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矮人魔族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劍指魔界秋成字數:16309更新時間:24/06/27 04:44:32
    天色已經大亮,溫暖的陽光灑在三人略帶幼嫩的臉龐上,洗去了一臉疲憊之色,這一夜他們雖然睡得很沉,但這點休息時間對他們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山上的空氣清新提神,還夾雜着絲絲寒意,已有了初冬的韻味。

    來到山腳下已是中午,火辣辣的太陽頂頭直曬,秋老虎在做最後的掙扎,穿過一片林子,一潭 清泉映入眼簾,淙淙的水流聲縈繞於山間。

    三人洗淨身上的污垢,在潭水裏嬉戲玩耍起來,盡情地享受這份難得的清涼,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已逐漸偏西了。

    黃昏時分,夏宇龍他們來到了駝峯山下。

    駝峯山因山巔呈橢圓形,獨峯高高聳立於羣山之中而得名。

    駝峯山山巔之上繚繞着幾絲淡淡的霧氣,不及仙境那般絕美,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藍芯指着前方,笑道:“哥哥,你看,像不像靈山之巔?”

    夏宇龍凝視片刻,回道:“嗯,輪廓很像,就是少了那棵七星神樹,姚爺爺時常說,這一指獨峯是道仙之家靜目修身之地,是最接近神仙的地方。”

    一指乾坤傲蒼穹,

    盡在飄渺繚繞中.

    陽界何處不險峯,

    仙人何須戀九重?

    張仙凝視着駝峯山山巔,念出了這首詩,她臉上掛着淡淡的哀愁,“前年夏季的一個夜裏,半仙爺爺與記恩爺爺在一起論道,半仙爺爺興起時作出了這首詩,爺爺一生都在追求修仙之道,但終究還是被世俗牽絆。”

    這首詩流露出姚半仙追求羽化登仙孜孜不倦的執着與無奈,半仙終究不是真正的神仙,暮年的他只得作此詩來安慰自己罷了,頗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味道,他時常和記恩說,如果不是爲了乾坤派立足於江湖,他早就隱居世外了。

    其實在每個修行人的心裏都住着一個最佳的修仙之地,早些年姚半仙雲遊四海,閱盡無數山山水水,他認爲最佳的修仙之地是聳入雲端的獨峯。

    在修仙之路和江湖是非兩者的取捨上,姚半仙曾經也很迷茫,他想兩者兼顧,但魚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姚半仙是毛病不少,思想也較爲複雜,他不能完全做到灑脫自如和耳根清淨,他更不可能完全割捨和拋下江湖是非與恩怨,這註定了他在人世間的悲劇……

    姚半仙已不在人世,對他的敘述就告一段落吧。

    餘暉將夏宇龍他們三人的影子越拉越長,三人正愁在何處歇腳時,大天二突然從前方的密林中竄出,嗚嗚地嚎叫着向夏宇龍他們這邊飛奔而來。

    緊隨大天二身後的是懸浮在半空中上百把幻影重疊的青黑色玉劍,劍尖密集如雨,刺破密葉的沙沙聲打破了山谷的寧靜,看得讓人不寒而慄。

    “芯兒、仙兒,你們快往後退……”

    話說間,夏宇龍已抽出了腰間的鐵鍬,情急之下,頓感體內有無窮的爆發力,他心下大喜,丟失已久的內力又回來了,莫非是修仙奇書賦予了自己強大的力量。

    “呼呼……”

    夏宇龍揮舞着鐵鍬,一頭扎進了前方青黑色玉劍雨之中。

    隨着夏宇龍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被逼出,鐵鍬光影灼灼,催生一道道隱形暗波,最前邊的玉劍章法被攪亂,與後邊涌上來的玉劍猛烈碰撞在了一起,發出噼裏啪啦的雜亂之聲。

    看着夏宇龍極爲靈動的身法,藍芯和張仙均暗暗稱奇,哥哥的內力和功力有了質的突破,已不再是昔日的“廢材”,二人也同時想到了那本修仙奇書,臉上都掛着不易察覺的喜悅。

    突然間,所有玉劍都幻化無形,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密林深處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三人大感意外,心下均揣測究竟是遇到了何方神物,爲何突然出現又爲何突然消失了?

    此時的駝峯山下晚霞萬丈、涼風習習,美景看似迷人,卻到處隱含殺機。

    夏宇龍使出通天眼四下尋找起來,只見前方密林中人影閃動,密集的劍雨又從林中射出,而且每把玉劍都發出了嗡嗡的魔空之音。

    “待我掃盡你們這些飛蟲!”

    夏宇龍一掃光招式毫無保留地展示了出來,鐵鍬變成了火紅之色,在他手中幻化無窮,與青黑色的劍光相互交疊爆閃,清脆的當當聲不絕於耳。

    鬥得片刻,夏宇龍已被黑色玉劍重重包裹,他手中的鐵鍬四面開花,打退了黑色玉劍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突然,所有玉劍突然懸停在了半空中,嗡嗡的魔空之聲也越來越響,似乎在聚集更大的魔力。

    夏宇龍頭痛欲裂,只感覺被魔法纏身,欲動不能,當的一聲,他鐵鍬撐地,半跪了下來,朝着林中喊道:“你們是何方神聖,可否現身一見……”

    話說間,夏宇龍口吐鮮血,幾乎暈厥了過去,若是他不及時振作起來,待玉劍齊射,身體定會被戳成篩子不可。

    “哥哥,你怎麼了?”

    藍芯和張仙焦急萬分,她們欲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替夏宇龍解圍,但兩人亦被這魔空之聲攪擾得心神不寧,只見她們癱軟在地,靈魂在身體裏躍躍欲試,想要掙脫靈根的桎梏。

    夏宇龍眼神迷離,跪在地上已陷入了魔幻的夢境之中,自己正被魔咒纏身,在茫茫宇宙中迷失了方向。

    大天二疾步上前,朝着林中嗚嗚地嚎叫起來……

    聽着狼的叫聲,夏宇龍猛然擡頭,只見他臉頰緋紅、雙眼怒睜,幹淨利落地揮動着鐵鍬向天空中飛竄而去。

    那上百把青黑色玉劍緊隨其後,逐漸融爲一體,彙集成一把巨大的魔空之劍,劍尖直抵夏宇龍胸膛。

    夏宇龍發出一聲怒吼,幽藍色暗波自他胸前一圈圈滌盪開來,轟隆一聲驚如雷鳴,魔空之劍從中間炸開了花,碎片星子又幻化青黑色玉劍向密林中射去。

    “啊……”

    夏宇龍腦瓜子嗡嗡作響,他暈乎乎的從半空飄落而下。

    “哥哥小心……”

    “哎呦!疼……”

    “啊!哥哥也太沉了吧!”

    藍芯和張仙搶上前去接夏宇龍,二人被重重地壓在了下邊,喘不上一口大氣,肚子咕嚕嚕作響,就差點沒有崩屁了。

    大天二呼嚕嚕地怒吼着向林中緩緩走去,它毛髮直立,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夏宇龍坐起身子,喊道:“老二,快回來,這些人邪惡得緊……”

    話說間,一大隊人馬從林中涌出,這正是阿買疆率領的黑色騎士,先前已經提到,他們穿越魔空之門,來自遙遠的魔雲星座。

    夏宇龍他們三人一臉驚異地看着這隊人馬,見他們只有百來人,而且一個個身材矮小,三人的恐懼感大減。

    大天二退回到了夏宇龍身邊,它怒視着滿臉濃密鬍鬚的阿買疆,呲牙咧嘴地發出了幾聲怒吼。

    “你這不識好歹的惡狼,看我怎麼收拾你!”阿買疆提起手中青黑色玉劍,直指大天二。

    魔法暗波自劍尖溢出,大天二應聲倒地,口吐白沫趴在草叢上嗯嗯地哼叫着,神情十分的痛苦,全身在不停地抽搐着。

    夏宇龍又驚又怒,看着阿買疆問道:“你對大天二做了什麼?”

    阿買疆冷哼一聲,將青黑色玉劍插入腰間,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緩步走到夏宇龍跟前,他的身高僅到夏宇龍肩部,但骨架碩大,看起來剛勁有力,嫣然就是一個矮墩壯漢。

    兩名隨從邁開腳步蹭蹭蹭地跟了上來,他們一字排開,站在了阿買疆身後……

    張仙拔出利劍,喝道:“哪來的矮國人,快解除大天二身上的魔咒,否則我劍下無情!”

    “什麼!矮國人?你竟敢說我們是矮國人!”阿買疆撇着嘴昂頭怒視着張仙,“嗯,不錯,我若是平視你就顯得很不禮貌,你的兩個小饅頭……”

    “你無恥!”張仙打斷了阿買疆的話,她認爲,此人鬍子拉碴的,與大鬍子是同一副嘴臉,是令人作嘔的無賴。

    一隨從雙手叉腰,看着張仙的胸部嘿嘿一笑,說道:“我們將軍哪裏無恥了,在我們魔雲星座上,小饅頭就是女人的……胸……”

    “看劍!”張仙怒了,毫不猶豫地向那名隨從的腹部揮出了利劍,只聽得呼呼幾聲,劍尖連連刺空,阿買疆和他的兩名隨從已隱身不見了蹤影。

    “你這小饅頭一言不合就開打,我們人比你們多,要打架我們不怕你們!”

    話語聲傳來時,阿買疆已坐回了馬背上,兩名隨從也已經回到了隊伍中。

    張仙哈哈笑道:“有本事別躲啊,人多又如何,全是一些沒用的小孩!”

    藍芯應和道:“嗯,還得在前邊加一個老字,叫老小孩。”

    “哎呀呀,小姑娘牙尖嘴利。”

    “把她們抓回去當老婆。”

    “讓她們替我們生孩子。”

    “男的抓回去做奴隸。”

    ……

    矮人羣中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句地說開了,有些吹響了挑逗的口哨,有些發出不懷好意的尖笑聲。

    夏宇龍壓制住了胸中的怒火,說道:“看你們一個個穿戴整齊,還以爲是官家士兵,想不到卻是一方劫匪,要打我兩個妹子的主意,先得過我這關……”他握緊了手中的鐵鍬,鍬柄上爆閃出陣陣火紅之光。

    阿買疆面色一沉,心道,魔界玉佩落入龍族人的手裏可是件麻煩事情啊,此人有真龍之氣護體,要殺他可不容易,方纔不是我及時罷手,魔法定被他真龍之氣反噬不可,哼,先將玉佩弄到手再說……

    想到這裏,阿買疆高舉利劍,朗聲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們此次打家劫舍並非劫色劫命,而是劫財!”

    黑色騎士中有人高聲呼道:“那也得有值錢的東西才是啊!”

    阿買疆提劍指向仍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大天二,幾道幽藍色魔法暗波自大天二身體裏溢出,一道耀眼的藍色光環自劍尖滑至了劍柄,消失在了阿買疆身體裏。

    大天二趴在草地上休息了半會兒,神志逐漸清醒,它緩緩站起身來,一臉無辜地凝視着阿買疆,眼神裏略帶恐懼。

    阿買疆看着驚呆的夏宇龍,得意地笑了,問道:“我的魔法怎樣?”

    張仙不屑地笑道:“不怎麼樣,只是耍耍把戲而已!”

    藍芯也道:“雕蟲小技,不足爲奇!”

    “信不信我把它變成一隻烏龜?”阿買疆急了。

    藍芯又道:“量你也不敢走這步險招,冥燈二老說過,雖然魔法無邊但亦有道,不可亂用,魔變事物是損陰德的事情,自己首先得承受罪過,這便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就不怕耗損你的真元之氣嗎?”

    阿買疆面色微沉,說道:“姑娘小小年紀知道還挺多的……”他頓了片刻,看着夏宇龍又道:“你身上有我們魔族人的一樣東西?”

    “可是魔界玉佩?”夏宇龍不假思索地問道。

    “正是,可否把玉佩還給我們?我們拿了玉佩就走,絕不叨擾!”

    “此物邪惡得很,既然是你們的東西,我物歸原主便是了。”夏宇龍解開衣襟,從胸膛上取下了魔界玉佩,“是這塊嗎?”

    “對了,就是它,可讓我們找得好苦啊!”阿買疆樂開了花,急忙向夏宇龍攤開了右手,“快把玉佩還給我們吧,神靈一定會保佑你們,好人一生平安。”

    張仙有些遲疑,脫口問道:“哥哥,這玉佩真是他們的嗎,他們把玉佩拿去了不會幹什麼壞事吧?”

    藍芯也道:“仙姐說得對,我擔心玉佩被他們利用,做出有違天理的事情,而且聽他們說話很不實誠,可千萬別上了他們的當!”

    “唉……”阿買疆急了,“我說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好擔心的,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一定要拿回去,不是我們的東西送我們都不要,只要把玉佩交給我們,我們馬上回魔雲星座上去。”

    夏宇龍也多了一個心眼,說道:“這玉佩十分邪惡,裏邊可有……有……”

    “是天魔戰神吧!”阿買疆接話道,“天魔戰神的靈魂被禁錮在了玉佩裏,你們可知天魔戰神即將復活,玉佩若是落到了他的手裏,你們的三界可就要遭殃了,你豈不成了三界的罪人,我們拿了玉佩就回遙遠的魔雲星座去,他也別想在三界犯上作亂,請你們相信我。”

    夏宇龍沉吟片刻,道:“好,我就相信你們這一次。”

    張仙急道:“可是哥哥,我認爲他們的話不可信。”

    藍芯眉頭微皺,心裏也感覺到不踏實,她欲言又止,只等夏宇龍做最後決斷。

    夏宇龍笑道:“既然是人家的東西咱們就還給他們便是了。”他一臉正色地看着阿買疆,“玉佩可以給你,但是你們保證拿到玉佩後馬上回魔雲星座去嗎?”

    阿買疆不假思索地道:“那是當然,我說話算話!”

    “接住了!”

    夏宇龍將玉佩扔了過去,阿買疆向前探出玉劍,玉佩的吊線掛在了劍刃上。

    張仙問道:“你們想要的東西既已到手,我們可以走了嗎?”

    阿買疆不懷好意地笑道:“當然可以,不過還有一樣東西也我們也要拿走。”

    張仙冷哼一聲,怒道:“這一路來,我們撿到的就是這玉佩,你們可別得寸進尺了,要打架我們不怕你們!”

    藍芯也道:“天快黑了,我們還要趕路,沒功夫與你們在這閒扯。”

    夏宇龍問道:“敢問魔族大哥,你們還想要什麼?”他想,若是打他兩個妹子的主意,他非得與他們搏命不可。

    阿買疆撇着嘴不懷好意地笑出了聲:“嘿嘿,你一個窮酸小子豔福不淺啊,不配擁有這兩個大美女,而且你身上的蛟龍我們也要拿走……”

    話音未落,玉劍上的魔界玉佩幻化成煙,又掛回了夏宇龍的脖子上。

    阿買疆心中一驚,脫口說道:“你……你這強盜,把玉佩還給我們!”

    “這玉佩怎麼又賴上我了!”夏宇龍快速取下魔界玉佩,使勁地朝對面的密林中扔去。

    玉佩落入林中不見了蹤影,魔族人慌亂成團,失去玉佩,他們都將面臨殺身之禍,一邊咿咿呀呀地叫嚷着,一邊下馬往密林中奔去。

    “咱們別與他們糾纏,快走!”夏宇龍收回神劍,吹響了一聲口哨,拉着藍芯和張仙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趁着魔族人六神無主之際,大天二雙後腿猛蹬,向阿買疆撲咬而去。

    “哎呦,你這畜牲!”

    啪的一聲,阿買疆應聲落馬,幸得地上全是雜草,否則他非被摔壞不可,待他爬起身來時,大天二和夏宇龍他們已跑不見了蹤影。

    阿買疆捂着被咬破皮的右手臂,咬牙切齒地罵道:“這畜牲,我非宰了它不可,快給我進山搜,在天黑之前,給我把他們全部逮住!”

    黑色騎士分兩隊人馬,一隊人馬三十餘人到林中搜索魔界玉佩去了,另一隊人馬七十人則由阿買疆帶領緊隨着夏宇龍他們身後追來。

    夏宇龍他們三人沿着兩座巨山間的峽谷一路狂奔,大天二在前方領路,他們身後的黑色騎士咿呀咿呀地叫嚷着追了上來,馬蹄聲噠噠,在餘暉照耀下的靜謐山谷中顯得格外清脆刺耳。

    黑夜很快就席捲大地……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前方越走越黑,路途也越發的崎嶇坎坷,在黑壓壓的大地上,只見山谷深處的上空閃耀着一大片暗紅之光。

    “哥哥,快看,那邊一定有城市。”藍芯驚喜道。

    “哥哥,我們到那邊去歇腳吧!”張仙笑道,“這些矮人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追上來了。”

    夏宇龍凝視前方片刻,覺得暗紅之光頗爲詭異,但通天眼中卻也看不出異樣,而且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浮現在眼前,竟還宛如仙境。

    “嗯,走,去看看,如果安全咱們就在那裏休息!”

    夏宇龍領着藍芯和張仙邁開了步子,大天二十分興奮,很快便竄到前邊去了。

    前方又進入了一片密林,夏宇龍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竟是一片死亡之海。

    叢林之中到處佈滿了神經敏感的血肉之藤,只要有東西觸碰到它們,它們的末梢便會循着氣味狂卷而來,將觸碰它們的事物捲入囊中,凡誤入到叢林的人無一生還。

    密林深處還有食人的野巨人……

    “這玉佩怎又掛到了我脖子上,臉皮可真厚!”

    夏宇龍又急又氣,取下魔界玉佩使勁地朝密林中的一個角落扔去。

    張仙笑道:“哥哥,這又是上天賜給您的禮物,呵呵,我想扔了它也還會回來的!”

    夏宇龍斜眼嗔道:“傻妹子,這東西跟隨我們就是一大禍害,你不見那羣矮人一直窮追不捨嗎,而且東西是人家的,我又豈能據爲己有?”

    藍芯卻也不以爲然,她贊成張仙的話,“仙姐說得沒錯,這一定又是哥哥身上最厲害的寶物了。”

    “你們兩個就一唱一和地氣我吧!”夏宇龍輕拍着兩個妹子的腦袋。

    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促。

    “這幾個該死的就在前面,我要讓他們靈魂腐爛,讓他們永世不得安生!”

    伴隨着此聲喝罵,沙沙的劍雨從身後射將而來,夏宇龍揮出鐵鍬,將數箭格擋,護着藍芯和張仙向密林深處奔去。

    頭頂上的綠葉層層疊疊,將清冷的月光毫不留情地擋在了外邊,但密葉之下也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仍有一些不安分的餘光投射了進來,林中的景色變成了淡淡的墨綠色,遠遠看來,到處幻影重疊,讓人眼花繚亂。

    身後的吵雜聲逐漸消停,夏宇龍他們也跑累了,三人坐在一土堆子上休息起來。

    張仙呼出一口長氣,低聲道:“這些人身材矮小,還自稱是魔族,一個個鬍子拉碴的,相貌與那死胖子一般,看得讓人噁心。”

    藍芯接話道:“更可恨的是竟被他們給纏上了!”

    夏宇龍沉吟片刻,嘆道:“他們是爲魔界玉佩而來,可是這玉佩……唉,這又是哪門子的事嘛!”

    他撫摸着掛在胸膛上的玉佩,心裏隱隱感到不安,龍大哥賴上自己也就算了,魔界玉佩竟然也賴上了他,如果此玉佩老是甩不掉,豈不被魔族人一直追殺下去了嗎?

    大天二每到一個地方它都會四處巡視,所到之處它都會撒撒尿、放放屁什麼的,意在向山中野獸宣誓自己的領地,確保主人們的安全,它正漸漸地進入一片危險區域。

    夏宇龍他們三人正爲如何處理魔界玉佩發愁之時,身後傳來了大天二的“嗯嗯”的低吟聲。

    它不敢放聲嚎叫,生怕引來魔族人,聽着聲音急促而痛苦,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困住了。

    夏宇龍使出通天眼看去……

    只見大天二已被密密麻麻的血紅色藤條給纏繞了起來,它使勁地扭動身子,拼了命地想往外鑽,藤條卻越勒越緊,將其整個身子捲入更深處。

    “老二出事了!芯兒、仙兒你們在這別動……”

    話說間,夏宇龍已揮出鐵鍬,幾道火紅劍光閃過,他已飛身跳進了雜亂無章的藤條之中。

    軟綿綿的肉藤不僅使夏宇龍施展不開半點拳腳功夫,還讓他覺得無比的享受,猶如進入浴池中泡澡般舒服,他逐漸喪失了抵抗的心智,身體隨着肉藤的蠕動而緩緩沉淪,數不盡的肉藤已將他的身體牢牢地纏繞住了。

    “嘿嘿……”

    肉藤深處傳來一老太婆的奸聲笑語,“藍色妖姬已經復活,血液魔藤已被喚醒,待天魔戰神起兵中原,血液魔藤將席捲整個東土,該死的龍族後人,去死吧,明天日出之前你將化作幾滴膿水,滋潤這片黑色的土地!”

    夏宇龍猛然睜開雙眼,從沉醉的美夢中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已身處肉藤底部,層層疊疊的肉藤一眼望不到邊。

    “啊!”

    夏宇龍大喝一聲,他欲揮鐵鍬劈砍,但柔軟如水的肉藤會借力化力,他的神劍就像刺在巨大的棉團上一樣無濟於事,他越是掙扎,肉藤將他的身體包裹得越緊。

    “嘿嘿……”

    藤條深處又傳來了老太婆的奸笑聲,“年輕人,沒用的,你死了這條心吧!這回你是死定了,這可是你自投羅網啊,我要喝幹你的龍血,吃盡你的龍肉,啃完你的龍骨,這山間都是我們的地盤,你是逃不出去的,認命吧!”

    她的聲音帶着陣陣魔性,聽起來空靈而蒼老,聽得夏宇龍心煩意亂。

    “你究竟是什麼人?”夏宇龍問道,“竟能操縱這些藤條?”

    “我是魔藤之魂,在這山間沉睡已經有幾萬年時間了,是妖姬公主喚醒了我,哼哼,大地很快被魔影籠罩,整個三都將變成魔界之地,你來得太好了,我已經渴極了……”

    這蒼老而空靈的聲音頓了片刻,又道:“年輕人,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嗎,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分享我的故事給你聽,聽完我的故事我再殺你也不遲啊,哈哈哈哈!”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殺我,快放我出去?”夏宇龍又掙扎起來,在通天眼裏,他看到四周全是累累白骨,多數是人骨,也有其他獸骨。

    “別再費力氣了,沒用的,所有被我纏住的人和獸都逃不出去的,我的身體裏全是他們的血,況且你是龍族,從創世之初,魔族與龍族的爭鬥從未停止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是龍族的人,我又豈能輕易地放過你,嘿嘿,龍族的血是最香的……”

    夏宇龍一言不發,他正靜靜地聽着,也在想法子如何才能逃出血藤的魔掌。

    “怎麼,不說話了,哼哼,你以爲你不說話我就不會殺你了嗎?我不會同情弱者,快振作起來,用你手中的爛鐵鍬狠狠地刺向我吧,只要你打敗了我,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但是你有這個能耐嗎,你沒有,你沒有……”

    話畢,這空靈而蒼老的聲音又嘿嘿哈哈的奸笑起來,很顯然,她完全沒有把這個龍族小夥子放在眼裏。

    夏宇龍閉目靜養、吸氣吐納,調集了血脈中所有的內力,他一鼓作氣,想再次衝破血液魔藤的桎梏,但他越是使勁兒,身體越是軟弱無力。

    緩緩蠕動的血液魔藤不僅消耗着夏宇龍的內力,還吞噬着他的精魂,死亡和恐怖這一次離他是如此之近。

    夏宇龍真的感覺到害怕了,苦惱與絕望充斥在每一滴血液和每一片肌膚裏。

    “好小子,我也不與你浪費時間了,我要滿滿地把你給消化了,讓你變成一灘血水,來滋潤這片黑色的土地,那可是多麼豐富的營養,我要讓血液魔藤纏繞在整個東土之上,去死吧,年輕人!”

    血液魔藤緩緩地釋放着香氣撲鼻的液體,液體十分溫熱,也十分粘稠。

    夏宇龍只感覺到自己被浸泡在溫泉裏,到處都是芬香的花海,他已毫無反抗之力,也喪失了反抗之力,他將隨着血液魔藤的蠕動而沉沉地睡去,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難道他年輕的生命在此刻真要終結了嗎?

    蒼老而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那裏的的山峯延綿起伏、那裏的魔花香氣撲鼻,那裏的美酒香醇可口,那裏的氣候四季如春,年輕人,隨我一起到魔界來吧……”

    這聲音宛如一曲優美的悲涼讚歌,把夏宇龍的思緒帶向了不切實際的美好夢境之中,他眼前浮現着朵朵白雲,在魔界的城堡中與藍芯和張仙正品嚐着血紅色的美酒……他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隨着夢境徹底地沉淪了。

    此時,藍芯和張仙也被捲入了血液魔藤之中,她倆竭力地呼喊着夏宇龍的名字……

    那蒼老而空靈的聲音笑嘿嘿道:“兩位姑娘,你們別再喊了,浪費力氣,你們的哥哥已經化作了一灘膿水,你們兩個也隨他一同去吧,他在路上也不會孤單!”

    張仙掙扎着嚷道:“我哥哥乃天龍之子,你若再執迷不悟必招天譴,將死無葬身之地!”

    藍芯想使出冥火球,但她只要一提氣,全身內力均被血液魔藤化解,她怒道:“你知道我師父是誰嗎,你若害了我們,我師父定會替我們報仇。”

    “我管你師父是誰,在這三界之中,除了天魔戰神和藍色妖姬,我誰都不放在眼裏,嘿嘿嘿!”

    藍芯和張仙如掉入沼澤,她倆越是掙扎,身體越是往下沉去,片刻間,二人已經被血液魔藤吞噬,漸漸地也失去了知覺。

    “啊,不可以,妖姬不允許我這樣做!”

    血液魔藤停止了蠕動,尾藤往深處插去,曲捲着藍芯和張仙的身體,將二人從底部拽了出來。

    二人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悠悠轉醒。

    冥火球從藍芯的掌心溢出,懸浮於半空中,火紅的光照亮了整片叢林,血液魔藤猶如一隻只巨蟒堆積如山,層層疊疊的一直延續至視線的盡頭。

    “快把我哥哥放出來!”

    張仙提氣頻頻揮出利劍,使出最上乘的看家本領,冰冷的劍花如雨點般射出,嗖嗖嗖地刺進了血液魔藤裏。

    藍芯也彈射出一道道冥陽純火,將血液魔藤表面點燃了,烈火很快燃遍整片樹林,將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紅。

    “我將在烈火中得到永生……”

    空靈而蒼老的聲音自森林深處發出,血液魔藤緩緩地蠕動着身子,如激起的滾滾波濤,將烈火一點點地吞噬殆盡,整片林子很快又變得暗淡下來。

    這陡然的光變,讓藍芯和張仙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老婦人聲音再次從森林深處發出,“兩位可愛的小姑娘,沒用的,你們再怎麼折騰也撼動不了我的根魂,我知道你倆都喜歡這小子,你們都有大好的前途,可不要爲了這小子浪費時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待我吸乾他的血,我再向藍色妖姬請功……”

    藍芯和張仙知道夏宇龍在今日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二人急得哇哇大哭起來。

    急性子的張仙一邊抹掉眼角的淚水,一邊提劍飛身而起,喝道:“老妖婆,把哥哥還給我……”

    話說間,密集如雨的劍花已“嗖嗖”射出,她的身體也落入了血藤之中,又喝道:“即使我救不了哥哥,我也要與哥哥一同去了!”

    “呼……呼……”

    一道道幽藍色暗波爆閃,血液魔藤深處爆發出強大的暗魔之力,張仙纖細的身子骨被反向推出,落入了一棵大樹下的草叢裏。

    張仙翻身爬起,她已無暇顧及一身的凌亂,提起手中利劍又要攻上前來,“該死的老妖婆,放了我哥哥,不然我們與你沒完!”

    一根手臂般粗大的紅色藤條自萬藤中分化而出,緊緊地纏繞住了張仙的身體,她欲動不能,嘴上的喝罵聲變成了悠悠的哀求聲:“老婆婆,我們與你無冤無仇,求你放了我哥哥吧,如果你非得吸我們的血,我願用我的命來換我哥哥的命。”

    林中安靜了片刻,血液魔藤深處又傳來了那蒼老的老婦人聲音:“你就別再求我了,我不會傷害你的,也不會傷害你的姐妹,你們快走吧,這個廢物不值得你們同情,更不值得你去愛,因爲你是……”

    話到此處,那老幽婦的聲音突然打住了,只留下了這到口不到肚的半截話。

    張仙起了警覺,追問道:“因爲什麼?”

    “哼哼……”老幽婦陰笑兩聲,“因爲他是龍族人,龍族人就該死,他們是三界中最可恨的人,他們與我們魔界勢不兩立……”

    “不!”

    張仙打斷了老幽婦的話,“我不是問哥哥,因爲我是什麼,你爲何要放了我?”

    想到與黑衣人纏鬥每次陷入絕境時,黑衣人卻一次次地放過自己,而魔藤對自己似乎也存有畏懼之心,張仙更是滿腹疑竇,她覺得此事並非這麼簡單,在她身上一定隱藏着不爲人知的祕密,難道自己與魔界存在某種聯繫……

    想到這裏,張仙不寒而慄,額上的冷汗一顆顆滲出,正當她心亂如麻、六神無主的時候,老幽婦哈哈大笑起來,輕蔑地道:“你是誰與我何幹?別以爲自己長有幾分姿色就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一個江湖野女不值得我殺,在凡人與龍族之間,我當然是要喝龍血了,凡人的血我吸得都想吐了,也該嚐嚐新鮮事物了,哼哼,小丫頭片子,方纔我只是口誤罷了,可別往心裏去哦,我對你倆的血一點興趣也沒有,可別自作多情了!”

    聽了老幽婦的話,張仙從悲恐中驚醒過來,她在心裏釋然道:“我怎麼可能與魔界有聯繫,我爹爹媽媽一定也是被這些魔道人士給害的……”

    思索間,張仙已被纏繞她的血液魔藤遠遠甩出,又掉在了原先的草叢裏。

    心急如焚的藍芯亦如熱鍋上的螞蟻,她渾身解數已經使盡,想不出任何法子了,她眼淚婆娑地向冥火球中的五鬼求救,但冥火球裏寂靜無聲,五鬼猶如石沉大海,即不應答也沒有任何響動。

    “你們這些懶鬼,都給我出來,哥哥有難,你們都當了縮頭烏龜了嗎,先前是怎麼承諾哥哥的?”

    藍芯匯聚身上的全部靈氣,將冥火球飛速旋轉於右掌心上,她想把這五個懶惰的傢伙給逼出來,她不信五鬼會背叛他們的主人。

    旋轉的冥火球快如光電,速度驚人,已達到極致,球內的冥火星子被攪得天翻地覆,星星點點般溢了出來,照亮了藍芯帶淚的臉龐……

    她知道,此舉定會極大地耗損球內的冥靈真氣,弄不好她也會被打回火魅燈芯原型,但爲了救哥哥,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頃刻間,冥火星子如薄霧般將藍芯的整個身子包裹了起來,她的一身紫藍被染成了粉紅之色。

    冥火球在藍芯的掌心上抖動不止,看樣子就快就要四分五裂了,如是這樣,她的身體也將不復存在,變回火魅燈芯是她最終的宿命。

    五鬼在冥火球中依舊沒有反應,他們就像從來沒有在三界出現過,藍芯的身體也快要撐不下去了,她悲憤而痛苦……

    “啊!”

    血液魔藤深處傳來了夏宇龍慘烈的叫聲,千萬只藤條在緩緩蠕動身體,相互纏繞着不斷向內緊收。

    這也許是夏宇龍留在三界最後的聲音了。

    雖然藍芯和張仙深陷絕望,但二人仍留存一絲希望,她們不相信哥哥會這麼輕易地被打敗了,她們相信身處絕境中的哥哥會振作起來的,就算是他真的醒不過來,依附在他身上的蛟龍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果不其然,血液魔藤深處傳來了老幽婦的哀嚎聲,聲音幽怨綿長,像是從陰界地獄傳來,又像是來自遙遠的天宇深處。

    林中輕柔之風四起,沙沙聲不絕於耳,堆積如山的血液魔藤正在快速地向內收攏,它們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這力量強大而可怕,使它們無法抗拒。

    老幽婦哀求道:“我錯了,我不該如此對你,求求你放過我好嗎?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血液魔藤深處傳來了夏宇龍剛勁有力的責問聲。

    老幽婦顫聲回道:“藍色妖姬復活,喚醒了我沉睡千年的魂根,她要讓我的族藤走出大量山,將惡魔的觸角延伸至整個三界,都……都是她惹的禍,不關我的事啊!”

    “我不想爲難你,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好好好,別說是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應。”

    “今後不許再殘害蒼生?”

    “好!我什麼都答應你,啊……請你別再吸我血了好嗎?”

    正如張仙和藍芯所料,事情快速出現了反轉,血液魔藤終於向哥哥跪地求饒了,二人又驚又喜,都想到了纏繞在夏宇龍身上的那條蛟龍。

    只見血液魔藤快速向內坍縮,隨着幾聲淒厲的慘叫傳來,最後化作了一道幽藍色亮光,消失在了夏宇龍寬大的胸膛之上。

    張仙看得一清二楚,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呼,她揉眼了揉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藍芯將冥火球收入體內,看着張仙疑問道:“仙姐,你看到什麼了?”

    “是魔……魔界玉佩!”張仙脫口說道,“是魔界玉佩把這些血藤都給吸進去了。”

    “啊!”藍芯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清了清嗓子又問道,“不……不是蛟龍嗎?”

    “起初我也認爲是蛟龍替哥哥解了圍,但不是!”張仙將利劍入了鞘,朝前方喊道,“哥哥,你沒事吧?”

    此時,夏宇龍正站在一棵參天古樹下,滿臉疑惑地凝視着手中的魔界玉佩。

    他親眼看見自玉佩中爆發出無數道暗影,將血液魔藤緊緊纏繞,血液魔藤在哀嚎中幻化青煙,被吸進了魔界玉佩中,任憑老幽婦怎麼哀求都無濟於事。

    讓夏宇龍更爲驚異的是,就在血液魔藤幻化青煙時,一張極爲蒼老的婦女臉龐在青煙中時隱時現,求生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很想幫老婦人一把,可是他無能爲力,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老婦人的臉被扭曲撕碎,與青煙混在一起,絲絲縷縷地消失在魔界玉佩深處。

    夏宇龍凝視着手中的藍黑色玉佩,一邊掂量起來,玉佩在他手中沉甸甸的,他輕呼一口氣,心中竟是五味雜陳,不知玉佩是敵是友,賴在他身上是福是禍,起碼玉佩在此刻救了他的性命,他寧願相信玉佩就是他的福星,他身上又多了一件厲害的器物,但想到那羣矮人族即將要來搶奪玉佩,他寧願不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他不想再惹麻煩……

    張仙和藍芯相互攙扶着走上前來,二人認真查看了夏宇龍的身體,發現哥哥並未缺胳膊少腿,兩人相視一笑,把心放了下來。

    藍芯接過魔界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笑道:“哥哥,此物厲害得緊咧,又幫咱們渡過了一劫,難怪那些矮人爭着想要。”

    夏宇龍嘆道:“此物是別人的,既然人家來尋,還是給人家吧。”

    “唉,不行!”張仙急了,她將魔界玉佩從藍芯手中接了過來,“難道你們沒發現嗎?那些矮人明顯就是一羣強盜,憑什麼要給他們,而且此物哥哥也扔了多次,可最終還是回到了哥哥身邊,明擺着是上天賜予哥哥的禮物,誰也別想奪了去……”

    張仙將魔界玉佩放到了夏宇龍的掌心,又道:“若是幾個爺爺知道哥哥持有玉佩,他們也絕不同意哥哥將此物拱手讓與別人。”

    夏宇龍搖着頭,無奈地嘆道:“又拿爺爺來壓我了……”

    突然,感覺手中的玉佩微微顫抖了起來,他舉起玉佩,對着樹杈上的圓月向玉佩深處看去。

    通天眼中,只見老幽婦那張蒼老的臉化作了一朵幽藍色的鮮花,在茫茫宇宙中漫無目的地飄蕩着,不知道將要飄向何方?

    視線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星海,星海中還夾雜着一團團星雲,色彩光怪陸離,是那樣的迷人,撼人心魄。

    夏宇龍心中一怔,莫非這又是一個宇宙魔方嗎,不會又把我給吞了吧?但前方的星海讓他神往,他已顧不了這些,他瞪大了雙眼,向星雲更深處看去。

    越往宇宙深處,夏宇龍越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暗魔之力在牽引着他的視線,他頓感怒氣攻心,想把玉佩捏碎,玉佩在他兩指間獵獵作響,在圓月的照耀下泛着幽藍色的寒光。

    趁着還未完全喪失理智,夏宇龍想儘快抽身,但那股魔力已將他的視線給緊緊地拽住了,他已欲罷不能,任憑張仙和藍芯搖晃他的身體,呼喊他的名字,他就像一隻木偶呆立原地一動不動。

    暗魔之力要將夏宇龍的視線引向何方,他會再一次被捲入宇宙深處嗎?

    “啊……”

    夏宇龍發出一聲驚叫,從恍恍噩夢中醒悟過來,他迅速移開視線,提起右手使勁地將玉佩朝前方扔去。

    呼的一聲,魔界玉佩又落入了雜草衆生的密林之中。

    藍芯急問道:“哥哥,發現了什麼?”

    夏宇龍擦拭着額上的汗珠,輕聲回道:“是……是天魔戰神!”

    原來就在夏宇龍的視線即將觸及到星海深處的一混沌星團時,那朵幽藍色的鮮花突然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緊接着一把幽藍色的利劍向他的眉心直刺而來,利劍身後一張猙獰恐怖的臉若隱若現,這正是天魔戰神,他在深宇中狂笑,喝道:“臭小子,拿命來……”

    夏宇龍將所見所聞講給了張仙和藍芯聽……

    張仙捏緊了手中的利劍,驚道:“這玉佩怎就這麼邪乎,如是這樣,不要也罷。”

    藍芯望着前方的密林,嘆道:“哥哥幾次都扔不掉它,怕是它已經纏上哥哥了……”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擔心靈山上那可怕的一幕再次重演,但轉念又想,似乎不大可能,她更願意相信魔界玉佩是被哥哥身上的龍氣所吸引,在玉佩中一定隱藏着不爲世人知曉的祕密,等待哥哥去將其解開。

    “這幾個該死的凡人就在前邊,這回可不能讓他們再跑掉了!”

    前方隱隱傳來了矮人魔族阿買疆的喝罵聲。

    沙沙的劍雨聲也一併傳來,林中寒光閃耀、人頭攢動,離夏宇龍他們越來越近了。

    張仙抽出利劍,壓低了聲音怒道:“這些人真是陰魂不散啊,這回可別便宜了他們!”

    “大家仔細搜咯,誰若再放跑一人,格殺無論!”阿買疆的聲音再次傳來,而且越來越近了。

    夏宇龍將正要疾奔前去的張仙拽了回來,輕聲道:“我們還沒被他們發現,別與他們糾纏了,快些走吧!”

    三人在附近的草叢中尋得還在暈厥中的大天二,夏宇龍將它背在背上,領着藍芯和張仙向大量山的埡口奔去。

    一路走去,參天古樹林立,前方的道路並不是夏宇龍他們想象中的那樣難走,雖偶遇荊棘,但腳下多是茵茵綠草,淡青色的月光總能透過密葉的縫隙,捕捉到草叢中的累累白骨。

    環顧四周,目及之處盡是長滿雜草的殘垣斷壁。

    這期間還挺立着部分保存較爲完好的房屋,在夜風襲擾下,一些房屋上的瓦片噼裏啪啦地掉落於地上,一些房屋裏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幾種不同的聲音相互交織碰撞,每一聲都強烈地撞擊着夏宇龍他們三人敏感的心絃,加之滿地白骨的視覺衝擊,三人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不由得緊繃了起來。

    夏宇龍他們三人就在這人間地獄中快速穿行。

    此地原先是一個熱鬧的村子,村子依山而得名,叫無量村,村裏男男女女有上千人,這裏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外界很少有來往,閒暇之餘,村裏人就在古樹下載歌載舞,過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一年四季,古樹上密密麻麻地纏滿了青黑色的藤條,最粗的藤條也僅有手臂這麼大,小孩子經常吊着藤條嬉戲玩耍,在古樹上來回穿梭,偶爾大人們也會摻合進來,歡聲笑語充滿了整片古樹林子。

    藤條的根深扎於泥土之下,紅色土壤的滋潤亦讓藤條顯現出雞血石般的紅,村裏人給藤條起名雞血藤。

    雞血藤性味甘苦,具有活血補血、舒筋活絡的功效,村裏人常用來熬湯服食,因此他們很少得風溼骨痛病。

    在無量村的村民看來,雞血藤就是村裏的一個寶,他們時常拿到幾十裏的集市上換取油鹽醬醋茶等生活必需品。

    毫不過分地說雞血藤造福了整個無量村。

    藍色妖姬的復活,給無量村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妖姬喚醒了山下沉睡千萬年的魔藤靈子。

    魔藤靈子附身於雞血藤身上,而後逐漸蛻變成血液魔藤,血液魔藤對無量村進行了洗劫和殺戮,它吸乾了村裏所有人的血,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它可怕的魔掌。

    曾經充滿活力的無量村已在大山中死去,只剩下這些殘破的石牆和滿地一堆堆的白骨。

    血液魔藤不僅殺死了無量村的人,還將它的魔爪伸向了附近的村落,它吸收來自地獄的邪惡靈氣,不斷向外延伸,方圓幾十裏都長滿了它的觸角,在藍色妖姬的指示下,它正在醞釀一場更大的屠殺,它要吸盡無量山脈所有生靈的血。

    魔界玉佩徹底挫敗了血液魔藤的陰謀,還將它禁錮了起來,這無疑打亂了藍色妖姬攪亂蒼生的計劃,或許在魔界,已經埋下了憎恨夏宇龍並剷除夏宇龍的想法,他們往後的路會更加艱難。

    望着滿地的白骨,夏宇龍他們三人均憤憤不平,張仙怒道:“還好魔界玉佩收了它,這魔藤害死了這麼多人,終究是得到了報應……”

    突然,張仙望着夏宇龍頗爲惋惜地嘆道:“玉佩救了哥哥一命,卻被哥哥毫不留情地給拋棄了,我想,把玉佩留在身邊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下一次遇到兇險,或許它還能幫助我們!”

    夏宇龍神情凝重,他只顧悶着頭趕路,全然沒有聽見張仙的話,對於魔界玉佩,他是有所考量的,爲何這小東西能裝下整個宇宙,爲何天魔戰神會出現在玉佩裏邊,爲何血液魔藤在它面前又是這麼的不堪一擊,爲何玉佩裏的魔力讓他如此地神往,自己會因此而遁入魔道嗎?

    這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夏宇龍心頭,如胸口壓上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望着曲曲折折的前路,陷入了迷茫和複雜的思想鬥爭中,如果真被魔界玉佩蠱惑,與天魔戰神同流合污,殘害天下蒼生,自己豈不成了三界的罪人,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咱們的哥哥又在胡思亂想了!”

    張仙拍了拍夏宇龍的腦袋,將他從深思中拉了回來,他哦了一聲,滿臉疑惑地問道:“仙兒,剛纔你說了什麼?”

    也正在此時,藍芯指着夏宇龍的胸膛驚詫道:“看……看……玉佩又回來了,玉佩又回到哥哥身上了!”

    “怎就甩不開它了!”

    夏宇龍一臉無奈,他正要將魔界玉佩取下,張仙一把攔住了他,道:“哥哥,別,這玉佩與你有緣呢,我想你無論甩它多少次,它終究還會回到你身邊的。”

    藍芯也道:“是啊,哥哥,仙姐說得沒錯,我也認爲它是甩不掉的,把它留在身邊總比被居心不良之人利用要強得多。”

    “可是……”夏宇龍有些猶豫,“這玉佩是那些矮人的,別人的東西怎能據爲己有?”

    張仙撇了撇嘴,氣道:“你們沒發現嗎,其實他們就是一羣強盜,有什麼證據證明這玉佩就是他們的,凡見到好東西都說是自己的,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嗎?”

    藍芯點頭應道:“我認爲也沒有必要給他們,看他們那副嘴臉,他們豈能滿足於得到玉佩,想想他們說我們的那些壞話我就來氣,若是被他們拿去幹了什麼壞事,我們豈不是成了幫兇!”

    夏宇龍覺得兩個妹子說的話在理兒,也不多做爭辯了……

    半頓飯的功夫後,三人走出了古樹林。

    往無量山埡口去的路佈滿了荊棘,路的輪廓在淺淺的月光下隱隱顯現,曲曲折折地沿着山脊向上延伸,消失在兩峯之間。

    三人在岔路口上觀測了地形,往右手邊的路更加難於行走,幾乎是陡峭的絕壁,別說人走了,就算是敏捷的走獸也難於攀越,而往左邊的路全是坑坑窪窪的溼地,到處佈滿陷進,人走在上邊隨時會深陷其中。

    此時,古樹林中騷動了起來,喝罵聲伴隨着馬蹄的噠噠聲越來越大聲,矮人魔族已近在咫尺……

    夏宇龍不再猶豫,掄起鐵鍬跳進了荊棘之中,硬生生地劈出一條路來,徑直往無量山埡口上而去。

    爲了引開那羣矮人,夏宇龍使出全身氣力將魔界玉佩遠遠地扔到了溼地中。

    阿買疆手中的青色玉劍受到玉佩魔力指引,劍尖瞬間調轉方向,領着大隊人馬向溼地奔去。

    矮人魔族奪取玉佩心切,全然沒有留意到前方的大片沼澤地,打頭陣的十人連人帶馬很快便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隊伍陣型瞬間被打亂了。

    阿買疆在衆將士的拖拽下成功脫險,接着又有五名士兵死裏逃生,其餘五人連同坐騎消失在水草深處,永遠長眠於沼澤地中了。

    束手無策的矮人魔族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羣人在沼澤地邊上咿咿呀呀地叫嚷着。

    夏宇龍此舉爲他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三人很快就來到了無量山埡口。

    放眼望去,四周羣山低矮,在朦朧的月色中已沉沉地睡去,埡口上沒有一絲風,或許是有人突然造訪,連蛐蛐也停止了夜曲的演奏,山下那羣矮人魔族的叫罵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整個大地靜謐無聲,一片消沉。

    埡口另一面的羊腸小道彎彎曲曲,消失在對面不遠處山頭上的密林深處,遠方羣山重巒疊嶂,直至視線的盡頭,讓人產生無盡的遐想。

    夏宇龍望着頭頂上那輪不明不暗的圓月,他觸景生情,想起了古書《天夜冥想》中的一首詩來,他不由得念出了聲:“圓月放寒光、照入我心房、遊子夢中浪、醒時淚兩行、靜山夜茫茫、路又在何方?”

    雖然此詩的作者姓名不詳,只知道是戰國時期一位落魄詩人所寫,也算不上是什麼名詩,但夏宇龍卻深有感觸,此時他的處境不正是與詩中所描寫的境遇吻合嗎,是啊,靜山夜茫茫,路又在何方?

    如果尋找不到姜老太公,他們又該何去何從,他又該如何才能扛起拯救天下蒼生的重任?他真是拯救天下蒼生的那個人嗎?

    夏宇龍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

    就在三人躊躇之際,只感覺腳下微微顫抖了起來,魔界玉佩又悄無聲息地掛在了夏宇龍的胸膛之上。

    夏宇龍知道他再也甩不掉這粘人的玉佩了。

    大地的抖動越發的強烈,山下又出現了騷動,阿買疆領着他的矮人隊伍叫喊着衝了上來。

    此時大天二也醒了,它從夏宇龍背後躍身而下,跳到了路邊的巨石上,它四腳挺直,威風凜凜地站立着,兩眼專注着羊腸小道的盡頭,它似乎發下了什麼,但它不會言語,嗯嗯地低吟起來。

    夏宇龍知道大天二在提醒他前方有危險,但矮人魔族的叫罵聲已經越來越近了,他若再猶豫必將又與矮人魔族在這埡口上展開一場廝殺。

    “哥哥,咱們與他們拼了,不把他們滅了,他們始終是陰魂不散的……”

    話說間,張仙已利劍出鞘,正要奔下山去,夏宇龍搶上前去攔在了她的身前,說道:“仙兒,別莽撞!”

    他將魔界玉佩取下,向右手邊的那片密林中扔去,想讓矮人魔族再一次上當。

    爲首的青色玉劍感知到了玉佩魔力,欲要調整方向時,卻被阿買疆的魔法吸回,乖乖地躺在了他的掌心上。矮人魔族中出現的短暫騷亂很快又迴歸平靜。

    精鬼的阿買疆吸取了先前的教訓,領着衆士兵徑直向埡口上直撲而來。

    “別與他們糾纏……”

    夏宇龍讓張仙和藍芯先走,自己手握鐵鍬殿後,大天二一路狂奔,到前方探路去了。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夏宇龍他們三人已進入了叢林之中,阿買疆率領的魔族騎兵緊追其後,很快就要與他們遭遇了。

    三人又餓又累,本想在林中休息片刻,但矮人魔族的青色玉劍已在林中響起,伴隨着雪花般的落葉,青色玉劍已將夏宇龍他們三人包圍了起來。

    鐵鍬起落處,無數道青光爆閃,夏宇龍奮力殺出一條血路,護着兩個妹子突出玉劍重圍,踉踉蹌蹌地向林外奔去。

    阿買疆率領的矮人魔族也進入了樹林,他口念魔咒,在隊伍中揮舞着粗大且長滿捲毛的雙手,青色玉劍在他的操控下,一波接一波地向夏宇龍他們身後刺將而去,而且勢頭也越發地猛勁起來。

    林中騷動異常,細碎的馬蹄聲越來越響,喊殺聲亦此起彼伏,矮人魔族如潮水般圍攏而來。

    懸浮在半空中的那百餘把玉劍快如清風,每把玉劍的劍刃四周泛着幽藍色的寒光,將整片林子映照得通亮。

    隔着林子遠遠看去,消沉的大地上有一片散發淡綠色清光的斑駁樹影,裏邊幻影重疊,一派迷人的景象。

    夏宇龍邊打邊撤,使出的一掃光招式顯得越發地吃力起來,他已是黔鹿技窮了。

    張仙抽出利劍,藍芯冥火球旋轉於掌心,與夏宇龍並肩站在了一起,夏宇龍將她們二人護在身後,急道:“你們快走,我隨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