個明白,見他逃跑,我便追了過去;”

    “哪料,那小崽子早有準備,佈下了一座我連氣息都沒感應到的厲害陣法;”

    “饒是到了現在,我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那到底是個幻陣還是迷陣,亦或是什麼困陣,反正在那陣勢覆蓋下,我追逐間兩側的房屋都像是活了一般,十分詭異的四處亂竄,有橫在前頭的,也有突然攔在後頭的,甚至還有直接朝我蓋來的。”

    “我驚疑間,見那小子居然也入了此般陣法之中,還挑釁的朝我招手,要我繼續追他。”

    “原本處於危險局面下,我是不該輕舉妄動以免落入新的陷阱的,但在看到那小子不斷穿梭在那一間間房屋的屋舍之中後,我驀然意識到,那般軌跡可能是脫離陣法的生路;”

    “因爲本就瞧不透,苦於沒有破陣之法下,我還是追逐了過去,同他不斷穿梭追逐於一座又一座的房子之中,那些房子十分詭異的盡皆敞開着門戶,像是歡迎着我們的闖入一般。”

    “我已經記不清大概是穿過了多少房子,估摸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不論我速度如何提升,饒是施展爍步下,都總差那麼一絲,永遠夠不到那小子的衣角。”

    “後來不知怎麼的,他突然主動現身,引我走出了那條大街;但所迎來的卻不是和解,而是佈置在這河岸邊上的又一座大陣。”

    “這大陣類型我倒是很確定,算是困陣之中有關重力壓迫一類的陣法,陣勢前後有着多重變化,一重比一重難纏,時而像巨山壓下,時而又似泥濘沼澤在拉扯。”

    唐元有意省略了些許細節,使得陳述聽上去含糊不清;

    末了,故作茫然的看向衆人,“我於陣道涉略有限,你們知曉那是什麼大陣?源自什麼勢力所有嗎?”

    陸風狐疑的看了唐元一眼,心中閃過一絲貓膩,但並未在意太多,思緒更多的是在那兩座陣法的相關陳述上。

    只是憑着這隻言片語的描述,有些不好敲定具體爲何。

    他心中能契合上此般描述的陣法類型,實在是太多了。

    陸風目光看向乾夢、巽復等人,“諸位可有什麼高見?”

    乾夢想了想道:“後邊的那座重力壓迫陣不好確定,但前頭那座,倒是有些像前年在玄金城的律司樓中高價拍出的失傳已久的幻陣‘千重山’。”

    巽復認同點頭道:“我與夫人先前談論時也是此般看法,只是那千重山的佈陣圖,我記得當時好像是被一名散修搶拍了去,怕是難查清具體身份。”

    陸風聽言,眉宇間不由閃過一抹驚疑。

    此般陣法,他同樣聽過,且還知曉着世俗鮮有人知的另一陣;

    ‘千重山,一線天!’

    一幻一困,相輔相成,古來密不可分。

    千重山的佈陣圖,因爲失傳已久,饒是玲瓏谷內都不曾擁有;

    但那重力壓迫的‘一線天’卻是有過記錄,白老還在那記錄中着重標記過一筆。

    得自——‘聖域聖宗月華仙!’

    刻意的標註,像是在彰顯炫耀着他引以爲傲的戰績一樣。

    陸風對此印象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