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不夜之城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劍指魔界秋成字數:16257更新時間:24/06/27 04:44:32
    “麗莎,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了,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如今又天各一方……你就這麼狠心地丟下我嗎……”

    大鬍子還躺在地上哭泣,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他的夢境太過於真實,他發誓,要陪伴自己的麗莎醉一千年,那首情歌《纏綿》憂傷的旋律在他耳邊響起。

    萬年樹精向手中的柺杖吹出一口氣,柺杖幻化成一盆涼水向大鬍子的頭上潑去。

    “誰,誰這麼無聊!”

    大鬍子從悲夢中驚醒,他翻身爬起,蓬頭垢面地呆坐在地上,夢裏的東西在他腦海深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但卻留下了悲傷的記憶。

    隨着一股莫名的惆悵涌上心頭,先前被捉弄的場景又浮現在了他眼前,他頓時感覺到十分的無助和渺小,全世界都已將他拋棄,哼!他大鬍子也有尊嚴,做人也是有底線的!

    夏宇龍走上前去,將大鬍子扶了起來,歉意道:“胡大哥,我們妹子做得不對,您別往心裏去,我代她向您賠個不是。”

    大鬍子眉頭微皺,看着夏宇龍悠悠問道:“兄弟,我是不是很挫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夏宇龍不知如何回答。

    萬年樹精笑道:“你是挫到家了,方纔在夢裏你是在呼喊誰的名字,是不是遇到前世的老相好了?”

    大鬍子哭喪着臉嚷道:“你別過來,我與你們玩不起,除了龍兄弟和芯兒妹子,你們都欺負我,都不把我放在眼裏,就算我上輩子欠你們的行了吧!”

    萬年樹精“切”了一聲,拂袖說道:“此人一點也不大度,小氣得緊,方纔我還以爲他凡事都看得開。”

    張仙知道,大鬍子口中的你們自然是包括她在內的,她心裏雖有些過意不去,但她又豈肯在大鬍子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

    她接了萬年樹精的話,說道:“我就說嘛,玩不起就別玩,嘚瑟不起就別嘚瑟!”

    夏宇龍氣道:“仙兒,你又在胡說,快給胡大哥賠不是,快!”

    看到哥哥的態度如此堅決,而且語氣頗爲嚴厲,想必哥哥這回真的是生氣了。

    張仙也不好再做任何爭辯,她嘟着嘴,來到大鬍子身邊……

    不情願地道:“胖子大哥,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向你賠不是了,我不該戲弄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與我計較了,好嗎?”

    她的道歉是真心實意的,而且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酥酥甜甜的,令大鬍子那顆絕望到冰點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鬍子認爲,爲了心愛的女人,自己不僅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哪怕是失去年輕的生命也在所不辭,對於小老仙的這點捉弄又算得了什麼,還有什麼好計較的,還有什麼理由生氣,還有什麼理由不理人家……

    他在心裏狂喜道:“阿佳啦,搞定小老仙兒,必先搞定大舅哥,這是媽媽告訴我的真理!”他越是高興,雙腿越是抖動不停,身上的贅肉也在微微顫動。

    看到大鬍子又在嘚瑟了,張仙急忙說道:“我可得警告你,道歉歸道歉,別把道歉當成我向你示好,想打姑奶奶的主意,沒門兒,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夏宇龍笑道:“胡大哥,我妹子就這個脾氣了,但她心眼是不壞的,慢慢地習慣她的脾氣就好了……”

    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仙兒不喜歡,而且對胡大哥從始至終都沒什麼好感,那就隨她吧,在乾坤派門前的口頭婚約比起仙兒的幸福又算得了什麼呢?

    大鬍子連聲應“是”,“今後我少招惹她便是了,我當不成蜜蜂蝴蝶,我總可以做花下的那坨營養豐富的牛屎吧!”

    張仙哈哈笑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也不至於成爲那坨牛屎,你最好變成屎殼郎,有多遠飛多遠,其實我對你也沒別的什麼要求,正如你說的,今後少招惹我便是,少在我面前眉來眼去的就行了。”

    藍芯也笑道:“正如胡大哥說的,今後可以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了。”她想,經過這次風波,胡大哥可能會消停一段時間了吧!

    大鬍子呼出一口長氣,狡辯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那話了,美男子是隨便亂當的嗎,憑我的身體條件,最多也是個猛……剛猛的男人!”

    說着,他又情不自禁地向張仙看去,還向她拋去了一個大大的媚眼,他知道,只要大舅哥不反對,他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看自己的表現了。

    張仙又急又氣,對於大鬍子這副死皮賴臉的模樣,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她真搞不懂,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厚顏無恥的男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過他,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她的底線,她甚至有些懷疑人生,懷疑大鬍子是上天派來捉弄她的……

    “看,我讓你看,讓你看過夠!只要你敢對我動手腳,我定會一劍宰了你,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張仙在心裏這樣反覆地提醒自己,也在心裏用詞嚴厲地警告大鬍子。

    大鬍子心道:“幹……你又怎麼了……哦,不對,說錯了,重來,看你又不犯法,看你又怎麼了,喜歡你才看你……”

    那首歌又在大鬍子心裏哼唱起來,“多看你一眼就會燃起我心裏無法撲滅的火焰,我要帶你去浪漫的肚臍眼,看浪漫的喇叭花……哇靠,我他媽的太有才了。”

    看着張仙與大鬍子相互乾瞪眼,萬年樹精又忍不住了,嚷道:“亂,你們的關係太亂了,我受不了你們了,你們再不走我可要走了,我也懶得理你們了……”

    話說間,萬年樹精撲騰着翅膀騰空而起,往幽深黑暗的隧道中飛去。

    夏宇龍他們四人緊隨其後,穿過一片迷霧,前方隱隱有光線透射過來。

    再行得半柱香的工夫,一片燈火通明之地赫然浮現在了夏宇龍他們眼前,光亮映紅了他們所有人的臉龐。

    夏宇龍問道:“前輩,這是什麼地方,竟有如此漂亮的城市?”

    萬年樹精凝視着前方,自豪地回道:“這裏是地下城堡,是竹鼠和土撥鼠的王國,叫不夜城。”

    夏宇龍突然想起了在史前炭窯中見到的那只土撥鼠,他下意識地往胸口上摸去,那塊魔界玉佩正靜靜地掛在他的脖子上,是那樣的冰涼和絲滑……

    他在心裏揣測起來,土撥鼠與魔界玉佩一定有聯繫,史前炭窯裏出現的那只土撥鼠到底意味着什麼,是在向我們發出警示嗎,與魔界的一戰不會真的要發生在這不夜城裏吧,它們的家園豈不是要遭到破壞了嗎?

    “希望戰爭不要發生在這裏。”萬年樹精看着夏宇龍說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園,如果毀於戰爭,豈不讓人心痛可惜!”

    大鬍子接話道:“那是肯定的了,我們都是和平的愛好者,誰不想回到家裏老婆孩子熱炕頭,有事沒事把孩子抱一抱,把老婆摟一摟,嘿嘿,你們知道嗎,此刻我最想的就是這不夜城裏的酒。”

    萬年樹精似誇卻損地道:“這才叫專業,會生活的專業戶,滿嘴地掛着老婆孩子酒……”

    他向夏宇龍看去,以教育點撥的口吻說道,“在這方面你小子可是要學着點了,做人別太過於正經,偶爾嘴上掛點油鹽醬醋茶什麼的,挺好的,當然了,要想學這位胖子滿嘴的脫口秀、黃段子、嘻哈話,你當然是學不來的了,你給我們的感覺就是嘴太笨,不太愛說話,這樣怎麼會討女孩子喜歡……”

    說着,他又向張仙和藍芯看去,二人臉上頓時泛起了紅暈,均被萬年樹精這突如其來的一看給愣住了。

    張仙反應頗快,說道:“你看着我們幹什麼,能不能好好說話,可別學了某些人,說話時眼神總是飄忽不定的,這樣本姑娘很不喜歡,知道嗎,很不喜歡。”

    大鬍子笑道:“是啊,老鬼說得對,龍兄弟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老實巴交了。”

    萬年樹精嘿嘿一笑,說道:“我說你這廝壞不壞,誇人時連芭蕉二字都給你帶出來了。”

    此時的夏宇龍正一臉凝重地望向前方,夜風從他身旁掠過,吹亂了他額前的髮絲,撩起了他身後的衣襟……

    他關心的並不是什麼油鹽醬醋茶或者芭蕉之類的話題,他的思慮要比其他人更長遠、更全面、更仔細,他是斬魔之路上的主心骨,他不僅要顧及到他們自身的處境,還要全盤謀劃,這對他還不足二十歲的人來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通天眼中,他看到不夜城裏那密密麻麻、錯落有致的青磚瓦房,每座房屋門前都掛着兩盞紅色燈籠,裏邊的燭光燃燒得正旺,整座城市正因爲有這些數不盡的燈籠映襯,才顯得是那麼地耀眼奪目。

    他還看到了繁華的悠長的街道,看到土撥鼠一羣羣可愛的孩子在大街上無憂無慮地奔跑,看到一對對情侶在公園裏悠閒地散步,又看到了繁華的商鋪,熱鬧的遊樂場……

    總之,不夜城裏的土撥鼠們生活得十分愜意,整座城市一派祥和的景象,想不到地底下還有這麼一片安逸之地。

    夏宇龍隱隱感到擔憂,他們的到來不僅會攪擾這座城市的安寧,還會將戰爭引向這座繁華的城市,如果這座城市重蹈龍古鎮覆轍,那他將是罪魁禍首……

    想到這裏,夏宇龍深深地自責起來。

    在一旁的藍芯看出了夏宇龍的心事,安慰道:“哥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很多事情我們無能爲力,那就讓它順其自然吧,不必過分陷於糾結。”

    夏宇龍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但無論如何也得盡全力保這座城市周全。”

    萬年樹精深受感動,說道:“有龍少俠這句話,老朽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如果這場戰鬥龍少俠不贏,天理不容!”說着,他轉過身去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呀呀呀,這老鬼,眼淚這麼淺……”

    大鬍子正想戲謔幾句,萬年樹精卻撲騰着翅膀向前方飛去。

    一條平坦的大道直通不夜城,腳下沒有青青綠草,也沒有青石磚瓦鋪路,全是鬆軟的泥土。

    且四周空曠寂靜,猶如行走在黑暗中的原野上一般,只是頭頂上少了奪目的繁星。

    藍芯不禁好奇,問道:“前輩,這是什麼地宮,竟有如此之大?”

    萬年樹精回道:“這哪裏是地宮,分明就是一個地下城堡嘛,方纔我已經說過了,你這小丫頭咋就沒聽清楚?地宮和地下城堡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地宮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地下城堡是活物待的地方……”

    他有些不耐煩,昂着頭東張西望的,顯得急不可耐、心事重重的樣子,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藍芯撇着嘴,“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的,我算是孤陋寡聞了。”

    張仙說道:“芯兒,人家不開心咱就別問,免得遭人家白眼。”

    大鬍子笑道:“老鬼,看你的樣子比我還猴急,是在想你家婆娘還是咋的,有什麼不痛快的事情說出來讓我們痛快痛快!”

    萬年樹精呀呀嚷道:“滾到一邊去,我不想和你說話!”

    夏宇龍環顧四周,他想到了異度空間裏那詭異的黑暗,這裏的黑暗與之相比有着本質的區別,他心裏暗暗讚歎,這巨大的地下城市怕也是史前文明留下的傑作了吧,三界之中,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多得去了……

    萬年樹精撲騰着翅膀飛來到夏宇龍身邊,問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爲何要帶你們走這條路?”

    夏宇龍笑着回道:“前輩先前也說了,那死亡谷是去不得的,而且我們也真切地感受過了,裏邊的攝魂魔力大得驚人,走那條路豈不是自投羅網。”

    萬年樹精認爲說得有禮,他點着頭道:“你小子也不笨,死亡谷是藍色妖姬佈下的陷阱,如果走那條路,不死也得脫九層皮,唉,不知有多少人在那條大道裏喪生,方纔你們見到的那些鮮花全是死人的骨頭……”

    說着,他輕嘆一聲,慶幸道:“惡與善就在一念之間,爲了我的族人,方纔我是有過猶豫的,要不要把你們引向那條絕路,還好我的善念戰勝了惡念。”

    張仙“哼”了一聲,說道:“我就知道前輩一直都沒有打消這樣的想法,這也不奇怪,人之常情嘛!”

    夏宇龍頗爲愧疚地道:“那前輩的族人豈不是……”

    話到此處,他輕嘆一聲,又道,“都怪我們,是我們害了前輩的族人。”

    萬年樹精急忙說道:“龍少俠可別這樣說,藍色妖姬陰險惡毒,就算是我引你們進了死亡谷,她也同樣不會放過我們的,能爲平定三界亂世貢獻我綿薄之力,老朽死而無憾了,而且龍少俠宅心仁厚,是完全可以信賴的人,方纔龍少俠的話已令老朽刮目相看了,三界有龍少俠這樣的青年才俊,此乃天下蒼生的福氣啊!”

    大鬍子撇撇嘴,心道:“這老鬼拍馬屁的功夫可算是一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唉,不過話說回來,龍兄弟的確能力無限,而且運氣也似乎比我又好上那麼一丟丟,桃花也朵朵開,我打心裏是服他的,這馬屁似乎拍得也不過分。”

    夏宇龍凝望越來越近的不夜城片刻,又轉過頭來看着萬年樹精,堅毅地道:“前輩您放心,我一定會把您的族人平安救出來。”

    萬年樹精知道,龍少俠雖然平時話不多,也不輕易表態,但只要話從他口中說出,他定會履行承諾,這是他這麼短時間認識夏宇龍以來,對夏宇龍最基本也是最真實的看法。

    聽了“三界戰神”這句暖心窩子的話,萬年樹精已是心滿意足了,他的雙眼再次飆淚……

    片刻,萬年樹精又道:“你們見我平時咋咋呼呼的,其實我心裏在滴血,唯有這樣,才能掩飾住我內心的難受,但越是掩飾,心裏越是傷痛難平……”

    說着,他嗚嗚嗚地大哭起來,哭聲悠遠綿長,夾雜着說不盡道不明的憂傷,在這空曠的黑暗裏顯得格外刺耳,誰也不知道他和他的族人這段時日以來經歷了怎樣的事情?

    夏宇龍他們也不便安慰,他們知道,心中的怨氣憋得太久不如就此釋放出來,哭過後也會好受些。

    不知爲何,大鬍子也跟着哭得稀里嘩啦的,其實他也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他想到了遙遠未來的某一件事情,只感覺到無盡的憋屈和壓抑,具體是什麼樣的事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片刻,大鬍子口中飆出了一句聽起來十分淒涼的話:“來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就回不去了?”

    他認爲這句話說得不太標準,又用厚重的粵語重複了幾遍,可是沒人再理會他,因爲在旁人看來,他說話總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夏宇龍他們的焦點都集中到了萬年樹精的哭聲上,從蒼老而悲涼的哭聲中,他們才能真切地感同身受,斬魔之路的艱辛與不易,在這裏,他們找到了共鳴……

    忽聽得身後傳來尖聲笑語,說道:“羞不羞,羞不羞,都幾萬歲的人了還哭鼻子,羞死人了,還有那胖子,跟着瞎摻和什麼,你以爲是在打擂臺嗎?”

    二人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又來攪局了……

    大鬍子呲着牙,自我解嘲道:“說得那麼膚淺,這叫摻合嗎,這叫用情至深,那首歌你沒聽過嗎,男人哭吧不是罪,慢慢心碎,慢慢流淚……”

    萬年樹精撲騰着翅膀向後邊飛去,口中喊道:“小東西,你快給我出來,可讓我把你找得好苦啊。”

    夏宇龍他們也轉過身子循聲望去。

    在不夜城燈火的映照下,只見一隻小小的土撥鼠一蹦一跳地走上了上來。

    土撥鼠身材頗爲圓胖,它的毛髮呈暗紅色,個頭不及人的腰部,最明顯的特徵是它那兩瓣又尖又長的牙齒。

    它的名字叫土狗蛋,但它不喜歡被這麼叫,它更喜歡別人叫它小東西,這個名字是萬年樹精給他起的。

    小東西向大夥兒招了招手,說道:“歡迎你們來到地下城堡,如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大鬍子咧嘴笑道:“呀呀呀,說這種話,你有招待過我們嗎,上來就是一頓譏諷,這叫招待嗎?”

    夏宇龍看着眼前的土撥鼠,覺得挺面熟的,他突然問道:“我想我一定見過你,我們一定在哪裏見過面?”

    小東西訝異地道:“是嗎,還沒說幾句話就與我套近乎了,你這人臉皮真厚!”

    夏宇龍笑道:“我在史前炭窯裏見過你,你還和我說別在這裏打打殺殺的,要愛護環境,難道你忘記了?”

    張仙也道:“我哥哥說得沒錯,我與芯兒妹子可以作證……”說着,她向身旁的藍芯看去。

    藍芯點了點頭,應道:“是的,我們都見過你,就在史前炭窯裏。”

    小東西有些犯迷糊了,心想,我還真沒有見過他們,難道是姐姐見過他們,我與姐姐的出生時間就差一個時辰,鄰居都說我們長得很像,經常把我們弄混淆了,連媽媽有時候都弄錯,記得小時候媽媽給我們洗澡,姐姐都洗了兩次澡,我都還沒得洗……

    大鬍子走上前去,輕柔着小東西的頭,嘿嘿笑道:“小朋友,年紀輕輕的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失戀了,和女朋友分手了,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

    “你討厭!”小東西掙脫了大鬍子的手,“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頭,特別是愛亂說話的胖子,真是晦氣。”說着,它又狠狠地瞪了大鬍子一眼,對他的無禮表現出了強烈的反感。

    大鬍子被弄得一臉的尷尬,他又嘿嘿一笑,說道:“討厭我的人多了,你又算老幾!”

    小東西飛快地繞過大鬍子身後,來到了夏宇龍身旁……

    嚴肅認真地道:“呃,我想你們一定是搞錯了,這件事我得澄清一下,首先我不是一個愛亂跑的人,你們認識的一定是我的姐姐,我可不像我姐姐,老是喜歡東跑西跑,東竄西竄的……”說着,他向萬年樹精看去。

    萬年樹精笑而不語,心道:“嘿嘿,是嗎,你不愛亂跑怎會遇到我這個糟老頭子了,你和你姐姐都一樣,都是個不愛落家的人。”

    小東西揹着雙手向前踱步而去,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快些跟上,這外邊不安全,隨時會有黑色騎士出沒,媽媽說了,我們還小,叫我們不要隨便亂跑,她會很擔心我們的……”

    它頭也不回,已將還愣在原地的夏宇龍他們甩了好長一段距離。

    萬年樹精揮舞着手中的柺杖,一一敲打了夏宇龍他們的頭頂,說道:“還等什麼,快走吧,你們竟被這小東西給嚇傻了,哎嘿,小東西,等等我……”他撲騰着翅膀緊隨跟了上去。

    夏宇龍他們緊隨小東西身後,一起向不夜城狂奔,不到一頓飯的工夫,便來到了城牆腳下。

    城牆的牆體十分高大,全是由方方正正的巨石磊砌而成,從城牆腳下往上看去,一眼望不到頂,向左右兩邊看去,一眼望不到頭,而且牆面光滑如洗,別說是走獸了,恐怕連飛鳥都難於飛躍。

    小東西每回來到城牆下都會感慨一番,這次它也不例外,嘖嘖嘆道:“城牆頂上連天、左右無邊,三界之中哪有如此天險?唯有這不夜城讓你開眼!”

    大鬍子輕輕拍打着城牆上那厚重的巨石,也道:“我還以爲樑國皇宮裏的城牆已經夠大了,想不到這才是老大哥啊,嘿嘿,如果讓皇帝老兒看到,豈不有了遷都的打算?等哪天我回去告訴他,讓他羨慕死去。”

    小東西跺着腳,向大鬍子發出了警告:“你還是別多嘴,我們可不想引起人鼠兩族大戰,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咱們各有各的領地,互不相干。”

    夏宇龍說道:“你放心好了,我相信胡大哥不會的,他只是嘴上圖個痛快而已……”他心想,如果真的與藍色妖姬開戰,這城牆雖大,怕是也難抵擋得住她的魔法。

    藍芯和張仙也被城牆的高大宏偉給深深地震撼到了,二人的想法與夏宇龍不謀而合。

    張仙開口說道:“城牆定然是固若金湯的了,但如果魔力來襲,恐怕這城牆再牢固也會成了擺設。”

    藍芯也道:“嗯,姐姐說得沒錯,藍色妖姬妖法了得,她說,面具之下一片焦土,我們……”

    “別怕,別怕!”小東西搶先說道,“那老妖婦從始至終都沒發現我們,咱們先進城再說吧。”

    萬年樹精撲騰着翅膀來到小東西身邊,笑着問道:“這回咱們可以走大門了吧?”

    往夏宇龍他們右手邊再行得百來步就有兩扇高高挺立的血紅色石巨門,石巨門是鑲嵌在城牆裏的,不同的顏色將門與牆給區分開來。

    一看便知,這兩扇石巨門就是進入不夜城的正門,但兩扇大門一直緊閉,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啓過。

    在不久前,土撥鼠鼠羣無意中發現了這座不夜城,它們靠挖地道進入了城內,它們曾經研究過這兩扇石巨門,但從未發現門上有任何機關,僅憑藉它們的這點力氣怕是天荒地老也打開不了石門。

    爲何萬年樹精老想着從正門進城?這是有原因的……

    萬年樹精救過小東西的命,那次也是他們第一次認識,小東西是個在家裏待不住的孩子,他和姐姐一樣愛到處亂跑。

    有一次它在不夜城外四處閒逛,被一隊黑色騎士給逮住了,要把它抓回去下鍋,在極度絕望之中,他被萬年樹精救了下來。

    萬年樹精一見面便嚷道:“小東西,別到處亂跑,你爹爹媽媽會擔心死你的!”

    小東西感激涕零,說道:“我的名字叫烏鴉蛋,不叫小東西。”

    “嘿嘿,烏鴉蛋!”萬年樹精笑了,“那還不如叫恐龍蛋得了。”

    小東西氣道:“你不可以這樣侮辱我!”

    萬年樹精又笑道:“哪有幫小孩這樣起名字的,你爹爹媽媽起名字不好聽,今後你就叫小東西得了。”

    就這樣,小東西這名字它也認了,而且還很喜歡。

    爲表達感激之情,小東西邀請萬年樹精到不夜城裏做客,第一次便與它鑽了地洞。

    萬年樹精問小東西爲何不走正門,小東西本想說出實情,但初次見面,很多地方總不能說得太實在。

    它也不想讓萬年樹精對自己的族人留下話柄說“切,擁有一座城、卻開不了這扇門,一羣肥頭大耳,沒用的鼠輩……”

    其實,好面子一直是土撥鼠族人的通病,因爲它們在夾縫中求生存,它們有着強烈的危機感和自卑感,在外人面前,它們儘量學會隱藏自己,儘量變現出最好的一面了。

    於是,小東西編了個謊話說,正門是讓熟人走的,你又不是這裏的熟客,還是留着下次走吧,不過我可告訴你哦,穿過這兩扇門,猶如進入到了時空隧道般感覺,下次我帶你體驗體驗,這話可是說得有點大了……

    萬年樹精也是個愛玩的人,他一直記得小東西這句話,很想體驗一把穿越時空隧道的感覺,於是多次來找小東西。

    但小東西卻一直推脫,還找了個聽起來十分不錯的理由說,下回你帶朋友來,我一定領你們走大門,這不僅是對你朋友的尊重,你也倍長面子。

    當時小東西是這樣想的,這糟老頭子的族人被囚禁於玉山之下,孤苦一人獨來獨往的,哪還有什麼朋友?

    但小東西做夢也沒想到,萬年樹精真的帶朋友來了……

    此事就此打住,不再議了,因爲小東西也是個好面子主兒,擔心它會對筆者大發雷霆。

    ……

    “走大門,想都別想!”小東西拋下一句狠話,頭也不回地往左邊走去,“愛來不來,不來拉倒,好像我與你很熟一樣!”

    “嘿,你這小東西!”萬年樹精有些氣憤,卻也無可奈何,“咋就老是喜歡走後門、鑽狗洞?”

    大鬍子說道:“你不是長了翅膀的嗎,從這裏飛過去豈不更快些。”

    一語點醒夢中人,萬年樹精撲騰着翅膀往城牆高處騰飛而去,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身影。

    小東西擡頭凝望,自言道:“唉,你咋就那麼傻,待會兒你定會後悔的……”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砰”的一聲在地上砸出了一個簸箕大的坑,待煙霧散盡,坑中傳來了幾聲咳嗽,隨後便是悽悽慘慘的呻吟。

    這道黑影不是其他什麼物體,正是萬年樹精,他從城牆上方掉下來了,他不是長有翅膀嗎,爲何以這樣的方式墜落?而且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其實他已經哼過了,只是被那聲巨響給掩蓋住了。

    夏宇龍他們都小心翼翼地圍了上去……

    坑中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看來這坑真是不淺啊,三界之中到處都是坑,有坑爹坑媽,還有坑朋友的,一個不留神就踩到雷了。

    萬年樹精也十十足足地被坑了一把,他將罪魁禍首歸咎在了大鬍子的身上,不是他那句慫恿的話,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這回臉可算是丟到了家。

    深坑之中傳來了萬年樹精的喝罵聲:“你這死胖子,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害得我……害得我……我的腰斷了,還不趕快下來背我……”

    “哦,好好好,我馬上下來!”

    大鬍子闖下了這麼大的“禍”,他自知罪孽深重,一頭扎進了坑洞之中……

    他想,只要老鬼還活着,他也不至於罪不至死吧,關鍵是要在小老仙兒那裏過得了這關,如果小老仙兒不責怪他,他將身心輕鬆、放飛自我。

    唉,他在這方面還真有些自作多情……

    夏宇龍使出通天眼向裏邊看去,發現深坑有兩層樓這麼高,坑洞四壁光滑如洗,無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胡大哥是進得去,怕是出不來啊,而且還要揹着一個大活人。

    令夏宇龍更爲好奇的是,城牆上空有着怎樣的反推力,竟將一個大活人硬生生地按進了這地底深處……

    思索間,他已擡頭向城牆上方看去,通天眼中卻是一片混沌。

    突然,一道七彩之光在他眼前快速閃過,他集中內力又一次往深處看時,卻再也捕捉不到那絲光線了。

    夏宇龍心中暗自揣測,莫非這裏是七星封印之下的城堡不成?難怪沒被藍色妖姬發現,如是這樣,地底下的魔獸軍團豈不是已經蠢蠢欲動了,這看似平靜的下邊究竟隱藏着怎樣的兇險?

    城牆之上固若金湯,城牆之下或許早已經是暗流涌動。

    夏宇龍爲這座不夜城又隱隱感到擔憂起來……

    正在這時,小東西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條繩索,它將繩索扔進深坑裏,大鬍子背起了萬年樹精,隨後將繩索系在了自己的腰部。

    一切準備就緒後,夏宇龍他們一起拉動繩索,將大鬍子和萬年樹精從深坑裏邊拽了出來。

    萬年樹精側身躺在地上欲動不能,他一邊呻吟一邊嚷道:“斷了,好像斷了,成廢物了,你這死胖子,都是給你害的,我讓你賠……我讓你賠……”

    大鬍子又想到了齷齪事,直言不諱地問道:“你要我賠,到底要我賠什麼?是不是那一剪沒的地方,嘿嘿,我的芭蕉又大又長,恐怕不太合適你吧?”

    萬年樹精“呸”了一聲,喝道:“誰稀罕你那黑乎乎的芭蕉,我沒有嗎,我的可比你的要精緻得多去了……”

    他憤恨交加,說話的聲音很響亮,卻動到了身後的神經,又疼得哇哇大叫起來。

    夏宇龍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便向張仙看去,說道:“仙兒……”

    “唉,一句話害死人,真是不想理你們了,一個多事,一個又不嫌事多!”

    張仙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本想讓死胖子自己收拾這殘局,可是哥哥已向她示意,她不得不從。

    張仙俯下身去,替萬年樹精“望聞問切”片刻,她運氣於掌間,猛地往他背心上推去,只聽得“咔嚓”一聲清響,萬年樹精那彎曲的背挺直了起來……

    她從土方袋子中取出兩根銀針,藉助藍芯指尖上那一小撮冥陽純火,將銀針炙烤得通紅,她捏着蘭花指,食指微微一動,兩根銀針便刺進了萬年樹精後背的大椎穴與中樞穴裏。

    過得片刻,萬年樹精感覺到腰部疼痛大減,他聳了聳肩,活動起了筋骨……

    喜道:“我能動了,我能動了,還是仙兒姑娘厲害……”他想對張仙大肆誇讚一番。

    張仙果斷伸出右掌,阻止道:“你要謝就謝哥哥吧,若不是看在哥哥的情面上,我才懶得理你們,你這叫自作自受,你與那胖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講話雖不帶髒字,卻比髒話還要難聽,難道你就不考慮到這裏還有我們兩個女孩子嗎?”

    這一席話說得萬年樹精無言以對,猶如張仙的一記耳光狠狠地抽打在了自己的臉上,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立馬想找個泥洞鑽進去。

    的確,這一路來,萬年樹精與大鬍子的對話有時候真的是口無遮攔,自己說出來倒沒什麼,甚至還覺得好玩,但旁人聽起來可不舒服,特別是在這兩個小丫頭面前,說話可要得收斂一些了,動不動就“芭蕉”啊、“又黑又長”啊什麼的,雖然不指明,但她們聽得懂,她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夏宇龍他們這幾個小輩面前,萬年樹精算是太爺爺中的太爺爺了,自己比他們大了幾萬歲,卻還這麼爲老不尊,丟不丟人、害不害臊?

    還別說,這死胖子雖然看起來毛裏毛糙的,但與萬年樹精年輕那會兒還真有些類似的地方,不然兩人談話總會不謀而合地往黃段子、嘻哈話那方面交匯……

    不過,很多時候都是這死胖子把我給帶偏了,你說氣不氣人,總是讓這廝給牽着鼻子走,唉……珍惜生命,一定要遠離死胖子!

    想到這些,萬年樹精感覺到十分的委屈,他面帶憂色,不聲不響地、緩慢地將肩上的衣服提起,想讓衣領將自己那“紅撲撲”的臉給蓋住……

    而大鬍子卻是牛皮泡冷水,一副百無了事的樣子,他還偷着樂,心裏在偷偷地笑,認爲萬年樹精經不起小老仙兒的折騰。

    在大鬍子看來,小老仙對自己越是討厭,在心裏越是愛得瘋狂,就像一個單位的領導,平時對你不聞不問,說明根本就不在乎你,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如果領導經常責罵你這也不行那也不是,說明他雞蛋裏挑骨頭,希望你成爲棟樑之材,和他一樣優秀,將來也能當上一個大的領導。

    這個比喻似乎沒什麼大毛病,而且還挺有道理的。

    是啊!來自遙遠未來的大鬍子的想法總是這麼的奇葩,與別人想的總是那麼的不一樣,在某些問題上他是有獨到見解的。

    小東西根本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只顧抱着雙手在旁邊看熱鬧。

    藍芯在一旁也沉默不語,她暗地裏是支持仙姐的,她覺得,前輩與胡大哥雖然有趣,但有時候卻很過分,完全沒有顧及到她與仙姐的感受。

    突然,夏宇龍驚道:“前輩,且慢……”說着,他已俯下身來。

    通天眼中,夏宇龍看到萬年樹精的右肩上隱隱浮現着一個紅色掌印,掌印中有七顆幽藍色的光點,整體看去,光點呈勺子狀,一看便知是北斗七星的印記。

    夏宇龍急忙問道:“前輩,您以前身上有過掌印嗎?”

    萬年樹精不解,搖着頭回答並追問道:“從未有過,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哦,我想起來了!”萬年樹精接着又道,“方纔我往高處飛去的時候,背上似乎挨了一掌。”

    夏宇龍思索片刻,脫口說道:“我知道其中的緣由了,要進一步證實我的猜測,需得進城去看。”

    藍芯看着夏宇龍問道:“哥哥,莫非又是七星封印圈在作祟?”

    “嗯,極有這個可能!”夏宇龍微微點着頭,他看着小東西又道,“走,我們快些進城……”

    話說間,一隊黑色騎士約五十來人突然從空氣中爆閃而出,他們手持青黑色玉劍向夏宇龍他們這邊奔殺而來。

    黑色騎士的胯下全是清一色黑馬,且馬頭上蒙着面具,氣勢逼人。

    “你們快走,我來對付他們……”

    話說間,萬年樹精幻影般飛出,眨眼之間便竄入了黑色騎士的隊伍之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完全不像一個傷病初愈之人。

    大鬍子撇着嘴,心道:“這老鬼方纔還要死要活的,此刻又生龍活虎的了,一定是裝的,影帝的稱號非你莫屬了。”

    萬年樹精手中的柺杖已幻化成無數條細小的枯枝,向衆騎士的身上纏繞而去。

    這是萬年樹精對付黑色騎士常用的招數,黑色騎士成羣結隊出沒,如果以常規招式來對付他們,定然是寡不敵衆的了,只有以無數枯藤佈下天羅地網,才能快速制敵,但這對萬年樹精的陰德亦是極大地耗損。

    在這生死攸關之際,萬年樹精哪顧得上這些,他對黑色騎士有着刻骨銘心的恨,因爲黑色騎士毀掉了他的家園,抓走了他的族人和孫子。

    仇人相見,怎能不分外眼紅?

    枯藤密如蛛網般纏繞,衆騎士有的被藤條戳穿了身體,有的被緊緊捆綁不能動彈,有的被捲入馬蹄之下……

    總之,場面驚心動魄、一片混亂。

    萬年樹精殺紅了眼,一邊操控着手中的柺杖,一邊喝道:“你們這些惡人,還我族人命來,還我孫子命來,我要讓你們一命償一命!”

    衆騎士完敗在即,但萬年樹精也已體力不支,加之他內傷作祟,且又是在氣急攻心這當口上發力,他已略顯頹勢,纏繞出去的枯藤正逐漸在向柺杖中心收縮。

    突然,四面八方的馬蹄聲響起,又有十餘股黑色騎士自空氣中爆閃而出,隆隆隆地殺將而來,萬年樹精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你們在這等着,我得去幫幫前輩……”

    夏宇龍抽出腰間鐵鍬,飛身迎了上去,鍬身爆閃層層幻影,亂陣之中,他已將數十名騎士打落下馬。

    在這之前,夏宇龍與黑色騎士已有過交涉,對付這些騎士,他有了一定的經驗,比起之前,也表現得從容淡定了許多。

    “哥哥豈能一人獨自戰鬥,要戰一起戰!”張仙利劍出鞘,也飛身跳入了敵陣之中。

    藍芯又重新燃起指尖火焰,緊跟了上去。

    片刻間,敵陣之中空氣扭曲、劍花四射、火光衝天,一暈暈暗波向四處滌盪,遠遠看來,簡直就是一場盛大的視覺盛宴。

    大鬍子看得過癮,心花怒放地道:“好兄弟、好妹妹,這樣的好事又怎能少得了你胡大哥呢?你帥帥的胡大哥我來也……”

    正要拔腿前去,卻被小東西從身後給抱住了,急道,你連飛身之術都不會,又哪裏打得過他們,別去搗亂了,咱們快些鑽進洞裏去等他們吧!

    大鬍子急了,嚷道:“你這死變態,你是不相信我的實力嗎?想當初我單刀帥帥殺入敵陣,直取敵軍將領人頭,我又何時畏懼過!快放開我,不然我就不客氣了,都說同性相斥,我不想和我一樣帶把的人摟摟抱抱的!”

    聽了大鬍子的話,小東西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它趕忙放開了手,哎咦,這胖子竟然往哪方面想,真是他媽的噁心,就算是變態,也不會纏上你這樣毛裏毛糙的臭男人,啊呸,初次見面,竟被你咬了一嘴毛,這人不僅有病,還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廢物……

    其實小東西並不是有意要阻止大鬍子,而是大鬍子真的沒這個實力。

    這胖子既無妖術、也無仙術,更無變幻之術,哪裏是這些黑色騎士的對手,他不自量力,太自以爲是了,或許撞了南牆他就會回頭!

    大鬍子興沖沖地往敵陣中衝去,他在下意識緊握雙手時,掌心卻空空如也,他喜開眉笑的面色突然一沉,糟糕,這扮帥耍酷的板斧早已被丟棄,該如何是好,赤手空拳不等於是自尋死路了嗎?

    他當即就有些後悔了,但潑出去的水又豈能收回,吐出去的口水又怎能收回?起碼還有兩顆砂鍋大的拳頭嘛,硬着頭皮上吧,總不能讓小東西和小老仙兒看笑話了。

    有了夏宇龍他們在前邊奮力搏殺,大鬍子在後邊總能撿到大便宜,他掄起雙拳對跌落馬下的騎士一拳一個、一個一拳,打得自己都懷疑的人生。

    突然,一黑色騎士哀求道:“大鍋,我們都是同一個種族的人,求你您別打我,求求你,您別打我啊!”

    “大哥?”大鬍子心裏一驚,“我何時成了他帥帥的大哥,我們認識嗎?”

    大鬍子將那騎士的面紗快速揭開,他再一次驚呆了,心道,這人與我一樣都長着帥帥的毛鬍子,也都是濃眉大眼的,莫非我們是……

    從嚴謹的人類遺傳學角度來說,我們很有可能是同一個祖先,我們有着同樣的基因,流着同樣的血液,拉着同樣的屎?

    但……是……我要比他們高出許多,很明顯,我繼承了祖宗強大的基因,他們稱呼我一聲大哥那是理所當然的。

    優越感在大鬍子心裏油然而生,我他媽的總算是找到自家兄弟了!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突然間,大鬍子又不信這個邪了,他認爲是在做夢,又連續扯掉了另外幾個騎士的面紗,發現他們也都是滿臉毛鬍子的模樣,濃眉大眼的人,他又想扯掉其他幾個人的面紗……

    那騎士脫口說道:“大鍋,別再費力氣了,我們長得都一樣。”

    大鬍子提着嗓子問道:“你們是不是也來自遙遠未來的香港?”

    “香港,香港在哪裏?”那騎士一臉茫然,“我們是來自遙遠的阿魔星座,大鍋可是也從哪裏來的?”

    大鬍子哈哈笑道:“你盜版我的臉,可複製不出我的身材,哪天回到香港我們做一個基因對比,探求一下我們是不是發源於同一個根部?”

    那騎士見大鬍子胡言亂語、顛三倒四的,想必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族羣,提劍便朝大鬍子刺去……

    “呲”的一聲,劍尖扎進了大鬍子圓漉漉的肚皮裏。

    大鬍子吃痛,掄起拳頭便朝他的面部打去……

    喝道:“我視你爲小弟,你卻加於害我,看來我們並不是同一類基因,今天我非打得連你老媽都不認識!”

    那騎士雙眼翻白,暈倒在了地上。

    大鬍子的腹部出血了,但他並不覺得疼痛,可能自己皮糙肉厚的緣故吧。

    看着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緩緩滲出,在心疼之餘,大鬍子抓起地上的一撮泥土,往傷口上抹去,他身上留下的橫七豎八的刀傷和箭傷,均是靠泥土的粘合。

    大鬍子時常在想,人生於自然歸於自然,死後大不了就是一捧黃土而已。

    很小的時候,媽媽找仙婆替他算命,說他火氣旺盛,五行缺土,因此,他對土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

    突然又有四五個黑色騎士出現在了大鬍子身後,青黑色玉劍齊刷刷地向他那肥大的臀部刺將過來。

    “胡大哥,小心……”

    話說間,夏宇龍已旋轉着手中的鐵鍬呼呼拋出,鍬身閃電般速度掃過,擊打在了黑色騎士握劍的手腕上,青色玉劍紛紛落地。

    夏宇龍飛身躍起之時,只感覺身體正在吸入四方之靈氣,腳下氣血頓時順暢無阻,爺爺傳授予他的幻化術呼之欲出。

    結合之前的積累和種種所學,他深思頓悟,在原來的基礎上快速加以改進,竟走出了“移步幻影”的步伐,眨眼之間,他便穿越那幾名騎士的身體,拋出去的鐵鍬已被穩穩當當地捏在了手中。

    萬年樹精樂道:“幻影奇步,好小子,你離飛天成仙已經不遠了,繼續加油,我們都看好你!”

    那幾名騎士一齊向前翻滾而去,他們的身體看似矮小肥胖,但速度卻快如一道輕風,待站起身來時,青色玉劍也都被他們捏在掌中。

    那爲首的騎士走出隊伍,喊道:“把這小子給我抓回去,其他人殺無赦……”

    說着,他吹響了掛在胸前的號角,嗚嗚聲傳遍茫茫黑夜。

    他是個高個子,應該算是矮人魔族中最高的一個了,但比起夏宇龍他們卻也是又矮了一個頭。

    那爲首的高個子走上前來,上下打量着夏宇龍笑道:“好小子,快把魔界玉佩交出來吧,否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們的大軍正在往這邊集結,你們是逃不掉的,除非你……”

    他本想說除非你鑽進這座城裏,但又擔心言多必失,突然就罷了口,他話鋒一轉,又道:“哼哼,除非你有飛天之術,否則在我們的地界插翅難逃。”

    夏宇龍微微一笑,說道:“我們交過手,你應該就是阿賣疆了吧,咱們又見面了,老朋友,別來無恙啊。”

    那爲首的高個子面色微沉,高舉雙手喊道:“都給我停下!”

    現場所有矮人魔族都停止下了打鬥,突然間安靜了下來,氛圍比起在打鬥之時卻顯得更加緊張,緊張得讓人窒息。

    爲首的高個兒在心中“哼”道:“我都這樣掩飾了,他都還能認得出來,這小子果然不賴啊,交手幾次都被他給逃了,既然這次是他自投羅網,可別再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其實夏宇龍只是探探虛實,他也不是很確定此人是不是阿賣疆,此人與阿賣疆一般高,但身形要比阿賣疆瘦得太多,站在矮人魔族中有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一個人很難做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瘦成一道閃電的,除非是得了一場怪病。

    夏宇龍靠的是嗅覺識人,他從這些矮人魔族身上嗅到了一股很不一樣的惡臭味,他第一次聞到這味道時就差點作嘔,這次聞到時,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阿賣疆那副不懷好意的嘴臉。

    那爲首的高個子也不避諱了,他挺直了胸膛,說道:“你識人果真有一套啊,既然被你認出來了,那就把東西交出來吧,我不想與你多費口舌,我拿了東西便會走人。”

    張仙哈哈笑道:“你還真是阿賣疆啊,若不是我哥哥慧眼識人,我們都還被你給懵了,你怎麼瘦成這副模樣了,哈哈哈,莫非是你整天吃巴豆不成,巴豆泄火,你此刻的火氣也不像之前那麼大了吧!”

    藍芯也笑道:“今兒怎就戴上了面紗,是怕我們認出來嗎?”

    阿賣疆喝道:“你們都站遠些,我要與這小子決一死戰!”

    “是……”

    衆騎士驅使着胯下的戰馬紛紛向後退去,爲他們決戰騰出了寬敞的地方。

    阿賣疆看着夏宇龍正色問道:“小子,敢不敢與我打一架,如是不打,你便是孬種,你的兩個小美人兒也會這樣說你的,呵呵,孬種哥哥!”

    小東西急忙走到夏宇龍身旁,低聲道:“龍大哥,可別上了他的當,這是他的激將法啊。”

    夏宇龍嘴角略過一絲自信的微笑,他看着藍芯和張仙說道:“仙兒、芯兒,你們保護好前輩他們,就讓我今天再來會會這位阿賣疆大哥……”他旋轉着鐵鍬走上前去,一臉從容不迫的樣子。

    “哥哥,小心!”

    藍芯和張仙護着內傷漸重的萬年樹精向城牆邊上退了去。

    萬年樹精嚷道:“我並不是打不過這些矮人,如果不是他們要對決,我定會再次將他們殺得雞飛狗跳,你們信不信,你們信不信?”他那如飢似渴的眼神,想極力得到旁人的肯定。

    張仙回道:“是了,是了,前輩的功夫是天下第一,誰也打不過的。”

    藍芯抿嘴一笑,不知說什麼是好,她從張仙的話語裏聽出,仙姐似乎在敷衍,又像是在肯定,總之只要前輩高興就是。

    小東西雙手合十於胸前,如花癡少女般自我陶醉道:“哇,這才是男人之間的對決!”

    大鬍子撇了撇嘴,心道:“哼,德性!別人再怎麼男人你也成不來他們,安安靜靜做你的美男鼠好了。”

    只聽得整齊的“唰唰”聲響起,衆騎士又都往後退開了十餘步,將兩人決戰之地又騰出了足夠寬敞的地方。

    夏宇龍和阿賣疆威風凜凜地站在了“擂臺”上。

    阿賣疆向夏宇龍手中的鐵鍬瞟去了一眼,嘲諷道:“一把小小的破鐵鍬就想與我們魔族人鬥,真是不自量力,有能耐的就亮出你真功夫吧!”他雖是這樣說,但心裏對鐵鍬多多少少是有些畏懼感的。

    夏宇龍正色道:“鐵鍬自然不能撼動你們魔族人,但最起碼能嚇唬嚇唬你,你吃過鐵鍬的苦,難道你忘了麼?”

    阿賣疆心中不痛快,卻也沒有刻意表現出來,倒是心平氣和地道:“是嗎,那日如果不是我有意讓你,恐怕你早就在我們樊城裏牢底坐穿了。”

    張仙笑道:“你這牛皮也算是吹上天了,如果不是我哥哥讓你,今天你還能有機會與我們在這裏說大話嗎?”

    阿賣疆心道:“你們這些可惡的人,正是因爲你們,我才被阿漢達懲罰,在我體內下了瘦身魔咒,身體裏每天有千萬只蟲蟻在噬咬,我會被一天天折磨死去,如果今天捉不到你們,我得提人頭去見阿漢達了。”

    藍芯問道:“賣疆大哥,看你遲遲不出招,一定是打不贏我哥哥,又或者是有什麼心事吧?”

    “呵呵……”阿賣疆乾笑兩聲,“有嗎,我看像有心事的人嗎……”

    話音未落,他刺出手中利劍向夏宇龍狂奔而來,在隨風飄起的黑色戰袍中,有十幾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幻化而出。

    這些人是他的魔幻之影,他們所有的行爲動作均由他的心念所控,心念越惡,這些人也越是陰狠毒辣,在仙界稱爲“分身術”,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阿賣疆和他的魔幻之影一字排開,高舉着青黑色玉劍向夏宇龍刺將而來,幽藍色之光在劍刃上時閃時滅、攝人心魂。

    夏宇龍旋轉着鐵鍬迎了上去,他的身體快如風影,鐵鍬“呼呼”向四周掃出,所到之處,鍬身扭曲着空氣,形成一暈暈紅色光波滌盪而去。

    阿賣疆揮劍格擋,幽藍色暗影自劍身溢出,紅藍光影相互交錯疊加,眨眼之間,兩人已鬥得數招。

    “一掃光”招式在夏宇龍手中變化自如,動作之快令人稱奇,片刻間,鐵鍬掃出的弧形暗波已將他身體包裹,在他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保護牆。

    阿賣疆不僅佔不到任何便宜,反被夏宇龍的鐵鍬連擊數次,他的魔幻之影被打散了,幻化妖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鐵鍬再次“呼呼”掃出,阿賣疆的天靈蓋被鍬身連擊數次。

    “嗯哈……”

    阿賣疆冷不丁地發出這麼一聲陰陽怪氣的呻吟,他眼前一陣暈眩,差點暈倒在地,如果夏宇龍下狠手,他定被打得頭破血流不可。

    “哥哥,好樣的!”

    “哥哥,好棒!”

    城牆那邊傳來了藍芯和張仙的喝彩聲,二人先前還替夏宇龍捏着一把冷汗,此刻她們歡呼得跳將而起。

    大鬍子也道:“還以爲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原來也是個草包二貨,好兄弟,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

    萬年樹精微微點着頭,向夏宇龍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夏宇龍挺直胸膛,笑道:“賣疆大哥,你的功力可大不如之前啊。”

    阿賣疆冷“哼”一聲,說道:“再來,剛纔那次不算,我不相信我打不過你……”

    他捂着昏沉沉的腦袋,往後連退十餘步,心想,打不過你我還拖不起嗎,等到我們魔族人幾萬大軍壓來,看你們往哪裏逃?

    又有幾十個人從阿賣疆的戰袍之下幻化而出,也正在此時,他將手中的玉劍向上拋去。

    玉劍高懸於半空之中,他扎穩馬步,雙掌運氣發力,隔空操控玉劍,玉劍微微抖動起來,發出嗡嗡的魔空之音。

    聽着這“美妙”的聲音,夏宇龍竟欲罷不能,頓時深陷其中,隱隱感覺到有一股極陰之氣出現在了身體玄關的盡頭。

    隨着魔空之音越來越響,那股陰氣也越發地明顯起來,隨後由陰變冷,由冷變寒,由寒變爲極寒。

    這股極寒之氣順着夏宇龍奇經八脈遊走,他身體的溫度降至了冰點,臉上結滿了厚厚的冰霜。

    “還不趕快給我動手……”

    隨着阿賣疆一聲令下,他的那幾十個魔幻人影舉着青黑色玉劍爭先恐後地撲殺而來。

    夏宇龍僵立在了原地,他已不能動彈,但他的意識仍是清醒的,他焦急地默唸起了口訣,卻怎麼也突破不了冰封的桎梏,這嗡嗡的魔空聲太可怕了。

    “哥哥,您怎麼了?”

    張仙和藍芯心急如焚,一齊朝夏宇龍喊去。

    二人急奔而來,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領,剎那間,劍光爆閃、火影灼灼,場面再度陷入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