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九頭蛇妖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劍指魔界秋成字數:17595更新時間:24/06/27 04:44:32
    霎那間,東海之上陰風四起,不知從何處飄來了幾朵厚厚的烏雲,將深空中的那輪彎月給掩蓋住了,方圓幾十裏暗沉了下來。

    古銅帆船隨着巨浪浮浮沉沉……

    這便是“山雨欲來風滿船、漫漫黑幕騰殺氣、乘風破浪赴生死、東海騷動夜珊闌”。

    飄忽在古銅帆船上,那幾十個幽靈手中的白杖,變成了白笛。

    它們步調一致,同時吹響了肝腸寸斷的悲曲。

    聽得夏宇龍與寒門孤火淚眼婆娑,竟懷念起前塵舊事來。

    兩人心如刀絞,全身顫抖,捂着絞痛的胸口,墜入了恍恍如夢的惡境之中……

    突然,一陣驚魂的刺痛穿破了寒門孤火的腦仁,將他從悲夢之中拉了回來。

    他的頭風病又開始發作了,他猛地搖晃着腦袋……

    看着哭哭啼啼的夏宇龍喊道:“這些幽靈吹的是前世悲魂曲,快把耳朵捂上,千萬別運氣抵禦,全身的氣血會倒行逆施的!”

    夏宇龍如夢初醒,即刻將雙耳捂得嚴嚴實實的,他調整了呼吸,胸口上的刺痛頓然消散,待鬆開雙手時,卻感覺那前世悲魂曲如一般的曲子稀鬆平常了。

    寒門孤火強忍着疼痛,癲狂地笑出幾聲……

    朝着幽靈帆船上喊道:“你這該死的九頭蛇妖,快給老子出來,躲躲藏藏的算什麼東西,今夜我一定要殺了你!”

    “嘿嘿哈哈……”

    幽靈帆船屋內的黑洞深處,傳來了幾聲魔性的尖笑。

    笑聲刺破夜空,餘音縈繞於東海之上,久久都未見散去,可見對方的內力極爲深厚。

    寒門孤火很是興奮,他看着夏宇龍,頗爲神祕地道:“哦,不得了了,九頭蛇妖就要出來了,臭小子你怕不怕?”

    夏宇龍一臉正色,回道:“爺爺不怕,我也不怕,胡大哥一定在那船裏,我們得想法子先把胡大哥救出來。”

    “嗯,好,這也正是我所想的,那屎胖子真是沒讓我們省心,下次他再被妖怪捉去,我們再也不理他了。”

    忽聽得幽靈帆船上傳來了魔性的話語聲:“瘋癲老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再次闖入東海,你就不怕死嗎?”

    夏宇龍和寒門孤火擡頭望去,只見幽靈帆船上白霧翻滾,透着冥火燈的光亮,那詭異的霧氣深處,有一個巨大的如蛇形般的幻影在扭動着身子。

    寒門孤火癲狂地笑了幾聲,喝道:“妖孽,還不快快現身!”

    又聽得魔性的陰笑聲自霧氣中傳出,那黑色的逐漸幻影幻化成型。

    待煙霧散盡,走上前來的正是九頭蛇妖,她右手撥動着骷髏佛珠,左手拄着金絲蛇杖。

    她的下巴尖細,面容慘白而蒼老,頭頂上曲卷着九個妖豔的蛇頭。

    每只蛇頭均爲花綠色,雙眼均是丹鳳眼,眼珠子泛着靈異的紅光,這九隻蛇“嘶嘶嘶”地吐露出紅舌。

    寒門孤火貼近了夏宇龍右耳,輕聲說道:“小心了,這就是那妖怪,你見過很多大場面,我相信你是不會怕她的!”

    “哼哼!”

    九頭蛇妖陰笑兩聲,正要開口說話,狂獅便朝着她咆哮起來……

    她臉色大變,雙眼怒視着狂獅,喝道:“你這廝還沒死嗎,今夜悲風微涼,我要你與他們一起葬身這大海!”

    話畢,她提着金絲蛇杖在甲板上重重一頓……

    “當!”

    聲響落地,杖頭的蛇口中噴出一團妖藍色的火焰,直逼狂獅腹部。

    狂獅敏捷地向後退開幾步,躲過了火焰的攻擊。

    “哼,竟敢躲我!”

    九頭蛇妖自覺顏面盡失,她猛地搖晃着身體,頭上的那九條蛇幻化飄出,相互纏繞着衝進了茫茫黑夜。

    眨眼之間,一條巨大的蛇影盤繞在了頭頂上空,它吐露長舌,兩眼閃着寒冷的紅光。

    “嗷嗚!”

    “哎呦,我的乖乖!”

    狂獅抖動身子,將寒門孤火甩了下來,也將不服輸的傲氣展露無遺,它躍身跳起,向蛇影迎了上去。

    霎時間,帆船上空火光爆閃,咆哮聲與嘶叫聲相互交織。

    幾個喘氣的工夫,巨蛇便纏繞着狂獅的身體,直線往西墜落。

    “砰!”

    它們重重地落在了古銅帆船的甲板上。

    船體猛烈震顫,甲板也隨之下陷了半尺,如果此船爲木質結構,定被砸出個大坑來。

    狂獅抓撓着巨蛇的身體,想要掙脫束縛,但全身上下均被巨蛇纏繞,而且越勒越緊,幾乎不能呼吸。

    巨蛇也好不到哪裏去,它的脖子被狂獅死死咬住,口中不時地發出嘶鳴聲。

    “休要傷我坐騎!”

    寒門孤火和夏宇龍想要搶上前替狂獅解圍,卻被那幾十個幽靈給纏住了。

    又聽得九頭蛇妖一聲喝令,一羣羣頭上燃着幽藍色火焰的海妖,自幽靈帆船上的黑洞中涌出。

    它們手持火焰利器,緊隨九頭蛇妖自幽靈帆船的甲板上一起跳了下來。

    剎那間,古銅帆船上羣妖亂舞,夏宇龍和寒門孤火已陷入了腹背受敵、孤軍奮戰的境地。

    “呼呼!”

    九頭蛇妖手中的金絲蛇杖,向夏宇龍的胸膛直擊而來……

    她口中喝道:“這小子是龍族的人,別讓他跑掉咯,那癲老頭子由我的左右護法來應付……”

    話說間,她猛烈地搖晃着身體,在她左右兩邊又幻化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蛇妖來。

    不用說,這兩蛇妖便是她的左右護法了。

    這兩蛇妖齊聲應“是!”

    隨後提着手中的禪杖,向寒孤火攻殺而去。

    寒門孤火嚷道:“你這死老婆子,除了會搖擺以外,還會什麼,今天我要讓你兩個護法替我搓腳!”

    ……

    見到金絲蛇杖襲來,夏宇龍向後連退幾步,順利地躲開了。

    誰料想得到,自金絲蛇杖的蛇口中,吐出了一張巨大的金絲網來,將夏宇龍網了個嚴實。

    金絲網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蛇頭……

    一串串惡咒自九頭蛇妖口中涌出,蛇頭復活,對着夏宇龍毫不留情地撕咬起來,錐心的疼痛傳遍他的全身。

    他越掙扎,大網也勒得越緊,而且蛇口中還溢出白色氣體。

    氣體無毒無味,但會讓人昏昏欲睡,喪失鬥志,最終淪爲魚肉。

    九頭蛇妖陰聲笑道:“還以爲這小子是什麼厲害的角色,想不到也是個二貨,姥姥太瞧得起他了,快把他的皮肉全都給我咬下來,我要喝了他的血!”

    夏宇龍身體鬆軟,他的意志消沉至極,再也提不起精氣神,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在恍恍惚惚的夢境中,藍芯悽婉的呼喊聲和深空中那柔美的嘲笑聲在他耳邊交替響起……

    “哥哥……你不要丟下芯兒,救我,救我……”

    “呵呵,怎麼,害怕了嗎,認慫了嗎,你是龍族的人,你肩負着拯救三界的重任,就這麼輕易放棄了嗎,在你這裏,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是啊,還沒到山窮水盡,我又怎會輕易認輸!”

    夏宇龍在沉夢中驚醒,他猛然睜開雙眼,怒視着九頭蛇妖……

    喝道:“別再逼我了,我不想傷害你們,只要你們放了我胡大哥,我不會再爲難你們,我也知道你們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聽到最後邊這句話時,九頭蛇妖怒不可遏,她冷哼了一聲……

    罵道:“好你個小兔崽子,你那什麼大哥早就被我們下鍋給煮熟了,等捉了你們,我們再一起分享他的美食,如何,哈哈哈哈哈!”

    “你……你們卑鄙無恥,我胡大哥與你們有何仇怨?”

    夏宇龍又急又氣,他真想破網而出,到幽靈帆船上一探究竟。

    但他越是動彈,越是感覺到軟弱無力,他體內的真氣被金絲網給牢牢地束縛着。

    他默唸起了天劍心決,暗艙裏看到的儒釋道精髓在腦海裏又飛速閃現……

    突然間,他體內的任督二脈得以貫通,身體各穴位在暗自吸納四海之氣,丹田裏的真氣,越發地變得充盈起來。

    此時,一隻蟹頭海妖得意洋洋地搶上前來,嘿嘿笑道:“你這小子還挺重兄弟情義的,那胖子特別油膩,你以爲我們真吃得下嗎,我們已將他洗乾淨,在澡堂裏等着你們,只要你小子投靠我們,我們又怎麼捨得殺那胖子!”

    “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話說間,九頭蛇妖已將她手中的骷髏佛珠拋出。

    “砰”的一聲,佛珠重重地擊在了那只蟹頭海妖的背部。

    那只蟹頭海妖還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撲倒在地。

    它身上抽搐了幾下,被擊中的地方溢出幾絲靈氣,被懸浮在半空的骷髏佛珠給吸收殆盡。

    “啊!”

    它絕望地發出一聲慘叫,在甲板上掙扎片刻後,變成了一具乾屍,便不再動彈了。

    “啊……”

    其他海妖驚恐地低聲喘着氣,向後退去幾步,沒有誰敢再出聲了。

    九頭蛇妖那慘白的左爪往裏收緊,骷髏佛珠幻化成白色煙塵消散在了空氣中。

    她將左手擡起時,骷髏佛珠已出現在了她的手腕上。

    “哈哈!”她打量着手腕上的佛珠,陰笑兩聲,“這龍族小子是我們的貴客,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小嘍囉說話了,真是不知廉恥尊卑,你們說該不該殺?”

    她陰沉着臉,血紅色的雙眼冷冷地掃視着左右。

    衆海妖驚恐地又往後退去幾步,沒有一個敢說話,均被九頭蛇妖的惡毒給嚇壞了。

    九頭蛇妖再次喝道:“該不該殺,如果再有退縮者,格殺勿論!”

    有兩個魚頭海妖冒死搶上前來,齊聲說道:“那家夥冒冒失失的,該殺,該殺!”

    其中一隻海妖又補上了一句:“雖說姥姥乃東海至尊,但如果沒有靈主替她打天下,這東海……”

    “夠了,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大魔頭,從今兒起,我與那大魔頭勢不兩立,這東海之上,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我東海靈主!”

    九頭蛇妖發瘋似地狂笑不已,將金絲蛇杖在甲板上重重一頓。

    “當”的一聲,自杖頭的蛇口中溢出了一暈暈暗魂波來。

    “啊!”

    那兩隻魚頭海妖被嚇得失聲驚叫,撲通一聲跪地,暗魂波自它們頭頂劃過,並未造成傷害。

    其中一隻海妖苦苦哀求:“靈主,小的們不懂事,還請靈主開恩,不要殺我們。”

    九頭蛇妖陰沉着臉,目光中的殺氣深不可測。

    只要有誰說話不中聽,激怒了她,她便會大開殺戒,她微微扭動着手中蛇杖。

    暗魂波折返而回,光環照進了兩隻海妖的身體裏。

    “啊,我們不想死!”

    “請靈主放過小的!”

    兩隻海妖一臉驚恐,痛苦地抓撓着全身。

    在哀嚎聲中,它們的身體也在向裏坍塌,最後在甲板上留下了兩灘濃血。

    見狀,衆海妖驚恐地又向後退去了幾步。

    九頭蛇妖展開雙臂,仰望夜空,又“哈哈哈”地狂笑不止……

    喝道:“姥姥算個什麼東西,她敢指使我嗎,我才是東海至尊,哼,她有什麼資格坐那位置,我一定會攻進天琅山,把她拉下東海!”

    突然,九頭蛇妖低下頭來,看着夏宇龍又陰陰一笑……

    說道:“好小子,只要你投靠我們,助我攻上天琅山,將姥姥趕下盤根臺,嘿嘿,然後我們再攻上九重天,一統三界,這三界的寶座遲早會是我們的……”

    她口沫橫飛,越說越激動,“到那時候,你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美女左擁右抱,我們似神仙般在三界來去自由,好不快活!”

    看到這副得意洋洋的嘴臉,夏宇龍有了盤算……

    心想,這老妖不僅心狠手辣,而且野心還不小,她既然想拉攏我們,不如與之周旋些時間,待體內真氣充盈,再擇機反擊。

    “哎!”夏宇龍極爲惋惜地輕嘆一聲,“我兄弟被你們給燉了,算是結下了仇恨,讓我再如何相信你們?”

    九頭蛇妖輕笑幾聲,說道:“那胖子算個什麼東西,你們還沒歸順我東海,我又怎會捨得把他給燉了,方纔那冒失鬼說得對,他正在澡堂裏等你們,享受着快樂!”

    夏宇龍眉頭微鎖,腦子在飛速地旋轉,正盤算如何將胡大哥安然無恙地從魔掌中給救出來。

    九頭蛇妖見夏宇龍閉口不語,不免有些焦急,莫非是對這小子的誘惑力還不夠,沒能打動他的心扉?

    但她更擔心的是姥姥的探子趕到,到時候不僅功虧一簣,自己還會喪命於姥姥的魔爪之下。

    她撥動着手中的骷髏佛珠,緩緩走上前來,咬牙切齒地追問道:“怎麼,還沒考慮清楚嗎,唉,也罷,等拿下了九重仙界,三界之主的位置就讓給你便是,還有我那兩個寶貝女兒也一同嫁與你,如何?”

    說着,她將手中蛇杖往地上輕輕一頓,似乎在發出警告。

    夏宇龍向蛇杖看去,只見杖身在微微蠕動着身子,蛇頭上不時地吐露出長舌。

    這哪裏是杖,分明就是一條活着的金絲花蛇,盤繞在一根柺杖上。

    夏宇龍又向九頭蛇妖手中的那串骷髏佛珠看去……

    心中冷然道:“你是這般邪惡,誰想與你同流合污!”

    九頭蛇妖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別害怕,沒有我們命令,我的法器是不會傷害你的……”

    “嘿嘿嘿嘿!”她又陰笑幾聲,“不知爲何,我也信佛了,只要我還找到其他兩顆小人骷髏頭,我便會得道成佛,與西山佛主平起平坐,談佛論道了!”

    見夏宇龍還舉棋不定,九頭蛇妖大吼起來:“考慮清楚了沒有,老孃是沒耐心的,只要我們蛇族與龍族聯手,何愁三界不平,嘿嘿嘿嘿嘿!”

    突然,九頭蛇妖收斂起了惡毒的陰笑,她眉頭微皺,上下打量夏宇龍起來……

    片刻,她像母親安慰孩子般說道:“啊哈,對不起,是我說話太重了,我不是兇惡之人,我是一心向佛之人,等定了三界……”

    她突然罷了口,冷眼環顧左右,以命令的口吻喝道:“快,給靈主磕頭,他才是我們的靈主!”

    突然間,古銅帆船和幽靈帆船上,那數不盡的海妖紛紛跪地……

    齊聲喊道:“見過靈主,靈主必定能帶領我們殺上九重天一統三界,功蓋千秋,萬仙朝拜!”

    “唉唉唉,使不得,使不得!”夏宇龍啞然失笑,心想,爲達目的,此妖可謂是用盡心思啊!

    九頭蛇妖急道:“有何使不得,我連靈主之位都肯讓與你,又有何不可的?”

    夏宇龍順水推舟,輕嘆一聲,道:“既然你們稱呼我爲靈主,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他環視着衆妖:“不過我得提幾個要求,你們先把我放了,還有把我胡大哥請上來,我要讓他作爲見證人,接受你們的朝拜,如何?”

    九頭蛇妖面色一沉,心想,這小子看起來傻乎乎的,其實心裏明白得很,卻也是個有理說不清的傢伙,哼,如果勸降不成,留他又有何用,索性取了他的性命、喝盡他的血,還可增強我的妖法道力。

    想到這裏,九頭蛇妖陰陰一笑,她一邊俯下身來,一邊說道:“走,隨我回去見你的胡大哥,哼哼,他左擁右抱,快活得很啊……”

    話說間,九頭蛇妖伸出左手,向夏宇龍胸口掏去,五個幽紅色的鋒利爪,從她的指尖上幻化而出。

    就在此時,夏宇龍氣沉丹田,將體內已充盈的真氣積聚於胸口。

    “呼!”

    自他的胸口溢出一股強大的暗波,在空氣中,暗波催生龍捲颶風。

    九頭蛇妖猝不及防,被颶風猛然推出,向黑暗深處飄飛而去,迎接她的是一片茫茫大海。

    她惡狠狠地喊道:“你小子好生陰毒,竟敢使詐,我絕饒不了你……”

    那聲音越飄越遠,消失在了黑暗的盡頭。

    衆海妖見狀,一個個都傻了眼,戰戰兢兢地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其中一個膽大的烏賊頭海妖叫嚷道:“這小子已被金絲網給纏住了,他逃不出去的,咱們把他大卸八塊分了吃吧!”

    “對,這小子已是強弩之末。”

    “哼哼,就讓我們嚐嚐龍族人的味道。”

    “這味道一定很不錯。”

    衆海妖紛紛伸出長舌,哈達子從嘴角滴落,它們提着利刃,如潮水般向夏宇龍涌來。

    夏宇龍早已蓄勢待發,他躍身飛起,同時展開右掌,神龍斬魔劍已捏在掌心。

    神劍“唰唰”揮出,束縛在他身上的金絲蛇網,在火紅色劍氣的穿透下消散於無形。

    衆妖們撲了個空。

    它們數量太多,相互擠壓起來,有些被撞得頭破血流,當場暈厥,有些被利刃刺中要害,一命嗚呼了。

    夏宇龍回落至船頭上,衆妖喊殺着又撲了上去。

    此時的夏宇龍面部剛毅、目光犀利,他果敢地提劍橫掃。

    劍氣如決了堤的洪水向前方襲去,衆海妖仰面倒地,滾作一團。

    “哎呦,這臭小子功夫了得!”

    “娘的,我們人多,不必怕他!”

    “是的,怕他個球!”

    衆海妖相互拉扯,罵罵咧咧地從甲板上爬了起來。

    夏宇龍提劍怒指,喝道:“我不想傷害你們,還請各位珍惜自己的生命!”

    神劍上那浮動的暗波和刺眼的聖光,嚇得衝在最前邊、叫囂最瘋狂的那幾個烏賊頭海妖,紛紛丟盔棄甲、調轉身子,一頭扎進了深海之中。

    “咱們沒有必要在這裏送死!”

    “是啊,保命要緊!”

    “快……快走吧!”

    其餘海妖也都一窩蜂地逃之夭夭了。

    夏宇龍嘴角掠過一絲微笑,心想,這些海妖最好逃得遠遠的,免得又要讓我大開殺戒了。

    船尾上,寒門孤火與九頭蛇妖左右護法的打鬥聲也已消停了下來。

    夏宇龍扭頭向船尾看去……

    只見寒門孤火正被九頭蛇妖的金絲蛇網給死死地困住了。

    九頭蛇妖的兩位護法,正拉拽着絲網向幽靈帆船上飛去,狂獅已不知去向。

    夏宇龍來不及過多思考,他大喝一聲,躍身而起,手中的神劍唰唰揮出,劍氣如雨,直指兩位護法要害。

    “啊!”

    慘叫聲中,兩位護法和金絲蛇網已化作妖煙,消散在了空氣帆船上空。

    “撲通”一聲,寒門孤火落入了深海之中,不見了人影。

    夏宇龍欲要上前搭救時,狂獅卻馱着寒門孤火,閃電般速度自海里竄出。

    回到古銅帆船的甲板上,寒門孤火從狂獅的身上滑落而下。

    “爺爺,您沒事吧?”夏宇龍焦急地問道。

    寒門孤火連滾帶爬,搶上前來,他的雙手顫抖不止,抱着夏宇龍的大腿,癲狂地笑出幾聲……

    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小子,能耐比爺爺大得多了,總算是沒給爺爺丟臉,那蛇妖的左右護法被我的三針寒傷到了眼睛,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攻上來了……”

    他喘出幾口大氣,繼續說道:“反正爺爺也是將死之人,你與死丫頭還有小光頭快逃命去吧,你們的日子還長着呢,三樓的屋裏有一隻小船,把獅王也帶上,我在這裏還能撐一個時辰,一定要記得,每年這個時候要給爺爺多上幾炷香……”

    他的話語中帶着無盡的淒涼,他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夏宇龍不免有些傷心,堅定地說道:“我不會丟下爺爺的,大不了與那蛇妖同歸於盡!”

    寒門孤火“呸”了一聲,氣道:“傻孩子,那蛇妖不是一般的難纏,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留着性命比什麼都重要,快走……”

    話說間,古銅帆船的船頭又猛烈地搖晃了起來,緊接着又傳來了“砰砰砰”的巨響聲。

    夏宇龍急忙將寒門孤火扶起,二人三步並兩步走,來到船沿邊上。

    藉着幽靈帆船上發出的暗淡之光,隱隱見到深海之中竄出無數巨蟒。

    巨蟒身形如樑柱般粗大,它們你追我趕,爭先恐後地撞擊着古銅帆船的船底。

    又聽得深海四周,傳來了九頭蛇妖那忽遠忽近的魔性狂笑聲……

    喝道:“你們都得死,你們一個個的都得死,這東海之上將因你們變成一片焦土!”

    剎那間,原先那幾十只不知什麼時候消失的幽靈,騎着長了翅膀的妖蛇,自幽靈帆船的黑洞中飛出,齜牙咧嘴地向夏宇龍咬將而來。

    寒門孤火又癲狂地笑出幾聲……

    他瘋狂地抓撓着頭,對夏宇龍叫嚷起來:“妖蛇軍團來了,它們劇毒無比,這東海全都將變成毒水,你們快走,快走啊,還在這裏等死嗎?”

    “爺爺不走,我們也不走!”

    夏宇龍挺直腰板,提着神劍躍身而起,向羣妖迎了上去。

    也正在此時,幽靈帆船的底部又傳來了“砰砰砰”的巨響聲,還伴隨着刺破夜空的嘶鳴聲。

    夏宇龍心中一驚,卻是感覺到壓力劇增。

    那嘶鳴聲正是蒼龍發出來的,這蒼龍還是死不悔改,它又來攪這趟渾水了!

    驚濤駭浪中,夏宇龍與那十幾個幽靈又纏鬥在了一起。

    古銅帆船上空掠影灼灼,眼花繚亂。

    幽靈手中的白杖幻化無窮,它們頻頻使出殺招,時而寒光四射、時而陰氣襲人、時而魅影層疊、時而又暗波涌動……

    每一招式直逼夏宇龍的要害。

    夏宇龍神劍緊握於手,天劍心決他已倒背如流,他使出的招式行如流水。

    對白色幽靈使出的殺招,他均不敢怠慢,極爲謹慎地拆招化招。

    他想,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免受對方傷害,他一定要將仙兒、小機靈和寒門老爺爺平安送出東海。

    他暗自發誓,一定要啃下這塊硬“骨頭”,還東海太平,他還要將胡大哥從魔掌中給救出來。

    但有時候心裏的期盼,與殘酷的現實往往背道而馳。

    就在幾十只幽靈逐漸敗下陣來的時候,那幾十只妖蛇已隱身逼近了夏宇龍。

    它們幻化幽藍色火焰,已將夏宇龍包裹……

    寒門孤火在甲板上捶胸頓足,焦急地喊道:“臭小子,叫你別逞能你偏不聽,就等着與這東海一起沉淪吧!”

    “嗷嗚……”

    狂獅發出幾聲咆哮,馱起寒門孤火躍身而起。

    它飛跳至了屋頂,然後又向那些幾十只飄飄忽忽的幽靈跳躍而去。

    它的利爪劃破夜空,已將四五只蛇妖的翅膀撕碎,而後又將它們拍進了深海之中。

    寒門孤火狂喊道:“臭小子,你想被活活燒死嗎?快走,留着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說着,他掌心發力,向夏宇龍推出一股暗波。

    只聽得“撲通”一聲,夏宇龍拖着長長的火焰,掉進了古銅帆船屋頂上的一潭清水中。

    待他爬起身來時,狂獅已馱着寒門孤火殺進了幽靈帆船之中。

    突然間,幽靈帆船的船底傳來了“砰砰”的巨響聲,偌大的帆船瞬間解體了,看得夏宇龍又驚又疑。

    一隻只蒼龍破船而出,朝着蛇妖軍團撕咬而來。

    夏宇龍這才明白其中的原委,這些蒼龍定是受了藍色精靈的指派,前來替他們解圍的。

    霎時間,古銅帆船四周那急促的撕咬聲、悲鳴的慘叫聲混雜在了一起,讓人聽得心驚膽戰。

    深海中傳來了九頭蛇妖痛苦的哀嚎聲:“你們都給我等着,我還會回來的,這東海之上將永世不得安寧。”

    幽靈帆船的殘肢漸漸地沉入了海底。

    狂獅馱着寒門孤火,從一塊殘片上躍身而起,向古銅帆船上跳將而來。

    寒門孤火癲笑不止,說道:“臭小子,咱們不用逃了,定是藍色精靈前來解救我們了,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的善心還真是打動了那猢猻啊!”

    夏宇龍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

    突然,他面色一沉,急道:“不好,胡大哥還在幽靈帆船上,得想法子救他……”

    他使出通天眼,四下尋找起來。

    只見在深海中,藍色精靈正坐在一隻蒼龍的頭頂上,驅使着蒼龍向前追攆而去。

    兩隻海妖見蒼龍窮追不捨,便將它們手中拖拽着的一個圓形包裹給拋棄了,驚慌失措地向海底遊了去。

    藍色精靈將那白色的包裹弄到了手,它揮出利爪,將包裹撕扯得粉碎,裏邊包着的正是大鬍子。

    它拖拽着大鬍子的身體,驅使蒼龍向古銅帆船這邊遊了過來。

    夏宇龍心下大喜,脫口說道:“爺爺,藍色精靈指揮蒼龍把胡大哥給救回來了!”

    寒門孤火向夏宇龍所指的方向看了片刻。

    但忽明忽暗的海平面上一片靜謐,那些幽靈帆船也早已沉入了深海之中。

    他一臉疑惑地問道:“是真的嗎,莫非你想那胖子想瘋了不成,那些海妖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恐怕是不捨得回來了吧!”

    話畢,便聽見譁啦啦的聲音響起,一隻巨大的蒼龍自深海中探出頭來。

    藍色精靈正揹着大鬍子,站在蒼龍的頭頂上。

    大鬍子身材高大,他的雙膝幾乎是跪着的,他的身體肥大,幾乎將藍色精靈瘦小的身體給掩蓋住了。

    遠遠看來,倒像是大鬍子將藍色精靈摟在懷中一般。

    “呵呵!”

    “可真逗!”

    夏宇龍與寒門孤火相視一笑,狂獅也嗚嗚地咆哮起來。

    “我跳!”

    一道幽藍色火光爆閃,藍色精靈和大鬍子出現在了古銅帆船的甲板上。

    由於速度太快,藍色精靈和大鬍子在甲板上連續翻滾了幾圈,撞到了桅杆才停了下來。

    藍色精靈快速爬起,雙手撫着隱痛的腹部,看着走上前來的夏宇龍,陰陰一笑……

    說道:“呃,這胖子是重了點,搞得我腰酸背痛的,哦,不,是肚子有這麼一點痛!”

    突然,它咕嚕着雙眼,即刻跪拜於地,虔誠地道:“小的救駕來遲,還請少俠恕罪!”

    夏宇龍遲疑片刻,將藍色精靈一把扶起,感激地道:“你前來助陣已是萬幸之事了,我又怎會責備你!”

    寒門孤火搶上前來,癲狂地笑出幾聲,說道:“如果早些年我結了你,那九頭蛇妖早就被我趕盡殺絕了。”

    藍色精靈睜大了雙眼,凝視寒門孤火片刻,心中罵道:“你這老不死的,人世間咋就有你這樣的笑聲,聽起來像驢叫一般,不配與我套近乎……”

    它齜牙咧嘴地笑了,說道:“九頭蛇妖又算個鳥東西,她的蛇妖軍團能敵得過我的蒼龍軍團嗎?”

    它背着手,在甲板上踱起了步子,越說越起勁了,“她還自稱是東海霸主,她配嗎,待會兒我就去把她們都給滅了,讓她們永世不得翻身,替龍少俠報仇!”

    說着,它向夏宇龍瞟去了一眼。

    “說得沒錯,讓她們永世不得翻身!”寒門孤火接了話,“這東海本就一片太平,被她們這麼一攪,連下海打魚的人都沒有了!”

    此時的夏宇龍,關心的並不是滅蛇妖的事情,而是大鬍子能否醒來。

    他走上前去,搖了搖大鬍子,喊道:“胡大哥,您醒醒……”

    大鬍子並無反應,哈達子夾雜着海水流自嘴角流出。

    夏宇龍伸手觸碰了大鬍子冰冷的額頭,然後又伸出食指,試探了大鬍子微弱的鼻息,他顯得有些焦急。

    藍色精靈緩緩走上前來,看着死豬般的大鬍子,陰陰一笑……

    說道:“呃……我想,他大概是太累了,睡着了,別急!”

    它頓了片刻,又突然陰笑起來,“你們快轉過身去,我要給他嘗一嘗童子尿!”

    “哦……好好好好!這個可以有!”

    寒門孤火聽着就感覺十分好玩,他急忙將身子轉了過去。

    見夏宇龍仍站立原地不動,寒門孤火猛拽了他一把……

    催促道:“怎的,待會兒藍色精靈春光乍泄就不靈了,你真想看麼,你自己沒有嗎?”

    “哦,好吧!”

    夏宇龍撓了撓頭,將信將疑地也把身體轉了過去。

    藍色精靈嘴角掠過一絲邪魅的微笑,隨後在大鬍子的臉上撒了一泡尿。

    尿液奇冷無比,在大鬍子臉上結成了冰塊。

    藍色精靈對救活大鬍子並不抱有信心,大鬍子的身體已被九頭蛇妖下了幽魔蠱咒,他的小心臟或許已被蠱蟲掏空,是必死無疑的。

    但大鬍子的心裏藏着一個善魔,蠱蟲早已被善魔吞噬殆盡,他只是陷入了深沉的昏迷,昏迷中伴隨着無盡的噩夢……

    這便是善魔與惡魔之爭。

    “你是天底下最惡毒之人!”

    “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你即將遁入魔道,你快殺了他們,你將一統三界!”

    “即使你遁入魔道,你也要以護天下蒼生爲己任,別太自私了,別被三界唾棄!”

    善魔與惡魔發生了激烈地爭吵,那一望無際的荒原上,他們打鬥的身影相互交織,已分不清誰是誰了。

    漸漸地,惡魔佔據了上風,大鬍子陷入了無盡的昏迷,他的身體越發地冰涼起來。

    所謂物極必反,藍色精靈的這一泡尿,卻無形中激發了善魔的潛能,惡魔再次敗北,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中。

    待他醒來時,他的前世悲夢將再一次被洗淨。

    ……

    寒門孤火聽到嘩嘩的流水聲,急忙轉過身來。

    看着藍色精靈癲狂一笑,說道:“咦,這就是你那玩意兒!”

    他的話語裏帶着不屑和輕蔑。

    藍色精靈將那玩意兒塞進了褲兜裏,打着尿噤罵道:“死老頭子不學好,學會了偷窺!”

    “小娃娃毛都還沒長齊,有啥不好意思的。”

    說着,寒門孤火又嘿嘿哈哈癲狂地大笑起來。

    藍色精靈又急又怒,如果不是看在夏宇龍的面子上,它早就與這死老頭子幹起來了。

    它咬牙切齒地喝道:“什麼,你說我是小娃娃,你們這些凡界無名小輩,老子可比你長了幾千歲,有本事就拿出來比一比!”

    “比就比,誰怕誰!”

    寒門孤火擼起袖子往褲子裏掏去。

    夏宇龍正要上前勸說……

    寒門孤火推了他一把,喝道:“你們這些小輩讓開,哼哼,趁着這難得的良辰美景,就讓它春光乍泄一回。”

    藉着西邊天際上那輪彎月發出的暗淡之光,寒門孤火與藍色精靈還真是比上了。

    “嘿嘿,你的比我的小得多了!”

    “娘的,你的也好不到哪裏去,又黑又小!”

    “哎呀,別五十步笑二十步了!”

    此時,張仙和小機靈已從暗倉中來到了甲板上,她們恰巧聽到了寒門孤火與藍色精靈那齷蹉的對話。

    張仙急忙轉過身去,皺着眉頭羞道:“哎呀,來得真不是時候,老爺爺也真是的,與那猢猻較什麼真嘛,還不嫌丟人嗎?”

    小機靈雙手合十,輕搖着頭,嘆道:“天下之事皆稀奇,色亦空來空亦色,返老還童無節度,百無聊賴何以忌,唉,老爺爺如此放浪形骸真是罪過罪過啊!”

    就在此刻,寒門孤火的耳朵卻是特別的好使……

    他將褲頭勒緊,看着小機靈罵道:“死和尚,不好好在屋裏念你的經語,到上邊瞎掰掰啥呢,沒看見我們在辦正事嗎,如果我們沒比出個高下來,全賴你。”

    他閃爍不定的目光移向了張仙,也罵道:“死……丫頭,早不來晚不來,你們偏這個時候來,真是大煞風景了,屁股長針了坐不住是吧,哼,一定是你挑的頭!”

    張仙也是又急又氣,她佯裝向藍色精靈走去,想對它責備一番,卻趁着寒門孤火不備,用力地捏了他臉上的那顆大痣,真是大快人心之舉啊!

    寒門孤火疼得淚眼婆娑,卻也不敢多說話了。

    他捂着臉哭起了鼻子,自個兒坐在桅杆下抹着淚水……

    口中叨唸道:“你們都欺負我,哼,我不與你們玩了。”

    只有狂獅在他身邊挨挨蹭蹭地,不時地伸出舌頭舔他的臉安慰他。

    張仙走上前來,看着夏宇龍,說道:“哥哥,仙兒沒事了,仙兒又能與哥哥一起並肩作戰了。”

    夏宇龍替張仙理了理額上凌亂的髮絲,說道:“你們倆來得及時,老爺爺他們這般鬧騰,我也是拿他們無折了……”

    他靠近了她的右耳,壓低了聲音,壞壞一笑,又道:“方纔老爺爺他們在幹不光彩的事呢,你們及時出現嚇了他們一個激靈,恐怕他們以後都有陰影了。”

    張仙跺着腳,捶打着夏宇龍的胸膛,紅着臉急道:“哥哥也不學好了,變得與他們一般的壞了,回頭我告訴姚爺爺他們去!”

    夏宇龍咧嘴一笑,說道:“我的意思是,今後江湖上的打鬥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你們女孩子別瞎摻和了。”

    張仙又跺了跺腳,嘟着嘴氣道:“反正我不管,我要與哥哥在一起斬妖除魔,還三界安寧。”

    聽到“斬妖除魔”幾字,藍色精靈面色一沉,即刻將頭扭了過去。

    卻被張仙逮了個正着,她繞至它身前問道:“咋了,你也害怕了嗎?”

    藍色精靈連連搖頭,把身子轉到了一邊,支吾道:“不……不……是!”

    張仙冷哼一聲,又追問道:“不是,不是你躲着我做什麼,你爲何要躲着我?”

    她懷抱着長劍,來到藍色精靈跟前,“怎麼,是做了虧心事害怕我揭穿嗎?你怎會又出現在這裏了,你一定心裏有鬼,聽到斬妖除魔,你就心裏發慌,因爲我們都是魔……”

    “姐姐,不可!”小機靈打斷了張仙的話。

    他雙手合十,走上前來,看着藍色精靈正色道:“我姐姐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你在這不受待見,你快走吧!”

    藍色精靈環視着船上的人,陰聲陰氣地叮囑道:“此去天琅山不遠了,各位務必要多加小心才是啊,他日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必會現身。”

    它別過了夏宇龍,便縱身一躍,一頭扎進了深海之中,率領蒼龍軍團潛進海底去了。

    寒門孤火急忙起身追至船沿邊上,對着大海喊話:“你這猢猻,還沒一決高下就逃之夭夭了,找個時間我們再比上一回!”

    他一屁股塌在甲板上,竟然念起了詩:“我本有心遇知己,奈何寒光照我心,他回若有重逢日,定將生死決高下!”

    此時,夏宇龍他們都各有所想,古銅帆船上陷入了短暫的死一般的沉寂。

    “哎呦,我的媽喲,這一覺睡得不僅讓我腰酸背痛,還全身酸爽!”

    大鬍子抓撓着頭,從甲板上坐了起來,他迷迷糊糊地,口中還不停地念着“爽”字。

    看到大鬍子悠悠轉醒,古銅帆船上又活躍了起來。

    經過一番噓寒問暖後,夏宇龍一本正經地問道:“胡大哥,你如實告訴我,在幽靈船上那些海妖都對你做了什麼,是不是替你搓澡按摩了,你在那船上是否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他們是否也有意拉攏你?”

    寒門孤火也急得連聲應和:“是了,是了,這也正是我想問的,九頭蛇妖那兩個寶貝女兒乖巧得緊,你是不是被那兩個妖孽給迷住了?”

    大鬍子心中一怔,一臉茫然和無辜。

    他使勁地回想起被那羣海妖逮住後的點點滴滴來,脫口說道:“咋的,你們也想嘗試一下被逮住的滋味麼,我是被逮住了,可是他們迷惑不了我,哼,士可殺不可辱,我就是這麼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漢!”

    寒門孤火搶上前來,癲狂地笑了兩聲,問道:“那……那些海妖如何迷惑你了,說來聽聽?”

    “它……它們把我放到糞坑裏泡着……”大鬍子想着想着便跳將起來。

    他憤怒地嘆出一聲,又道:“它們說是給我泡澡,給我洗白白了等着你們,我一聞便知是茅坑裏的味道,那些蛆蟲爬了我一身,這不,我身上還有尿騷味!”

    他扯着頸口認真地嗅了起來。

    聽着大鬍子這一本正經的話,夏宇龍他們不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也是深信不疑了。

    不過此事也是千真萬確的,大鬍子沒有半點虛言。

    還有更甚者,那是大鬍子被海妖們強行喂了大便,他認爲這是他的恥辱,他要將此事爛在肚子裏,決不會說出半個字來,特別是在小老仙面前,他更是諱莫如深了。

    寒門孤火卻不依不饒,仍然追問道:“就這些了嗎,這只能說是虐待,算不上什麼誘惑,比如說金錢或美女什麼的?”

    大鬍子沉吟片刻,呲着牙看着寒門孤火,壞壞一笑,說道:“當時我被那些惡臭味給薰暈了,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她說她有兩個寶貝女兒,說是要把其中一個女兒許配給我……”

    他心裏也在想,哼,這糟老頭子還說自己是童子身,其實思想最不純淨的就是你!

    “你答應了嗎?”寒門孤火追問起來,隨後便癲狂地笑了。

    大鬍子抓撓着頭,想起當時他被那惡臭味薰得翻江倒肚的,他又哪會顧及得上其他。

    他只隱約記得他說了這麼一句話,“只要你們不把我放在這茅坑裏受罪,你們愛咋咋地吧……”

    想着想着,大鬍子嘿嘿一笑,不由地向張仙瞟去了一眼。

    他即刻又將頭轉了過來,看着夏宇龍和寒門孤火。

    拍了拍胸脯說道:“我以人格擔保,可從來沒有答應這門親事,若是有半點假話,天打五雷轟……”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向大鬍子的頭頂上劈擊而來。

    “啊!”

    大鬍子發出一聲魔性的慘叫,他全身汗毛直立,雙眼鼓瞪、口吐煙霧,顫抖着身子仰面倒在了甲板之上。

    幾道閃電再次劃破夜空,向大鬍子的身上撕扯而來。

    夏宇龍甩出神劍,使出洪荒之力,將第一波閃電給擊了回去。

    他脫口喊道:“快,快把胡大哥扶到屋裏去,這裏由我來應付!”

    一向愛玩愛鬧的寒門孤火也不敢怠慢了,他與張仙拖着大鬍子,以極快的速度進到了屋內。

    深空中轟隆隆的滾雷聲不絕於耳,密如蛛網的閃電不停地向古銅帆船上襲來。

    夏宇龍已招架不住了,風影般速度也奔進了屋內。

    又聽得噼裏啪啦的聲音響起,狂風暴雨又在東海上肆意席捲。

    古銅帆船在狂獅的咆哮聲中調轉了方向,迎着驚濤駭浪浮浮沉沉,吃力地朝着東方駛去。

    這是黎明前的夜,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唯有密如蛛網的閃電,使得蒼茫的大海在蒼穹下時隱時現。

    寒門孤火觸碰着大鬍子滾燙的身體,哭喪着臉,說道:“哎喲,這造的什麼孽啊,被劈成火炭人了,東西可亂吃,話不能亂說,動不動就發誓還真會招雷劈的,怕是活不成了吧……”

    他眼中噙滿淚水,環視了夏宇龍他一眼,長嘆一聲後便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夏宇龍一臉凝重,心想,爲何胡大哥會招電雷,莫非被九頭蛇妖施了法咒嗎?

    他使出通天眼察看片刻,未發現任何異常,他試探了大鬍子的鼻息……

    擡頭看着站在一旁冷若冰霜的張仙,急道:“仙兒,胡大哥他沒有呼吸了。”

    張仙俯下身來,把了把大鬍子的脈象,沉思片刻,從土方袋子中取出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粉紅色瓶子。

    她打開瓶口,在大鬍子的鼻孔處晃了晃,粉紅色的氣體自瓶口溢出。

    突然,大鬍子眉頭一皺,呼出了一口長氣,右手食指微微動了動。

    張仙收起土方袋子,冷冷地道:“他死不了了,今後這些違心的發誓別張口就來,連老天都聽不進去。”

    夏宇龍喜不自禁,他捧着張仙的雙肩,看着她笑了,說道:“仙兒,你真了不起,多次救了胡大哥的性命。”

    張仙咬着嘴脣,眼眸低垂,眼眶裏轉着淚水,不敢擡頭看夏宇龍。

    片刻,她低聲地吐出幾個字來:“沒什麼,我只是盡了妹子的本分,也是胡大哥他命不該絕……”

    她轉過身去,望向茫茫黑夜,閃電的餘光不時地映照在她慘白的臉上,她那小巧的臉蛋顯得更加消瘦了。

    夏宇龍走到張仙身後,關切地問道:“仙兒,你怎麼了,身體有哪不舒服嗎,還是被誰欺負了,我……我替你揍他……”

    這是他小時候時常哄張仙開心的話,已經改不掉、戒不掉了。

    話音未落,張仙猛地轉過身來,摟着夏宇龍已泣不成聲了……

    說道:“哥哥,我……我……你……不管仙兒變成什麼,哥哥永遠都不要丟下仙兒,我……我……”

    她想起了小機靈在暗艙中與她說的話,她的心中已被小機靈種下了佛靈子。

    佛靈子每時每刻都在提醒她,一切以善念爲重,一切都要想得開,看得清……

    夏宇龍笑了笑,安慰道:“傻妹妹,哥哥什麼時候說要丟下仙兒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哥哥都不會丟下仙兒,哥哥只想讓仙兒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張仙站直了身子,淚眼婆娑地凝視着夏宇龍,眉頭微微緊鎖,說道:“這可是哥哥說的,無論妹妹變成什麼樣子,哥哥都不會嫌棄妹妹!”

    此刻,她的情緒極爲低落。

    夏宇龍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不想讓仙兒妹子傷心難過,他替她拭去了滿臉的淚水,堅定地舉起了右手:“我發……”

    “哥哥,不可!”

    張仙急忙按住了夏宇龍的嘴。

    她強忍着心中的痛,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外邊雷電劈得甚急,我不要哥哥發誓,我知道哥哥疼愛仙兒,仙兒不需要哥哥發誓!”

    寒門孤火癲狂一笑,湊上前來,說道:“死丫頭是擔心心愛的哥哥被雷電給劈了,這小子有蛟龍護體,命硬得緊咧,他又何懼天雷?”

    張仙沉吟片刻,“哼”了一聲,看着寒門孤火問道:“現在我才看出來,老爺爺是個心機很重的人,哪裏比得上樹大叔?”

    “真是莫名其妙,死丫頭盡說些胡話!”

    寒門孤火面色一沉,來到大鬍子身邊一屁股坐下,又道:“你……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你又怎會知道我心機重,哼,你……你若說不明白我與你斷交!”

    其實寒門孤火最害怕別人說他心機重了,因爲這話也時常被師父掛在嘴邊。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鎮上的人也都說他很有心機。

    張仙一語道破他的軟肋,猶如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他想,這死丫頭真是自討沒趣,哪壺不開提哪壺,哼,往後不再與她玩了。

    張仙很容易將不快之事拋在腦後,她樂呵呵地笑了,說道:“這一路走來,老爺爺其實是心知肚明的,爲何卻不與我們說清道明,在墓室中還佯裝阻止我們進入東海,後來又一步步引着我們出了海,既然我哥哥入海心意已決,老爺爺又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夏宇龍思索着點了點頭,認爲張仙說得在理兒。

    這也正是懸在他心上的事情,他只是礙於寒門孤火的情面不提罷了。

    大鬍子枕在寒門孤火的右大腿上,他睜大了雙眼,看着寒門孤火嘿嘿一笑,應和道:“我就說嘛,總感覺到哪裏不對,原來我們都上了糟老頭子的賊船了。”

    寒門孤火本就心情不快,大鬍子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惹得他又急又怒,將大鬍子往旁邊一推……

    喝道:“你們都是炮,都是馬後炮,我不與你們玩了,哼,你們個個都欺負我!”

    說着,便像小孩子般在地上打起滾來,淚水從眼角譁啦啦地流淌。

    大鬍子嘿嘿一笑,說道:“糟老頭子就是個氣包,說幾句話就受不了了,老子挨雷劈不是同樣頂天立地做人!”

    寒門孤火喝道:“你這掃把星活該挨雷劈,如果我是雷公電母,定榨盡你身上的油水!”

    他轉過臉去,看着夏宇龍,氣道:“哼,臭小子,方纔幹嘛要救這死胖子?讓他死了算了!”

    他越想越憤怒,叉着腰懟上前來,擺出一副要與夏宇龍決戰的樣子。

    “啊,前輩,莫動氣了!”

    夏宇龍撓着頭,支支吾吾地往後退去。

    張仙搶上前來,擋在夏宇龍身前……

    義正詞嚴地道:“老爺爺不僅是小人型,還是這般固執,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得,事情做錯了也死不承認,怎的,還想打我哥哥是嗎,我們人多不怕你,你若再無禮,我們都把你給綁了扔進海里喂那些海妖,還有,獅王我們也會拿回來,不再屬於你!”

    面對理直氣壯、當仁不讓的張仙,寒門孤火無可奈何,心中也算是徹底地給折服了。

    可是他仍顧及面子,不肯就這麼“認輸”了。

    他再次滾地耍賴,嚷道:“你這死丫頭,咋就不知道爺爺的一片苦心,你……你一語道破天機,是……是要受到懲罰的……你……我……”

    他似乎有說不完的大道理,但語無倫次,不知所云。

    小機靈走上前來,雙手合十,緩緩地道:“阿彌陀佛,天機道破人盡算,萬劫難料哀前塵,凡事看淡雲煙裏,往事隨風終歸善。”

    聽了小機靈的話,張仙點着頭應道:“是的,老爺爺在墓室裏不說出實情,卻是爲我們好,萬事吉凶都難預料,老爺爺不僅試探了我們與您並肩作戰的本事,其實來到這東海之上,爺爺心裏是懸着的,因爲爺爺知道海上的情形,爺爺是希望我們都平平安安的,沒承想還真遇到了海妖。”

    她伸出手去,一把將還在生悶氣的寒門孤火拉了起來,“爺爺,甲板上很涼,小心生病了。”

    寒門孤火心中頗暖,淚水不自覺地在眼眶裏打轉。

    他想,小機靈說得沒錯,“萬劫難料哀前塵、凡事看淡雲煙裏……都快入土之人了,還在乎什麼面子和名聲?”

    想到這裏,寒門孤火輕嘆一聲,看着張仙和夏宇龍問道:“爺爺是不是真的很好面子,你們一老一實地告訴我?”

    “是……爺爺……哦不是……”夏宇龍支支吾吾地吐出幾個字來,他害怕再次得罪這瘋瘋癲癲的老頭。

    寒門孤火面色微沉……

    張仙搶着說道:“不,爺爺,您這叫有個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我們不認爲這是壞事,反倒讓我們覺得爺爺很真實,不做作!”

    聽了張仙的話,寒門孤火的心徹底被軟化了。

    他走上前去,坐在了大鬍子身旁。

    夏宇龍、張仙、小機靈也圍着坐了下來。

    寒門孤火頗爲欣慰,他擡頭望着窗外暗淡的晨光,將多年隱藏心中的愧疚全都吐了出來……

    原來,就在寒門孤火的師父雲遊四海後的第四個年頭。鎮上的漁民在深海中打撈上來一隻蟹頭海妖。

    那海妖兇悍無比,揮動着雙鉗在鎮上殺死了好多人,把整個鎮子攪得天翻地覆。

    寒門孤火在鎮上與海妖苦戰了兩個時辰,他使出三針寒,刺瞎了海妖的雙眼。

    海妖胡亂地揮動着鉗子哀嚎不停,後來它飛身一躍便跳入了深海之中。

    大戰過後,寒門孤火發現,自己身上有多處受傷。

    自那以後,寒門孤火又變得噩夢連連的了,他每夜都會夢見師父被海妖給抓了去。

    在深海的囚牢中,海妖將師父折磨得遍體鱗傷。

    每次他從噩夢中醒來,總是恍恍惚惚地看見師父血淋淋地站在他眼前。

    “徒兒,救我!”

    師父淒厲的呼喊讓他精神崩潰。

    十餘天過去,寒門孤火再忍受不了噩夢的折磨,他堅信,師父一定被海妖給捉去了。

    他覺得愧對師父,他發誓,一定要將師父救出來,於是他編造了一個謊言,說是東海裏的海妖正在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準備攻打天倉古鎮。

    一夜之間,鎮上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有一半的人攜家帶口,連夜逃出了鎮子。

    爲了儘快救出師父,寒門孤火將謊言進行到底,他苦口婆心,說服衆鄉親攻打東海。

    就這樣,鎮上僅有的三百名年輕小夥登上了口岸那最大、最結實的木質帆船。

    他們有的揹着弓弩、有的手持鋼叉,還有的手握重錘,在一個濛濛月色中,悄無聲息地向東海進發了。

    在船上,寒門孤火以東海船長自居,爲了齊心打敗海妖軍團,船上的人對寒門孤火均是言聽計從。

    那時候寒門孤火三十出頭,雖說他在早些年落下了癲笑的病根,但他內勁充盈,有些真本事。

    自古以來,天倉派以扶危濟貧,以守護天倉古鎮爲己任,在鎮上自然是積累了很不錯的口碑。

    船上的年輕人均是二十出頭,個個血氣方剛,甚至有些還目中無人,但他們也都十分樂意呼寒門孤火爲一聲船長。

    不過事情並不是寒門孤火想象的那樣簡單,出海的第五天,他們便碰上了九頭蛇率領的海妖軍團。

    密密麻麻的幽靈帆船,自海底破浪而出,將寒門孤火他們這艘帆船圍了個水泄不通。

    事發突然,連寒門孤火都看傻了眼,更別說那些小年輕了。

    還未等寒門孤火他們反應過來,幽靈帆船便向他們的木質帆船開火了。

    一番狂轟濫炸過後,他們的帆船已變得百孔千瘡。

    大火包圍了船身,年輕人已折損過半,有的被活活嚇死了,有的跳海自盡了,也有的被球蛋砸中變成了肉醬子。

    “他娘的,你妹的,是個什麼東西……”

    寒門孤火又急又怒,除了站在船頭罵個不停,別無他法。

    九頭蛇妖領着她的兩個寶貝女兒,自幽靈帆船的黑洞裏飄然而來。

    寒門孤火二話不說,使出了畢生絕學。

    待鬥得幾十個回合,他被九頭蛇妖的左右護法給死死地按在了甲板上,不能動彈。

    爲了給自己壯膽助威,他趴在甲板上癲笑不止。

    九頭蛇妖俯身下來,伸出冰冷的爪子,擡起了寒門孤火的頭……

    嘲諷道,哼哼,原來是個癲子,東山道人的徒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竟收了這麼一個癲子做徒孫。

    聽到這裏,夏宇龍眼前一亮,打斷了寒門孤火的話:“爺爺,九頭蛇妖也認得東山道人嗎?”

    “嗯!”

    寒門孤火不假思索地點着頭,看着前方思索片刻,又道:“我記得九頭蛇妖說,在遠古時期,她與我太祖師公在東海上鏖戰了三天三夜,最終打了個平手,後來二人約定,以天琅山方圓幾百裏爲界,人與妖互不干涉,就這樣相安無事至今……”

    話到此處,他眉頭突然皺起,輕嘆一聲,環視着夏宇龍他們四人癲癲地笑了,“看來往後這東海又要不太平了!”

    夏宇龍頗爲愧疚,說道:“原先爺爺阻止我們進入東海,是有原因的,我等多有冒犯,違背了東山道人與九頭蛇妖的約定,攪得東海不安寧,還請爺爺恕罪……”

    說着,他起身跪地,朝寒門孤火磕起頭來。

    寒門孤火起身,將夏宇龍托起,癲癲一笑,說道:“你我均爲兄弟,何必這般客氣,是我違背約定在先,你又何必自責?”

    大鬍子嘿嘿一笑,應和道:“是咧,是咧,我們都是兄弟,正所謂不打不相識、相交才知心!”

    話畢,他哈哈大笑起來。

    寒門孤火連“呸”幾聲,揚着右眉,斜眼瞟去,說道:“你不配與我稱兄道弟,你只配做我的孫子。”

    “哼!”

    大鬍子的臉紅到了腳趾根,性急衝頭,卻不知說什麼是好。

    寒門孤火頗爲得意,冷哼一聲,又道:“咱們擅闖東海又怎樣,臭小子本事大,還用得着怕他們麼?雖說自古以來,東海上還算太平,卻也不見得有多好,每年鎮上有很多人出海打魚,回來的卻很少,定是被海妖索了性命,趁着這時機,咱也得探探東海的虛實,最好到東琅山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