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大忽悠佬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劍指魔界秋成字數:16286更新時間:24/06/27 04:44:32
在不到一個時辰,夏宇龍他們三人便連續翻越了兩座山頭,他們越往東南方向走,氣溫也越來越暖和,山中的林木也變得鬱鬱蔥蔥的了,迎着金燦燦的陽光趕路,三人的心情有說不出的舒暢,但總感覺身邊似乎少了什麼?
還會少什麼呢……
怕是大鬍子在身邊嘮叨吧?還是大天二那竄上竄下的身影?又或是?
總之,三人心中的想法也無非就是這些了。
對於大鬍子的事情,張仙不提,夏宇龍和藍芯也不好開口,畢竟張仙將其視爲“肉中刺、眼中釘,甚至是茅坑裏的石頭,不僅臭,還很硬……”
其實大鬍子就是嘴賤了些,但他人心眼並不壞,因爲他一肚子的壞水盡往外倒,所以他沒有什麼心機,而且性格也豪爽,多多少少還有點講義氣。
這也是夏宇龍不反感他的地方,甚至傻頭傻腦的夏宇龍還將其視爲優點,視爲學不來的優點。
而大鬍子最羨慕夏宇龍的是他那張精緻的臉龐和勻稱的身材以及他做事一絲不掛的風格,哦……不對,“一絲不苟”更爲貼切些,一字之差竟相距十萬八千裏。
大鬍子也經常在思考這個問題,“難道我與龍兄弟是臭味相投,唉……又搞錯了,應該是英雄相惜,他是真英雄,我是痞子英雄,總之都爲天地間的英雄!”
在某些方面,大鬍子的神經總是過於敏感,表現得一驚一乍的,其實夏宇龍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夏宇龍考慮得可要比大鬍子長遠得多了!
說起大鬍子的“賤嘴”,在這裏不得不多重複幾句,我胡某人的嘴又不是豬嘴,見到啥都拱一嘴,這也得看人下菜、看肉吃飯,對準茅坑再拉屎,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我的“口嫖”,在獨山村,他曾經高昂着鼻子這樣說……
對一個向他示好的老少婦,大鬍子嗤之以鼻地道:“你不是我喜歡的款式,我現在還年輕,老弟我不想談亂愛!”
“款式”二字刺激了老少婦的神經,老少婦回懟了他一句:“哼,款式!你以爲是在挑新年的衣服不是,款式新穎、花樣多多隨你挑?再說了,這新衣服啥時候輪到你來穿,你丫的就是這大山裏的流浪野豬,見啥拱啥,也想得到老孃的青睞?做夢去吧!”
大鬍子的這些不當言論,在獨山村的少婦羣中引起了不小的輿論風波……
有的說他是哨子嘴,滿口的唾沫星子,在那方面可能不行。
也有的說他是地獄的瘟神,能讓世間萬物染病。
還有的說,珍愛生命,遠離讓萬千少女吐血的胡大嘴。
那被稱爲“款式”的少婦得意極了,她雙手懷抱,撇着嘴說道:“我再給你起個更好響亮的名字,叫胡大炮!”
大鬍子面色微沉,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樂道:“什麼,打炮,這個名字好聽,起得很有內涵!”
少婦們你一句我一言地向大鬍子又展開了輪番攻擊,有的還向他吐出了口水……
大鬍子“舌戰羣婦”,拿出將“彎曲的鋼鐵”罵直的強大氣魄,進行了毫無底線的迴應,在黎亭長的家門口,這場脣槍舌劍陣容強大、濃煙滾滾,堪比“秦國殲滅六國”之戰。
唉……不知是大鬍子憐香惜玉還是寡不敵衆,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
他垂着頭,喪氣地說道:“哇靠,我服了,我服了,想不到在樑國,這輿論也是如此的害人,你們的唾沫星子比維多利亞灣裏的海水要鹹得多腥得多去了!”
那“款式”少婦得意極了,她拍了拍大鬍子水桶腰板,笑到:“和老孃鬥,還嫩了點,你除了滿嘴的鬍子,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好好好,就依你,讓你們開開眼界,聞聞德國牌啤酒的騷味,清醒清醒這骯髒的腦子!”
大鬍子將大衣高高撩起,他準備解開褲頭在少婦們面前來個現場直播,他口中“噓……”出了聲。
“哎呦,這傢伙無恥下流,做人毫無底線。”
“反正我是不看!”
“我也不看!”
“誰稀罕他那玩意兒!”
“呀!這人怎就那麼壞呢?”
少婦們捂着臉,驚叫着都跑開了,這場輿論風波以這樣的方式草草收了場。
大鬍子理了理額前凌亂的髮絲,看着少婦們遠去的背影,嘿嘿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誰,樑國最帥的蠟筆小生,我身上的每個部位都很珍貴,這大象是隨便讓你們看的嗎?我做人是有底線的。”
不過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特別是在張仙面前,大鬍子總是想盡力地去表現,而且還想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但往往適得其反,猶如孔雀開屏,在無意間轉身,最令人作嘔的一面也就暴露了出來。
張仙也多次嘗試着與大鬍子保持良好關係,想在他身上發現到更多的閃光點,哪怕是只有宇龍哥哥十分之一的優點也不至於那麼地討厭他。
可是大鬍子從來都不爭氣,把張仙對他的好一廂情願地當成了愛,這就是一見鍾情惹的禍,自從看了張仙第一眼,大鬍子就深深地墜入了愛河,在情網中他“如魚得水”,已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而張仙對大鬍子的第一印象卻是十分的糟糕,對他的各種“搔首弄姿”式的獻媚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甚至還感覺到厭惡和憎恨,她從來不把大鬍子當成一個正常人來看待,在他的眼裏,大鬍子一無是處,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張仙從來都不認可大鬍子與她在乾坤派門前的那次婚約,那是大鬍子通過官威強加給她的,就算大鬍子做了樑國的皇帝,她也不會眼紅,就算天底下的男人死絕,他也不會嫁給大鬍子,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任何理由可言。
大鬍子卻將這次婚約視爲寶中寶,他把男人所謂的“一言九鼎”用在了女人身上,這是行不通的,他將在這個情網中做苦苦掙扎……
他悄悄尾隨着夏宇龍三人,低聲哼起了小曲兒:“你就像一個儈子手把我出賣,我的心彷彿被刺刀狠狠地宰,這是一場懸崖上的愛,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你就是個小可愛,我就是個無賴,你問我今天乖不乖,我認爲你今天好奇怪……”
哇靠,唱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場毫無目標的“斬魔之路”對於夏宇龍他們三人來說是迷茫的,他們不知從何入手,唯一的線索就是跋山涉水找到東山道人,揭開神龍斬魔劍的謎底,或許東山道人會對他們指點迷津,前方生死未卜,道路也十分的漫長。
羊腸小道曲曲折折,消失在了羣山裏,日頭漸漸升高了,山間的殘雪在一點點融化,匯聚成無數條溪流,緩緩地往山谷深處流淌。
再行得兩柱香的功夫,夏宇龍他們三人已走出了山下的一片樹林。
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竹海,青翠碧綠的竹葉層層疊疊,微風掠過,竹海深處波濤洶涌,沙沙聲忽而由遠及近,片刻間又由近及遠,消失在了翻滾的波浪深處。
暖陽下,夏宇龍他們三人相視一笑,盡情地呼吸這難得的清新空氣。
三人一言不發,靜靜地站在高崗上目眺遠方,一臉的疲憊被金色的陽光洗盡,雖然腳下迷途重重,但此刻三人的心情卻有說不出的舒暢和愉悅。
他們已經走出了茫茫雪山,確切地說是走出了北方,越往南走,天氣將會越來越暖和。
突然間,一團團烏黑之氣自竹海深處升騰而起,在上空迅速彙集,形成一團巨大的黑色烏雲,將藍色的天空遮蔽了起來。
整片竹海頓時陷入了黯淡,幽蘭色的閃電密如蛛網,在烏雲深處時隱時現,轟隆隆巨響聲刺破天際,如悶雷般向四方狂卷而去,整個大地也隨之震顫不止。
正當夏宇龍三人心下一緊時,竹海深處傳來了空靈幽怨的尖叫聲……
緊接着,烏雲深處顯現出那張絕美的臉龐來,這正是藍色妖姬的臉龐,她的氣色看起來比起先前見到的要好得太多了。
她眨了眨妖豔的雙眼,看着夏宇龍三人陰聲笑道:“哼哼,三個年輕的斬魔鬥士,別來無恙吧,你們終於自投羅網了,接下來你們的路程將舉步維艱,我要讓整個三界變成一片焦土,異度空間會吞噬整個大地,天魔戰神一統三界已是指日可待了。”
張仙拔出利劍怒指,喝道:“你這老妖婆,別在這妖言惑衆,你們的陰謀不會得逞,有本事下來痛痛快快與我們打一仗!”
藍色妖姬瞟了張仙一眼,冷聲笑道:“哼,小姑娘火氣挺大的,你與這小子在一起的時日不多了……”
她將勾魂的眼神瞟向了夏宇龍,繼續說道:“枉費她那麼愛你,你心裏卻沒有她,我真替你的小妹妹感到很不值啊,不如讓她一劍把你給殺了吧,然後讓她歸順我們魔界,到時候天底下愛她的男人多得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呸呸呸……多管閒事!”張仙又急又怒,打斷了藍色妖姬的話,她實在找不出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藍色妖姬這副噁心的嘴臉了,“你少在這煽風點火,我與哥哥的事與你何幹?”
夏宇龍也怒道:“蒼穹之下本是朗朗乾坤,我們又豈會讓爾等胡作非爲?”
他右手拳頭緊握,暗自調息內力,想將神龍斬魔劍從身體裏催動出來,血脈中的真氣逐漸充盈,右手似乎有使不完的氣力,但掌心卻仍舊空空如也。
藍色妖姬陰笑道:“好小子,你的外表華而不實,空有一副臭皮囊,與廢物有何兩異,別妄想與我們魔界鬥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吧,哼哼,你的兩個小情人視你如廢寶,你想讓她們二人早早的守寡不成?”
聽到“廢寶”二字,夏宇龍的心裏頓感刺痛難忍,他捂着胸口半蹲下來,全身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內心深處他爲自己爭辯道:“不……不是的,我不是廢寶,我不是廢寶,只是龍大哥賴在我身上不走,限制了我內力的發揮。”
“哥哥,您怎麼了?”藍芯俯下身子,將夏宇龍扶起,她擡頭仰望烏雲,厲聲說道:“老妖婆,你空有一副面孔,內心卻是如此的骯髒,若是棄惡從善,你定會嫁個好人家。”
藍色妖姬冷哼幾聲,說道:“小姑娘好會說話,面具之下一片焦土,外表光鮮亮麗,骨子裏卻骯髒不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放眼三界,這天下似乎一切太平,卻不知早已暗流涌動,我勸你們別再當什麼斬魔鬥士了,別被那老東西給利用了,這三界的壞人多得去了,能打能殺的壞人更多,你們消滅得完嗎,我勸你和你的兩個小情人找個安樂窩生幾個孩子算了,免得英年早逝,枉費了爹爹媽媽養你們的一片心血啊……”
“老妖婆!”張仙再次打斷了藍色妖姬的話,“你說的都是廢話,我們不想與你多費口舌,你愛到哪涼快到哪涼快去吧!”
藍色妖姬頓了片刻,右邊嘴角微微上揚,陰聲笑道:“小姑娘一點家教都沒有,不要老是打斷大人說話,哼哼,不過你的脾氣我倒是越來越喜歡了,和當年的我一模一樣……”
“老妖婆!”張仙又一次打斷了她的話,“你爲魔,我是人,我們又豈會一樣?”
話音未落,藍色妖姬便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心平氣和地道:“小姑娘,幹嘛心這麼急呀,在這方面上你就不如你媽……”
她反應極快,話鋒隨即一轉,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你與這小子在一起,終究會後悔的,這小子給不了你什麼!”
聽到“媽”字時,張仙心中一驚,瞪大了飽含期待的雙眼追問道:“你認識我媽媽?快說,你把我爹爹媽媽怎麼了?你快說?我爹爹媽媽他們在哪裏,他們到底在哪裏?他們到底有沒有事?莫非真是你們魔界把我爹爹媽媽給害了?”
張仙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情悲痛而焦慮,尋找到爹爹媽媽從小就是她心中的夙願,此刻,她急切想知道這答案,想知道爹爹媽媽是否尚在人世?
藍色妖姬陰聲笑道:“哼,自作多情,誰認識你爹爹媽媽了!”
說着,她輕嘆一聲,頗爲惋惜地道:“真是可憐的孩子啊,從小就沒了爹爹媽媽,如果他們知道你與這小子廝混在一起,他們會很不高興的,我想他們應該很討厭這小子,更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混得如此的狼狽!”
此番話語聽得張仙越發地迷糊了,她怒視着藍色妖姬,厲聲嚷道:“不,你胡說,我爹爹媽媽很喜歡哥哥,我爹爹媽媽一定被你們害了,今天我絕不饒你!”
憤怒之下,張仙手舞長劍,雙腿一蹬,腳下踩踏祥雲,竟輕飄飄地騰飛了起來,她又驚又喜,心想,一定是鳳凰贈予的朱雀丹在助她一臂之力了……
張仙握緊劍柄,想趁勢給藍色妖姬致命一擊,奈何道法尚淺,那幻影般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到達不了蒼穹之頂,身體只得緩緩地往地下落去。
藍色妖姬輕蔑道:“小姑娘,你就這麼點本事,別想與我鬥了,你最好殺了這小子歸順我們魔界,今後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個好婆家的,我們魔界好的男人一大把,到時候隨你挑。”
“別癡心妄想了,我哥哥有天緣相助,你們殺得了他嗎?”
張仙一邊說話,一邊調息內力,身體再次輕盈如燕,半空中,她雙腳尖猛然交替,幻影般速度又一次向深空中竄出,劍尖直指藍色妖姬眉心。
“仙兒小心。”
“仙姐小心。”
夏宇龍和藍芯幾乎同一時間喊出聲來,他們都爲張仙的此番冒險捏了一把汗,只是苦於道法平平,幫不上什麼忙。
藍色妖姬的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喝道:“不識好歹的黃毛丫頭,今天我定讓你嚐到應得的苦頭……”
話說間,幾道絕美的紅色面影已從她的臉龐上溢出,閃電般速度向張仙襲來。
張仙提劍格擋,眨眼之間,半空中星光閃耀,粉紅色光波自劍心炸開了花,扭曲着空氣向四海八荒滌盪而去。
只聽得“呲呲”幾聲,張仙的胸膛已被三道面影擊中,她慘叫着自半空中直落而下……
“仙兒!”
夏宇龍默唸起天劍心決來,在萬般焦急之下,他頓感眼前一亮,體內奇經八脈順暢無阻,腳下踩踏輕風,縱身一躍向半空中飛跳而去,一把摟住了昏昏欲睡的張仙。
藍色妖姬大笑幾聲,喝道:“好小子,還挺有能耐的嘛,哼哼,那就讓你嚐嚐我魔幻面影的厲害!”
話畢,幾十道幽蘭色暗影自她臉龐上溢出,唰唰唰地擊打在了夏宇的背上,無數道光波在他的後背炸開了花。
夏宇龍全身疼痛欲裂,發出龍吟般的嘶吼,拖着長長的幽藍色的火焰極速墜落,頃刻間,烈焰已燃遍了他的整個身子。
烈焰並不是要把他身體燒成灰燼,而是欲將他的血脈固封起來,他全身僵硬不能動彈,肌膚猶如天山上的堅冰寒冷刺骨,他逐漸失去了知覺和意識,緊摟張仙的雙手不自覺地鬆開了。
藍芯急得直跺腳,使盡全力喊道:“哥哥,仙姐,你們不能有事啊……”她的聲音哽咽了,頭腦裏一片空白,整個人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張仙從迷迷幻幻的夢境中驚醒過來,她拽住了夏宇龍的手,把他擁入懷中,二人被幽藍色烈焰包裹得嚴嚴實實,已分不清彼此,所到之處,空氣均凝固成霜。
就在即將墜入無邊無際的竹海之中時,張仙調息內力,真氣匯聚於腳下的涌泉穴上,她緊摟夏宇龍,輕踏着鬱鬱蔥蔥的密葉向藍芯這邊飄飛而來。
張仙知道,她的此番舉動如不及時收攏真氣,必然會導致寒毒攻心,輕則走火入魔、神魂顛倒,重則經脈寸斷、一命呼呼,但爲了救哥哥,她已顧不上這些了,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果不其然,不到幾個喘氣兒的工夫,她便感覺到有千萬只蟻蟲在啃噬任督二脈,體內的奇經八脈瞬間大亂,真氣如潰了堤的洪水一瀉千里,血液夾雜着深幽色的冰點自口中噴出。
藍色妖姬大笑幾聲,輕蔑道:“哼哼,不知天高地厚,想與我們魔界鬥,都太嫩了點,我會在前邊等着你們,等你們前來送死,我與你們必有一戰。”
話畢,她那張絕美的臉龐微笑着在深空中漸漸淡去,與湛藍的天空混爲了一色,她的臉龐精緻完美,笑容甜美迷人,誰又會相信她就是惡毒之婦藍色妖姬?
隨着藍色妖姬的離去,夏宇龍身上的火焰熄滅了,張仙也暈厥了過去,二人先後墜入了竹海之中。
“哥哥……仙姐……”
藍芯在小土包上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她欲要使出冥火施救,夏宇龍與張仙已消失在叢林中不見了人影。
就在她魂不守舍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魯莽的清唱聲。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頭,嘿嘿,不回頭,哥哥我喝了你的小酒酒,惆悵正涌上心頭……”
“啊!是胡大哥,快叫他與我一同尋哥哥姐姐去!”
藍芯眼前一亮,心中飛快地閃過這個念頭,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急忙轉過身來,向山下看去。
遠遠便看見大鬍子沿着上山的小路,向竹海這邊一蹦一跳而來,他頭上還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看他的樣子是閒得沒有事做的了。
藍芯哭着喊道:“胡大哥,胡大哥,您快些上來……”
大鬍子突然停住了腳步,昂着頭朝山上回道:“唉,芯兒妹子,總算是跟上你們了,我們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呵呵,怎不見小老仙兒向我拋繡球呢?”他呲牙舒眉,心中開滿了桃花。
“哥哥、姐姐他們,他們……”藍芯情緒不能自已,在山頭上已是泣不成聲。
大鬍子舒展的雙眉皺微微地往回收攏起來,心道:“看芯兒妹子哭出了高潮,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哎呀,我的小老仙兒,還有我的龍兄弟……”
他最不想看到自己的小老仙兒出任何事情,哪怕是看到她不開心,他也會感覺到很失落,這也正是英雄救美的時候……
“別急,別急,我這就上來,要說急,我比你還猴急!”
大鬍子三步並兩步疾走,幾乎是小跑式地往山上奔去。
當看到前方那一望無際的竹海時,他被震撼到了,輕呼道:“我的乖乖,如果我是大熊貓那該有多好,這片竹林夠我吃好幾輩人的了,再找幾個老婆,組建一個熊貓王國!”
藍芯將事情的經過向大鬍子簡要哭訴了出來……
不知大鬍子是迎合藍芯還是真情感悟,他竟然聽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神經兮兮的大鬍子更多的是在流哈達子,他心中又是一陣狂喜,終於可以在小老仙兒面前有所顯擺了,終於可以和小老仙兒一起再走下去了,終於又回到心愛的女孩子身邊了,終於……
總之先救人要緊,要讓小老仙兒對自己刮目相看,得用實際行動說話,要救兩個人還不容易麼?在沙場上,自個兒單刀闖入敵陣不知從虎口中救出了多少兄弟,區區一片竹林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裏,大鬍子抹去嘴上的哈達子,安慰藍芯起來……
堅定地道:“芯兒妹子,別怕,所有困難在你玉樹臨風的胡大哥面前都不是難事兒,你就安心在這等着,我定會把龍兄弟和仙兒妹子給救回來,他們很快就會沒事的……”
話說間,他已挽起衣袖要一頭扎進浩無邊際的竹海之中,藍芯死活要與他一同前去。
他神神祕祕地道:“芯兒妹子,你可能有所不知啊,這裏邊的竹鼠厲害着咧,總是上串下跳的,喜歡往褲襠裏鑽!”
藍芯不依不饒,說道:“我一定要去,我什麼也不怕,我有冥火,真遇到竹鼠,我就用火燒它們。”說着,便跟了上去。
大鬍子急了,呀呀嚷道:“哎呀,芯兒妹子,你咋就這麼固執呢,實話和你說了吧,你與我去我不好開展工作,待會兒我還得照顧你,我只想專心救人,不想分心,你就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做一個美男子吧,歐克!”
他亮出一個十分洋氣的手勢,鐵定了是不想讓藍芯跟着他的了,他認爲在自己“戰場”上就是一匹獨來獨往的狼,一匹來自北方能征善戰的狼,一匹在大漠黃沙中來去無影的狼,他只想專心做好一件事,不想受外界的任何打擾,這是他做人的一貫風格。
哦!我的天,不就是不讓藍芯跟着自己嘛,竟然能找出那麼多理由,我他媽的真是個天才……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藍芯便無話可說了,他叮囑大鬍子道:“胡大哥,您一定要小心,需要我幫助的就吱一聲,我隨時用冥火接應。”
大鬍子看着藍芯,飽含表情地“嗯”了一聲,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哥哥給救回來,這點小事情不用勞煩你了……”
他在心裏又補上了一句,“還有我日思夜想的小老仙兒,她會在我的背上溫柔地說,胡君,我第一次見您對我這麼好,您辛苦了,愛老虎油。”
正值烈日當空,大鬍子已在小土包上熱得不行,他迫不及待地鑽進了陰涼怡人的竹海之中。
或許是他太大意太樂觀了,或許是他太不把別人的幫助當一回事兒了,又或者是他太過於想表現自己了,這裏邊的情形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林中到處荊棘密佈,使得他寸步難行,每走出一步便聽見呲呲聲,那是衣褲被竹子倒鉤扯破的聲音,既然已在藍芯面前誇下了海口,那也得硬着頭皮趕鴨子上架,拉牛上樹的活兒他不是說又沒幹過。
大鬍子沒有通天的本事,只得靠一身蠻力和皮肉去搏,不多時,他的衣褲已被撕扯得粉碎,身上到處是傷痕,血液順着肥肉間的夾溝緩緩流淌,他想,照這樣下去,怕是吃一百個雞蛋都補不回來了。
越往深處走,道路越發艱難,竹林深處的荊棘密如蛛網,一眼望不到頭,大鬍子頗爲懊惱,有了想打退堂鼓的想法。
不過在關鍵時刻,他“情”字當先、“義”字當頭,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在他心裏想,夏宇龍不能死,小老仙兒更不能死,與夏宇的友誼不能斷,與小老仙兒的“私情”還得續……
“私情?”
大鬍子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唉,是啊……小老仙兒對自己從來都沒有正眼相看,何來的“私情”?
自己一廂情願苦苦追求,最終換來的是她的冷眼相對,她又何時動過情,確切地說她又何時對自己動過情,又不是兩匹野馬,發情了“咩咩”兩聲就得手了!
“哼!自作多情!”大鬍子望着前方自言自語起來,“是我自作多情了,熱臉貼在了她的冷屁股上!”
“唉……”他長嘆一聲,又踏着荊棘向前走去,亂七八糟的倒鉤還在無情地劃破他身上的皮肉,他已經痛得麻木,但比之更疼的還是此刻他那受傷的心。
片刻,大鬍子在心中又自我嘲諷道:“賤,真賤,你是賤到了家,你的豬鼻嘴拱的不是大白菜,而是帶刺的冰玫瑰,爲何不知收嘴,爲何還要飛蛾撲火,爲何碰得頭破血流?”
想到這裏,他低聲吟唱起來,“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路上有小老仙兒丟下的包袱,包袱裏有一隻小公豬,小公豬很想爬上對面的樹,樹上住着一個小公主,小公主望着腳下的小公豬,小公豬又害羞地鑽進了小老仙兒丟下的包袱……”
唱着唱着,他狠狠地往自己的臉上抽了一巴掌,“切”聲道:“唱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繞去繞來老是走不出小老仙兒的包袱,唉,看來是擺脫不了她佈下的情網了,哇靠,我他媽媽的太有才了!”他不自覺地爲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漸漸地,只感覺前方有寒氣襲來,越往前走,寒氣越甚,大鬍子哆嗦不止,穿在身上的衣褲已被荊棘扯成了一塊塊碎片,起不了一丁點的防寒作用,在他看來與“一絲不掛”並無兩樣。
他的上下兩排牙齒抖動不止,在不停地打架,他環抱雙手,弓着腰繼續朝前尋找。
同時他心中也燃起了希望,他知道離目標越來越近了,龍兄弟和小老仙兒就在前方不遠處。
此時的藍芯在小山包上如熱鍋上的螞蟻,在焦急地等待着,大鬍子深入竹海後,就沒了任何響動,竹海上空也已雲開霧散了,四周安靜得出奇,偶爾傳來的沙沙聲竟顯得是那樣的刺耳。
藍芯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是如此地慢,慢到讓人窒息,她再一次感覺到了孤獨,孤獨到讓人絕望。
她又一次感覺到了害怕,害怕失去心愛的宇龍哥哥,害怕再也見不到仙姐了,她又感覺到愧疚,是她自私自利,讓胡大哥以身犯險深入竹海的,如今胡大哥也生死未卜,總之,她的心裏五味雜陳,沒人真正體會到這份滋味。
突然間,竹海深處升騰起絲絲縷縷的霧氣來,藍芯知道,那是哥哥和仙姐落下的位置……
她朝着那方喊道:“胡大哥,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話音剛落,她便向霧氣那方彈射出一道冥火,意在提醒大鬍子,她苦於自己沒有飛仙之術,又急着連續彈射出去幾道冥火……
她想,只要胡大哥還活着,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他,哪怕是救不回哥哥姐姐,她也不希望胡大哥再出事情。
大鬍子被前方源源不斷襲來的寒氣凍得不行,他身體越發僵硬,幾乎蜷縮成了一團,如蝸牛般在行走,意識也越發地變得模糊起來,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喃喃自語,說道:“這回真要變成凍死狗了,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哦買噶,咋就那麼威力冷?”
當看到頭頂上飄過的幾團紅彤彤的火焰時,他精神爲之大振,追隨着火焰,穿破層層荊棘往前方狂奔而去。
“胡大哥,你需要幫助就搖晃竹子……”
身後隱隱傳來了藍芯的呼喊聲。
一語點醒夢中人,大鬍子停下了疾奔的腳步,猛地搖晃起身旁那株竹子來……
喊道:“芯兒妹子,你胡大哥我連吃奶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的下半……哦,不,我的後半生可得指望你了!”
他的手沒勁兒了就用肥大的臀部撞擊竹身,口中還發出自我陶醉的聲音:“啊……打,啊……奪……吃我一屁屁……”
他這哪裏是在求救,分明是在玩耍,就像一個老小孩在無憂無慮地消磨時光。
大鬍子啊,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大鬍子?
藍芯循聲望去,那處騷動了起來,她心下大喜,使出一團冥陽純火,喊道:“胡大哥,趕快到火裏去吧。”
“什麼?”大鬍子側着右耳,面色訝異萬分,“趕快死去吧,這小丫頭片子竟然叫我去死,我是那麼想死的人麼?”
話說間,冥陽純火已將大鬍子包裹了起來,一股股暖氣往他身體裏鑽,將全身的寒氣一洗而盡,他的筋骨舒軟了,血液沸騰了,精神也抖擻了,他獲得了重生。
大鬍子靠着純火的支撐在竹海深裏又行得半頓飯的功夫,忽聽見前方密林深處傳來了幾聲雷鳴般的嘶吼。
“啊!”他心中一顫,失聲叫道,“是……是白虎?”
腳下微微顫抖,林中騷動異常,噼裏啪啦的清脆聲變得越來越刺耳。
隔着密密麻麻的竹葉,大鬍子看見白影閃過處,一片片竹子倒下了,不難看出,前方正在發生激烈地打鬥。
大鬍子心中犯起了嘀咕:“難道龍兄弟又與白虎槓上了不成?可真是生意難做、惡虎難纏啊!”
他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想一探究竟,當扒開擋在眼前的幾張竹葉時,他被嚇得呆愣在了原地。
只見白虎正與幾百只竹鼠在林中纏鬥,每只竹鼠的身材與大鬍子一般大小,它們的毛髮又黑又直,尖尖的嘴巴下長着兩顆又長又利的牙齒,嘴脣上幾條長長的鬍鬚呈血紅色,它們的肚子圓鼓鼓,顯然是營養有些過剩了。
每只竹鼠手持綠色的竹籤長矛,將白虎團團圍住,氣勢異常嚇人,像是白虎已經成了它們的盤中美食。
大鬍子心中慘然道:“哎呦,世上竟有這麼大坨的竹鼠,可不是鑽褲襠這麼簡單了,若是被咬上一口,弄不好會死人的,幸好我有先見之明,芯兒妹子沒與我一同前來……”
想到這裏,他又嘚瑟了!
白虎身材高大,看似又長胖了不少,但動作還如之前那般靈敏矯捷,它四腳剛勁有力,鋒利的爪子深深地扣進了地裏。
它雙目聚神,極爲緩慢地扭動脖子,怒視着四周的竹鼠,眼神裏的寒怒之光讓人毛髮直立。
那幾百只竹鼠卻是沒有任何畏懼感,它們雙手緊握長矛,弓着腰在緩緩逼近,腳下的枯葉沙沙作響,氛圍緊張得讓人窒息。
突然,白虎發出一聲怒吼,飛一般的速度向上竄出,身下疾風正勁,捲起塵埃和一堆堆殘葉。
半空中它前後左右開弓,狂舞利爪、猛甩長尾,近身的竹鼠有些被利爪扯成碎片,有的被長尾擊中,在嘰嘰的慘叫聲中斃命。
惡鬥的場面血腥異常、激烈而殘酷,看得大鬍子心驚肉跳的,他希望雙方鬥得兩敗俱傷,自己可從中坐收漁利。
任何一方獲勝,對他來說都沒有好處,都是他前進的絆腳石,甚至對他生命構成威脅,他不想成爲虎口下的美食,更不想變成竹鼠屁股下那一坨坨臭燻燻的屎。
大鬍子老老實實地蹲在一株竹子下邊做起了“小貓咪”,他知道這不是人與人廝殺的戰場,不是提着兩把板斧就能將對方撩到這麼簡單,況且他現在也沒有板斧在手……
他乖乖地不敢動彈,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出一個,越是憋氣,腸胃對他越是不滿,只感覺下腹脹鼓鼓的,怕是下半身要“炸”響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平時他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想放多響的屁就放多響的屁,眼下可不能這麼放肆了,他上憋下堵,將自己活生生地弄成了個悶葫蘆。
林中的惡鬥突然消停了下來,一切都歸於了平靜,靜得讓人感覺到害怕。
“難道它們都死絕了不成?”大鬍子心裏嘀咕着,他探出頭看去,這一幕讓他傻了眼。
只見滿地竹鼠的肉骨在一點點匯攏聚集,又回到了原來活生生的模樣,它們真的會滿血復活?只是它們尖尖的爪子由烏黑色變成了血紅色,身上的毛髮也幻化成了一支支青綠色的利箭,看起來更具攻擊性。
鼠羣中走出一身材健碩、青面獠牙的竹鼠,不難看出它就是這羣竹鼠的小頭領。
這位小頭領撇着嘴,有些不可一世的樣子,它搓着右嘴上的長鬚,笑道:“怎麼,還不肯讓我們拿人是嗎?”
白虎弓着背,一動不動地怒視着它,鼻尖上那顆血紅色的肉往中間緊收,獠牙不時地向外裸露,鼻孔裏呼出的氣將腳下的枯葉吹得四處翻飛。
小頭領喝道:“你還真不把我這個板斧哥放在眼裏了是嗎!”
“啊,板斧哥?”大鬍子雙眼一瞪,在心中低語起來,“此人,哦……不,此小竹鼠手中哪來的板斧?還敢自稱板斧哥!哼,竟被一個小老鼠盜用了名號,豈不是弄得我在江湖上很沒面子了嗎?它這樣無恥的行當弄得我一點兒也不痛快了。”
大鬍子猛然感覺到臉火辣辣的燙,這不是害羞,是憤怒,是名副其實的憤怒。
“板斧哥”美名的得來是在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既光榮又不光彩,那年的秋天,樑國與魏國在清涼山下交戰,大鬍子作爲右翼小分隊負責策應前路大軍,在小涼河邊等了三天都不見戰訊傳來……
初出茅廬的大鬍子性情急躁,他是屬猴的,他認爲,猴急是他最帥最帥的本性。
那時候他身材比現在健碩得多,不僅血氣方剛,鬍子也長得老快了,腰部和下半身全是力量,他爲自己偷偷起了個綽號,叫剛猛哥,每天清晨都在春天的美夢中醒來。
他覺得他的“那物”又大又長,還他媽的非常……硬,爲此他感到無比自豪。
特別是在與敵軍交戰衝鋒陷陣的關鍵時刻,“那物”有時比他還興奮,時不時地擡起頭來,老翹老翹了,偶爾還流了一嘴的哈達子。
他經常批評“那物”:“你個仙人闆闆的,你不老實呆着,瞎出來湊什麼熱鬧,不要老是吐口水,我不想洗內褲!”
爲此,他還給自己編了一首自認爲很有內涵水平很高的打油歌:“我調皮的小弟弟,不要老是畫地圖……”
下邊的內容不堪入目,就不再毒害大鬍子的粉絲們了。
大鬍子說,此處有無數的想象空間,留給粉絲們慢慢琢磨。
唸完這首詩,大鬍子把自己給臭罵了一頓:“靠,死胖子,還自稱是樑國歌壇才子,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然後他又自我安慰道,“對自己要求不要太高了,孤芳自賞、自我撫摸,哦,不對,自我撫慰,聊以慰藉罷了,上不了什麼檯面。”
大鬍子的這些閒語情不自禁地多扯了點,畢竟他是正邪之爭的二號人物,他又是嘻哈派典型代表人物,也是多重人格的代表人物,更是夏宇龍的得力助手,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方正不阿,筆者對他還是比較喜歡的。
綜合以上種種,可以說大鬍子全身上下雄性激素爆表,他動不動就怒髮衝冠、喊打喊殺,在軍營等待的這些天,他如坐鍼氈,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的這些“積極”表現,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全軍上下的士氣。
耐不住性子的大鬍子與副將譚多多一拍即合,二人挑選手下百來號英精,哦,不對,是精英,他們渡過小涼河,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魏國大軍心臟。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右路將軍硬是扮演了前鋒大將軍的角色,大鬍子的此番舉動打亂了樑國的軍事計劃,但也使得魏國原先的進攻計劃擱置了下來。
不過樑國皇帝還是大爲震怒,下旨要將大鬍子和譚多多打入死牢,以解心頭之恨。
在關鍵時刻,大鬍子“義”字當頭,他將譚多多給放走了,自己承擔了所有的罪責。
就在禁衛軍來拿辦他時,他扛起大板斧再次渡過小涼河,他說,與其在這等死,還不如多殺幾個敵人,死在自己人手裏叫窩囊,戰死沙場那才算真英雄。
在霧氣沉沉的夜色中,大鬍子單刀殺出,令魏軍大感意外,這人是瘋了嗎,真有這麼不怕死的人!您別不信,還真的有,他就是力氣使不完,下半身熱血沸騰的大鬍子。
“讓我去對付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賊……”
魏軍將領中的二號人物史德快主動應戰,沒過幾招便被斬落馬下,真是人如其名,別人你不惹,敢惹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大鬍子。
大鬍子乘勝追擊,大板斧劈下去,一刀一個,一個一刀,大鬍子從來沒有這樣殺得酣暢淋漓,魏軍被打得雞飛狗跳,惶恐之中紛紛丟盔棄甲,往北方逃去。
後來魏國大軍退守貓兒山,換取了樑國北面邊境線三年的安寧。
樑國皇帝見大鬍子勇猛過人,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說道:“雖說這人是個大莽漢,不過還算是個人才,這份職業對他來說很有前途,功過相抵了吧!”
大鬍子身中八箭竟然還能奇跡般地活着回來,或許是命不該絕,老天不忍心讓他死的原因吧。
回來時,他手裏竟還提着史德快的人頭,他一時間成了軍營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從此“板斧哥”的美名在軍營裏傳開了。
不知在江湖上有沒有留下名氣,反正大鬍子相信是有的,他打了個很好的比方,黃鼠狼走過的地方不可能沒有留下味道,或濃或淡,或臭或香,或輕或重……
人才終究是人才,他竟然將自己比成了黃鼠狼,不過這個比方從他口中說出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這麼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只要他開心,說什麼都是對的。
果不其然,後來江湖上口傳這樣一句順口溜:“放馬放到小涼坡,碰到樑國板斧哥,心想和他談句話,嘴巴炸開像雞窩……咯咯咯咯……”
魏國也流傳這樣一句話:“不知好歹的史德快,你真是死得快,爲何會碰到胡老賴,他的板斧把你埋……”
“古有關羽單刀赴會,今有我大鬍子提起板斧獨闖敵方軍營,也算是光耀門楣的一件事情了,在歷史上留不留下這一筆,這個並不重要,至於別人怎麼說我這個更不重要,咱要有長遠目光,站在大石頭上放眼未來,哦,買噶,我怎麼辣麼有才?”
大鬍子並不在乎江湖上對他的評價,他來自非常遙遠的香港,他還要帶着小老仙兒回去開演唱會,讓她成爲自己的座上嘉賓,然後吃便整條街的串串燒,再夜遊維多利亞灣,再提着板斧夜闖砵蘭街,在某部電視劇的演出中,讓龍兄弟做他的黃金配角,那些花癡少女們捧着可愛的小臉蛋在臺下歡呼尖叫等……
想到這些,大鬍子就興奮不已,甚至心裏癢得不行了,可是現實與理想還是有巨大反差的,目前最緊要的事情還是如何救出龍兄弟和小老仙兒,逃出這片鳥不拉稀的地方。
忽然,白虎發出一聲怒吼,它兩腿一蹬,閃電般速度向上竄起,跳出了鼠羣的包圍圈,在半空中它急轉身子,利爪呼呼掃出,有十幾只竹鼠又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板斧哥”的指揮下,竹鼠羣幻影移步,又將白虎圍了個水泄不通。
“給我把他擒住,誰要是敢退縮,殺無赦!”
“是……”
隨着“板斧哥”的一聲令下,那幾百只竹鼠一擁而上,有的死死抱住了白虎的四條粗腿,有的拽住了白虎的長尾,有的還騎在了白虎的身上,有的提着長矛向白虎身上刺去。
不多時,竹鼠已堆積成了一座小山包,白虎被淹沒在了鼠羣深處,聽不到它的任何聲音了,不知它是生是死?
“板斧哥”懷抱雙手,如釋重負地向前走上幾步,輕蔑地道:“哼,一隻小小的病貓也敢和我們鬥。”
此時,大鬍子的心卻是揪着的,他頗感惋惜,白虎乃上古神獸,理應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卻這麼輕而易舉地被這羣小老鼠給打敗了。
“唉,虎落平陽被鼠欺,這世上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挺多的!”
大鬍子一屁股坐了下來,他又輕聲嘆道:“也不知龍兄弟和我的小老仙兒有沒有被它吃掉,你們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確切地說是小老仙兒不在了,大鬍子也不想活了,他也不知道他爲何會如此地深愛着張仙?
在大鬍子記憶深處,張仙像極了香港一位很紅的女明星,具體是誰,在前邊已經提及過了,而且他們還拍拖過,在一起演過戲。
那部電視劇叫什麼來着,哦……是的,叫《隔壁傳來了老王的尖叫聲》,二人隔着紗窗對話,暗送秋波眉來眼去的,從開篇到結束就有三句臺詞:
“啊……”
“滾……”
“哦……好的……”
這句“哦,好的”自然是大鬍子說的了!
說得準確點是大鬍子自己眉來眼去的,他覺得他不是個隨便的人,但隨便起來就是不……
那首歌又在他心中唱起,“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確定了永遠,那時候車馬慢,一生只夠愛一人,你欠我一個擁抱,欠我一個飛吻……”
“不行,做兄弟要講義氣,愛一個人要有擔當!”
大鬍子橫下一條心,誓要將龍兄弟和小老仙兒從白虎的肚子裏給掏出來,哪怕是他們死了,也得給他們入土爲安。
他認爲得智取,先與竹鼠兄弟們搞好關系,他與板斧哥一見如故、英雄相惜,得從它入手,畢竟“板斧哥”這個名號不是誰都可以擁有的……
思索間,他已緩緩起身,把頭探了出來,想走近些,然後再朝他心目中的英雄“板斧哥”喊話。
但還沒邁出步子,一聲嘶吼自鼠羣中心傳來,緊接着整個鼠羣炸開了花,竹鼠們哀聲叫着被拋向四處,密林中噼裏啪啦之聲響成一片。
一隻又肥又大的竹鼠砸斷了大鬍子身前的那株竹子,碎片向他身上襲來,幾根又長又細的竹籤子刺進了他左邊臉上的皮肉裏。
“哎呦,這還了得!”
大鬍子雙手顫抖,輕撫着雙頰急忙蹲了下來,他知道這回玩大了,弄不好還會破相,可憐了他這張讓萬千少女迷戀的臉了。雖然在樑國不單只是靠臉吃飯,但也還得注意形象不是。
“哎呦……喲……”
大鬍子極力壓低聲音甚至是不情願地發出了這聲慘叫,生怕被別人聽見似的,他已將刺進臉上那三根竹籤快速拔了下來,血液順着臉頰流淌。
他在地上胡亂抓了一把泥土往臉上塗,很快便將臉上那幾個細細的針眼給堵上了,血液也被止住了,他知道,虧了誰,也別虧了這張俊俏的臉。
這招土辦法是他從小慣用的手法,在農村長大的人或許都有所體會,在此就不過多展開。
林中白虎與竹鼠們的廝殺正酣,大鬍子再次起身,卻被兩個竹鼠從身後按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竹鼠嚷道:“快,快去告訴老大我們抓到了一個火人。”
另外一個竹鼠朝林中喊話道:“這裏還有一個,你們快些過來。”
話音剛落,已有六七個竹鼠提着長矛爭先恐後地涌上前來。
大鬍子掙扎着想翻爬起身,奈何兩隻身材比他還肥胖的竹鼠將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讓他欲動不能……
他喘着大氣怒道:“你們搞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把我放開,與我單打獨鬥,放開我……放開我……你們不算英雄……”
一滿臉麻子的竹鼠俯下身來,將大鬍子嘰嘰喳喳叫嚷的嘴給捏住了,笑道:“你說對了,我們就是小嘍囉,根本算不得什麼英雄。”
“麻子哥,你行行好,我只是路過的,與那惡獸根本就不是一夥兒的,前些日子它還想要吃我呢。”
聽到“麻子哥”三字,那竹鼠心裏很不是滋味,它憤憤地道:“死賤人,不管你們是不是一夥的,凡闖入此地者,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呵呵,等着被我們下鍋吧。”
聽到“賤人”二字,大鬍子也來氣了,從小到大他第一次聽到被這樣罵,而且還是被一隻竹鼠罵。
這廝太會挑詞兒了,賤人二字是用在女人身上的,用在他大男人身上顯然不太合適,更氣人的是前邊還加了個死字,換作是“狗日的”、“禽獸”或是“傻逼”、“二貨”他尚且還能接受…
大鬍子咬牙切齒,正要罵着懟回去,才一張嘴便被麻子哥抽了一個大嘴巴子,血液順着嘴角流淌……
這一掌打得大鬍子差點滿地找牙,他一輩子記憶深刻,不光是疼痛這麼簡單,侮辱性極強。
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大鬍子顯得特別硬氣,他張嘴罵道:“兒子竟敢打老爹,你們是不想活了嗎?想當初我也是統領十萬大軍的人。”
“哈哈哈哈……”
那七八個竹鼠齊聲笑了,笑得前俯後仰的,完全不把大鬍子的話放在眼裏。
“麻子哥”一把扯住了大鬍子的頭髮,將他的頭提了起來,厲聲道:“老爹今天就教訓兒子了,又怎麼了,你若是十萬大軍的領軍,我就是領軍的老爹。”
話音剛落,那七八個竹鼠又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沒心沒肺的。
大鬍子全身已被竹藤條綁了個結實,確切地說是被裝進了竹籠子,說得更準確些是進了豬籠,他成了任鼠宰割的魚肉,再也無處可逃了。
“唉,可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竟然栽在了這羣鼠輩的手裏。”
大鬍子在心裏哀嘆起來,他想到了接下來的事情,無非是被剝了皮,再下鍋燉,然後變成竹鼠們屁股下的一坨屎,最後變成肥料滋養這片土地,也僅此而已了,就這樣死去也太他媽窩囊了吧……
想到這裏,大鬍子大笑起來,說道:“你們若是殺了我這位板斧哥,也不知道你們的板斧哥會是怎麼想的,在江湖上豈不留下了罵名!”
他本想大聲向竹林外的藍芯呼救,但又顧及到了自己的面子,此刻他最不想的是芯兒妹子因爲救他而受到了牽累,這樣他心裏會很過意不去的。
“什……什麼……”麻子哥一臉疑惑地望着大鬍子,“你……你就是我們板斧哥請來的兄……兄弟?”
大鬍子眼前一亮,似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哇靠,好久沒使出我忽悠人的招數了,要對付這羣笨頭笨腦的二百鼠還不容易嗎?
“唉!”他輕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點着頭一本正經地回道,“那還有假麼?你們的領隊板斧哥與我是多年的兄弟,我們一起逛過窯子,偷過西瓜,掏過鳥窩,爬過雪山,追過姑娘,還拌過嘴,今天我是專程來看望它的,見到你們都很好我就放心了。”
他說這話時,心中卻是在偷笑,好像自己與那板斧哥真像穿一條內褲一樣,他們八竿子就打不着,更別說認識了。
“怎麼,你們是發小?”麻子哥來了精神,急忙追問道,他想聽聽兩位板斧哥之間的故事。
“發小,哦,是啊,是發小!”
大鬍子打死都不會想到用這麼標準的詞來形容,他在心裏讚歎道:“他媽媽的這才叫專業!”
麻子哥上下打量大鬍子片刻,撇着嘴說道:“我看不像,板斧哥說他的朋友很瘦,看起來也沒有這麼老,你這頭大脖子粗的,我看像奸……”
“是伙伕!”大鬍子打斷了麻子哥的話,“哪是什麼姦夫,有你這樣說話的嗎?用詞要準確些,俗話說頭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伕,我以前是掌廚的,手持板斧砍豬腳,人送外號板斧哥,你們的板斧哥最喜歡吃我做的菜了。”
大鬍子歪打正着,竹鼠板斧哥還真喜歡吃燉豬腳,看着麻子哥微微點着頭的樣子,大鬍子心裏有了底兒……
他在心中狂喜道:“哇靠,我他媽的太有才了,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這麼能忽悠!”
麻子哥又變得疑惑起來,他突然發怒了,問道:“哼,你究竟是何人,身上爲何會燃燒着火焰,快如實說來,否則我刺死你!”
說着,便提起手中長矛,往大鬍子腹部捅去,他哪敢真的下手,矛尖才碰到大鬍子圓碌碌的肚皮便罷了手。
此番舉動弄得大鬍子有些措手不及,他驚出一身冷汗,咿咿呀呀地叫道:“您有所不知,我原來也是一個很瘦很瘦的帥哥,在朋友圈裏,他們都叫我竹竿哥,與板斧哥分開後做了廚子,因思念過度,我就暴飲暴食,身上一坨坨的肉就這樣培養出來了,現在他們都叫我老肥,你若是喜歡我這身肉的話可以拿去。”
麻子哥輕嘆一聲,說道:“想不到你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啊!”
大鬍子心中又狂喜道:“哇靠,這樣也行,這廝一看就是個二百四,比二百五還差十個等級。”
麻子哥又瞪起了眼,問道:“你身上的火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在練獨門絕技?”
大鬍子先是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但後邊這句話又再次點醒了他……
他嘆道:“那不是嘛,我在練習減肥神功,從我體內正爆發出一股強大的火焰,正在燃燒我身上的脂肪,我已經瘦下一圈了,很快就會變成精骨人……”
他說這話時,心裏在偷笑,卻無形中表現在了臉上,被旁邊另外一隻卷毛竹鼠瞧了出來。
卷毛竹鼠“切”了一聲,打斷了大鬍子的話,說道:“一派胡言,我聽着怎麼就這麼假?”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麻子哥,急道,“麻哥,天快黑了,夜間宵禁,咱們快些帶人回去吧。”
聽到“宵禁”二字,大鬍子看到了脫身的希望,他心中又是一陣狂喜,卻表現出一臉的憤怒,故意嚷道:“宵禁!宵禁個屁,宵禁二字在我這裏從來都不好使,非得要像縮頭烏龜一樣不敢露頭嗎,你們才是一羣膽小鬼,我就不信這個邪。”
這激將法起到了作用,麻子哥認爲說得在理兒,他點着頭應和道:“不錯,我們幹嘛非得都聽宵禁軍團的,這樣顯得我們很沒本事,它們的領軍也是個幹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肥佬,像這樣的廢物我們叢林軍團早就想修理它了。”
麻子哥說這話時老是盯着大鬍子那圓碌碌的肚皮,弄得大鬍子好不尷尬。
大鬍子的臉一下子從耳根子紅到了鼻子,只是他皮膚較黑,根本沒人在意他。
在憤怒之餘大鬍子卻哈哈笑道:“對,麻子哥說得對。”
“對個屁!”麻子哥心中的憤怒還未消去,“他如果不是某人的……唉,不說這些了,都是些關係戶,就像某人是我姐夫一樣,都他媽的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