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獅小懶、羊小奇、蛇小兇

    安魂山的腹部，一時之間大眼瞪小眼。

    滿打滿算，落地連一分鐘都不到。

    小獅首呼呼大睡，響亮的鼾聲和鵝大仙有的一拼。

    黑黝黝的羊首，因爲被兇巴巴的蛇首咬住，仰着腦袋咩咩咩叫個不停。

    “不許打架！不許打架！”

    瓜瓜看不下去了，駕御九品蓮臺飛過去，嘗試抱住蛇首的脖子：

    “你們共用一個身體，打來打去，吃虧的都是自己呀！”

    “嘶嘶！！”

    蛇首不爲所動，依然我行我素，咬住羊首的脖子就是不肯鬆嘴。

    羊首怒極，猛地將腦袋往後頂去，尖銳的兩根羊角撞在蛇鱗上，竟有滋啦滋啦的火花瘋狂閃爍。

    “呼——呼——”

    獅首睡得更香了，兩隻耳朵一翹一翹，微微張開的嘴巴裏，有哈喇子滴滴答答淌下來。

    “喲嚯，又是一個活寶，還是三個腦袋的。”

    鵝大仙一個蹦躂挺起腰身，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瞧了又瞧，滿腹狐疑道：

    “本大仙尋思着，奇美拉殘念和我們交流的時候，好像也沒出現靈魂分裂的情況啊。”

    “難不成，奇美拉一族和地獄犬一樣，一個腦袋對應一個靈魂，彼此之間需要和睦共處，才能真正支配整個身體？”

    “大概吧。”

    夜寒君揣測着，同步激活資質鑑定。

    ——

    【種族名稱】：奇美拉幼崽

    【混沌印章】：「蠻」

    【主修】：肉身道

    【位階】：無量之胎·虛引

    【混沌靈紋】：？？？

    【核心個性】：「懶惰/好奇/兇狠」

    【當前狀態】：？？？

    【契約關係】：？？？

    ——

    “運氣這麼不趕巧，關鍵的部分沒能鑑定出來？”

    夜寒君皺眉，沉浸式思索。

    同樣是至聖之胎的純血親子，有的血脈因爲自身的特殊性，一出生就是至聖之胎。

    也有的降低至天地之胎，甚至更低的位階，需要重新往上飛昇。

    這是兩種不同的成長模式，並沒有絕對的好壞。

    因爲前者先天強大，意識體甦醒的那一刻，便能震懾世間的凡庸之獸。

    後者歷經成長的過程，由弱變強，更懂生存的艱辛，等到擁有與之匹配的實力，自然遊刃有餘揮使。

    但夜寒君抓耳撓腮也想知道的是，奇美拉一族掌握的種族技能。

    只知它們是蠻獸裏面的霸主，臨危不懼，堅強不屈，血氣噴涌燃燒之際，可將一個個敵人撞得粉身碎骨。

    但他不曾親眼所見，明明活生生的幼年奇美拉就站在身前，因爲位階的超出，他這一次的鑑定結果，意外隱藏了關鍵的信息。

    “反正，肯定有極限技能，再不濟也有近極限技能。”

    聽完夜寒君的口述，鵝大仙拍了拍翅膀，不拘小節道：

    “本大仙從蠻獸變異而成，如今同樣修煉肉身道。”

    “你們別看這小家夥現在只有普通獅虎大小，它體內的氣血波動，遠遠超越本大仙，一旦爆發，本大仙根本攔不住。”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太弱了護不住，太強了不好管，接下來的探險，我們有的折騰咯。”

    “呱呱！呱呱！”

    瓜瓜力氣太小，攔不住蛇首。

    靈機一動，它變成夜寒君，以九牛二虎之力，拉着它的蟒蛇身軀。

    “嘶？！”

    蛇首鬆口，頭一扭，瞳孔地震。

    似是不信邪，它又將目光轉過來，看了看夜寒君的本體，再對比一下假身，因爲分辨不出哪裏不一樣，一整個愣在原地。

    “哐當！”

    羊首找到了機會，用力一頂，一連串的火花後，蛇首搖晃着腦袋，竟然陷入短暫的眩暈狀態。

    蛇首勃然大怒，沒等它宣泄火氣、施以反擊。

    瓜瓜板起面孔，敲了敲蛇首的腦袋，重新吸引它的注意力。

    “要說多少遍，你們是親兄弟，不許打架！”

    “嘶……嘶……”

    始終都是兇巴巴的蛇首，緩緩低下頭來，不敢直視瓜瓜的目光。

    “咦，腦袋不靈光啊，本體還在旁邊站着呢，這就乖乖聽話了？”

    鵝大仙眼前一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拍翅稱奇：

    “人類眷主，你試試呢，要是你開口說話，它聽不聽你的命令。”

    “嗯……”夜寒君斬斷雜念，朝着蛇首招了招手：

    “過來，摸一摸。”

    “嘶嘶！嘶！！”

    蛇首猛然拖動主軀體，像是拖着一頭大牛，硬生生移動數米的距離。

    而後，冰涼涼的觸感出現在手掌心，它居然真的靠了過來，並且將手臂當做橋樑，稍稍攀爬後，蟒蛇腦袋湊到了夜寒君的耳根邊。

    “嘶~嘶嘶~~~”

    蛇首吐信，分叉的蛇尖不斷觸碰夜寒君的脖頸，似在捕捉他的氣味，記住他的溫度。

    “本瓜也要摸！”

    瓜瓜變作的夜寒君，有些着急了，一不小心露出了語言上的破綻。

    但蛇首微微遲疑後，冰冷的眸光中閃爍着茫然無措的神采，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嶄新的腦袋瓜裏瀕臨超載。

    “果然，蠻獸終究是蠻獸。”

    “如奇美拉母親那樣的明事理，終究是歷經種種，積累了無數的閱歷後，才有可能呈現的高度智慧。”

    “奇美拉幼崽太小了，位階也不夠，能有這樣的靈性，已經極爲不易。”

    “大蝌蚪，說不定是本瓜的變身術厲害捏~”

    瓜瓜變作的夜寒君，拍着胸脯反駁道：

    “畢竟嘛，這不是簡單的障眼法，裏裏外外一模一樣。”

    “除了不能使用你的權能，還有語氣神態上的差異，其他的，誰能分得出差別嘛！”

    “也是。”

    夜寒君聳了聳肩，繼續撫摸蛇首。

    蛇首稍稍冷靜下來，暫時不去思考爲什麼還有另一個“媽媽”，貪婪地、眷戀地，享受着當下就能感受到的溫熱手掌。

    “咩！咩！咩咩！！”

    羊首不找蛇首打架了，環顧四周，努力尋找着某個身影。

    因爲怎麼也找不到，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乎乎的臉上流露着人性化的呆滯和焦急。

    “咦，你是在找我嘛？”

    瓜瓜噗的一聲變回本體，天不怕地不怕，抱住羊首的一根羊角，在上面盪來盪去。

    末了，它低下頭來，剛好與羊首拼命翻上去的白眼，對了個正着。

    “咩！！！”

    羊首大喜過望，一動不動的後蹄，高興地蹦了起來。

    非常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奇美拉幼崽就像是四肢不協調一樣，前半截獅身依然趴在地上睡大覺，後半截羊身一蹦數米高，末端的蛇身因爲被羊身牽連，一下脫離夜寒君的手臂，胡亂地搖晃在半空中。

    “嘶！！”

    是可忍，孰不可忍。

    蛇首放棄和夜寒君貼貼，轉而咬住羊脖子，拼了命地用力咬。

    “咩！！”

    羊首後踢，蹄足蹬在蛇軀的下腹，撞擊之聲猶如巨錘轟在金屬城牆上，距離最近的夜寒君，心臟驚得緩了一拍。

    但蛇首就是不肯鬆嘴，加大力度，絲絲縷縷的鮮血從羊首的脖子裏冒出來，黑色的羊毛染上了一抹豔麗的紅色。

    “夠兇啊。”

    “本大仙好奇，要是一個腦袋死去，另外兩個腦袋還能統御肉身嗎？”

    不嫌事大的鵝大仙，就差搬個凳子，一邊吃肉喝酒，一邊看大戲了。

    “停手。”

    夜寒君抱住蛇軀，排山倒海的力量，差一點點將他震飛。

    所幸，蛇首察覺是他靠近，及時收力，暴虐的眼神恢復了幾分清明。

    “瓜瓜，你讓羊首也冷靜冷靜。”

    “好滴~”

    瓜瓜領命，小小的手拎住羊首的耳朵，深吸一口氣，對着裏面大聲呼喊道：

    “不！許！打！啦！”

    “咩……”

    吃痛的羊首，慢慢安靜下來。

    明顯的，它一臉委屈，覺得不是自己的過錯，而是背後的蛇首，好端端的非要挑起事端。

    “你們是兄弟姐妹，要學着友好相處！”

    “你們應該一致對外，而不是朝着最親近的獸胡亂撒氣！”

    瓜瓜掰着手指，一頓教育。

    羊首也不知聽懂了幾分，反正蛇首是一分也沒聽進去，冷涼涼的眸光乖乖望着夜寒君，似乎一切以他爲主。

    “都說因材施教，沒想到有一天，還要因頭施教。”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萬萬沒想到人生中第一次撫養聖獸親子，需要面臨這樣的困境。

    蛇首，大概率把他當做了媽媽。

    羊首，認爲瓜瓜是它的至親。

    雷打不動只想睡覺的獅首，參照最開始吼叫的方位，十有八九認定了鵝大仙。

    這要怎麼教育，每次分出三個單位，分別給它們上課嗎？

    “大蝌蚪，本瓜是全能噠，放心交給我吧！”

    瓜瓜噗的一聲變成鵝大仙，一翅膀劈在獅子腦袋上：

    “喂，懶蟲，醒醒！”

    “我們要上課了，本來想教你們人族語言的，看樣子，你們得先學會走路！”

    “呼嚕——呼嚕——”

    小獅首似乎覺得頭皮有點癢，伸出獅掌撓了兩下，鼾聲依舊如雷響起。

    “小家夥，它是蠻獸，先天就是無量虛引。”

    “你這一翅膀打下去，對它來說和撓癢癢沒什麼區別，還是看本大仙給你演示演示。”

    躍躍欲試的鵝大仙，發動「米字斬」，精準命中獅首的額頭。

    足以震得大地搖晃的一擊，獅首卻只是吼了一聲，捂着腫起來幾釐米的腦袋，有些茫然地睜開眼。

    “起——牀！”

    “別以爲無量虛引就很厲害，就你們現在的默契程度，碰到那一頭鴿撕拉，不過是給人家加餐！”

    鵝大仙斜着眼瞥視，仗着身高體大，它的威嚴猶如聖火一樣不可侵犯。

    “吼？”

    獅首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敢和鵝大仙對視。

    但它還是懶洋洋的，不太願意爬起身，眼皮子一耷一耷，隨時準備睡去。

    “你要偷懶不是不可以，本大仙沒有長期教育你的義務，也沒有那個時間精力。”

    “不過，你要是先把最基本的生存本領學會了，剩下的時間自由支配，不是更加的隨心所欲嗎？”

    “吼……”

    獅首似懂非懂，踉蹌着爬起身來。

    隨着它的起身，源自百獸之王的強大氣場，由弱到強，快速增幅。

    “吼！！”

    獅首又吼了一嗓子，前肢重重踏地，由羊首操控的後蹄，從歪歪扭扭，逐漸跟上它的節奏。

    彼時，蛇首彷彿也喚醒了某種本能。

    它時而朝着兩側窺視，時而向後觀察，所有死角的位置，都被它的感知牢牢覆蓋。

    “轟隆隆——轟隆隆——”

    不會超過三分鐘，一開始還會搶奪主軀幹控制權，從而導致手腳不協調的奇美拉幼崽，以一種輕鬆的、自由的、矯健的步態，繞着瀕臨乾涸的血池狂奔起來。

    “原來獅首是主首？”

    鵝大仙驚疑，“本大仙走眼了，這獅子懶歸懶，做起正事來，效率高得可怕。”

    “吼！”

    似是聽到誇獎，獅首仰天長嘯一聲，狂奔的姿態驟然停止。

    噗通一聲，它軟倒下去，將頭埋進毛茸茸的毛髮裏，慵懶地睡起覺來。

    “達成目的，立即擺爛，還真不經誇。”

    鵝大仙哼了一聲：“罷了，慢慢來吧。”

    “最起碼，它們三都很聽話，不會因爲位階比我們高而任性妄爲。”

    “大蝌蚪，是不是該給它們起個名字！”

    瓜瓜舉手，精神抖擻道。

    高等級的眷靈，理論上都會有真名。

    奇美拉剛剛出生，給它取個名字，刻不容緩。

    “我想不到太好聽的名字，你有什麼建議嗎？”

    夜寒君笑了笑，點了點小家夥的腦袋。

    “太好了，本瓜想到了三個絕妙的真名！”

    瓜瓜逐一指着獅首、羊首、蛇首，興沖沖道：

    “獅小懶！羊小奇！蛇小兇！就以它們的腦袋還有性格命名，辨識度極佳！”

    “咩！”

    羊首仰天大叫，十分配合，一點也不冷場。

    等到瓜瓜變成夜寒君，朝着蛇首唸叨“蛇小兇”三個字，蛇首的眸光中褪去一絲冰冷，也有一瞬的思考。

    “有點草率，但仔細想想，也算貼切。”

    夜寒君想了想，沒有拒絕。

    “是吧是吧！”

    瓜瓜大爲興奮，“奇美拉母親也會滿意的，這可是本瓜起的名字，蘊含着本瓜的祝福呢！”

    說着，瓜瓜飛來來去，指着一整面全是文字的牆壁，一會兒變回本體，一會兒變成夜寒君，忙得不可開交。

    “既然獅小懶喜歡睡覺，那你們就要好好聽課了。”

    “它落下的功課，由你們補足，關鍵的時候齊心協力，一定沒有問題的！”

    “咩……”

    “嘶嘶……”

    同時發懵的羊首、蛇首，雙腦同時過載。

    ……

    “大仙，你還要多久才能煉化血池的殘留能量？”

    “半年左右，足矣。”

    鵝大仙肯定道：

    “到那時，本大仙順利晉升天地大成，我們再離開這裏，自保更有底氣。”

    “好，我等你。”

    夜寒君點點頭，遙望着更深處的金色光門，輕輕抿住嘴脣。

    和進來的時候不一樣，這一扇光門沒有沙漏倒計時，隨時都可以啓動。

    但他也能感應到，門的背後若有若無傳來的陰森氣息，彷彿與另一個絕望之地糾纏在一起，貿然前往，暗藏着無數的殺機。

    “一年時間，絕弦已經養好傷勢，恢復全盛狀態。”

    “剩餘的半年……默應該能醒來吧？”

    夜寒君摩擦着左肩鎖骨向下一寸的位置，那裏有一枚蒼白色的擬態烏鴉，綻放着淡淡的熒光。

    “吸收必殺火炮的劫難之力，又沉睡了這麼久，不知會有什麼變化。”

    “算了，多思無益，等它甦醒，自然能窺得玄機隱祕……”

    ……

    夜寒君沒想到，自己的期待落了空。

    半年時間一晃，鵝大仙順利晉升天地大成。

    因爲體質孱弱且屬性不符，煉化效率相對較差的花燭，雖然沒能晉升，但也朝着天地大成跨越一大步，與它的距離更加接近。

    默依然沒有醒來。

    偶然間，印痕會閃爍微弱的熒光，以此證明內部的生靈活得好好的，不需要額外的操心。

    夜寒君搖了搖頭，發出一道略有遺憾的嘆音，心道，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是時候和安魂山做一個正式的告別。

    “蛇小兇，羊小奇，獅小懶，趴下來！”

    混了半年的眼熟，三個腦袋還是分不清真假，每一次都被瓜瓜欺騙。

    聽得指令後，就連被強行揍醒的獅首，也乖乖低下頭來，老老實實對着血池磕頭。

    “記住！我不是你們的媽媽！血池裏的這具骸骨才是！”

    “我們以後再也來不了這裏了，臨別前，真正應該與這裏道別的，是你們！”

    瓜瓜扳着小臉，嚴肅而又認真。

    三臉發懵的獅首、羊首、蛇首，不太明白它在說什麼。

    乃至於，它們打量血池中遺骸的目光，也只是平淡的、冷靜的、淡漠的，沒有任何的悲傷，亦或是其他的負面情緒。

    “好啦，你們現在不懂事，你們的媽媽不會怪你們的。”

    “她在這裏熬了一個又一個萬年，獨自忍受着孤獨和痛苦，只爲了讓你們擁有完整的血脈。”

    “終有一天，你們會明白，你們的母親深愛着你們，爲了你們，她付出了能夠付出的一切。”

    “吼……”

    “咩……”

    “嘶……”

    明明眸光沒有變化，三個腦袋的情緒莫名低落。

    就連最喜歡偷懶的獅首，一時間也悶悶不樂的，猶如被一片陰霾籠罩。

    “好啦，道過別，我們就要正式離開這裏了！”

    “經過本瓜半年的辛勤教導，是時候以實踐檢驗你們的水準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