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滅蒙氏

    “霓裳姐，你先不要出手，這個人我來殺！”

    夜寒君握住劍雷子，登時，炸裂的金色電弧，猶如龍捲風一樣往他的手臂上纏繞。

    “刺啦！！”

    下一瞬，電光連閃六十六次，駭熊、戰熊王，體表出現數十道深淺不一的斬傷。

    暴虐的雷元素藉助這些傷口，鑽進它們的體內，嘗試着麻痹的可能。

    “吼！！”

    戰熊王跺地，沖天氣流激盪時，入侵體內的電弧居然硬生生被逼了出來。

    駭熊更誇張，狂吸一口氣，再吐出時，體內的雷元素竟然被剝離，進而凝聚成一個球體，盡數返還。

    這是「駭熊戰士」與生俱來的「異常狀態抵抗」，搭配眷靈本身的血脈，幾乎有立竿見影的成效。

    “嘭！！”

    雷球炸開，夜寒君揮劍，充當能量汲取。

    兩者同源，相互融合不會有任何意外。

    然後，夜寒君瞬移至駭熊的頭頂，雙手握劍，做出一個插下去的動作。

    “轟啦！！”

    劍雷子在一剎那巨化，落地之時，劍長五百米，猶如一柄金黃色的帝王之劍。

    那寬厚的劍刃，瘋狂撕裂嚴鐵鑄造的地板，四濺的電弧、崩碎的金屬，儼然是戰場上的混合交響曲。

    “不朽的太陽終將照耀大地，光芒指引的方向，罪惡將被驅逐，血腥將被淨化……”

    “降臨吧，烈陽女神，以忿怒的太陽之火，裁決眼前的敵人……”

    雙手合十的烈陽修女，虔誠禱告。

    在她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小太陽撕裂，浩瀚無垠的簇狀火焰，猶如天神點燈，一簇簇迎風飄落。

    夜寒君瞬移閃躲，後被一圈火焰屏障及時保護。

    夜霓裳也遠遁，竭力避開中心區域，免遭池魚之殃。

    “嗤嗤！嗤嗤嗤嗤！！”

    大火熊熊燃燒起來，滔天之勢，無盡蔓延。

    置身火海的駭熊、戰熊王，進退無路，被迫以血肉之軀承載。

    它們發出痛苦的慘叫聲，一個到處打滾，另一個捶打胸脯，彷彿那樣做就能逼退火焰。

    但這顯然是徒勞的，這可是烈欣欣唯一掌握的極限技能，又有烈焰木守蔥、金烏、烈聖等元素能量的加入，獨尊不出，巔峯最強一擊，實至名歸。

    無論是異常狀態抵抗，還是本身的體質，想要阻擋這一擊，勢必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啪——啪啪啪——”

    熊毛燒光、熊皮燒穿，撐天拄地的駭熊、戰熊王，接連撞牆倒地。

    它們的血肉大面積缺失，很多地方甚至連骨頭都被燒壞了。

    支離破碎的淒涼感，不斷縈繞、持續疊加。

    但它們終究是蠻獸啊，拳碎塵空，腳踏瀚海，向來是它們的金字招牌。

    強壯身軀裏囤積的生命能量，等候的，便是這樣的危難境況。

    “啪！啪！啪！……”

    脊柱九響，趴倒在地的駭熊又一次站了起來。

    戰熊王如出一轍，它吞吐着熾熱的呼吸，黯淡的眸光裏洶涌着可怕的殺機。

    它們開始環視煙浪，試圖從那彌天火影之中，找到烈陽修女的本體。

    彼時，駭熊十二郎失去蹤跡。

    夜寒君察覺到，他似乎躲進了戰熊王的肚子，疊熊疊熊，原來連他自己也能涵蓋其中？

    “唰唰唰！！”

    印痕蠕動，光紋閃爍。

    默率先鑽出陣法，擡眼望見肆虐的火舌，全身的觸腕都在痙攣。

    “火焰……燒焦……這很痛的耶！”

    “朋友在哪裏？哦！找到了！兩個大塊頭！”

    無需多言，默急不可耐的衝進火海，主動投身烈焰的焚噬。

    初時它不起眼，可當它變大軀體，身畔出現取之不竭的山海之觸時，恐怖的異象降臨了。

    傷痕累累的戰熊王、駭熊，突然腳軟，口鼻像是被封印一樣，呼吸異常困難。

    難以言喻的毀滅法則，狂野地淹沒地牢。

    守候在邊緣區域的夜霓裳，忽而心驚肉跳，寒潭般的精神世界，攪動漫天風雨。

    神性……好凝練的神性！

    這是什麼怪物？當初那個名爲“默”的小獸？

    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千餘年而已，竟然從一介凡胎，脫胎換骨成這個樣子？

    夜霓裳無法相信此情此景，但感知不會欺騙她，第四契約眷靈「暗精靈之眼」更加不會。

    無論是這個眼球形狀的兵獸，還是那截斷掉的黑刃、左右手中潛藏的幽影——這些全都屬於同一個至高生命體。

    近古宙，曾有一尊「暗精靈王」，半步封神！

    他是亞人，執掌古老而純粹的暗元素，無比契合SS級的「冥夜之主」。

    憑藉藏寶地圖，夜霓裳找到他的陵墓，闖過關卡，最終繼承他的寶藏。

    這些凡人無法想象的超級機緣，迎面撞見夜寒君，似乎變得黯然失色。

    暗精靈王殘留的神性，最終孕育出年幼的「暗精靈之眼」，間接等同於他的後代。

    不管這份神性再怎麼微弱，擁有便意味着，評定爲「封神遺脈」，無可非議。

    但默——這個印象中性格扭曲的生靈，持有的神性，十倍、百倍、千倍……俯拾皆是，永無止盡。

    倘若兩者站在一塊，一邊是一粒沙子。

    另一邊早已堆積如山，順勢而下時，便是勢如破竹的洪流。

    這……怎麼可能？！

    夜霓裳的認知被打破了，躲藏在戰熊王腹部的駭熊十二郎，難道能逃過這一劫？

    雖然他不再發出獰笑的聲音，但恰恰是這份沉默，詮釋着他的震撼和難以置信。

    “吼！！”

    駭熊奔襲，怒而衝撞。

    沿途的山海之觸盡數碎裂，默像是一顆出膛的炮彈，狠狠地飛砸出去，嘴裏邊噴出一大口血。

    “痛！越來越痛了！”

    “大塊頭，你也來，我們一起享受！”

    險些被撕成碎片的默，伸出一根觸腕，一道黑紅色的血色光柱遁入駭熊的眉心。

    對方那龐大的體型，頓時成了標靶。

    它被瞬間命中，進而，烈火焚身的痛苦加劇。

    附帶的撕裂感，一遍遍折磨着它的靈魂。

    最終，壓抑的嘶吼聲，毫無保留的宣泄出來。

    駭熊再次滿地打滾，這一次，它越來越瘋。

    無意間撞到戰熊王，竟然把它當做敵人，拳打腳踢，不肯留情。

    “不愧是冥燈夜氏，修羅王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你們這些後人……還真是頑強啊！”

    駭熊十二郎依舊沒有現身，但冥冥之中似有一束目光，遊離在默的身上，打量它，審視它，如鯁在喉，心情陰鬱。

    “你開始拖延時間了？”

    夜寒君輕笑：

    “怎麼，隻身一人來到地牢，不是自信心十足嗎？”

    “眼見形勢不對，想等駭熊十一郎過來幫你？”

    “不好意思，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今日、現在——請你去死！”

    隔着老遠，夜寒君投擲劍雷子。

    這一刻，狀態下滑的烈欣欣，負責他本我的安全。

    劍雷子從貼身侍衛變成衝鋒的將領，再無拘束，火力全開。

    “轟隆隆！！”

    它一連斬出九十九劍，每一劍都瞄準駭熊的關節處。

    已經慘遭重創的駭熊，嘗試踢踹，卻又打不着解除實體、徹底元素化的劍雷子，只能無能狂怒。

    少頃，它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叫聲，四周的牆壁、地板……震得粉碎。

    默的位階確實遠遠落後，至聖虛引而已，原則上沒有同臺競技的資格。

    可就是這份無人匹敵的神性，駭熊明明身處高位，往下俯瞰時，全然是洪荒猛獸的視覺體驗，即便心底不發怵，血脈的本能也會教會它這個道理。

    “大塊頭，我還有一招，你一定會加倍快樂的~”

    默瞧見駭熊怎麼打都沒事，永遠有一口氣吊着，精神狀態越來越興奮。

    它扭動着觸腕，於半空跳起舞蹈。

    末時，彷彿被鋒利的刀芒劈開，軀體一分兩半，黏稠的黑色液體，呼啦啦灌溉大地。

    “嗤嗤嗤！嗤嗤嗤！！！”

    空氣中遊離的火元素被吸附，點綴着血光的烈炎燒向駭熊、戰熊王，貌如野獸，瘋狂且飢渴。

    光元素同理，明明是聖潔的光，一靠近那片黑暗扭曲的池沼地帶，也被染上一層血光，彷彿注入詛咒的力量。

    然後，血色颶風成型，延伸刀刃，範圍式掃蕩。

    血色海嘯從天而降，有鎮世之威，宛若海中邪神發怒。

    最可怕的是血色閃電，猶如數百只巨型蜈蚣糾纏在一起，密密麻麻，詭異而邪煞。

    轟啦一聲，電芒劃過，照亮地牢一角。

    駭熊的腦袋直接缺失一塊，鮮血被吸出，閃電的顏色愈發深沉。

    “嗷……嗚……”

    駭熊的叫聲不再振聾發聵，像是溺水的小狗，不斷發出急促的嗚鳴。

    它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繼續被這股飽含詛咒的、污染的氣息侵蝕，它會死的！

    “半神領域……末日覺醒……”

    夜寒君灼灼盯視，嘴角的冰冷殺意，不減絲毫。

    這是默唯二的獨尊無雙技能，發動狀態，它就是天災的化身。

    地震、海嘯、颱風、火山爆發、雷暴、冰川、瘟疫……只要符合毀滅之道，所有的元素都會矯揉神性，成爲災難的衍化之物。

    這便是“末日”二字的真諦。

    但這並非默的全部，領域開啓，持續越久，破壞越大。

    範疇內的生靈遭受的痛苦，全都會堆積到它的身上。

    再然後，只需要點出那一指，分享自己的痛苦，令目標感同身受。

    同等級根本沒有眷靈能夠承受，體格再強壯，靈魂也會先一步崩壞。

    “噗！”

    領域中央的默，形態大變，不再可愛，比怪物還要怪物。

    它是所有混亂元素的源頭，亦是中樞、陣核，法則圍繞它建設。

    忽而，默接連點出兩指。

    一指落在駭熊的頭上，對方如遭雷擊，愣神的往後倒去。

    另一指落在戰熊王的身上，大概是傷勢稍輕一點，它沒有一擊即潰。

    但它的疊熊狀態全盤瓦解，駭熊十二郎、紫金鬥熊、骸骨魔熊，相繼掉出。

    其中肉身已經無比乾癟的紫金鬥熊、骸骨魔熊，一瞬間便被災難吞噬，血肉渣滓都沒能剩下。

    戰熊王步入後塵，整個軀體充血膨脹，爆炸的時候，血肉碎片濺滿天空，與煙花一般絢爛。

    “豈敢……”

    “我可是聖王……苦修數千年，怎會敗給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野小子？”

    連續四次契約眷靈死亡後的反噬，一瞬間傳遞到駭熊十二郎的身上。

    他的靈魂竟然無法承受，分崩離析，全面潰散。

    帶着茫然、藏着困惑，他的軀體轟然倒塌。

    當然，沒等他真正倒下去，血色閃電、血色颶風、血色海嘯……早已把他的屍體淹沒，領域內除了毀滅，再無第二種選項。

    “霓裳姐，解決了。”

    “我們殺出去吧，凡駐地內的駭熊氏本家之人，以及親信、附庸，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夜寒君掃視着一片狼藉的地牢，眼前倒映的，依然是不久前夜莫愁枉死的模樣。

    自從光巫神被斬、小丑皇折戟，一別冥燈，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強盛的殺心了。

    存活的族人本就稀少，一個個揹負希望，使命重大。

    封皇者是其中的頂樑柱，起到統帥的作用，背後寄予的期待最多。

    惡皇·夜莫愁，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駭熊氏的手裏，這份恥辱，這份痛苦，他要百倍奉還！

    “你們竟能殺掉老十二？！”

    一道腥風從極遠處撲來，有巨獸鑿開廢墟，再度闖入地牢之中。

    說話之人，舌根發抖，難以想象這一幕的發生。

    “嘭！”

    一道巨大的黑影砸過來，聲勢如山，觸感溫熱。

    落地更是咚的一聲，飛濺的鮮血，近乎讓地牢徹底變成鮮血覆蓋之地。

    夜寒君輕鬆躲過，定睛瞧去，眉心處立即浮現強烈的警覺。

    不遠處的夜霓裳，眸光一凝，原本因爲夜寒君痛快斬殺駭熊十二郎的震撼，全然過渡爲殺意。

    “你居然……殺了溫青竹？”

    衆目睽睽，砸下來的哪裏是暗器，正是「嶽犀」死不瞑目的頭顱。

    連帶着還有一個人影，雖然面目全非，可那襤褸衣袍的款式，還有大體的外形輪廓，不是此前看到的「武宗」又會是誰？

    “怎麼，心疼了？”

    “的確，對於如今的夜氏來說，任何一個聖王級別的戰鬥單位，應該都非常的珍貴吧？”

    繼駭熊十一郎，又有一人闖入地牢。

    他身穿華麗的貴族服飾，儀容不染纖塵。

    閒庭信步，舉手投足皆是淡然，好似不是來參加戰鬥的，而是趕赴一場宴會，即將成爲衆星捧月之人。

    “十一郎，放輕鬆。”

    “雖然你的兄弟死了，的確令人意外惋惜。”

    “但他的死，能夠釣來兩條大魚，加上先前的夜莫愁，你們駭熊氏立下三件大功，等我族新祖君臨天下，定會重重恩賞！”

    英俊瀟灑的中年貴族男子，踱步到駭熊十一郎的旁邊，拍着他的肩膀，一臉隨意的安撫。

    駭熊十一郎居然掛着陰晴不定的神色，憎惡的瞪着夜寒君、夜霓裳，轉而對待貴族男子輕描淡寫的說辭，卻是敢怒不敢言。

    “原來，駭熊氏早已找到靠山，膽敢凌虐夜氏族人，是你授的意？”

    夜寒君的視線，緩緩從嶽犀和武宗的屍體上劃過，繼而鎖定噙着戲謔笑容的那人，面無一絲表情。

    “叮咚，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

    貴族男子打了個響指，佩戴銀白色戒指的食指，突然指向陰影中的夜霓裳：

    “據我深入調查，流竄外界的夜氏後裔，一共有四個封皇者。”

    “其中的「惡皇」已經被我們逮到，斬草除根，幹淨利落。”

    “你應該是他的姐姐吧？如此濃郁的暗元素，雖然我不能叫出職權的名稱，但稱呼你「夜小姐」，算是對你最大的尊重。”

    貴族男子傲慢笑着，英俊的嘴臉轉向夜寒君，笑容漸漸消失：

    “那麼……你又是誰？”

    “在我所有的情報網中，暫時沒有你這號人物。”

    “然而你給我的感覺，甚至比這位美麗的夜小姐還要危險，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夜寒君緘默不言，根本沒有與對方嬉皮笑臉聊天的意思。

    察覺氣氛的僵硬，貴族男子恍然大悟，右手轉了幾圈，撫胸行禮道：

    “唐突了，你們可是尊貴的冥燈夜氏，小人見到你們，的確應該先做自我介紹。”

    “在下滅蒙武，不知兩位夜氏的皇者，對於這個姓氏可還有印象？”

    “滅蒙……武？”

    夜霓裳咀嚼着這三個字，眉宇間的冰冷愈發酷寒：

    “近古宙早期，滅蒙鳥庇護的人類族羣？”

    “沒記錯的話，始祖已將你們全部斬殺，不應有後人留下。”

    “嘿嘿，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滅蒙武嬉笑，像是窺探到黑暗中夜霓裳的表情，無比暢快道：

    “我們滅蒙氏的主家，的確被那位修羅王滅了個乾乾淨淨。”

    “但是很不巧，我祖上的支脈，因爲不小心掉進祕境，數千年沒能掙脫，幸運躲過了追殺。”

    “待祖上迴歸現實世界，發覺主家被滅後，立即隱姓埋名，久居山嶺，一輩子過得卑微謹慎。”

    滅蒙武嘴角挽起譏諷的笑意，不甚在意道：

    “不知不覺，他老人家的後代，重新發展壯大。”

    “而我族缺失的神性，到了新生宙，居然出現了返祖。”

    “冥燈夜氏，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輝煌時屠我滅蒙氏，現在沒落了，就別怪我滅蒙氏心狠手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