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冥界狂魔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劍指魔界秋成字數:20818更新時間:24/06/27 04:44:32
還未等夏宇龍他們做好應戰的準備,已有十幾個魔獸提着骷髏大板斧喊殺了過來。
夏宇龍倉皇應戰,猛地揮出鐵鍬,撂倒了近身前來的兩個魔獸,混亂之中,他們身後已被七八個魔獸堵死,想要退出墓道是不可能的了,他護着藍芯三人向寬敞的地宮中奔去。
“把他們都給我殺了!”爲首的魔獸狂吼起來,“我要把他們變成魔獸軍團的奴隸!”
羣魔如潮水般涌來,骷髏大板斧密集如雨。
夏宇龍使出“一掃光”招式,鍬身幻影層疊,“噹噹”的清響聲充斥着整個墓室,在他與羣魔之間爆閃出無數道耀眼火花,衝在最前邊的十幾個魔獸紛紛中招,嚎叫着向兩旁退去。
夏宇龍奮力殺出了一條血路,但他的氣力已耗損過半,右手手臂被骷髏板斧震得又酸又麻,幾乎握不住鍬柄了,他心下駭然,這些野蠻的傢伙力大無窮,得處處小心才是了!
來到地宮中,四人很快就被看似憨笨卻實屬狡猾的魔獸分割包圍,陷入了各自爲戰的逆境之中。
魔獸乃冥界投胎無望的渾魔兒,自古在陰間流傳這樣一句話:“不能成人昇仙、那就化妖爲獸。”凡間也流傳着這樣一句話:“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二者有相通之處。
爲何投胎無望,此事說來話長,簡而括之就是在三界觸犯了天條或是遁入魔道的凡人和各路神仙,被打入九九八十一層地獄變成了渾魔兒或靈妖兒,除非天光開眼大赦三界,否則永世不得翻身。
這八十一層地獄乃陰間禁地,是一片骯髒污濁、暗無天日之地,以冥靈河爲界,一邊是魔域,一邊爲妖域。
妖域往後再提,咱們先來說說魔域……
魔域中駐紮着一個龐大的魔獸軍團,又稱魔國世界,分成九個部落,具體有多少只魔獸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魔獸永世生存在暗無天日的三界最底層,自然是羨慕嫉妒藍天白雲下的陽界和仙界的日子了,只要冥王想起兵反抗,這些心懷仇怨的魔獸爲了重獲新生,怎不一呼百應、冒死向前?
……
“可惡!”
“該死的凡人!”
“別讓他們壞了咱們的好事!”
“我們好久沒大開殺戒了!”
“吃我們一板斧……”
十幾個魔獸舉起骷髏板斧,叫嚷着向夏宇龍風一般速度撲來。
夏宇龍一邊叮囑藍芯三人要小心,一邊往後退去,鐵鍬在他手中“呼呼”地飛速旋轉起來,他背靠石柱,腳踏石墩向前躍身而起,那十幾把板斧在他腳下劃過,將空氣撕裂出一道道口子……
眨眼之間,夏宇龍已出現在了羣魔身後,手中的鐵鍬順勢拋出,一道幻影繞着石柱一閃而過,鐵鍬挨個兒地砸在了十幾個魔獸的天靈蓋上。
那十幾個魔獸紛紛倒地,哀嚎着滾做了一團。
夏宇龍雙腳纔剛落地,鐵鍬已被他拽在了手中。
這些魔獸一個個身材高大健碩,怕是能舉起千斤巨石,相貌也凶神惡煞,讓人心生畏懼。
但打起仗來,靠的全是蠻力,動作相對遲緩,只要善用巧力,便可讓他們吃盡苦頭,惱羞成怒的他們勢必會進行更爲猛烈的反撲。
夏宇龍暗喜,自從神龍斬魔劍融入他的身體後,丹田裏原本消失殆盡的真氣逐漸變得充盈起來,膻中穴和關元穴以及各經絡呼之欲出,內力似乎在努力衝破地脈的束縛,但好像又被一股神祕的力量給壓制着。
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個魔獸指着夏宇龍吼道:“這是個難對付的傢伙,先把他給我殺了,先把他給我殺了!”
此時,夏宇龍正提着鐵鍬向藍芯和張仙那邊奔去,幾十個狂魔一擁而上,又將他圍得水泄不通了。
夏宇龍全身血液沸騰,再次使出“一掃光”招式,一股強大的內力自丹田涌出,傳至鍬柄,霎時間,炫目的火紅之光在他四周爆閃,近身的羣魔全都炸開了花,向地上翻滾而去。
因藍色妖姬作祟,五鬼在藍芯的冥火球中已銷聲匿跡,起不了任何作用了,藍芯又回到了功夫平平的狀態,她也十分納悶,五鬼前輩究竟是怎麼了?爲何老是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此事在夏宇龍往後與天宇對話的時候再議。
藍心被三個魔獸逼得向石壁邊上退去,迫不得已之下,她使出了冥火,那三隻魔獸全身被火球包裹了起來,火光極其耀眼,怕是就要被燒成灰燼了。
但魔獸乃冥界邪惡之物,這冥火卻也奈何不了他們什麼,他們發出幾聲狂吼,猛地搖晃着笨重的身體,剎那間火星四射,他們身上的火光已消散殆盡。
那三個魔獸呆愣在了原地,這小丫頭片子的身上怎會有他們冥界的事物?
趁着這空檔,藍芯已向夏宇龍那邊奔去,那三個魔獸相互對視一眼後,便提着板斧“蹭蹭蹭”地跟了上來。
一道藍色火焰在藍芯左手食指若隱若現,冥陰真火在那三個魔獸的頭頂上突然竄起,火焰燃遍全身,他們的身體瞬間冰封,僵立在了原地。
怕是冥陰真火要將他們給制服了,卻聽見“嚓嚓”的聲音響起,藍色冰塊從他們身上崩落,乍一看時,墨綠色肌肉在他們的手臂和胸膛上隱隱閃動,線條錯落有致,看起來剛猛有力。
其中一個魔獸扯掉了胸口上的綠毛,高聲喊道:“她……她……就是冥界的火魅燈芯,抓住她回去向冥王領賞!”
“啊!”
藍芯暗暗叫苦,情急之下她考慮欠妥,卻是將自己的身份給暴露了出來,她即刻收回了冥火,但這一切都已經晚了。
“這小丫頭會落到我手裏的。”
“你們都別與我搶!”
“看誰先抓到她?”
“是我的,我等着去向冥王領賞!”
“大家一起上,她就這麼點妖術,把她給瓜分了!”
又有十幾個魔獸叫嚷着向藍芯撲來……
藍芯焦急萬分,小心翼翼地向石壁邊上退去,再有幾步便是絕路了。
看到藍芯已身處險境,夏宇龍亦是心急如焚,他頻頻揮出鐵鍬,一刻都未停下,在他身體裏隱藏着一股神祕的力量,正推動着檀中穴上的真氣源源不斷地向鍬柄傳導而來。
鍬壁猶如萬箭齊發,散射出無數道光影,又像脫了繮的野馬,在大草原上肆意狂奔,還未等自個兒反應過來,攻上來的狂魔紛紛應聲倒地,又都滾做了一團。
“一掃光”招式變換之快、威力之大已不可同日而語,他恍恍猶如驚夢之中。
“芯兒,小心!”
夏宇龍躍身朝石壁邊跳去,落地瞬間,他一把將藍芯摟了過來,四五把骷髏板斧緊貼着藍芯的右身“呼呼”落下。他動作要是再遲緩些,藍芯的身體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兩人的手緊緊地拽在了一起,夏宇龍在她耳邊輕聲道:“芯兒,小心些,跟緊我了,只要有哥哥在,他們就別想欺負你……”
話音未落,五六把骷髏板斧又呼呼地劈砍了過來。
夏宇龍揮出鐵鍬格擋,斧口與鍬壁交界處火光爆閃,噹噹幾聲,板斧砍在了墓室的壁面上,壁面堅硬無比,且有七星封印護着,板斧被震得稀碎,骨頭渣子化作妖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那幾個魔獸嚇傻了,夏宇龍護着藍芯繞過他們身後,又陷入了下一場搏殺,二人的身影在羣魔中穿梭,鐵鍬敲打在他們的天靈蓋上當當作響,更激起了他們的憤怒。
這是一場無休止的纏鬥,從黑洞深處鑽出來的魔獸越來越多,地宮中到處都是殺機,一不留神便會命喪斧口。
張仙也是不敢怠慢,從小失去父母的她骨子裏有一種爭強好勝的傲氣……
她挑戰欲極強,越是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她越是興奮不已,但她並不盲目自信,更不輕易言敗。
亂陣之中,她運足氣力,身體輕飄飄地騰空而起,那撲上來的十幾個魔獸“砰砰砰”地撞了個滿懷,暈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張仙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們都是笨錘子,只有一身的蠻力,卻是不知變通,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在落地瞬間,她輕盈地揮舞着劍柄,使出雪花流水劍的上乘劍法“雪花飛舞滿天飛,寒冰滴水落無情”。
隨着劍柄行如流水的舞動,劍刃上的劍氣洋洋灑灑,且冰冷蝕骨,看似柔軟纏綿,卻是剛勁悱惻,所到之處,羣魔哀聲逃竄。
黎亭長的處境相比起夏宇龍他們來卻要尷尬得多了,他早年習過一段時間的武,但缺高人指點,連如何氣走筋脈還一竅不通。
在這些兇殘無度的惡魔面前,他身上的武藝成了花拳繡腿,加之在先前被羣魔圍困時,他被亂拳擊中腰部,雖說沒有當場吐血,但整個人如爛泥般癱軟在了地上……
混亂之中他爬到了一石柱下躲藏,待喘上幾口大氣,血液才從口中“噗噗噗”地冒了出來。
看着與羣魔鬥得正憨的夏宇龍和張仙,黎亭長驚恐萬狀,哀聲嘆道:“難道我要喪命於此了嗎!我真是不甘心啊,只要龍兄弟他們能全身而退,除去我族人身上的封印,我死而無憾了!”
黎亭長口中仍在吐血,昏昏欲睡之中他被一紅眼魔獸抓着頸上的衣領從身後提了起來。
紅眼魔獸叫嚷道:“我逮到了一個,我逮到了一個,快!我們讓他五馬分屍……”說着,他將黎亭長的身體高高舉起,亮出了“戰利品”。
有四個魔獸聞聲趕來,他們一起拽着黎亭長的手腳向四面扯去。
想起古時候車裂的酷刑,黎亭長萬念俱灰,兩行苦淚自眼角緩緩滑落。
“呲呲”幾聲,黎亭長的衣褲被扯破了,他手腳關節也變得疼痛欲裂起來,全身緊繃的肌肉亦如刀割般劇痛……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喝罵道:“你們這些惡魔,爲何要這般折磨我,請勿再羞辱老子了,來個痛快的吧!”
“嚯嚯嚯嚯……”那幾個魔獸發出了魔性的狂笑聲。
其中的一個魔獸看着黎亭長古銅色的手臂,樂道:“你想讓我們羞辱你是嗎?那太容易了,先把他的衣服扒光,再脫了他的褲子。”
“先把他給我放下來!”另外一個魔獸嚷道。
“啪”的一聲,黎亭長從半空中掉到了地上,他又吐了一口鮮血,有氣無力地罵道:“你們這些惡魔,老天饒不了你們!”
“嘿嘿,死到臨頭的還嘴硬!”紅眼魔獸搶上前來拔黎亭長的衣服,魔爪剛掀開他胸口上的破布,紅眼魔獸就在慘叫聲中化作了妖黑之氣。
其他另外幾個魔獸都看傻了眼。
其中一個魔獸驚恐地喊道:“他……他身上有七星封印符,快……快……”說着,便往後接連退去。
黎亭長又驚又喜,他緩緩起身靠在了石柱上,將胸膛上的衣布迅速扯開,七顆幽藍色的痣展露無遺,還處於驚恐中的那三個魔獸亦在哀嚎聲中作了妖黑之氣。
見狀,羣魔紛紛停下了打鬥,戰戰兢兢地向黑洞四周退去,古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蹭蹭的腳步聲是那樣的雜亂而緊張,聽起來很是刺耳。
黎亭長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龍……兄……弟,你們快到我這裏來,這回看他們還神氣!”
羣魔之中,夏宇龍護着藍芯和張仙退到了黎亭長的身邊。他知道,黎大哥胸膛上的那七顆痣發揮了作用,將羣魔給鎮住了。
黎亭長嚥下口中的血液,走上前來,朝着墓室中幾十個魔獸喝道:“哼,我有七星封印護身,有本事你們都上來吧,看我怎麼收拾你們,今天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
那爲首的魔獸昂着頭,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們魔獸軍團你殺得完嗎,你同樣是一起被封印的人,與我們又有何區別?不如歸順我們魔獸軍團,等解除了身上的封印,與我們一起攻上九重天,在天庭上過逍遙快活的日子,待我稟報冥王,爲你討個一官半職,如何?”
“呸!”黎亭長一臉的不屑與鄙夷,“人與魔能同流合污嗎,你們從哪裏來就滾回哪裏去吧,這三界又豈能任由你們胡來?”
夏宇龍也道:“黎大哥說得對,只要有我們在,你們休想胡來,回去告訴你們冥王,這三界是有規矩的,叫他識大體、顧大局,儘早打消此念頭,三界和平相處,共同抵禦外敵,豈不更好?”
爲首的魔獸狂笑起來,喝道:“既然你們這般冥頑不化,那就開打咯,你們已經闖入了冥界,就不怕死嗎……”
他看着藍芯陰陰一笑,又道:“我說小丫頭片子,你可是冥界的燈芯啊,我勸你識相點,把他們都殺了,站到我們這邊來,回去我還可向冥王替你說說情,說你誠心懺悔,是戴罪立功之身,可免去一死,否則你死後就會被下放到魔域來,可是要侍奉我們的!”
話音剛落,其他魔獸都狂浪地笑出聲來。
“嘿嘿,這主意不錯,我喜歡!”
“我們可是好久沒碰到肉星子了!”
“冥界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叛徒?”
“小丫頭片子自投羅網,碰到我們算你倒黴!”
“我們都還沒娶老婆呢,回去伺候我們吧,何必要在陽界流浪?”
衆魔獸你一句我一言地說開了,還不時地發出一陣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看着這羣卑鄙無恥的傢伙,藍芯一臉的震怒,喝道:“你們這老不死的東西,臭話真多,我本是陽界的人,在冥界爲大魔頭掌管燈芯千百年時間了,也算對得起他了,三界之大,能人多得去了,你們回去勸那魔頭,別不自量力,否則他會一敗塗地。”
張仙提劍怒指,喝道:“你們都怕了嗎,怎就當了縮頭烏龜,哼,要麼認慫,乖乖地滾回洞中去,要麼就繼續打,姑奶奶我不會在你們身上耗時間。”
爲首的魔獸面色微微一沉,怒道:“哼,怕,我們又何時怕過你們這些凡人……”他轉頭向身後喊話,“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請地藏魔師來。”
“是!”兩個塊頭較小的魔獸鑽進了棺槨附近的黑洞之中,那爲首的魔獸又領着羣魔攻了上來。
在這密閉無援的地宮中,夏宇龍他們也只能是破釜沉舟了,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主動迎了上去。
喊殺聲、慘叫聲、撞擊地宮石壁的砰砰聲雜亂無章,不絕於耳,妖黑之氣瀰漫在整個地宮裏。
夏宇龍知道,唯有勇往直前、殊死一搏,才能有生的希望,才能挽救三界於水火。
鬥得片刻,雙方均未佔到彼此的便宜,倒是黎亭長體力不支,又連續吐了幾口鮮血,他的腹部刺痛難忍,佝僂着腰已站不起身來了,就在這時,他被兩個魔獸沉沉地壓在了地上。
夏宇龍護着藍芯,向左邊搶上一步,掄起鐵鍬上下開弓,將那兩個魔獸打得四處逃竄,他扶起黎亭長向石壁邊上退去……
眼見着十幾把板斧向夏宇龍的後背劈來,黎亭長強忍着疼痛,推了夏宇龍一把,同時亮出了胸口上的七星藍痣,那十幾個魔獸又全都化作了妖黑之氣。
見到黎亭長胸口上的七星藍痣與棺槨上的藍寶石具有同等的封印威力,那爲首的魔獸瞬間止步,他身後的幾十個狂魔也唯唯諾諾地不敢再攻上前來,雙方又陷入了對峙的僵局。
黎亭長靠在石柱邊上環視着夏宇龍三人笑道:“做夢都想不到,我胸口上的這幾顆痣竟然是他們的剋星。”
夏宇龍點着頭道:“七星光照,必被封印……”
突然,深洞之中傳來了妖聲妖氣的空靈生:“是哪些小畜生如此囂張,竟敢到我們冥界來放肆,待我前來將你們一一剷除了。”
地宮中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沉寂了,在場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棺槨旁邊的黑洞,像是在等待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出現。
羣魔的臉上還掛着陰笑,從他們身上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可以看得出來,冥界來了更厲害的角色。
爲首的魔獸懷抱着雙手,喝道:“看你們神氣到什麼時候,哼,我們請來了地藏魔師,他就是你們的剋星!”
只見一團詭異的藍黑色霧氣赫然出現在了黑洞口上,地藏魔師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他是個頭戴巫師冠帽、身披黑色長袍,面部極爲蒼老古怪的精靈。
霧氣散盡,他的身材樣貌也越發地清晰了……
那巫師冠帽油黑錚亮,帽沿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瓜子臉陰鬱憂沉,高俊挺拔的鷹鉤鼻幾乎佔據了整張面部,鼻翼兩邊的皺紋橫七豎八、溝壑縱橫。
他手上拄着一根冒着幽藍色火焰的骷髏柺杖,乍一看時,那身黑色長袍上掛滿了墨綠色的屍蟲,看得藍芯和張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藍芯失聲驚叫道:“啊,果真是地藏魔師……”她轉臉看着夏宇龍,“哥哥,我們一定要小心了!”
地藏魔師拄着柺棍,緩步前來,陰陽怪氣地道:“小姑娘真有眼力,一眼便看出我是魔師,看樣子我還是隱藏得不夠深啊。”
那幾十個魔獸往石柱一邊退去,畢恭畢敬地站在了地藏魔師的身後。
爲首的魔獸走到魔師身旁,點頭哈腰道:“見過魔師,魔師魔力無邊,我等欽佩至極!”
地藏魔師看都沒看他一眼,便陰陰一笑,看着夏宇龍他們說道:“就是你們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哼哼,好大的膽子,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非得闖進來……”
他昂着頭輕嘆一聲:“唉,三界太平得久了,你們連基本的技能都快要退化了,這幾個凡人都打不過嗎?非得要我出山,我是這麼好請的嗎!真是一羣廢物……”
他轉頭看着那爲首的魔獸,一臉的怒色,心中想的卻是,身子骨好久沒活動了,總算是可以露一手了,哼哼,今天我要把冥王對我丟失的信心給奪回來。
藍芯走上一步,拱手行禮,說道:“魔師,我姓藍,單名一個芯字,乃冥燈二老弟子,還請魔師不要爲難我們,也懇請魔師勿壞了三界之法綱。”
“哈哈哈哈……”地藏魔師狂笑起來,“真是天大的笑話,哼,我管你是誰的弟子,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弟子又如何……”
他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拄着骷髏柺杖邁上一步,又道:“可惜了,這麼嬌美的面容真是可惜了,如果我是二老,對於像你這樣的叛徒我早就將你的臉皮給撕下來了,冥燈二老心慈手軟,終究會釀成禍事的,哼哼,你可記得鎖魂臺,你這般無理取鬧,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麼?”他雙眼犀利,充斥着殺氣。
“你……”藍芯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二老說了,天有天罡、地有地脈、國有國度、法有法規,這三界之中本是一片祥和,你們硬要將它攪得烏煙瘴氣,也不知是誰無理取鬧?”
地藏魔師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我說小姑娘,說話可要分場合咯,三界之中從來都是正邪不兩立的,我們追求光明有錯嗎?老是被陽界和仙界妄加邪惡之罪,有本事換換地兒,讓那些整日遊手好閒的仙人來這魔域裏呆呆看,我就不信他們能呆上三個時辰!”
張仙冷哼一聲,說道:“凡事都得講個輪迴,你們本就心懷鬼胎、殺孽深重,理應受此待遇,三界之中豈能讓你們胡作非爲?”
夏宇龍也道:“天罡法度,豈能違之,我等必將以蒼生爲重,以你們周旋到底,若是你們主動退去,我們也不會爲難你們。”
“哼!”地藏魔師憤怒至極,“說的都是廢話,正所謂成王敗寇,等我們拿下了三界,一切規矩都由我們來定,這天罡法度又有何不可違?”
夏宇龍正要說話,地藏魔師陰沉着臉,向左右兩側喊話道:“你們儘管去取那封印石便是,這幾個凡人交由我來對付……”
那爲首的魔獸接話道:“誰要是先奪得封印石,即刻稟報冥王提升爲將軍!”
“是……”
只見那幾十個魔獸掄起骷髏板斧,瘋狂地涌向了棺槨那邊,他們圍着那道光波牆,一個踩着一個的肩膀搭起了人梯,這次勢必要將懸浮在棺槨上空的封印石給摘下來了。
源源不斷有魔獸從深洞中竄出,前來奪取封印石,場面一片混亂。
地藏魔師就攔在前邊,夏宇龍他們自然是焦急萬分,卻又不敢貿然向前,更是想不出應對的法子了。
“嘿嘿……”地藏魔師環視着夏宇龍四人,“怎麼,都着急了麼?解除封印的時辰就快到了,我們也將重獲新生,我們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界中已經夠久的了,這風水也該輪轉輪轉了,還有你們的族人也會得到解脫,你應當感謝我們才是……”他一臉陰笑地看着黎亭長。
“呸,真是厚顏無恥,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誰稀罕你們的援手?”黎亭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眼見着封印石已被一身材矮小的魔獸捏在了手裏,雖說這魔獸化作了妖黑之氣,但卻動到了封印石的根魂……
它放射出來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暗,那道光波牆若隱若現,幾乎消失了。
這爲負責破壞棺槨的魔獸提供了便利,有十幾個魔獸輕易地穿破了光波牆,他們掄起板斧對着棺槨肆意劈砍,整個棺槨搖晃不止。
黎亭長看着夏宇龍顫聲道:“龍兄弟,咱得想法子阻止他們啊!”
“你們都住手……”話說間,夏宇龍已揮出鐵鍬,猛地向正前方拋去。
地藏魔師幻化成煙,消散於無影,鐵鍬閃電般速度旋轉,接連打中了三個魔獸的天靈蓋。
只聽得轟隆一聲,羣魔搭建起來的人梯瞬間崩塌,他們上百號人相互擠壓,滾在了一起,有幾個魔獸還落入了深洞裏。
夏宇龍嘴角含笑,看來這地藏魔師也只是個浪得虛名之徒罷了,他快步向前奔去,將飛回來的鐵鍬穩穩地捏在了手裏,卻重重撲地,身體動彈不能。
他心下暗驚,使出了通天眼,原來是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給罩住了。
待大網逐漸收攏,夏宇龍他們四人已被嚴嚴實實地捆綁在了一起。
地藏魔師在夏宇龍跟前幻化成形,輕蔑地笑道:“呸!對付這幾個廢物,還真用不着我親自動手……”
他轉頭看着羣魔,表現出和藹可親的樣子,輕聲道:“快用鎖魂鉤將他們鎖住咯,帶去冥王那裏領賞,特別是這兩個女的,把他們獻給冥王做小妾挺好,嘿嘿嘿,看來冥王又要賜我一壺好酒咯……”
突然,他眼神如刀,向張仙手中的長劍看去:“還有這把劍給我留着,我要施與它的魔法,哼哼,這可是一件好寶貝啊!”
張仙“呸”了一聲,怒道:“你無恥、你休想!”
藍芯懇求道:“請魔師網開一面,放了我哥哥他們!我與魔師回冥界便是。”
地藏魔師緩步來到藍芯身前,漫不經心地道:“小妹妹說得倒是輕巧啊,哼哼,到了冥王那裏,我看你怎麼解釋,老老實實地待着別動,乖乖地聽話哦!”
看着地藏魔師似笑非笑的樣子,藍芯知道他油鹽不進,再怎麼哀求也是無濟於事了……
她再次向冥火球中的五鬼發去了求救的信號,同時她也有預感,哥哥身體中的無盡潛能會隨時爆發。
夏宇龍向地藏魔師看去,骷髏柺杖已不在他手中,原來他將柺杖幻化成網,鎖住了他們四人的魂脈,他們越是想掙脫,腦仁越是刺痛,身上的靈魂越是不受控制,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他暗暗叫苦,還真是小看了這廝,他在心中呼喊道:“龍大哥,您賴在我身上這麼久了,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此事關乎生死,您不可見死不救啊,特別是我兩個妹子和黎大哥,他們都是無辜的。”
此時,有十幾個魔獸拖着鎖魂鉤向夏宇龍他們走了過來,臉上洋溢着勝利的喜悅。
在這緊要關頭,夏宇龍比誰都着急,但他身上的蛟龍卻靜若止水,無半點響應,他朝着羣魔喝道:“我有蛟龍護體,你們敢動我們試試,我龍兄弟豈會輕易放過你們?”
地藏魔師陰聲笑道:“口出狂言,在這裏我只認冥王,今天你栽在我的手裏,算你倒黴,嘿嘿,算你倒黴!”
鎖魂鉤被羣魔拖在地上發出“噹噹”的輕響聲……
藍芯急得哭出聲來,說道:“你們可別不信,我哥哥真是天龍之子,你們這樣對我哥哥,就不怕遭到天譴嗎?”
地藏魔師反問道:“遭到天譴!我們在這暗無天日的冥界,不正是遭受天譴了嗎?誰又真正考慮過我們的感受……”
他俯下身來,在藍芯耳邊陰聲笑道:“看你哭得這麼傷心,怕這小子是你的心上人吧,陰界的人和陽界的人竟然廝混在了一起!你也不怕遭到天譴嗎?”
聽了地藏魔師的話,羣魔狂笑不止,笑聲聽起來是那樣的浮誇,帶着蔑視與不屑。
藍芯滿含熱淚,怒視着地藏魔師,再也無計可施,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裏咽。
眼見着兩隻鎖魂鉤上的利齒就要扣進夏宇龍的鎖骨裏了……
“慢着!”那爲首的魔獸搶上前來,將笨重的身體攔在了夏宇龍跟前,“待我看看他身上是否真的有龍,我倒想嚐嚐這龍肉的滋味……”
話說間,他已半蹲起身子,掄起砂鍋大的拳頭,猛地朝夏宇龍的胸口擊打下去,“砰砰砰”地連擊五下,看他的樣子是要將夏宇龍置於死地的了。
常人怎能忍受如此重擊,夏宇龍臉色瞬間陰沉,血色全無,他連吐了幾口鮮血,隨後雙目緊閉,軟綿綿地側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哥哥,你怎麼了?”
“你們這些惡魔,會遭到報應的!”
藍芯和張仙被嚇得大哭起來,二人越是掙扎,身體越是無法動彈,她們被一種無形而可怕的力量給壓制着。
那爲首的魔獸“呸”了一聲,說道:“算什麼龍子龍身,卻是經不起我這幾下拳頭,怕也是個浪得虛名之徒吧……”
他扒開了夏宇龍胸口上的衣服,那栩栩如生的蛟龍展露了出來,蛟龍的雙眼突然怒瞪,他大驚失色,往後退去幾步,呆愣地站在了原地,蛟龍犀利的眼神讓他有些驚慌失措。
羣魔圍着夏宇龍,像看西洋鏡似的對他胸口上的蛟龍指指點點起來……
“哦,真的好像,莫非這條龍是真的麼?”
“哼,不可能是真的,若是真的,他哪會這麼容易死啊!”
“把他帶回去,煮熟了吃,嚐嚐龍肉的味道,如何?”
“他真的死了嗎,龍族的人這麼不經打?”
“呸,哪是蛟龍附身,分明就是大蟲纏身嘛!”
……
張仙與藍芯相擁着已哭成了淚人兒。
藍芯喃喃自語:“等着瞧吧,你們終究會遭到天譴的,你們終究會遭到天譴的。”
張仙想抽出長劍與羣魔同歸於盡,她嘗試了幾次,依舊動彈不能,她知道,如果再逞能,定被這股力量壓得粉身碎骨,她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任憑熱淚自眼角滑落。
黎亭長腹部劇痛難忍,看到夏宇龍殞命地宮,他除了哀痛之外,再無他法,他也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那爲首的魔獸內心掙扎片刻,再次走上前來,喝道:“我最討厭故弄玄虛之人,你這條龍不是畫上去就是刻上去的,待我把你的顏色打掉……”
說着,他又掄起拳頭朝夏宇龍的胸口猛擊打數下。
藍芯哀求道:“求求你別再打了,求求你別再打了,我哥哥已經死了,你們就放過他吧,只要你們放了我哥哥,我替你們做牛做馬。”
地藏魔師從羣魔身後擠了進來,阻止道:“行了,這廢物已經死了,別再浪費氣力了……”
他嘖嘖兩聲,嘆道:“英年早逝啊,這俊俏的臉龐,怪可惜的!如果我是你,就在家裏找個漂亮的媳婦,享受美好人生,何必到古墓中來尋死,唉,可惜咯,可惜咯!”
那爲首的魔獸似乎還想不通,他朝着夏宇龍的胸口上又“砰砰砰”地補上了幾拳,才算解了心中怨恨……
他試探了夏宇龍的鼻息,確定已經斷了氣兒,才向身後羣魔嚷道:“把活着的都帶回冥界,這個廢物給我留下,待會兒犒勞兄弟們,繼續去把封印石取下來。”
“是……”
地宮中那近兩百個魔獸提起骷髏板斧一擁而上,對着棺槨又是一陣亂劈亂砍,人梯再次搭建了起來,亂七八糟的聲音再次充斥着整座地宮。
藍芯、張仙、黎亭長三人仍被束縛在無形的大網中,幾個魔獸拉扯着大網向深洞走去,三人均是生無可戀的樣子,任憑魔獸怎樣拖拽大網。
看着夏宇龍冰冷的身體孤零零地躺在一石柱下邊,藍芯和張仙悲痛欲絕,做好了與哥哥一同離去的準備,二人打着心語道,在死之前一定要多殺幾個惡魔替哥哥報仇。
黎亭長哀嘆一聲,心道:“這羣惡魔簡直是瘋了,三界恐怕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之戰了,唉,可憐年紀輕輕的龍兄弟了。”
有兩個魔獸提着板斧興沖沖地往石柱邊走去,他們要瓜分夏宇龍的身體……
其中一個魔獸說道:“龍頭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與我爭搶。”
另一個魔獸急道:“至少得留一隻眼睛給我,否則我與你沒完……”他搶上前去,伸出魔爪要把蛟龍的眼睛給摳出來。
突然,蛟龍睜開了雙眼,怒視着前方,那兩隻魔獸被嚇得屁滾尿流,在往後退去時掉進了黑洞之中消失不見了。
蒼穹之下幾聲悶雷驚破天際,波及整個大地……
隨着墓室的劇烈晃動,夏宇龍躍升而起,神龍斬魔劍的血影已緊握在了手中……
他雙眼球裏燃燒着血紅色火焰,對着羣魔大喝一聲:“都給我退回冥界去,否則斬魔無赦!”
“哎呦,怎麼就復活了!”地藏魔師驚駭異常,“快把他給我拿下!”
羣魔紛紛轉身,向夏宇龍殺將而來,他們的腳步聲隆隆,整個地宮又震顫起來,一場大戰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爲保三界安寧,我也不留情面了!”夏宇龍乾脆利落地揮動起手中的斬魔神劍。
火紅的劍氣四面開花,在空氣中撕裂出一道道帶血的口子來,近身的魔獸被削成兩瓣,殘肢和墨綠色的血液散落一地,而後又全都化作了妖黑之氣。
看着夏宇龍生龍活虎地醒來,藍芯和張仙喜極而泣,齊聲喊道:“哥哥,快來救我們!”
黎亭長也提振了精神,全然忘記了腹部的疼痛,他在心中感嘆道:“龍兄弟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星光大仙沒有騙人,龍兄弟乃人中之龍也。”
只見一道幻影閃過,夏宇龍已奔到了藍芯他們的身邊,他刺出斬魔神劍,將那張無形的大網挑得稀碎。
張仙站起身來,提劍便要攻上前去。
夏宇龍阻止道:“仙兒,你與芯兒保護好黎大哥,這羣惡魔交給我對付便是。”
地藏魔師唸咒將破網收回,骷髏柺杖在他掌中幻化成形,幽藍色火焰瞬間燃遍整個柺杖,他擺出滑稽的弓步,看樣子他是要與夏宇龍一比高下了。
夏宇龍揮出斬魔神劍緩步走上前去,他雙目聚神,眉宇間英氣逼人,臉上寫滿了自信,自信中透露着一股“傲氣”。
地藏魔師向斬魔神劍瞥去一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面色一沉,自知鬥不過夏宇龍,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溜之大吉了事……
他故作鎮定地喝道:“你又在耍什麼花招,有一把劍就了不起嗎……”
話說間,他已躍身而起,在空中化作了一道藍黑相間之光,直逼夏宇龍雙眼,想虛晃一槍,打他個措手不及。
夏宇龍面不改色,提劍便向正前方挑刺而去,“哎呦”一聲慘叫,那道藍黑相間之光被削成了兩段,掉在地上熄滅了。
片刻,黑洞中傳來了喝罵聲:“好小子,你竟敢捅我的屁股,咱們走着瞧,我在冥界等着你,只要你敢闖入冥界,定讓你粉身碎骨。哎呦,我的屁股喲,這臭小子下手可真重,可惡,可恨……”
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在了深洞的盡頭。
看着地藏魔師已逃之夭夭了,那爲首的魔獸又驚又怒,罵道:“算個屁的魔師,也是個怕死鬼……”
隨後他朝身後的羣魔喝道:“快,把封印石給我摘下來,今天我們要與他們玉石俱焚。”
雜亂聲響起,羣魔們又奮不顧身地去奪封印石了。
七星封印石已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下邊的棺槨被魔獸劈開了一條裂縫,自縫隙中竄出一個個稀奇古怪的文字來,那些文字被封印石全都吸了進去。
夏宇龍驚叫道:“不好,快阻止他們……”
話說間,他已飛身而起,踩踏着魔獸的身體,向上竄出。
“當”的一聲清響傳來,封印石已被斬魔神劍擊打飛離棺槨上方,落入了黑洞之中,棺槨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一串串地涌了進去。
突然,地宮中搖晃不止,頂上的泥土如絲線般掉落,幾塊巨石轟隆隆地砸了下來,黑洞口處爆閃出一團耀眼的星火,眨眼之間,星火全部熄滅,黑洞已不復存在,消失在了地宮深處。
那爲首的魔獸又驚又怒,他狂吼幾聲,喝道:“這小子封死了我們的退路,把他給我殺了,給我殺了……”他提着板斧先衝殺了上來。
地宮中喊殺聲震耳欲聾,那幾百個凶神惡煞的狂魔如決堤的洪水向夏宇龍擠去。
斬魔神劍緊握在手,夏宇龍有何畏懼,他沉着應戰,“一掃光”招式用在神劍身上是如此地得心應手。
雖說“一掃光”招式的名字聽起來不入耳,但在“攻、拆、進、退、格、擋、收、發、破、挑、刺、揚、插”等招數之間虛實可辨、輕便快捷,沒有半點含糊和拖泥帶水。
一道道血紅之光自劍刃上頻頻爆閃,劍鋒劃過之處餘光未了,餘光向四周散射,又幻化無數血紅之光,所到之處哀聲一片,妖黑之氣瀰漫在整個地宮……
幾個回合下來,那幾百號魔獸已所剩無幾了。
張仙護着藍心和黎亭長站在石壁邊上看得驚心動魄,在拍手叫好之餘也爲夏宇龍捏着一把冷汗。
眼看身邊僅剩下十幾號兄弟了,那爲首的魔獸還幻想着呼叫深洞中的其他魔獸前來助陣,奈何洞口已被封死,他搖晃着大腦袋,無奈地向夏宇龍發出幾聲嘶吼,唯唯諾諾地不敢攻上前來。
夏宇龍提劍怒指,說道:“我不想與你們爲難,只要你們回到冥界去,我們各自安好,若是你們再這樣糾纏,休怪我劍下無情。”
“咔嚓”幾聲,那爲首的魔獸折響了頸部,喝道:“說得倒是挺輕鬆,你把我們的退路給堵死了,叫我們怎麼回去?你算是與冥界結下了深仇大恨,冥界又豈會放過你?”
“哼!”藍芯走上前來,“那是你們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三界是有規矩的,豈能任由你們胡來?”
那爲首的魔獸伸出墨綠色舌頭,掃盡了斧子上的血液,看着藍芯怒道:“你這個叛徒,冥界幾時虧待過你,你卻助紂爲虐,你們都不得好死!”
“呸,你才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哈哈,我們還得感謝你,是你助我哥哥打通了他身上的魂脈,這就是天意,你們都認命吧!”張仙憤怒的話語中帶着俏皮。
“你……你……”那爲首的魔獸氣得直跺腳,“小妖女,拿命來……”
說着,便“呼呼”拋出了一把板斧,他緊隨其後,手中的另一把板斧也“呼呼”劈砍而來。
“仙兒,小心……”夏宇龍退開幾步,將身體擋在了張仙身前,並提劍格擋。
“當”的一聲,那只骷髏板斧向右側飛出,撞擊在了石壁上,板斧瞬間粉碎,化作了妖煙。
在這緊要關頭,夏宇龍卻忽略了左側的藍芯,就在近身時,那爲首的魔獸突然停下腳步,側身一把捏住了籃芯的脖子,將她往後拖拽而去。
“芯兒……”張仙知道上了魔獸的當,她想拔劍,但夏宇龍還擋在身前,她退開一步,待利劍刺出時,終究還是遲了一步,“你這卑鄙無恥的惡魔。”
等夏宇龍恍然回神,藍芯已被那魔獸挾持,往後退去了好遠的距離。
那魔獸哈哈狂笑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今兒我揮板斧,意在你的心上人,項莊不敢做的事,今天我來替他完成。”
夏宇龍的眼球裏佈滿了憤怒的血絲,卻又不敢激怒對方……
他深吸一口氣,心平氣和地道:“快放了芯兒,有事衝我來,爲難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哈哈哈……”那惡魔昂着頭大笑起來,“與你們這些卑鄙的凡人還講什麼道義,還講什麼英雄好漢!你壞了我們的好事,讓你的心上人來償還也不過分吧?況且她還是我們冥界的人,我替冥王殺了叛徒有什麼錯?”說着便舉起大板斧要擊打藍芯的天靈蓋。
“不……”夏宇龍連喊幾聲,一臉的驚慌失措,“你不是想讓我答應你幾件事麼?只要你放了芯兒,我可以考慮爲你做幾件事。”
藍芯搖着頭,眼中噙滿了淚水,說道:“傻哥哥,芯兒已是將死之人,不值得哥哥爲芯兒操碎心思,哥哥應以天下蒼生爲重,莫爲了芯兒一人遭天下蒼生唾……”
“再說話我就捏死你。”那惡魔掐住了藍芯的脖子,看着夏宇龍哈哈笑道,“好小子,算你識相,我也不想與你爲難,你且答應我三件事?”
“你說便是!”
夏宇龍沉住氣,回答得乾脆,他得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確保芯兒毫髮無損,又能一招制敵,他默唸起了天劍心訣。
那魔獸臉上洋溢着不可一世的奸笑,他思索片刻,提出了他的三個條件:
第一把深洞給挖開,找出封印石;
第二把斬魔神劍留下,愛到哪涼快到哪涼快去;
三是把火魅燈芯帶回冥界去……
話說間,夏宇龍已悟到了天劍心訣的要領,他幻化成風,繞至了那魔獸的身後……
厲聲道:“做夢去吧,我一件也不會答應你!”
只聽得“呲”的一聲,斬魔神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那魔獸的身體裏……
夏宇龍喝道:“就憑你說的最後這句話,我不再留你,我殺你絕不拖泥帶水!”
又聽得“呲”的一聲,斬魔神劍被夏宇龍從那魔獸身體裏飛快拔出。
“啊!冥王不會放過你們!”
惡魔在慘叫聲中殞命,化作妖煙時他向藍芯的後背推出一掌寒氣。
掌力雖小,但打在了藍芯的舊傷上,對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她口吐鮮血,向前方傾倒而去,夏宇龍搶上一步,將她摟入懷中。
藍芯面色慘白,身體在不停地哆嗦着,她看着夏宇龍輕聲笑道:“哥……哥,不用擔心我,我……我……很快就沒事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調和冥陽純火護體,身體逐漸回暖。
也正在此時,那僅剩的十幾個魔獸喊殺着涌了上來……
夏宇龍雙眼放射怒光,凝視着正前方,幹淨利落地向身後掃出一劍,無數道火紅劍氣齊刷刷地自劍刃上射出,那十幾個魔獸也全都命喪黃泉了。
“哼,我說過,若再執迷不悟,必弒之!”
夏宇龍將視線移向了懷中的藍芯,目光變得柔和起來,“芯兒,讓你受苦了,哥哥絕不會再讓他們來傷害你。”
藍芯凝視着夏宇龍,眼神裏充滿了敬意與崇拜……
片刻,她搖了搖頭,抿嘴笑道:“哥哥有通天的本事,芯兒相信哥哥會把芯兒救回來的。”
夏宇龍堅毅地道:“爲了芯兒,我一定要保護好天下蒼生,讓天下蒼生免遭塗炭!”
藍芯柔聲道:“可不是爲了我,不管有沒有芯兒,哥哥一定要心懷天下,愛惜蒼生,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呵呵,我一切聽芯兒的便是,從今往後。”夏宇龍微微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帥氣的臉龐看起來更加成熟了。
二人含情脈脈,完全不顧旁人……
張仙暗生醋意,紅着臉嗔道:“喂,你們小兩口子說夠了沒有,有沒有把我和黎大哥放在眼裏,這些酸溜溜的話等到洞房花燭夜再說去吧!”
她好生羨慕藍芯被哥哥這樣寵愛着,在他們三人之間,自己顯然成了最不受關注的局外人,她知道哥哥是“疼愛”她的,但這份“疼愛”僅限於兄妹之間的親情……
她時常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沒有藍芯,哥哥會追求她嗎?會向她拋出愛的橄欖枝嗎?
“呵呵,我什麼也沒看見,你們繼續便是!”
在一旁的黎亭長卻是樂呵呵地笑出了聲,這無疑給張仙那冰冷的身子骨又潑去了一盆涼水。
忽聽得棺槨那邊傳來了“嗯嗯”的抽泣聲,夏宇龍他們循聲望去,卻看見一個塊頭較小的魔獸蜷縮在地上哭泣,神情甚是慌張。
張仙利劍出鞘,說道:“那邊還有一個活的,待我前去了結了他。”說着,便要拔腿前去。
夏宇龍急道:“仙兒,別傷害他性命,至少他也是三界的生靈。”
待四人走進,那魔獸哭喪着臉,說道:“你們要殺便殺吧,反正我也是回不去了,我的兄弟們都死了,我留在這還有什麼用?”
“嘿,給你臉還真不要臉了。”張仙把利劍插入劍鞘,走到那魔獸的跟前,“我哥哥是菩薩心腸,說不殺你就不殺你,你若真想死,我們也攔不住你。”
黎亭長問道:“你可有家人,爲何要與他們一起幹此勾當?”
那魔獸點着頭,回道:“我還有父母,兄弟姐妹,他們都在魔獸軍團裏服役,我們祖上爲魔,世代爲魔,就像你們,祖上爲人,世代也爲人,冥王說我們在魔域被折磨得太久了,也該見見暖和的陽光了,我們魔獸軍團紛紛響應,力爭先奪取陽界,再攻上九重天。”
藍芯說道:“我只曉得魔域乃冥界的屬地,在冥界城堡中,與冥王意見不合或是犯了冥法的,都會被扔進魔域裏,那是一片骯髒污濁之地,果真是這樣的麼?”
“是的……”那魔獸看着藍芯,拭去臉上的淚水,“魔域不僅骯髒污濁,還是一片黑暗、寒冷、荒蕪之地,雖說也有山川河流,但全是糞山,全是污濁的水,頂上懸掛着巨大的城堡,我們視之爲天堂,每天對着城虔誠跪拜……”
話到此處,他卻輕嘆一聲,又道:“但城堡上空忽明忽暗,時而雷雨大作,時而風雪交加,時而滴水成冰,可從來沒見過溫暖的陽光,三界所有的晦氣、雜碎、糟粕和廢物都彙集於魔域了,我們吃的是三界的殘羹,住的是漆黑冰冷的魔洞,從古至今,冥王讓我們每天操練,組建了複雜的魔獸軍團,隨時聽候他的差遣。”
聽了魔獸這番生動而悲慘的描述,夏宇龍心中升騰起一絲同情來,他問道:“你們魔獸軍團有多少人,怎麼個複雜法?”
那魔獸頓了片刻,將魔獸軍團的建制詳細道來……
爲了牢牢掌控魔獸軍團,冥王將軍團分成了九個部落,部落首領實際聽令於冥王,接受冥王任命,部落與部落之間相互制衡。
每個部落下設九個軍團,每個軍團又由九個師團組成,一個師團大約有二十萬人。
每個師團裏又分成九個兵種,分別是步兵、騎兵、飛獸兵、炊事兵、水兵、工兵、運輸兵、裝甲兵、清障兵,每個兵種有自己不同的任務……
“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那魔獸思索片刻,看着夏宇龍又道,“我還聽說地藏魔師也有自己的兵,叫巫師兵,可我從來沒見過他們,也不知是真是假?”
藍芯看着夏宇龍說道:“在冥界的時候我就聽說魔獸軍團訓練有素,兵種劃分詳細,且等級森嚴,看來此事不假。”
“嗯。”夏宇龍點着頭,將目光移向了魔獸,問道:“你是屬於哪個兵種?”
那魔獸朝棺槨上方看了看,皺着眉頭回道:“我們屬於魔獸軍團第二部落的清障兵,爲各路大軍清除前進的障礙,哪怕是龍潭虎穴也得往裏邊跳,說得不好聽些就是敢死隊,清障兵是各兵種中地位最低級的一個兵種。”
“所以你們才義無反顧地要破除墓葬中的封印?”黎亭長補充問道。
“是的,只有封印破除,我們才能衝破天罡地脈的桎梏,爲冥王一統三界清除障礙……”
那魔獸凝視着黎亭長,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我聽說藍色妖姬已經復活了,正四處煽風點火,還幫助陰界破除各封印點,眼下魔域九個部落已是蠢蠢欲動、磨刀霍霍了,我們每日除了操練,閒暇之餘便是對着頭上的城堡朝拜,以表忠心,口中還念道,冥王英明,重獲光明的時日將至,拿下陽界,攻下九重天。”
藍芯“哼”了一聲,道:“冥王不自量力,仗着有你們魔獸軍團撐腰,他是越來越得意忘形了,像他這種無惡不作之徒,只怕會給三界帶來更大的災禍,而且冥王與靈王向來不和,靈王又豈會眼睜睜地看着冥王將三界收入囊中?”
張仙冷笑道:“你們對冥王真夠忠誠的,九重天臥虎藏龍,豈是你們說攻下就攻下的?不如老老實實地待在冥界好好過你們的日子。”
那魔獸坐起身來,眼神迷離地看着石柱上暗黃色的長明燈,緩緩地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冥王早已經忘乎所以了,誰又能勸得動他?反對他的人都已被扔下了城堡或是被關進了鎖魂臺……”
他輕嘆一聲,無奈與悽苦的眼神看向了原先黑洞處,繼續說道:“眼下地脈已被封死,我哪還能回得去,就算真能回到魔域,封印不除,終究還是被冥王下令絞殺的,橫豎都是個死,在冥王的統治下到處都充滿了陰暗與兇險,除了大肆殺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以外,哪裏還有什麼好日子?”
夏宇龍動了惻隱之心,俯下身來,凝視着那魔獸,說道:“誰說魔就是凶神惡煞的,你與他們不一樣,我認爲你是可以深交的朋友,天下之大,總會有你的容身之處,不如與我們走?”
那魔獸心裏一怔,隨後便搖着頭,不自然地笑道:“感謝你把我當成朋友,其實在魔域一心向善的還有很多,有的是真心實意在贖罪……”
他頓了片刻,長嘆一聲,又道:“我的兄弟們都死了,我又豈會苟且偷生,反正我已是將死之人,我也與你們實話說了吧,冥王與靈王是同胞弟兄,雖說不合,但終究還是同個母親所生,爲了起兵反勢,兩兄弟想要和解,待他們拿下三界後,便會將三界一分爲二,把凡人和神仙都趕到魔域中來,讓他們也嚐嚐永無翻身之日的痛苦。”
“你都是聽誰說的?”藍芯急着地問道。
“靈冥兩界都傳開了……”那魔獸驚慌地看着藍芯,“靈冥兩界都在尋找姑娘你呢,千萬別被他們抓回去了。”
藍芯淡淡一笑,說道:“在這三界中,本姑娘四海爲家,他們想抓就讓他們來抓便是,我就不信他們爲了我會動用千軍萬馬,若真是這樣,那他們也太給本姑娘的面子了!”
只聽得棺槨四壁“嗤嗤嗤”地裂開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棺槨已被膨脹的棺木震得粉碎,棺槨中只見到一些陶罐和衣物,按道理還應看見墓主人的骸骨才是。
夏宇龍環顧四周,驚駭道:“莫非這是一個假的墓葬不成?”
那魔獸說道:“這墓主人是殷商時期楚國的國君竇忠之墓,他一生愛民如子,儉以養德,且領兵有方,先後打敗了蠻夷和南越,統一了西南,死後一切從簡,就葬在了這裏……”
黎亭長接話道:“此事不假,我祖上世代相傳,也是這麼說的!”
那魔獸點着頭又道:“冥王賞識他的領兵才能,但更看重的是他手握十萬精兵,想招納他爲軍師,於是折損了幾十萬魔獸清障兵,破了天罡通了地脈,才又使得竇忠的魂魄附身,可是竇忠卻不爲之所動,後來被冥王關進了鎖魂臺。”
夏宇龍問道:“竇忠的十萬精兵現在何處,他們也都成魔了嗎?”
魔獸搖着頭回道:“他們的魂魄都還沉睡在冥界夜明山禁果樹上的禁果裏,只要竇忠一聲號令,他的十萬精兵便會一呼百應。”
“夜明山又是何地?”黎亭長問道。
還未等魔獸回答,藍芯便接了話,說道:“夜明山乃冥界禁地,要遠跨冥靈黑海,在一片蠻荒的羣山中,山上只生長禁果樹,冥燈二老說此處也是冥界最邪惡之地,一切正義的力量在此都會變得扭曲,想不到竇忠的十萬精兵被困在了這裏,冥王可真卑鄙啊。”
“這封印又是怎麼回事?”夏宇龍追問道。
那魔獸捂着疼痛的腹部,喘息片刻,繼續往下說去……
後來勸降無果,冥王勃然大怒,對着竇忠喝道,反正地脈已經打通,要攻上陽界已是輕而易舉之事,等我滅了陽界,我再來與你吃慶功酒,煞煞你的威風。
但誰又能想得到,這大土包子又被天元始尊給下了封印,原先守護這封印石的是一頭兇狠的天獸,羣魔卻是靠近不得。
後來有幾個盜墓賊潛入墓中,將天獸放了出去,羣魔認爲封印會就此解除了,哪曾想這封印石天命太硬,他們始終攻破不了。
爲了破除封印,冥王又折損了好幾十萬清障兵,藍色妖姬出現後,已經動搖了封印石的根魂……
說到這裏,魔獸搖着頭嘆道:“本想就在這幾日毀了封印石,誰知你們又闖了進來,唉,天意不可違啊,冥王往後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了。”
黎亭長問道:“那幾個盜墓賊現在何處?”
魔獸回答:“他們已化身成魔,和我們一樣當了清障兵,怕是早已身首異處了,唉,其實話說回來,我們已經習慣了魔域的生活,雖說那是一片骯髒污濁之地,但終究還是我們的家園,爲何要背井離鄉去過打打殺殺的日子!”
藍芯一臉嚴肅,說道:“你是這麼想,可冥王卻不這麼認爲,我姐姐還被他扣着呢,總有一天我得把姐姐給救出來。”
“啊,你姐姐,是藍香兒冥姬嗎?”那魔獸一臉的驚異。
“對……怎麼了?”藍芯點着頭,睜大了雙眼,想知道這魔獸爲何會有如此反應,定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莫非姐姐她?
“她……他……香兒冥姬……冥王……”
“她怎麼了,你快說,你快說?”藍芯急了。
那魔獸躊躇片刻,回道:“就在前幾日,她和冥王成婚了,本應是一件喜事,冥王卻下令斬殺了與他有不同意見的兩個部落,以此來慶婚,眼下這……這冥靈河岸邊是屍橫遍野啊。”
“啊!”
夏宇龍、張仙、黎亭長三人又驚又怒,爲冥王的殘忍無度而感到不齒。
此消息對於藍芯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她只感覺到腦袋裏嗡嗡作響,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片刻她放聲大哭起來,喃喃自語道:“姐姐怎會這麼傻,最終還是嫁給了那個大魔頭,她定是被那魔頭給逼的,我不相信姐姐會這樣……”
“噗呲”一聲,藍芯口中再次噴血,仰面倒在了地上。
夏宇龍搶上前去將她抱在懷裏,喊道:“芯兒,芯兒,你怎麼了,別嚇唬哥哥啊!”
藍芯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細聲道:“哥哥,我好冷,我好冷,我姐姐還等着我去救她呢,她不能嫁給那個大魔頭。”
突然,那魔獸喊道:“當心頭上!”他使勁地推了夏宇龍一把。
“轟隆”一聲巨響,頂上的一顆巨石砸了下來,那魔獸被壓在了巨石之下,幽藍色的血液自口中不停地噴出……
他嘶聲竭力地喊道:“快,快,你們快走,這古墓要塌了,你們一定要阻止冥王的暴行,還三界太平,快走啊……”
話說間,那魔獸已化作了一團妖黑之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頂上的巨石如雨點般落下,整座古墓再次顛簸起來,隆隆聲如雷鳴般刺耳。
“快走!”
夏宇龍背起藍芯向墓道中疾行而去,張仙攙扶着黎亭長緊隨其後。
巨石的脫落可謂是牽一發動全身,隨着那四根石柱倒塌,這陰森的地宮終究還是結束了它在歷史沙海中這個特殊的存在,獨山村倚靠的這座大土包子頃刻間已被夷爲平地。
夏宇龍他們四人從滾滾煙塵緩緩走來,鎮上的婦人、小孩都被嚇得四散逃去。
見到黎亭長安然無恙地站在煙塵之中,村裏的老小奔走相告,紛紛前來迎接。
大鬍子與幾個少婦來到了村口,他嬉皮笑臉地迎了上去……
脫口說道:“我那個乖乖哦,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可就成了這少婦村唯一最帥的男人咯,叫我如何應付這些少婦,要是她們每人敬我一碗酒,那不被她們給搞翻翹了嘛!”
當得知夏宇龍他們夜闖古墓時,大鬍子板着臉嗔道:“你們真的不夠兄弟了,這麼好的事都不叫上我,我這容貌定會迷倒墓中的那些女鬼……”
一路上大鬍子爲此事喋喋不休,夏宇龍着急的是藍芯的身體,已沒閒工夫搭理他,他不時地還怪起了黎亭長來,黎亭長腹部疼痛難忍,也只是隨口地附和了幾句。
張仙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她抽出利劍直指大鬍子胸膛,喝罵道:“死胖子,你不見芯兒和黎大哥都受傷了嗎,再嘰嘰歪歪的小心我一劍宰了你,最好給我滾遠點,我們不想再見到你,滾滾滾!”
“啊,小……小……老仙別動怒,我閉嘴便是!”
大鬍子雙手高舉,擺出一副投降的樣子,被張仙的怒色給鎮住了。
他自討沒趣地跟了上去,搓着脣上細細的胡渣子,心中卻是狂喜道:“你這帶刺的黑玫瑰,我的冰雪美人,你越是對我狠,我愛你也就越深,總有一天我得把你給征服咯……”
他在心中美滋滋地唱道:“冰冷的寒雨使勁地往我臉上拍,你就像一把殺豬刀往我心中狠狠地宰……哇靠,我他娘的太有才了,竟然能唱出這麼優美動聽的歌來!”
唉,怎麼說好呢!大鬍子啊大鬍子,你什麼時候才能做個正常人?
藍芯雙目緊閉,靜靜地躺在紅木雕刻的鳳牀上。
這是黎亭長母親周氏老婦人的臥室,一牀、一桌子、兩凳,房間乾淨整潔、典雅古樸。
推開小軒窗,一片片金燦燦的稻田盡收眼底,稻熟的清香迎面撲來。
太陽逐漸升高,已到了晌午,村裏的老少婦和小孩們都圍坐在黎亭長家的門口,想知道大土包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俗話說人多嘴雜,他們你一句我一言地將此事說開了……
“怕是黎大哥他們已經把墓中的妖獸給殺了吧?”
“八成有這個可能,那妖獸殺人不眨眼,這回黎大哥可是爲咱村立了大功了……”
“如果我們身上的封印能解除就好了,呵呵,我好想出去找找我的男人啊。”
大鬍子笑嘻嘻地走上前來,和幾個老少婦扯起了閒語,他將昨日在酒桌上聽到的話再添油加醋一番,大肆宣揚夏宇龍和張仙的身手如何了得。
說夏宇龍手中的鐵鍬可謂是翻鍬爲雲、覆鍬爲雨,打得妖獸的頭腦漿迸裂。
說到張仙時,更是神乎其神了,只見他跳到了水池邊的磨盤上,學着張仙雙目聚神,右手出劍,左手捏着蘭花指向後微仰的樣子……
嘿嘿笑道:“我那小老仙劍拔寒光閃,妖獸易膽顫,待我雪花飄灑,娟娟流水何處情話,劍氣沖天飛散,那古墓轟隆隆倒塌……”
他盡情發揮,竟念出了這麼文雅的句子來,這是他多年前行走江湖時學到的最上檔次的話,他稍作修改,用在了冰美人張仙的身上。
“好!”
那二十幾個少婦豎起了大拇指,掌聲“啪啪啪”地響個不停,就像是在聽一場精彩的說書。
“嘿!”大鬍子高喊一聲,只見他怒髮衝冠,學着張仙的樣子將利劍飛速刺出……
又道:“劍花如閃電般射出,只聽得啊的一聲,妖獸的胸口已然中劍,痛得跪地求饒,說道,女俠饒命,我再也不敢來禍害獨山村的婦女們了,你放了我吧,我的小老仙兒喝道,你作惡多端,殘害了村中無辜生命,今天我豈能容你……”
刺劍的動作可謂是傳神逼真,只是他的身材臃腫,顯得十分地彆扭難看,逗得那羣少婦和小孩大笑不停。
大鬍子心中樂道:“小老仙的名號在村子裏可算是打響了,都說每個成功女人的背後會有一個默默無聞、忍氣吞聲、甘當綠葉的男人,我一定要把你捧紅,和我一樣優秀!”
一老少婦笑道:“看你鬍子拉碴的樣子,學起女人來還真是挺像的,俗話說愛屋及烏,仙兒姑娘該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
大鬍子在心中回道:“哼,這還用說嗎,我們早已有了婚約,她現在對我可是又愛又恨的,男人征服女人無非是靠三件法寶,一靠嘴,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二靠腰,男人的腰他好我也好,三靠……”
想到這裏,大鬍子更是得意忘形了,又學着張仙的聲音哈哈笑道:“你這妖獸,今天是逃不掉了,再吃我小辣椒一劍……”
說着便向前刺去,誰知重心不穩,踩滑了磨盤,摔了個四腳朝天,變成了仰面倒地的烏龜,他的這番窘相,又引得圍觀的少婦和孩子笑得前俯後仰的了。
又一少婦問道:“那妖獸究竟是龍兄弟殺的還是你仙妹子殺的?”
大鬍子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嘿嘿一笑,說道:“難道你們都還沒看明白麼,誰使劍厲害就是誰殺的唄!”
一小男孩說道:“你騙人,你未曾進入過古墓,你咋就知道那妖獸是被劍所殺,黎伯伯才是我心中的大英雄,那妖獸是他殺的。”
大鬍子呲着牙,一臉的訝異,竟然被一個小孩子輕而易舉地給揭穿了,這臉也算是丟到家了,他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作答,看來真是這張嘴惹的禍啊!
那小男孩朝他臉上扔去了一顆小石子,問道:“大鬍子胖叔叔,還有沒有更動聽的故事?”
大鬍子有些生氣,看着那小孩嗔道:“大鬍子叔叔就大鬍子叔叔了嘛,爲何還要加一個胖字呢,你把胖字改成壯字,豈不更好……”
他搓着臉上細細的胡渣子,哈哈一笑,將他們巧鬥靈杖法師的事情娓娓道來。
……
張仙洗漱了一番後,便來到周氏老婦人的房間爲藍芯問診把脈了,她拿了藍芯的寸關尺脈,又摸了摸她冰冷的額頭,探了探她的鼻息……
沉思片刻,說道:“鼻息中陰陽之氣虛實難辨,脈象浮沉不定,看似平穩,實則紊亂,才會體弱氣虛,是風靈法杖的舊傷復發了,加之聽到她姐姐嫁給那魔頭的消息,導致肝氣鬱結,本應瘀血吐盡,卻是……”
“卻是什麼?”夏宇龍追問起來。
張仙眉頭緊皺,她看了看沉睡的藍芯,輕聲道:“哥哥,我們借一步說話。”
來到院內,張仙整理了凌亂的髮絲,坐在古樹下石凳上,長嘆一聲,說道:“哥哥,芯兒受風鈴法杖所傷極深,加之肝氣鬱結,情況不大妙啊,怕是……”
“怕是什麼,仙兒,有話你就直說吧!芯兒她究竟怎麼了?”夏宇龍一臉的焦急,有些迫不及待了。
“唉!”張仙又輕嘆一聲,“那肺癆鬼的法杖好生陰毒,怕是芯兒不能痊癒啊,手太陰肺經起於中府、止於少商,芯兒的中府穴和少商穴已被法鈴中的惡咒給封死了。”
“啊?”夏宇龍又驚又怒,眼球中佈滿了血絲,只聽得“啪”的一聲,他一掌打在了石桌上,“唉,都怪我不好,到了山巔上卻放鬆了警惕,還以爲擺脫了法師的追殺,爲何受傷的不是我?”
夏宇龍又脫口問道:“仙兒,芯兒的病情可控嗎?”
張仙眉頭緊皺,搖了搖頭,回道:“土方袋子中說,陰陰之毒、穴道冰封、施於鍼灸、無藥根治、禍福旦夕、全憑天道、天道鍾馗、何以湯湯、魔道中燒、陰陽兩治、三界尋根。芯兒中的是冥界陰毒,她身上的經絡虛實難辨,今後之事我也難於預料啊。”
看着夏宇龍一臉憂沉的樣子,張仙薄皙的嘴脣微微動了動,她本想安慰他幾句,卻突然又變得嘴拙起來。
片刻,她站起身子,說道:“哥哥,你先不着急,或許我一時也犯了迷糊,此事得從長計議,也許是因爲芯兒呆在冥界太久的緣故,才誤導了我診斷,不過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定會盡全力救治她。”
“好妹妹,哥哥拜託你了,無論如何得救芯兒。”
夏宇龍握着張仙的雙肩,疼愛地凝視着她,焦急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信任。
“嗯,仙兒定當全力以赴!”
張仙點着頭,眼中卻含着熱淚,她知道,芯兒在哥哥心中的位置是多麼的重要,芯兒可是她未來的嫂子啊,雖說哥哥也十分的疼愛她,但她從小扮演的卻是妹妹的角色,而這個角色隨着芯兒的出現越發地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爲何此刻聽到“好妹妹”這三個字時,卻是如此的刺耳和扎心……
看着張仙淚水滑落臉龐,夏宇龍關切地問道:“平時我愛說愛笑的妹子怎麼又哭了,誰欺負你了,哥哥去替你教訓他,是不是胡大哥?”
“討厭,你以爲我還是小時候喜歡打架的小女孩麼?再提那死胖子我真生氣了!”張仙紅着臉,低垂着眼眸,推了夏宇龍一把,“不理你了,我要去看芯兒了,你別亂闖進來,我要替她扎鍼灸。”
“唉,仙兒,黎大哥的傷勢現在如何?”夏宇龍在身後問道。
張仙頭也不回地答道:“哼,現在你才想起他了,真是重色輕友,他服了內傷藥,已經不礙事了。”
看着張仙漸漸遠去,青嵐那熟悉的背影突然在夏宇龍眼前一閃而過,驚夢刺痛了他的胸口,二人的背影竟然一模一樣,莫非是自己看走了眼?
夏宇龍再次看去時,張仙嬌小的身體已消失在了房門後邊。
大鬍子在池塘邊上說得正歡,故事被他添油加醋,描述得極爲生動,少婦和孩子們都聽得津津有味、不願離去,他也着實過了一把嘴癮。
突然遠山上傳來了幾聲嘶吼,大鬍子差點掉進水池裏,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馬鞍山埡口上濃煙四起,形如妖獸般鬼魅。
看來獨山村要有大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