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鳴雀 第四章 天意

    安頓好小玉後，長生再次回到了紅竹林。

    一名套着寬大灰衫、滿臉皺紋、有進氣沒出氣的老頭躺在地下呻吟着，長生一眼便看出，這就是被自己刀砍了的灰衫青年。

    當時看他二十來歲的年紀，那是因爲氣海和真元讓他容顏停駐，現在看來他的實際年齡足有七八十歲了，別說自理，連走路和大聲喊叫都費勁。

    長生抽出砍竹刀抵在了老頭的脖頸。

    “我，我只求一死。”老頭哀聲說道。

    長生沒有吱聲，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僱主我們並不認識，但能確定他不是鳴雀城的人，聽口音有些像天悅那邊的。”

    天悅？果然是遠錚！長生眼中一抹戾氣閃過。

    “求求你給我一死啊！我這個樣子活着還不如死了。”

    “現在想要個痛快？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長生收起砍竹刀，揪起他的後衣領，就往不遠處的葬竹坑走去。

    長生從來沒殺過人，也不想殺人。他知道，在那深近十幾丈的葬竹坑裏，這個老頭連半個時辰都活不過。

    處理了老頭後，長生才算能靜下來心來感受體內的變化。

    之前看到灰衫青年和齙牙的時候，長生無意間神識一凝，就清清楚楚地探查到了二人丹田內的氣海。

    兩人丹田內靜立着圓柱型的白色氣海，另有一圈白色的氣旋圍繞着氣海輕輕涌動着。

    靜立着的白色氣海代表煉氣期。一圈氣旋表示初成。這說明兩人修爲均是煉氣初成，且至少在煉氣初成已有二三十年。

    但是，《真元錄》中很明確的提到，任何修士，哪怕修爲再高、魂力再強也不可能神識探查到別人氣海。

    對於修爲的判別，只能依據其真元防護以及戰鬥時的真元波動。

    難道自己的神魂，特殊到了甚至能探查別人的氣海？

    長生晃了晃腦袋，沒再去多想。隨後神識內視着自己丹田內緩緩轉動着的白色圓柱形氣海，激動無比，因爲這氣海就是修士的根本，也是修士修煉的基礎。

    只不過現在還不能修煉，需要丹田內的氣海達到一個臨界點，之後氣海中的真元就會進入身體各經脈，到那時，才能修煉，才算成爲了煉氣期修士。

    長生很清楚自己無法吸收天地靈氣，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之前砍傷灰衫青年時吞噬了他的真元，因爲當時那一刀下去的時候，他明顯感受到了自己丹田中的變化。

    而灰衫青年瞬間衰老，也正是因爲被長生吞噬了體內所有真元以及丹田內整個氣海所導致。

    難道那巨龍所說的修煉，是指吞噬別人的真元？而且，氣海不應該是靜立不動的嗎？爲什麼自己的氣海卻在轉動？

    長生嘆了口氣，自己的修煉需要吞噬別人真元已是無可爭辯的事實，能活下去、能開始修煉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其它的他也沒有心思再去考慮。

    武院中，長生邊沉思邊往屠院走去，迎面一個高挑少女看到他後突然就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長生有些莫名其妙，她明顯是武院學生。可爲什麼看到我就跑？

    2

    天邊已翻起了一層魚肚白，武院學生的晨練聲開始聲聲入耳。

    屠院中除了五間住房外，另有一間寬大的屠宰房。

    足有十來丈高，百十丈見方的屠宰房裏掛着數十具妖獸屍體，小的一半丈大小，重百十來斤。大的足有五六丈之長，重近千斤。

    “這裏十九把刀，你挑一把稱手的用。”

    屠老指了指靠牆一個三丈見方的石案，石案刀架上掛着十來柄形狀不一，都爲一尺來長的砍肉剔骨刀，刀刀血跡斑斑。

    “屠老，這些刀有沒有命名？”長生拿起一柄斜口刀掂了掂，而此時識海中的墨龍戒卻莫名顫動了一下，一股無比熟悉的感覺也油然而生。

    “命名？你喜歡的話給它起個名字就行。”屠老說着就將一隻百十來斤重，還沒有完全斷氣的妖獸放在了石案上。

    “先拿這赤火獾練練手，把肉剝離出來就行。內臟要能完整取下來最好。”

    屠老說完後，便轉身向外走去。可還沒出門卻又停了下來，沉思了一兩息時間後拿出一片骨簡，遞給了長生。

    黑色骨片，長近一尺，寬三寸左右，骨面光滑，其上沒有任何文字。長生拿起骨簡神識一探，“極龍刀法”四個大字就出現在了腦海中。

    “極龍刀法？”長生脫口而出的同時，墨龍戒再次顫動了一下，同樣一股熟悉的感覺再次浮上了心頭。

    “你真的能用神識探查？”屠老驚訝道。

    “是的，屠老。”

    凡人是無法讀取骨簡的，因爲其內容全部是由神識刻畫，也只有修士利用神識才能閱讀。

    天生魂力並不代表擁有神識，因爲擁有神識就表示你已經擁有了神魂。而神魂的擁有只有修士才能做到。

    “怎麼你這天生魂力跟我知道的不一樣啊？算了，既然能神識探查，那就看看能不能當拳腳功夫練習？”

    屠老已走出了屠宰房，長生盯着骨簡近半個時辰後，又拿起了面前的一尺短刀。

    “既然刀法名爲極龍，那就叫你滄龍刀了。”長生想到那巨龍說過他的祖上姓爲滄海。

    閉目凝神，幾息後長生揮舞起滄龍刀，開始慢慢演練起了極龍刀法。

    從最初一招一式的砍、挑、刺、切，到半個時辰後的刀花漸顯，再到一個時辰後的刀花翻飛。長生感覺這極龍刀法是越練越熟悉，越練越得心應手。

    就好像自己曾經對它無比熟悉，之後卻突然忘卻，現在又重新想起一樣。

    一個半時辰後，長生落刀收勢。看着石案上還有一絲生息的赤火獾，一刀就落了下去。

    只是這一刀讓他愣在了原地，因爲有一絲氣流很明顯從赤火獾的身體進入了自己丹田。隨後絲絲縷縷的真元開始在體內各經脈中緩緩遊走，而這些真元的出處正是丹田內氣海。

    這在經脈中游走的真元，就說明長生已經可以修煉，成爲了一名修士。顯然，因爲赤火獾體內的真元被他吞噬，讓氣海達到了可以修煉的臨界點。

    可突然間，長生卻驚愕的大張起了嘴巴。因爲真元運轉經過的主經脈居然有整整20條！

    衆所周知，修士體內，拋開那些叢經和連穴小經脈，真元所經過的主經脈只有12條。自有人類修士以來都是如此。

    難道自己是非人類？不管是來自哪裏？不管修煉方式如何的不同，只要是人類，其體內構造不應該都一樣嗎？

    長生使勁晃了晃腦袋，拋開了這個可笑的想法。然後定了定心神，刻意放慢刀速，向赤火獾屍體上揮刀而起。

    看似雜亂無章的刀法，落在赤火獾屍體上卻刀刀分毫不差。

    每一片被削下來肉都是緊挨着骨頭，而骨頭上不但沒留下一點肉絲，甚至於都沒有看到一絲的刀痕。那些心肝脾肺等內臟也都是被完整的取了下來，沒有一絲破損。取下來的一截截完整的骨頭就如陶瓷般白的發亮。

    約莫一盞茶時間後，長生收刀而立。眼前的赤火獾，早已肉是肉，骨是骨，內臟是內臟的擺在了石案上。

    此時的屠老也進入了屠宰房。

    “多謝屠老。機緣巧合之下產生了氣海，現在我可以修煉了。”長生恭敬的朝屠老抱拳鞠身道。

    “什麼？”屠老一驚，毫不忌諱的用神識探查起長生體內：“氣海探查不到很正常，可爲什麼連真元防護都沒有？”

    屠老疑惑更甚，轉而又仔細的看了看石案上已零零碎碎的赤火獾，然後皺眉問向長生：“你是用極龍刀法剁的這赤火獾？確定已經產生了氣海？能運用真元了？”

    “是的，屠老。”

    “運足真元，朝我身上打一拳。”

    屠老的話剛說完，長生就一躍而起，緊接着一拳就砸向了屠老胸膛。拳頭之力微乎其微，但是屠老卻清晰無比的感受到了真元撞擊身體的力量。

    屠老臉上出現了激動的表情：“用極龍刀法向我攻擊，記住還是要運足真元。”

    看長生愣了一下，屠老笑着說道：“怎麼？你覺得會傷到我？”

    長生也笑了笑，然後一片刀花就翻飛在了屠老周身。屠老不緊不慢的躲避着，同時也仔細感受着刀花處傳來的一道道真元。

    足足十幾息後，長生收刀而立。而屠老卻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天意，天意啊！”

    屠老邊笑邊走出了屠宰房，留下長生一人呆愣在了原地：天意？什麼鬼？

    幾息後，長生回過神來。也沒有再拿下妖獸屍體，而是隔空又練起了極龍刀法。

    3

    這是一個修真星球，俗稱修真界。而這裏是這個修真界中僅存的一個域，名爲無極。現在是鎮歷52甲元年。

    年曆是早在數百萬年前的太古時期，就已經啓用了的，1萬年爲一甲子，而年號是根據所發生具有深遠影響力的大事件而定。

    鎮歷52甲元年，即表示今年是無極域成立鎮界司第52萬年整。

    而長生所在之處，屬於無極域南江大陸，夏墨皇朝轄下的鳴雀王朝。

    鳴雀武院，就是鳴雀王朝官辦武院。

    王朝內任何人，在丹田內開始產生氣海氣旋，成爲一名煉氣初期修士之時，就可以送到王朝武院修習。

    武院會幫你在整個煉氣初成修爲期內打下夯實的基礎，直到你進階到煉氣小成修爲，或者確定到不了煉氣小成而成爲了武者。

    而所謂的凡人無姓，是在距今13萬年前，即鎮歷39甲鎮界司發佈的全域通告：出身無靈根無法吸收天地靈氣即爲凡人，而凡人對於無極域的發展不但沒有任何作用且有滯後之嫌，因此也不配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