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節隱祕通道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江蘇棹子字數:3141更新時間:24/06/27 04:49:10
    堂子巷附近的監視點內,左重看着夜幕中的街道,心裏有些不安,天府這個人喜歡玩弄花招且多疑,不可能放棄直接詢問的機會。

    可他和鄔春陽來了之後,閔蘋住所一直非常安靜,堂子巷附近沒有任何行人經過和逗留,天府總不能會隱身,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可惜爲了防止打草驚蛇,監視點不能離得太近,也無法安裝監聽設備,不然事情就簡單了,現在又無法詢問閔蘋,只能再等等了。

    但時間過去了很久,堂子巷依然風平浪靜,安靜的有些可怕,除了零星的幾盞燈光,大部分居民都已經入睡,目標住所也亮着燈。

    左重想了想,轉身問道:“現在幾點了。”

    “十點了,科長。”鄔春陽看了看手錶。

    左重皺了皺眉頭:“目標昨天幾點熄燈。”

    “九點過一刻。”鄔春陽也發覺不對了。

    左重眯着眼睛坐在凳子上,難道說閔蘋已經出事了,這不太可能,天府見閔蘋的目的是甄別,不是滅口,所以不會直接痛下殺手。

    再說面對找上門來的天府,閔蘋必然會提高警惕,雙方都是職業特工,排除暗中偷襲,天府想要悄無聲息的幹掉她沒有那麼容易。

    這是閔蘋在報信?

    左重霍然擡頭看向堂子巷,天府已經來過了,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對方是通過什麼方法從容前來和離開的,爲什麼沒被發現。

    鄔春陽的政治情報股全都是老人,跟日諜作戰的經驗非常豐富,要說對方通過僞裝就能瞞過這些老情報的眼睛,他第一個不相信。

    好像也不對。

    街道上沒有可疑人員,那要是對方沒有通過街道呢,這裏是老街區,圍牆比較低矮,經過訓練的情報人員可以很輕鬆的翻越過去。

    就像是蝴蝶案裏的姜金才,此人在進行反跟蹤時,就曾經翻越圍牆跳出普通行走的軌跡,那麼天府同樣能利用這個方法祕密進出。

    “春陽,周邊地圖。”

    “是,科長。”

    左重讓鄔春陽找來地圖,接過後展開鋪在桌面上,端起一盞微弱的油燈,認真查看起周圍地形,雖然他對這些情況已經非常熟悉。

    但紙面上的東西比記憶更加直觀,而且回憶總歸會有疏漏,地圖可以從全局角度對現場進行俯視,方便搜尋天府的祕密進出通道。

    他一手拿着油燈,手指在地圖上滑動,首先堂子巷的南面是匯文女學,裏面有巡邏的警衛,圍牆邊還有一長溜的電燈,此路不通。

    而西面的中山路不時有行人和車輛路過,從這裏翻越很容易被發現,那裏的監視點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以這個方向也可以排除。

    至於堂子巷東面是一條叫廊後街的死衚衕,往南走是居民區,往北走穿過北門橋就到了珠江路,北門橋的監視點同樣沒發現情況。

    那麼對方會從哪裏走。

    左重放下油燈,直起身子開始思考,現在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天府就藏身在匯文女學,第二種可能是天府的通道非常隱祕。

    他轉頭問鄔春陽:“匯文女學的情況摸排的怎麼樣了,特別是那些行動自由的雜工,背景上有沒有問題,或者平時行爲比較詭祕的。”

    “沒有,雜工的背景很正常,都是有家有口的中年人,關系網和行動軌跡很清晰,不存在長時間失去蹤跡的情況,這一點可以肯定。”

    鄔春陽肯定的回答道:“至於學校的老師和學生,要麼住在集體宿舍,要麼放學後就回家休息,現在學校裏只有幾個警衛負責巡邏。

    這幾個警衛一直在我們的視線內,他們都沒有接近過堂子巷附近,而且這些人很盡職,天黑之後巡邏好幾次,並沒發現有人潛入。”

    匯文女校可以暫時放下。

    這樣就基本斷定,對方是用一條隱祕的通道進出,排除了東、南、西三個方向,這條通道只能是在北方了,左重將目光投向地圖。

    堂子巷的北方是珠江路,不過中間隔了一條沒有名字的小河,這條河是前朝護城河的一部分,連接着金陵城大大小小的河塘溝岔。

    從地圖上看,小河向東橫穿了半個金陵,能夠到達很多地方,比如國民政府和昆盧寺,往西則越過不遠的中山路,接着流向城外。

    北門橋就是跨過它連接了廊後街與珠江路,難道天府是通過河流進出的堂子巷,左重明白了,怪不得路上的監視點沒有發現問題。

    “春陽。”

    左重用力拍了拍地圖:“明天開始對北面這條小河進行監控,終日打雁,終被雁啄,天府這個王巴蛋跟咱們玩起捉迷藏了,TMD。”

    鄔春陽立刻會意,砸了一下手心:“光顧着擺在眼前的道路了,竟然忘記了水路,要是早點想到這一點,現在說不定已經抓到對方。”

    這也不能怪他,金陵城內雖然水網密佈,但是經過多年的建設和填埋,很多河流都成了斷頭河或者湖泊,失去了原先的運輸功能。

    加之近些年人口急劇增多,造成生活和工業廢水大量排放,說是河流不如說是臭水溝,這種情況下,很少會有人注意到這條通道。

    他垂頭喪氣的說道:“據說一處的囚犯被劫時,地下黨就是通過河流跳出的封鎖圈,我會一定會吸取教訓,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左重聽完擺了擺手:“這不全是你的責任,我也是剛意識到天府真的會殺個回馬槍,亡羊補牢爲時未晚,以後布控時多注意些就好。”

    他的心中其實也頗爲懊惱,畢竟地下黨通過河流撤退,還是他出的主意,如今換到自己身上就忘記了,這還是思考問題不夠全面。

    他們先前光想到天府可能會偷偷觀察閔蘋,可沒想到對方敢於現身,不過再後悔也沒用了,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到對方遺留的線索。

    而且還得儘快,因爲天亮後附近的居民會去河邊倒馬桶,必然會破壞現場痕跡,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天府的影子,必須抓住機會。

    “春陽,立刻找個空酒瓶,往裏面裝點清水,順便再拿點醫用酒精過來,我去河邊看一看,你們注意周圍的動靜,對方可能還沒走。”

    左重一邊解着外套的鈕釦,一邊叮囑道:“沒有絕對的把握不要動手,天府就是一隻驚弓之鳥,一旦發現我們,進入蟄伏就麻煩了。”

    “好的科長。”鄔春陽點點頭。

    監視點的物資很齊全,沖洗傷口的酒精不缺,就是酒瓶子不太好找,最後找了個醋瓶,將就着也能用,小特務很快將東西準備好。

    左重拿起酒精喝了一小口,漱了漱嘴後吐了出來,又往衣領和袖口澆了一些,確認隔着很遠都能聞到味,這才拿着酒瓶走了出去。

    這個點還在外面遊蕩的,除了放工回來的工人,就只有酒鬼和乞丐,離這不遠就有夜市,裝成晚歸回來的酒鬼與周邊環境更和諧。

    這是僞裝偵察的重點。

    左重走出監視點,先在附近的小巷子裏放了放水,接着左手拽着腰帶,右手抓着酒瓶,搖搖晃晃的順着廊後街,往小河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走的跌跌撞撞,一會扶着牆摸索前行,一會低頭發出嘔吐聲,並不時舉起酒瓶子往嘴裏送上幾口,口中還胡亂哼着小調。

    遠處的鄔春陽沒有關注左重在幹什麼,而是全神貫注的查看着四周,在光照條件不理想的情況下監視,非常考驗監視人員的眼力。

    一絲轉瞬即逝的反光,一塊若隱若現的黑影,稍不注意就會錯過,可在沒有夜視設備的時代,情報人員只能靠這種方式進行監視。

    在仔細探查了一遍周圍後,鄔春陽沒有發現天府的蹤跡,這有可能是對方隱藏的好,也有可能是對方已經離開,還需要繼續觀察。

    他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河邊的建築物上,如果天府仍在堂子巷,看到科長去河邊,一定會有所動作,只要對方一動,事情就簡單了。

    左重行走的速度不快不慢,太慢顯得刻意,真正醉酒的人走的不慢,只是反應上比較遲鈍,太快又顯得太假,這個分寸很難把握。

    從監視點到河邊,正常人需要五六分鍾走完的路程,他走了七八分鍾,算是正常範圍,左重掃視了一下四周,河岸附近空無一人。

    跟金陵城所有河流一樣,這條河承擔了淘米洗菜、傾倒垃圾、處理人類排泄物、洗衣服的功能。

    爲了實現這些功能,一條木質棧橋延伸到河中央,方便居民門取水,這同時是很好的登陸地點。

    這是因爲河道常年得不到疏浚和清理,岸邊堆積了厚厚一層淤泥,除非天府不介意渾身臭烘烘的見閔蘋,否則必須通過棧橋上岸。

    那麼對方的交通工具會是什麼呢,游泳?考慮到對方可能是醫生,這種教育背景,應該不會在一條充滿人類排泄物的河流中暢遊。

    船?只有這種可能。

    左重坐在棧橋的木樁上,一口一口的往肚子裏灌着涼水,腦中思考一個問題,如果天府用的是船,那麼船是借來的,還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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