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4章、不戰而戰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提筆潑墨字數:4350更新時間:24/06/27 05:01:14
    陸風不知如何表述此般玄之又玄的體會,這就像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一般,難以描述。

    楚三通對此卻似瞭然於心一樣,朗聲說道:「是不是感覺明明很努力了,卻依舊有些力不從心,感覺總有力量憋着使不出來?」

    陸風驚愕,而後小雞啄米似得狂點頭,此刻的體會被直言道出,讓他有種遇上知心人的感覺,說不出的激動。

    「三叔,我應該要怎麼做?」陸風臉上滿是誠摯,就楚三通此刻散發的戰意表現來看,明顯跨出了這一層境界。

    「簡單!」楚三通笑了笑,又嚴肅道:「於心中給自己找一個理由!爲何要戰的理由。」

    陸風一愣,思緒轉動,可卻茫茫然一怔,大有幾分不知所措之態。

    他此番不過是應邀而戰,根本不是主動而爲,也根本沒有要戰的理由?

    勉強要說,那也只能算是尊重長輩,聽長輩的話語而戰?

    此般念頭下,散發的戰意渾然沒有半點變化,反而更受楚三通壓制了不少。

    這也讓得楚三通涌上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你小子當年不是挺機靈的,如今怎麼這般蠢笨。」

    陸風臉色一僵,滿是尷尬:「還請三叔指點。」

    唐元一行此刻已是憋足了笑意,他們還是頭一回見陸風如此直面的被人呵斥蠢笨,居然還被罵得服服帖帖。

    這一幕驀然讓他們於陸風天才怪物的印象平和不少,無形中被壓的那些許自卑感也散了開去。

    厲牧白一行遠遠看着,卻都沒有任何嬉笑,反而一個個均帶着驚羨的目光;

    這一幕於他們而言最爲熟悉不過,數月前,他們的楚老大楚雲荊就是被這樣呵斥的;

    然後在呵斥完的第二天,就被丟去了前線戰場,經歷無數生死殺戮戰鬥,待得再回來時,已然成了他們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存在,料想應是尋到了那般答案。

    他們隱隱都意識到,戰意修行的頂峯,所迎來的桎梏應該與此般答案有關;

    若尋不得,將終身受困在尋常戰意之境下。

    「指點不了!」三叔沉着臉失望道:「連自己爲何而戰都需旁人指點,你空有這身實力做什麼用?」

    陸風臉上閃過一抹愧色,思緒混亂間,散發的戰意於此刻節節敗退。

    楚三通見狀臉色更爲難看,不忿的一步邁出,渾身戰意如九霄之上的雷霆般猛然朝陸風蓋去,直將後者的戰意完全衝散,讓得後者跌跌倒退。.

    陸風臉色被震懾的慘白,渾身不自主的戰慄……

    但在短暫的膽寒下,受這股恐怖戰意震懾影響,目光卻是第一次變得堅定起來。

    待得再度擡眸迎向楚三通時,氣勢已然發生微妙的轉變。

    「三叔,」陸風傲然一笑,此前的侷促彷彿於這一瞬完全不見,整個人透着一絲雲淡風輕的意味;

    也不再像是比鬥,更像是拉家常一般,無形的戰意再度升騰,直面向楚三通而去。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爲何而戰的答案!」

    「面對三叔您,我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戰鬥理由,也從未將三叔視作過對手……」

    楚三通眼中泛起精光,喜道:「那你爲何而戰?」

    陸風淡然一笑,「我沒想要戰,但既已站在此,我更不想輸。」

    「方纔被三叔震懾的那一波,可着實不好受,心都快顫得裂開來了,這樣的感受一次就好,可不興再承受第二回了。」

    「爲此,我必須不戰而戰!」

    陸風說話間同樣如楚三通先前那樣,一步邁出,但渾身凌冽的戰意卻不是一股腦的朝楚三

    通瘋涌蓋去,而僅是柔和的將後者的那份戰意撥開到了兩側,讓得後者的戰意再難影響分毫。

    旁人看上去此般戰意的散發着實普通,毫無氣場;

    但楚三通親身體會下卻是明白,這樣的戰意已渾然不輸於自己先前的雷霆一震,甚至比自己那直沖沖的戰意還要來得難纏。

    受這股戰意籠罩下,給他的感覺就好似不管怎麼折騰戰鬥,都難敵得過對方一樣,好似被人下了一手指導棋一般,似孩童面對着大人,大人的手就這樣按在腦袋上,任憑孩童怎麼反抗,都夠不到大人的一絲一毫。

    楚三通臉上終是浮現出寬慰的笑容,滿意的迎着陸風的這股勢頭,後退間斂去了自身的戰意。

    而他的後退,卻是不禁讓得遠處厲牧白一衆驚駭的瞪大了眼。

    「怎麼可能,三長老居然被震退了?」..

    「難道陸師兄真的這麼快就尋到答案了?」

    「不想輸,不戰而戰?這也能算答案?」

    「若僅是如此,我也行啊,我也不想輸啊,可是爲什麼我的戰意還是這麼弱的可憐?完全不成氣候?」

    楚三通聽着厲牧白一衆嘈雜的議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不戰而戰,可不是單純的嘴上一說,真要達到此般心境,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

    更別提厲牧白這些人對於戰意連基礎的收放自如都難做到,每次都需外在刺激下,才能燃起戰意,距離不戰而戰那等心境造詣,實在差得太遠太遠。

    就拿‘不想輸"三字而言,厲牧白一衆想得更多的或許是輸了之後的丟面子,受恥辱或者累及宗門,以及賭注資源得失等等,顧慮乃至承受不起輸的後果與風險;

    但於陸風而言,就真的只是單純的不想輸三字,並沒有任何雜念想法,也不會去想輸了後的情景。

    換言之也可以說是將俗氣的輸贏看得極其淡漠,已然不侷限於對手帶來的比鬥輸贏,覺得那毫無意義;

    而是於心而起,將比鬥視作了人生道路成長的一小部分,輸贏僅限於自己,贏是贏了自己,不想輸也只是不想輸給這個階段的自己。

    看似普通簡單的三字,實則上乃是一種極其超脫的心境。

    此般層面的戰意,楚三通自問連他都才於幾年前受傷後才達到,還是託了在清修禪宗那幾個月裏頭日夜薰陶下的福。

    也正因此,得見陸風此般,才覺尤爲難得。

    衆人重新圍攏過來。

    葉梵腳步稍微慢了些許,朝着唐元拱了拱肘,「你有沒有覺得,老陸的氣質……」

    唐元懵然,細看下驚道:「好像比先前有些不一樣了。」

    江若雲甜蜜的笑道:「比之前好像更加威嚴了呢。」

    就她這邊的視角看去,厲牧白等圍聚在陸風跟前的戰宗弟子,這一刻好像無形中都矮了一截似得。

    或者說,陸風此刻無形中散發的氣場,已然超脫於厲牧白一衆,大有幾分不怒而威睥睨羣雄的傲然之姿。

    此般情景下。

    陸風順勢再問及邵陽的事情,厲牧白等人迴應得出奇恭敬了許多,真就有幾分同面對楚雲荊時的場景一樣了,發自內心的尊崇着。

    先是有關邵陽前幾日離宗外出一事。

    從厲牧白等人口中得知,是去往了器宗,足足待了七天才回來。

    問及具體做了什麼,卻並不知曉。

    陸風本以爲邵陽是因自己於戰宗穩定過後,去器宗探望蠻鍾離,但在聽得足足待了七天才回宗,又打消了此般想法,單是探望斷不至於久待如此。

    總歸應不是什麼大事,陸風也就沒太過在意,

    想着等見了邵陽後再問也不遲。

    厲牧白這時開始說及邵陽入宗後的事情,說之前還煞有其事的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我們戰宗一般每年僅對外招收兩次新弟子,邵師弟來宗門時都不處在這招收期間,按說宗門應該不會將之收入才是,但卻出奇的留了下來;」

    「不僅如此,還讓他跳過了新弟子階段,直接歸整入了最近一批正式弟子的隊列之中,還是最爲厲害的那幾支小隊之一。」

    「此般突兀的情景,頓時惹得宗內好些正式弟子與新弟子的不滿,當然,都是背地裏悄默默的不滿,新弟子覺得他們不遠千里又是排隊報名又是各種考覈檢查身體素質等等,才獲得的一個名額,認爲邵師弟一蹴而就直接跳過太不公平;」

    「這些人倒還算好的,在見到邵師弟有着地魂境層面的修爲實力後,都消停了下去,許是覺得如此實力,破格跳過新弟子考覈階段也情有可原。」

    「但在正式弟子中,對於邵師弟這般走後門進來的,可有不少人存着意見,爲此還引發過不小的爭執。」

    說着還不忘朝着自己身後不遠的一名男子挑了下眉,「是吧,田小鋒?」

    那被點名的男子尷尬一笑,憨厚說道:「俺那時不是對邵師弟不瞭解嘛,後來俺不是最挺邵師弟的一個?那日他一挑三把那些不服氣挑釁的人統統揍趴下的時候,俺可是咱們裏頭下的最多的一個,他那份狂傲氣頭,俺現在可鐘意得緊,咱們下一屆的師弟們中,俺現在可最看好他,等新一屆的首席弟子選拔時,俺還是要下……」

    話還沒說完,便被臨旁一個弟子窘迫的捂住了嘴。

    厲牧白臉色也滿是尷尬。

    一個個均悻悻的瞥向楚三通所在,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適才鬆了口氣。

    哪料,葉梵這時卻邪邪的笑了一聲:「下什麼?賭注?啥時候選拔,押注的時候算我一個。」

    「別……」厲牧白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

    楚三通重重的哼了口氣,嚴厲道:「參與賭注的,待明日一戰過後,都給我主動去戒律堂領罰。」

    厲牧白等人瞬間跨下了臉色。

    但隨即又都眉目一驚。

    ‘明日一戰過後……"

    ‘那豈不是……"

    想到楚三通竟默許了他們明日還可以再開上一次盤,一個個立馬都起了精神。

    「謝過三長老,明日我等一定自行前往戒律堂。」

    陸風通過厲牧白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陳述,也算是於邵陽入宗後的經歷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對於後者一挑三勝過戰宗新一屆的幾名弟子,也並沒有多少意外,畢竟邵陽有着九紋凝丹祕法在,同境界下他的實力本就能勝得過旁人不少,加上槍道造詣的不俗,此般結果本就在情理之中。

    經由他這麼久的調教指導,要是連幾個同境界的對手都敵不過,那才叫不正常。

    而對於挑事後邵陽會面臨的處境,陸風也並沒有多少擔心。

    只因這裏是戰宗!

    若是換作別的宗派勢力,陸風還有可能會擔心那些被邵陽揍的人會不會因爲一場戰鬥輸了就生怨氣,從而背地裏進行惡意報復什麼的。

    但戰宗的正式弟子,絕不可能做出這等卑劣無恥的事情,因爲這對於他們而言,乃是對‘戰"這個字的侮辱。

    戰宗作爲一個以戰爲核心的宗門,毫不誇張的講,宗內三天一小戰,五天一大戰,那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就拿厲牧白一行人而言,外表看着都人模人樣光鮮整潔的,但實則上沒有一個不是帶着傷在身的;

    衣服下的一道道傷痕,早已成了他們的榮耀的標誌。

    哪天要是身上沒傷了,定要立刻去打上一場,直到力竭負傷才好。

    所以,戰鬥於戰宗的每一個弟子而言,絕對不止於輸贏那麼簡單,能被人揍,能被人瘋狂的揍,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不僅不會滋生怨氣,反而指不定還會異常興奮,此後會一直纏着索戰,直到戰勝那天爲止。

    戰宗的弟子,在外界看來,可都是瘋子一般的存在!

    事實也是如此。

    那些挑事後被邵陽給揍的人,在事後態度立馬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甚至一度將邵陽捧坐上了小組老大的位置。

    用實力說話,在戰宗各處都體現得淋漓盡致,哪怕是小小的弟子團體之中也不例外。

    瞭解完邵陽這段時日經歷後。

    陸風進一步問道:「此前提及邵陽明日還有着比鬥,是什麼類型的比鬥?」

    厲牧白笑着迴應:「是資格選拔賽,只有贏下明日的比鬥,才有資格參加一個月後的新一屆首席弟子爭奪大賽。」.

    另一人附和道:「明日的比鬥一般都是各個戰鬥小組老大間的比鬥,邵師弟這一屆共計劃分出了三十多個戰鬥小組,明日會決勝出最強的八人。」

    厲牧白帶着幾分憧憬接過話語,「一個月後,這八人中的一人,也將成爲繼楚老大後新一屆的首席弟子。」

    陸風認真聽着,打消了立刻去見邵陽的念頭,覺得還是不要於這般節骨眼去影響後者的心境爲好,且讓他好生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