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火魅燈芯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劍指魔界秋成字數:18752更新時間:24/06/27 04:44:32
次日,族長他們三人早早醒來了,但白鬚老頭和老婦人比他們起得更早,寅時已起牀打理好了家務。
三人吃完早點,族長從衣兜掏出一錠明晃晃的銀子塞進白鬚老頭手裏,叫老頭在鎮上尋幾匹上好的馬匹,剩下的銀子不用找了,權當這兩日的飯錢。
已過晌午,白鬚老頭才在鎮上弄來三匹大黑馬,賣馬的主人說:“生意已經斷絕了,馬用不着了,養着也是浪費食糧,與其給那怪獸叼了去,倒不如買了還能賺幾個錢。”
白鬚老頭把三匹馬牽了回來,和族長他三人說:“這三匹馬是跑貨用的,壯實得很。”
族長拍了拍馬背,捋了捋馬鬃,呵呵笑道:“嗯,不錯,有勞大叔。”族長從兜裏又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老頭,老頭搖了搖手,說道:“不能再要了,先前買馬還剩下好多錢,本應還你才是。”
族長將銀子塞進了老頭的衣兜裏,說道:“兩老孤苦無依,待我三人如兒子般,我三人已是感激不盡,我是個粗人,不會說太多客氣的話,你若再推辭會讓我顏面盡失,我如何取信我的兄弟,這銀子你就收下吧,眼看就要入秋,多添幾件衣物。”
聽了族長的話,老頭不禁眼淚簌簌起來,他擡起衣襟擦去眼角的淚水,破爛的衣襟下是一雙長滿老繭的粗手,說道:“你們心善,上天會保佑你們的,今後再路過此地,若不嫌棄,就當這裏是你們的家吧。”
族長點頭“嗯”了一聲,看着老頭滿臉的皺紋,想到他的兩個兒子都被怪獸給吃了,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金毛鼠見到族長平日裏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樣子,想不到他還有柔情的一面,心裏又多了幾分敬佩。
老婦人又備了一些乾糧和酒水掛於馬背上,此時,太陽已頂頭直曬,酷暑難熬。
三人辭別了老頭和老婦人,來到鎮上買了幾個斗笠戴在頭上,騎馬向北而行,繞過了梅花山便是一片開闊的原野,三人在路邊的一草棚休息,等到日頭偏西,三人策馬向前方的原野上奔去。
此時草棚裏一人影忽閃,這便是憨頭小二,他點了點頭,臉上掛着陰笑,只見他飛身而起,消失在了暑氣之中。
一隻白鴿俯衝下來,在空中叼起一顆即將落地的紫紅丹珠,在草棚上空轉了幾圈後,向深藍色的天空飛去。
已近黃昏,夕陽無限美好,在靈山古墓後山上傳來嘿嘿哈哈的笑聲和嗚嗚的叫聲。
夏宇龍正提着幾隻野山雞,領着三隻成年狼迎着餘暉從後山上緩緩走來,餘暉將他俊美的臉龐照得通紅。他擡頭向天空望去,突然看見正沉入山間的紅日附近有一顆豆大的黑點圍繞落日轉了幾圈後,發出一陣強光便消失不見了,夏宇龍呆立良久,見太陽並無異常,這才邁開了腳步。
夏宇龍已長成了翩翩少年,身高七尺有餘,和爺爺一般高大了,精巧秀氣的五官,印堂微微泛紅,無疑令很多女孩子着迷。
爺爺經常嘿嘿地笑道:“我孫子天生就犯桃花……”
夏宇龍問爺爺,什麼是“犯桃花”。
爺爺說將來要給他娶個漂亮的媳婦兒,對自己的婆娘不許三心二意,小兩口要好好過日子,生一羣小崽子和爺爺一起守靈山古墓。
那時候夏宇龍還小,對爺爺的話似懂非懂,他乾脆利落地回答說“好”。老頭兒卻偷偷地笑了,笑得很開心。
自從夏宇龍省事以來,已知道媳婦兒就是“婆娘”的意思了,也就是要和自己同牀共枕到老的那個女人。
爺爺一提到娶媳婦這事兒,夏宇龍臉上總是火辣辣的燙,氣怪爺爺又在提及此事了,爺爺嘿嘿地笑道:“越大越害羞了,以後怎麼找到婆娘哦。”
夏宇龍卻反問老頭:“爺爺爲何不自己找一個婆娘呢?
老頭看着遠方,輕嘆道:“我的婆娘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他陷入了哀思之中。
夏宇龍見已觸及到了爺爺的傷心處,他安慰道:“我依了爺爺就是,找個乖婆娘一起孝順爺爺,生一大羣小崽子。
老頭看着夏宇龍嘿嘿一笑,竟哼起了小曲兒,就差翩翩起舞了。
至今夏宇龍還在揣測爲何在古墓深處會傳出來的一陣陣狂吼聲?爺爺卻從未帶他深入古墓,爺爺說那是古墓的禁地,不能隨意亂闖,爺爺還說那吼聲是從地獄發出來的,是“地獄之聲”。
走着走着,夏宇龍又想到了娶婆娘之事,在閒悶之時,爺爺總是喜歡拿他來尋開心,爲此他和爺爺鬥了好幾回氣,最終被爺爺的黯然傷神給打敗了。
夏宇龍想到自己的婆娘究竟長的什麼模樣時,心跳比起任何時候都要加快了起來,對未來他滿是憧憬。
每次他和爺爺去龍古鎮拜訪姚爺爺時,爺爺總是故意在他面前說張仙是個美人胚子……
夏宇龍和張仙卻是如兄弟姐妹般感情,雖說張仙越長大越是嫵媚動人,特別是那雙水靈靈的會說話的眼睛,但她性情豪爽,總是大大咧咧的,不像女孩子的性格,兩人在一起經常打打鬧鬧。
在龍古鎮上,與夏宇龍年齡一般大的孩子經常罵他野種,或者說他是掃把星的兒子,還有人說他整天待在古墓,是活死人,一身的晦氣……
總是各種不好聽的話都被鎮上的孩子罵了個遍,都被冠以在了夏宇龍的身上。
因此,夏宇龍對鎮上的孩子並沒什麼好感,甚至還有些厭惡,逐漸長大懂事的他知道自己出生卑微,與鎮上的那些富家公子哥根就不是同類人。
鎮上的那羣小青年聚在一起,要麼是討論吃的要麼就是討論喝的,還有的沾上了黃賭,不是說在東大街的賭坊過了一把手癮就是說在醉花樓裏玩得不亦樂乎,就差起兵謀反之事沒說了。
張仙對這些同齡人也是極度的反感,因爲她也時常被他們罵成沒爹沒媽的孩子。
越長大夏宇龍與鎮上的那羣孩子越顯得格格不入,或許是爺爺的嚴加管教,又或許是曾經被他們“傷害”過,總之,十七歲的他與鎮上的同齡人已是分道了揚鑣……
在靈山上,夏宇龍對張仙也偶有牽掛,但他則認爲,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放眼四海,爲博得張仙崇拜的眼神,他曾在信誓旦旦地說,長大後他要做一名真正的俠客,打敗天下所有高手,成爲武林至尊……
想着想着,夏宇龍臉上掠過一絲羞澀的微笑,他望着前方搖了搖頭,自言道:“唉……想多了,小時候說話怎這麼不害臊……”
不知爲何,夏宇龍覺得他越長大,越不太愛說話,越覺得孤單,甚至還有些自卑,但骨子裏那股韌勁兒卻又不減。
向天他們七個師叔經常在他耳邊開玩笑說他很悶騷,有時候張仙也跟着瞎起鬨。
“悶騷型男……”
此話一出,夏宇龍耳根子立馬就紅了起來,而且是火辣辣的燙,他從字面上理解就是悶悶的,騷騷的,還有些壞壞的,不是好人那種……
可是夏宇龍覺得,說他悶是理所當然,因他不善言辭,不太愛說話,但說他騷他就不敢苟同了,他爲這事偷偷哭了好幾次,向山師叔安慰他說,所謂的“燒”就是火一樣的少年,就是積極向上的意思,聽到這話,他立馬笑了,露出了兩顆缺缺的門牙。
在乾坤派,夏宇龍與向山師叔最像一對父子,若不是礙於各種世俗禮儀,他還真想叫向山一聲“爹”,他曾經在心裏有過千百次的演示,但也只是在心裏圖圖過癮罷了。
如今夏宇龍已經長成小青年,他卻漸漸地接受了這“騷”字的意思,他時常覺得血液裏有一股萌發的蠢蠢欲動,就像火山一樣隨時會噴薄而出。
每天清晨醒來,夏宇龍的二弟總是比他還要精神百倍,出門時他老是弓着腰,害怕爺爺看見了取笑他“翹翹的”。
老頭兒照樣笑他,嘴角一咧,道:“年紀輕輕就腰疼嗎,男子漢大丈夫給我把腰板挺直咯,我不擔心你翹翹的,就害怕你彎彎的,今後哪家姑娘見到你這副老態龍鍾的模樣,怎會嫁給你!”
有一次,老頭兒不小心碰到了夏宇龍精神百倍的二弟,老頭兒不懷好意地笑道:“小夥兒,可以啊,比爺爺年輕那會兒還給勁咧!”
從那以後,夏宇龍打算與老頭兒分牀睡,老頭兒又不懷好意地笑了,你會後悔了,不出幾夜你又得老老實實的回來。
果不其然,到了第六夜,夏宇龍又灰溜溜地搬回了老頭兒的身邊……
因爲木屋空間狹小,分牀睡只能其中一個人搬到屋外去,他不可能把爺爺趕出來吧,於是自己悶着頭就把被子搬到了屋外。
頭兩夜還行,夏宇龍夜觀天象,好不悠然自得,但到了第三夜睡得迷迷糊糊時,天突降大雨,他變成了一隻落湯雞,第四第五夜他又餵飽了滿山的蚊子,實在是受不了了,這才求爺爺開恩讓他進屋。
老頭兒又取笑他:“心就那麼急,還沒找婆娘就要和爺爺分家了,等找了婆娘那還得了,不把我這一把老骨頭扔到山下去?”
夏宇龍嚷道:“我不要婆娘……”
老頭兒笑了,道:“你的聲音聽起來怎就這麼的假,我年輕那會兒就因爲和你說了同樣聲調的話,可是讓我後悔了一輩子,等你和你的婆娘成了家,你們搬到古墓中睡去,你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但是可要幫我整幾個大胖重孫出來!”
片刻,老頭兒又笑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夏宇龍卻爭辯道:“聽了老人言,吃虧在長遠。”
老頭拗不過,他知道夏宇龍正是叛逆期,他把話一收,懷抱着雙手呼呼睡了去。
夏宇龍常常獨自一個人發呆,望着茫茫遠山,望着遙遠的星空,這一天天渾渾噩噩,卻不知是怎麼過來的……
爺爺說他情竇已如鮮花般怒放,明後天就去幫他找婆娘,他最討厭爺爺這樣說,但每當聽到這話的時候,他總是想到張仙,雙頰不知不覺地微微滾燙起來,心裏有說不出的歡喜,他又想愛但又不敢愛,覺得自己是個十分矛盾的人。
靈山上,陪他一起玩耍的只有身後這三只狼,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如親兄弟般,夏宇龍在三隻狼中的老大地位不可撼動,他按照順序給三隻狼取了名字,分別叫大天一、大天二、大天三。
刀疤已明顯蒼老,幾乎跑不動了,它成天陪在和它一樣蒼老的爺爺身邊,靈山的後山成了他和三隻狼的天下。
人越成長,對未知的世界越是充滿好奇。
夏宇龍平靜的外表下早已掩藏着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他想,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趁着爺爺身體還健朗,身邊有刀疤陪着,是應該帶它三出去闖一闖了,不僅增長一些見識,還能尋找他生命中的婆娘,等到哪天闖累了才帶着婆娘回來一起孝順爺爺……
想到這些,夏宇龍有些害羞,他又搖了搖頭,自嘲道:“你這個不成器的傢伙,中爺爺的毒太深了,竟也是滿腦子的婆娘,該打……”他在心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若是真抽,被爺爺看見了,爺爺會說他發神經。
夏宇龍經常想,婆娘還是得自己找,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扯淡,況且他又沒有父母,小時候爺爺說他的母親在很遠的地方,等他長大了就回來,其實他知道他的母親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媒妁之言是有,那都是爺爺們在酒桌上的閒扯罷了,算不得真,況且張仙美麗動人,喜歡她的人多了去,她有沒有真的喜歡他,他在心裏也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想着想着,夏宇龍的臉上掛上了淺淺的笑容,心中釋然道:“管她呢,只要哪天她辦了喜酒請到我,我就大大方方的去吃,吃完了還打包,祝她幸福便是,如果要哭那也得回靈山上大大方方的哭,莫讓人看了笑話!”
太陽已沉入了山間,在延綿起伏的山巒上露出了一抹紅。
夜幕降臨,三隻狼朝着落日處“嗚嗚嗚”地嚎叫起來,夏宇龍擡頭望去,豆大的黑點在那彎紅周圍又出現了。
正看時,卻見黑點又一分爲二了,從那抹紅中溢出兩絲紅來,被兩個黑點吸了進去。過得片刻,那兩顆黑點又合在了一起,並逐漸變小,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天現異象,夏宇龍又驚又奇,看得呆立在了原地,他心下尋思,這黑點究竟是何物,竟敢吸取太陽的光亮,莫非是天外來物?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靈山上起了風,四周的樹木被吹得沙沙作響,夏宇龍打了個寒顫,他領着三隻狼向古墓奔去。
古墓門前,老頭正生火做飯,看着夏宇龍頗爲慌張的樣子,他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夏宇龍將肩上的野山雞放在竈火旁,急道:“方纔我看見太陽被黑點吸收能量,如太陽的能量被吸盡了去,我們豈不陷入永久的黑暗了麼?”
見宇龍說得十分認真,老頭拿着勺子頓了片刻,他擡頭向日落那方看去……
只見日落那方是一片黑壓壓的雲層,早已不見了太陽的蹤影,他學識淺薄,不知如何回答夏宇龍的疑問,若是他能親眼看見宇龍說的那一幕就好了。
半響,老頭笑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太陽是整個天宇的中心,是天神之子,若太陽沒有了,整個天宇都會陷入黑暗,天神不會視之不理的……”
老頭拍了拍夏宇龍的肩膀,又道:“快吃飯吧,別再想了,莫要自己嚇唬自己。”
夏宇龍卻不以爲然,整理了褶皺的衣服,說道:“爺爺,宇宙可大着咧,依我看,太陽並非天宇的中心,夜空中閃耀着的星星點點,好多像太陽一樣會發光,有些可能比太陽還要大呢,只是他們離我們太遙遠了,太陽也許就是天宇中的一顆塵埃而已……”
老頭極爲詫異,想到姚半仙贈給宇龍的那幾本古書。
宇龍視書如命,時常結合古書夜觀天象,經常提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那幾本古書都被他翻爛了,而今他卻把太陽說得如此渺小,會觸怒天神的,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頭臉色爲之一變,環顧着四周,“噓”了一聲道:“說話小聲一些。”
吃過晚飯,夏宇龍稍作休息後便溫習了“步陽奪天罡”內力,這“步陽奪天罡”內力他已練至了九成,老頭修煉了一輩子他也只練到了八成。
老頭感到十分欣慰,他的這套內力總算後繼有人了,宇龍年紀輕輕已勝過他一籌,若他繼續苦練,加之他勤於探究、天資過人,定會達到最高境界十二層的。
夜空清朗,宇龍又坐在古墓前的石墩上仰望起星空來,他對先前見到的異象還念念不忘,夜空中,他刻意去尋找那豆大的黑點,若那黑點出現,他定要看清楚是什麼東西,過了好久,那黑點還是沒有出現。
老頭從屋內走了出來,坐在夏宇龍身旁,問道:“又在想今天的事了?”
“嗯,我在找那黑點,我想知道那黑點究竟是什麼,竟能吸走太陽的能量。”夏宇龍看着夜空目不轉睛地回答。
老頭也擡起了頭,夜空中星星點點,煞是好看,他看了良久,不解地問道:“宇宙中真有很多類似太陽的火球麼?我想聽聽你的見解。”
夏宇龍指着東南邊最亮的一顆星,道:“爺爺,您看,這顆星最亮,有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火球,說不定比太陽還大呢。”
“何以見得?”老頭問得簡潔,他想聽宇龍如何說得他信服。
夏宇龍解釋道:“在幾年前的一天夜裏,我仰望星空時,看見一顆星突然變得明亮異常起來,隨後便炸開了星雲,那星雲向四周噴灑,等星雲消散後,這顆星竟變成了暗紅色,卻比原來大了許多,我連續觀察了幾年,這顆星的亮度越來越暗,最後消失不見了,這是古書上從未有過的記載,當時我也未告訴爺爺,於是我想了很久,才悟出這應該就是一個太陽生命的終結……”
見到老頭直愣愣地望着夜空,似乎在聽一個無比動人的故事,夏宇龍問道:“爺爺,我說的你相信嗎?”
老頭如夢初醒般,點頭說道:“我信、我信,你接着說下去。”
夏宇龍繼續說道:“我想,若是那顆星不發光,我們當然是看不見它的,就比如在我們身邊生了一堆火,我們離火越近,越能感受到它的溫度,如觸碰到它就會燙手,與火的位置適中,我們就感覺到溫暖,若我們離火越遠,定然是感覺不到火的溫度了,但火發出的光亮我們依然能夠看見,每樣事物都有它的生命,火燃盡了也就熄滅了。”
老頭聽了夏宇龍這一番話,覺得很是在理兒,他點了點頭,發自內心地“嗯”了一聲,說道:“你獨到的見解令爺爺十分震撼,小小年級就有如此的洞察力,一般人很難做到。”
在老頭眼裏,夏宇龍不愧是天才,對於“天才”二字,他與其他人又有不同的領悟和看法,他認爲宇龍是天上的將才,說得更誇張些就是天神下凡……
在火光的照耀下,夏宇龍眉宇間透露着迷人的英氣,那張幼嫩又有些放蕩不羈的臉看起來比很多女孩子都還要精巧,他印堂上的那抹紅隨着年齡的增長漸漸地淡化了,但腦子裏卻裝着整個宇宙。
老頭頗感欣慰,慈祥的目光落在了夏宇龍稚嫩的臉龐上,笑道:“你出生的那夜流星劃破天際,很多人認爲是不祥的預兆,我與你姚爺爺認爲你是天神下凡咧……”
話說間,突聽得“嗖嗖”幾聲從身後傳來,刀疤領着大天一、大天二、大天三從狼洞中串出,它們對着古墓後山“嗚嗚嗚”地嚎叫起來,聲音急促而淒厲,預示着即將有一場惡戰要發生。
夏宇龍和老頭轉身看去,只見後山上的草叢裏一陣騷動……
二人纔剛起身,三名彪形大漢已提劍直奔而來,這正是族長、金老三和金毛鼠他們,此時圓月已升至靈山山頭,他們手中的長劍在清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
刀疤齜牙咧嘴,緩緩地走向了族長,十年前靈山上那血腥的一幕在它腦子裏浮現,復仇的烈火在眼中燃燒,身後的三個孩子也隨它走了上去。
老頭吹響了口哨,平靜地道:“刀疤,不可莽撞,快回來。”
刀疤嘴裏發出了“咕嚕嚕”的憤怒聲,領着三個孩子退到了老和夏宇龍的身前。
族長他們三人頭戴斗笠,斗笠下的那張大臉殺氣騰騰,月光雖濃,上了年紀的老頭兒仍看不清楚眼前的三人是誰,刀疤的反應和明晃晃的利劍,使他知道來者不善。
老頭搶上一步,將宇龍擋在了身後,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突然闖入我靈山古墓,戴着斗笠就想裝俠客嗎?我鼻孔裏插了蒜頭,還想裝大象呢,識相的趕快離去,我不與你們計較。”
金毛鼠一嘿嘿,說道:“對,我們就是俠客中的俠客奪命三俠,是來……”
話說間,族長猛然舉起手來,示意金毛鼠不要再浪費口水了,讓他說兩句,金毛鼠將吐到嘴邊的話連同口水一起吞了下來,差點沒把他噎着。
族長和藹可親地笑道:“我們是來尋十多年前那嬰兒的,想必你身後的小夥就是吧,那時我只是打了一個盹就被你逃脫了,只要你把這小子交出,讓我帶回去,我可饒你不死。”
老頭心裏一驚,背心滲出一陣冷汗來,他們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怪不得刀疤對他是如此的憎恨,宇龍是我一手帶大的,他們心狠手辣,就算是拼上我這條老命也不能讓宇龍落入他們的手中……
老頭哈哈大笑起來,喝道:“笑話,真是笑話,這是我的孫子,我不曉得你們說的嬰兒是誰,你們找錯地方了,請回吧。”
族長罵道:“不識好歹的狗東西,給你一條生路你偏要往死裏扎,在靈山上不就你們爺孫倆再加上幾隻野狼麼,你忽悠誰,哼,這小夥是不是那嬰兒我都要帶他回去,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見到爺爺被外人辱罵,夏宇龍氣不打一處來,搶上一步怒道:“你才是狗東西,我爺爺說了,不和你們這些人計較,你們快走吧。”
族長喝道:“叛軍的後輩,也配和我說話麼?讓你多活了十幾年,今天老子是來取你狗命的。”他舉起手中的長劍直指夏宇龍。
刀疤那雙睜大的怒眼在月光下泛着藍光,它弓着背向族長狂嘶吼了幾聲,它身後的三個孩子亦是蠢蠢欲動起來,只要老頭一聲令下,它們便會撲上前去撕咬。
族長手中的長劍方向一轉,指向了刀疤,陰陽怪氣地道:“小樣,那夜你逃脫了這一劍,你竟然活到現在,想不到命還挺長的啊,還生了三個小崽子,今天我要殺你一窩。”
老頭心想,看來這一仗是避免不了的了,但無論如何也要讓宇龍全身而退,他斜眼向身旁插在地上的鐵鍬看了一眼……
族長察覺到了異樣,提起長劍拔腿直奔而來,刀疤與它的三個孩子撲了上去。
老頭飛身而起,在地上一個幹淨利落的翻轉,鐵鍬已經捏在了手中,他順勢撿起地上一根長棍拋向了夏宇龍,道:“接住。”
夏宇龍疾奔向前,在捏棍瞬間,棒頭重重地落在了金毛鼠的左肩上,金毛鼠功力平平,他肩上吃痛,抱頭鼠竄,又聽得“啪啪”兩聲,棒頭又狠狠地擊打在了金毛鼠的背部。
金毛鼠唉聲連叫道:“媽呀,你小子下手真狠啊,用不着那麼認真吧!”
夏宇龍氣道:“打的就是你,敢罵我爺爺,讓你好好的吃上我幾棒。”
“又不是我罵的……”
又聽得“哎呦”一聲,金毛鼠應聲飛出,重重地撲倒在了古墓門前,“你這小兔崽子,下手太狠了!”
四隻狼躲過了族長刺來的幾劍,其中有兩隻狼已奔向了金老三。
族長心下駭然,這幾隻狼難道也會功夫麼,眼看着他使出的這幾招已經刺中了它們的腹部,但都被他們一一避開了。
殊不知就在夏宇龍在練習“步陽奪天罡”內力時,這幾隻狼成天和他跑在一起,多多少少也會了些步伐,跑動時自然是靈巧便當了許多。
族長正思索間,老頭的鐵鍬已劈砍了下來,和族長的長劍交鬥在一起,星星火花也隨之迸裂。
想到十幾年那血腥的一幕,金老三仍心有餘悸,他被兩隻狼逼得往後退卻,正提劍刺向大天二時,夏宇龍已飛身前來,還在半空中他便說道:“老大、老二,讓我來……”
話說間,兩隻狼已向兩邊避開。
夏宇龍落地瞬間,只聽得“當”的一聲清響,木棍已打在了劍刃上,劍刃鋒利無比,長棍的棍頭已被砍去了一截。
金老三坡口笑道:“我看是你的木棍厲害還是我這把劍厲害。”
就在金老三得意洋洋之時,大天二竄至金老三身後,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腳踝,扎心般的疼痛使他哀嚎不止,他提劍便往腳下刺去。
眼見着劍尖就要從大天二頸部紮下去了,夏宇龍搶上一步,手中的木棍向金老三的手臂直擊而來。
大天二反應靈敏,它微微傾斜了身子,避開了刺下來的一劍,卻將金老三的身子帶偏,夏宇龍手中的木棍卻擊打在了金老三的背部。
就在金老三向前撲倒的瞬間,一片閃爍着幽藍色之光的小絲帶從他的頸部飛出,慢慢地飄落於地,夏宇龍似乎也覺察到了,但由於形勢危急,他並未過多的在意這些。
金老三受傷並不重,他從地上翻身爬起,和金毛鼠又並肩攻了上來,二人手中的長劍直逼夏宇龍胸口。
隨着一陣噼噼啪啪的混響聲結束,族長、金老三、金毛鼠又並排站在了一起,夏宇龍、老頭、四隻狼也站在了一邊,雙方拉開了對峙,都在暗自調息內力。
老頭呸了一聲,輕蔑地道:“我道是什麼絕世高手呢,原來也是功夫平平的幾個小嘍囉,我只用了三成功力,我孫子也不想傷你們的性命,我們也不想再見到你們,煩請你們速速離去吧。”
族長摘下頭上的斗笠,順手向身後拋去,那斗笠像陀螺般旋轉起來,順着風向飛出了一段距離後落下了懸崖,金老三和金毛鼠頭上的斗笠在方纔的打鬥中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族長陰陰地笑道:“哼哼,說什麼大話,若不是這幾隻畜生從中攪和,你爺孫兩個早就命喪黃泉了,幾句話就想打發老子,沒門,咱們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此時,一隻白鴿從後山上飛來,撲騰着翅膀落在了古墓旁的那棵枯樹上,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族長面色陰沉,心裏罵道:“娘的,這傢伙又來監視我們了,難道我們還不夠賣命麼?遲早老子要收拾了你。”
老頭斜眼向白鴿看去,哼哼了兩聲,鄙夷道:“打不過還請來了幫手,想耍什麼花樣,把你們的招數都使出來吧,看我爺孫倆怎麼收拾你們。”
金毛鼠和金老三似乎還矇在鼓裏,對老頭的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金毛鼠問道:“你這死老頭子,瞎說什麼,我們哪裏又請來了幫手,方纔不是我劍下留情,你的孫子早就沒命了。”他以爲這樣說會替族長挽回一些顏面。
老頭雙手後背,笑而不答。
夏宇龍舉起手中的木棍,怒道:“有本事我們單打獨鬥?我先讓你兩招,我看你是像烏龜這般四腳朝天還是我的木棍厲害?”
金毛鼠想到方纔落在身上的那兩棒,若不是這小子手下留情,非得把他的背脊打斷不可,他的背心還隱隱作痛,別說和他單打獨鬥了,就算是兩三個自己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打……打什麼打,老人家不屑於和小孩鬥!”金毛鼠紅着臉說出了這句話。
族長瞟了一眼金毛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技不如人就少說些風涼話。”他轉頭看了看枯樹上的那只白鴿,故意放大了音量,猶如號令三軍般說道:“都聽好了,今夜若是取不了這爺孫倆的狗命,我們提頭回去覆命。”說着,他揮舞着長劍又向老頭和夏宇龍攻了過來。
殊不知,族長和金老三的意識已被體內的天蜈蚣控制,那只白鴿撲騰着翅膀停留在半空中,一暈暈音波從鴿子的嘴中溢出,音波推動着一股股虛幻之氣直逼族長和金老三體內。
族長和金老三胸中一陣悶熱,頓感有千萬條細蟲啃食全身骨髓,又感覺有千條細蟲沿着全身經絡徐徐而上,一齊爬進了大腦啃食腦髓。
二人全身真氣大亂,天突、章門、關元、氣衝等十幾處致命穴位催生火陽之氣急匯膻中穴,沿任脈而上,直衝百會穴,全身氣血倒行逆施。
族長和金老三即刻運氣抵禦,越是運氣,二人的意識越是模糊,靈魂猶如出竅般進到了地獄之門,耳根處響起鬼哭狼嚎的呼嘯聲,隱約聽見從遙遠的西風部落傳來了長老那魔性的狂吼聲:“殺了他們,把他們全部殺掉……”
族長和金老三已完全喪失了心智,二人面無表情,雙眼泛出幽紅之光,扭動着僵硬的脖子,舉起手中的長劍向老頭和夏宇龍直撲過來,他們手中的長劍猶如火燒般通紅。
金毛鼠又驚又恐,被嚇得連連後退。
老頭表情僵硬,吃力地嚥下了口中的唾沫,將身子板擋在了夏宇龍身前。
刀疤和它的三個孩子低吼着撲了上去,老頭擔心四狼不敵二劍,他提起鐵鍬飛身而起,搶上一步,砰的一聲,鐵鍬已擊在了族長的劍刃上,就在老頭落地瞬間,金老三手中的長劍已向他的腹部刺了過來。
這一劍下去,老頭定然斃命。
眼看搶上去已是來不及了,夏宇龍拋出手中的棍棒,當的一聲棍棒落在了金老三的劍刃上,這一棒還真有些力度,長劍刺個空,還差點脫手,但那棍棒也被利劍削成了兩截,在落地瞬間,棍頭已燃起了火焰,焦糊之味瀰漫在空氣中。
也正在此時,夏宇龍越身向前,在地上翻滾了半圈,待他站起身來時,兩根燃燒的棍棒已被他捏在了手中,啪啪兩聲,棍棒又落在了金老三的背上。
大天一、大天二已死死地咬住了金老三的左右小腿,使他動彈不能,他被蠱毒迷惑,全然感覺不到疼痛。
就在金老三提右腳之際,他手中的長劍已刺向了大天一,夏宇龍斜劈棍棒,重重地落在了金老三的右手手腕上,力度甚是猛勁,哐當一聲長劍已脫手,劍刃上的那一抹紅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大天三四腳撐地,向金老三迎面撲了過來。
金老三應聲倒地,三隻狼圍着他瘋狂地撕咬起來,身上的多處皮肉已被扯下,夏宇龍想留他一條性命,說道:“回來……”
三隻狼舔着口中的血液回到了夏宇龍身邊。
老頭已被族長連連擊退,加之他手中鐵鍬的長度不及族長的長劍,且老頭年事已高,他體力已明顯不支,漸漸地族長已佔了上風。
族長手中的火紅利劍劃破夜空,在老頭身前交織成密如蛛網的火紅弧線,散發出陣陣熱浪,烤得老頭面部炙熱難耐,他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了。
緊隨老頭身旁的是刀疤,它也被熱浪步步逼退,它雙眼怒視族長猙獰的面部,正尋找突破之機。
夏宇龍和三隻狼正要上去替老頭解圍,金老三卻如喪屍般爬了起來,他拾起了地上的長劍,劍刃又如燒紅般發出耀眼的紅光,夏宇龍領着三隻狼迎了上去。
金毛鼠又驚又恐,悄悄地往石柱後邊靠去。
雖然老頭手中的鐵鍬堅硬異常,但與火紅利劍屢屢觸碰後,鐵鍬的鍬柄逐漸發燙,甚至越來越燙手,老頭漸漸地已拿不住了鐵鍬,又聽得哐當一聲,鐵鍬已應聲落地,插進了泥土之中。
老頭俯身去拾鐵鍬之時,族長抓住時機,手中的利劍已刺向了他的腹部,刀疤從族長身後飛快串出,瞬間躍身而起,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老頭身前,呲的一聲,火紅長劍從刀疤的腰間刺入。
族長雙手高舉長劍,將刀疤挑在了空中,隨後又將刀疤拋了出去。
刀疤落在了石柱邊上,身上出現了一個大窟窿,鮮血噴了一地,它已無力起身,四肢抽搐不止,它已氣息奄奄,欲嚎叫時,只是張了幾下嘴,喉部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它雙眼微睜,望向夜空,頭漸漸地垂在了地上不再動彈了。
眼睜睜地看着刀疤殞命,老頭和夏宇龍陷入了巨大的悲傷之中,他二人疾奔向前,將刀疤抱在了懷裏,已泣不成聲了,刀疤的三個孩子也圍了上去。
吃了熊心豹子膽的金毛鼠從石柱後串出,與族長、金老三並肩揮動各自的長劍向老頭和夏宇龍刺將而來。
三人的臉上均露出了得意的奸笑,誅殺夏宇龍已勝券在握……
就在此時,族長他們三人跟前閃出一團紫藍色的火焰來。
火焰向四周散射開去,竟變成了人形模樣,其身材婀娜妖魅,揮動着纖細的雙臂,鬼魅至極。
在焰火閃動處,不但無任何溫度,還散發出陣陣冰冷的寒氣,這寒氣竟然還帶有一股清幽的香味,古墓四周被紫藍色的火焰照亮了。
老頭和夏宇龍看傻了眼,不知是何物……
金毛鼠臉色大變,被嚇得連連後退,心想,這是冥界的冰火焰,怎會出現在這裏?莫非是冥界派人來捉我們了麼?若是被捉回去那真是永無見天之日了……
金毛鼠越想越害怕,不由得驚叫起來:“這是冥界的冰火焰,這是冥界的冰火焰,我們快跑吧,冥界來捉我們了,再不跑就遲了……”
驚恐未定的金毛鼠已退至了懸崖邊上,看着霧氣繚繞、深不見底的崖谷,他雙腿發顫,進退兩難。
族長和金老三吸入了冰火焰散發出來的寒氣,他們越吸越是上癮,體內的天蜈蚣被這帶香味的寒氣滋潤得休了眠。
二人的蠱咒已擺脫了天蜈蚣的控制,但身上的箭傷卻復發了,紫藍色火焰又讓他們陷入了恍恍噩夢之中,二人抓撓着頭,朝圓月發出了幾聲魔性般的狂吼,轉身向金毛鼠那邊奔了去。
族長已跌入了崖谷,金毛鼠躲開了族長,卻被金老三撞倒,二人相互拉扯着跌入了深谷之中,盤旋在古墓上空那只白鴿也撲騰着翅膀向後山飛了去。
只見紫藍色的火焰中走出一個人來,是一名年輕女子,在火焰的照耀下,她的臉龐甚是精緻,眉宇間透露着幾分靈動,水靈靈的大眼睛楚楚動人,年紀和夏宇龍相仿,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女子身穿紅色衣裙,肩上披着紫色輕紗,端莊而大方,她揮動了右手,紫藍色的火焰縮成了一團,最後變成了一顆雞蛋般大小的明珠,這明珠由內向外發出淡藍色的光,煞是好看,顆明珠在空中旋轉幾圈後,便落在了女子的手中,然後漸漸地在掌中融化了,進入了她的體內。
夏宇龍和老頭看得驚奇,全然忘記了刀疤的死,眼睛一刻不眨地望着女子的一舉一動。
女子走到夏宇龍和老頭的跟前,微微一笑,問道:“方纔沒嚇到你們吧?”
夏宇龍和老頭還未回過神來,傻傻地看着女子默不作聲。
女子又笑道:“我知道他們想要加害你們,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被我嚇得跳崖自盡了,不用擔心他們再來找你們的不是……”她的話語中透露出滿滿的自信。
眼前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絕世美女,而且還有如此厲害的法術,竟將三名大漢嚇得魂飛魄散,實屬世間罕見,令老頭和夏宇龍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大天一、大天二、大天三對着山頭上的圓月“嗚嗚嗚”地哀嚎起來,聲音傳遍了整個山谷,甚是悽婉。
夏宇龍和老頭這才回過神來,他們不再理會那名女子,二人摟着身體逐漸冰涼的刀疤又痛哭起來,任憑二人怎麼哭喊,刀疤的雙目依舊緊閉,再也活不回來了。
和刀疤生活的一幕幕在夏宇龍眼前浮現,他生病時刀疤讓他和三隻小狼崽一起吃奶;天寒地凍時他不喜歡和爺爺擠一個鋪,來和刀疤、三隻狼崽抱團取暖;上山打獵時刀疤帶領三隻狼崽跟隨他和爺爺一起捕獵,刀疤像愛護自己的兒子一樣愛護他,夏宇龍也早已將刀疤視爲自己的母親,他們在靈山上生活是多麼的快樂、無憂無慮。
而今夜,刀疤就要永遠地離開了他們,三個狼兄弟也將永遠地失去了母親,怎能不讓夏宇龍有錐心刺骨般的痛……
老頭輕撫着刀疤眼角上的那道刀痕,哀哀地嘆道:“十多年前,你爲了救我們爺孫倆,和你的狼族在後山上與那四名大漢殊死搏鬥,最後家族中只剩下了你,今夜你爲了救我,終究還是死在他們的劍下,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未報答你就先行我一步了,我們爺孫兩對不住你們……”
見老頭哭得真切,像是死了自己父母一般,在一旁的少女卻聽不下去了,她冷哼一聲道:“不就是死了一隻狼麼?看你們一個個哭得撕心裂肺的?真沒骨氣。”
聽了這話,老頭心裏很不是滋味,斥責道:“這位姑娘,看你水靈可愛,出言竟如此不遜,可是想逼我老人家動手?”
女子回道:“它也就是一隻狼,看你們這傷心欲絕的樣子,想必會隨它一起去了吧?”
夏宇龍霍地站起身來,瞪大了雙眼,怒道:“你說什麼呢,你怎麼說我都行,但不得對我爺爺無理……”
夏宇龍上下打量了該女子一番後,又道:“別看它們都是狼,但比起某些人來還通情達理,狼也是有感情的,你不知道其間的緣由,別在這胡言亂語,我們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到別處去吧。”
該女子又是哼了一聲,說道:“方纔不是我救你們,你們都被他們殺了,現在倒好,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還要趕我走,這大半夜的,你們讓我上哪裏去……”說着,她便蹲在地上嗚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老頭走了過去,扶起女子走到旁邊的石凳坐下,說道:“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方纔我孫子不懂禮數,惹哭了姑娘,我在這向你賠個不是,還望姑娘不要計較了……”
老頭轉頭望向刀疤,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又道:“這幾隻狼與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還救過我們的命,我們就是一家人,誰不在了我們都會傷心難過的。”
聽了老頭這番安慰解釋之話,姑娘倒覺得有些尷尬了,她面部微微泛紅,說道:“爺爺,方纔是我不對,出口傷人了,賠不是的應該是我,反倒讓爺爺降低身段來向小輩賠禮道歉,令小女子心中愧疚啊。”
老頭笑道:“姑娘暫作休息,我們先把刀疤埋了,等明日我讓孫子宇龍送你回家去吧。”
女子想叫住老頭似乎還有話想說,卻見老頭已轉過了身去。
埋葬好了刀疤,已是下半夜,圓月已沉入了遠處連綿起伏的山間,只露出了半個圓來,遠處的高山悽清明朗,透露着幾分神祕,涼風正從靈山腳下徐徐吹來,帶來陣陣寒意。
老頭、夏宇龍、那名女子三人圍火而坐,大天一、大天二、大天三在四周來回地走動,它們不時地向圓月那方發出嗚嗚的哀嚎聲,似乎在呼喚母親的亡魂,又似乎在爲母親清唱這最後的輓歌。
夏宇龍和老頭的心情亦是極其低落複雜,他們三人都默不作聲,整個靈山上被巨大的悲傷籠罩着。
藉着火光,女子不經意間一眼瞥見夏宇龍那俊朗而深沉的面容,心裏不由得爲之一顫,呼吸也隨之加快了,她雙頰微微泛紅,不由得偷偷又多看了他幾眼。
夏宇龍依舊沉浸在悲傷之中,對於眼前的這位女子他並不關心,似乎她根本就不存在。
女子努力地剋制着自己的呼吸,使之放緩下來,戰戰兢兢的不敢做聲,卻又想打破這尷尬的僵局。
想了良久,這女子終於鼓起勇氣說道:“狼死不能復生,你們別太傷心難過了,我真不知道它們是你們的家人,不然我也不會惡語相向。”她向夏宇龍看去。
夏宇龍拭去臉上的淚水,說道:“不知者不罪,我們不怪你,方纔是我太生氣了,只怪我學藝不精,保護不了爺爺和刀疤,雖然刀疤是一隻狼,但我已把它當成了我的母親,它的三個孩子是我的兄弟……”
夏宇龍望着正在嚎叫的三隻狼,他起身來到它們中間,跪拜於地上,對着沉入山間的圓月,與它們嗚嗚的哀嚎了幾聲後把頭埋在了地上,又泣不成聲了。
女子瞪大了雙眼,心下駭然,這世間竟有如此重情重義的男子,況且還是對一個狼呢,她心裏由愛生敬,已打定了畢生的主意。
女子欲起身走過去將夏宇龍扶起,老頭向她使了個眼色,說道:“讓他痛痛快快地哭一會兒吧,哭過之後心裏就舒坦了。”
老頭也有些哽咽了:“你不知道他和刀疤的感情,他在小時候經常和三隻狼崽子搶奶喝,刀疤總是先讓給他喝,天寒地凍之夜,他不和我睡,他硬要去和刀疤他們擠狼窩,有一次我生病了,刀疤獨自上山捕獵把腳弄傷了,他難過了好幾天呢……”
這女子眼眶薇薇泛紅,幾顆淚珠子知不知覺地從眼角滑落了下來,感慨道:“想不到這世間竟有如此觸動人心之事,小女算是長見識了。”
老頭問道:“姑娘是何方人士,還未知姑娘的尊姓大名,爲何深夜造訪靈山古墓呢?”
女子思索了片刻,面部略帶憂傷,回道:“唉,說來話長了,若我將身世說出,希望爺爺不要被嚇到了,還懇請爺爺收留小女,莫趕我走,小女也是孤苦無依之人,若爺爺不肯收留,我將無他處可去了。”
女子轉頭看了看夏宇龍,夏宇龍已起身向他們走來。
老頭“哦”了一聲,頗爲驚奇,心想,大半夜的突然出現一個姑娘,還將三名大漢嚇得跳了懸崖,她究竟是人是鬼?或是那幾名大漢派來的奸細,他們跳崖或是他們的緩兵之計?一切都還需定奪,不可貿然答應她的請求。
老頭問道:“你一個人離家,你爹媽不着急麼?”
女子回答:“我沒有爹媽,他們早已不在人世。”
此時夏宇龍已坐在老頭的身旁,老頭問夏宇龍:“宇龍意下如何?”
俗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夏宇龍看着眼前這位可憐楚楚的女子,與先前孤傲已是判若兩人,他心裏卻多了幾分好感和憐憫,說道:“只要姑娘不加害我們,要去要留我聽爺爺的便是了。”
女子急了,忙道:“你看我像要加害你們的人麼?把我當什麼人了……”她本想再次提及是她嚇走那幾名大漢之事,但想到有些話多說無益,只能是畫蛇添足,說不定還遭來反感,她這才打住了口。
老頭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就請將你的身世說與我爺孫倆聽聽罷。”
女子心道,是啊,防人之心不可無,看他爺孫倆也是實誠人,若我不如實說來,又怎對得起他們爺孫倆呢。
女子說道:“我來自冥界,方纔你們在打鬥之時把我從金老三的衣領中抖落了出來,應該說是宇龍哥哥救了我。”
夏宇龍和老頭甚是驚奇,面面相覷起來,有種亦幻亦真的感覺。
老頭驚詫道:“真有這回事兒?”
夏宇龍這才想起在和金老三打鬥之時,隱約中看見一發藍光的小絲帶從金老三的頸部飄出,當時忙於應付,並未太多在意這些。他哦了一聲,問道:“那飄落地上的藍光小絲帶是你麼?”
女子回答:“是的,我本是冥界玄冥火燈中的一根火魅燈芯,那天族長他們和半獸人在打鬥之時,因爲族長敵鬥不過,他用長劍挑亂了玄冥火燈,火魅燈芯四處飄落,我卻落在了金老三的衣領上,被衣角給卡住了出不來,唉!金老三也懶得出奇,從未換過衣服,他身上的汗味薰死我了,我早想脫身,但無奈落不了地,變不回真身。”
夏宇龍偷偷一笑,說道:“你能脫身還得先謝謝我嘛,不然那濃濃的男人味你還得繼續聞,我救了你一命,我們算是扯平了。”
其實夏宇龍心裏還在掂量着女子說的話是真是假。
女子笑不露齒,面部略帶羞澀。拱手道:“謝謝哥哥救命之恩。”
夏宇龍拱手應道:“客氣了。”說着,兩人相視而笑。
老頭問道:“你還未告訴我們你的姓名呢?”
女子回答:“在冥界我的同伴們都叫我藍芯兒,今後你們就叫我藍芯吧。”
老頭想起了風青三的話,冥界是真實存在的,想必這女子說的話不假,他又問道:“你是如何去到冥界的,你還記得你的前世麼?”
女子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她是西丹古國國君藍布拉斯的小女兒,西丹古國以煉製各種丹藥聞名於世,在西丹古國城堡西北面坐落着一個葫蘆形狀巨大的鐵石山,鐵石山終年抵禦着北方寒氣的侵擾,於是西丹地域四季如春,物產豐富,不亞於江南水鄉。
西丹開國皇帝組織了數十萬人把鐵石山山鑿空用於煉製丹藥,歷經了三代皇帝才完成這項浩大的工程,但那時煉製丹藥的技能還不成熟,出爐的丹藥只能用於簡單的治病療傷。
到了藍布拉斯的父皇已經歷了十三代皇帝,當時出了一個十分厲害的道人叫白眉老道,白眉老道在前人煉丹的路子上不斷總結改善,提煉出了一種十分厲害的丹藥,中了詛咒之人吃了可以解除身上的詛咒,即將命赴黃泉的人吃了可以起死回生,達到延年益壽的的效果,女子吃了不僅潤澤肌膚,身上還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據說白眉老道煉製出這種丹藥還有另外一種說法,說是白眉老道得到了一本奇書,他按照這本奇書將鐵石山進行了改造,鐵石山內的煉丹爐得於吸收日月之精華,才煉製出來這等奇妙的丹藥來。
那時候各國的法師和市井小卒擅用占卜預測兇吉禍福,施咒、巫術等妖法大肆盛行,但他們只會施法,卻沒有破解之道,於是各國將目光投向了西丹古國的丹藥,那時西丹古國以銷售丹藥爲業,可謂是國力極其興盛,附近各國多次出兵攻打都未能如願,只好俯首稱臣。
但到了藍布拉斯皇帝,國力卻日漸沒落,藍布拉斯皇帝不把正事兒放在振興國力之上,不僅荒淫無度,還大肆殺戮,爲了保住他的皇位,他執意要尋找什麼長生不老之術。
那時白眉老道已經把自己的煉丹術傳授給了弟子丹仙子,丹仙子用羅盤定位,說只要打通了地脈,磁場就會發生逆轉,時光會隨之倒流,不想長生也難了,到時還可主宰三界,做三界的皇帝。
藍布拉斯皇帝聽信了讒言,耗全國一半以上的兵力在鐵石山內部開鑿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由於地道的表層全是鐵石,地道一挖就是十年時間,終於把鐵石層挖開了。
但越往深處,地底的抖動越是厲害,通道的四壁時常塌方,兵力幾乎折損殆盡,皇帝就招募勞工繼續開挖,誓死要將地脈打通。
有大臣進言說再挖下去可能會觸動了地神,但這些大臣都被當成亂臣賊子給斬殺了,從此無人敢再敢進諫。
從那時起,陸陸續續有附近小國開始攻打西丹古國,瘦死的駱駝總比馬大,這些小國都被一一擊退了,但皇帝任然執迷不悟,認爲這些小國不足爲懼,於是投入了更多的兵力在打通地脈上,連鎮守邊關的兵力也被抽去了大半。
就這樣又挖了三年時間,有一天地核深處突然抖動不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地底下傳來一聲巨響,地道裏的勞工隨着地道的塌陷全都掉了進去。
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洞呈現在了衆人面前,地陰之風摩擦着石壁從地道深處呼啦呼啦地吹了上來,猶如惡鬼般嚎叫,衆人都寒顫不止,紛紛往後退去,不敢靠近洞口,都在暗自揣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丹仙子卻樂開了花,他歡呼雀躍地道:“地脈已經打通了,地脈已經打通了,快去稟報皇上,快去稟報皇上。”
“是……”兩名小嘍囉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
過得一炷香的功夫,地陰之風停了下來,衆人湊到洞口往下看時,卻見地道的盡頭全是星星點點,紅、藍、黃、綠全都有,以藍綠色居多。
那無數顆星星點點從洞底向洞口射了出來,但來到洞口卻又被反彈了回去,衆人認真看時,那星星點點一個個面部凶神惡煞的樣子,像人又是獸,他們手裏還拿有各種兵器。
其中一人驚叫道:“地下的惡鬼要逃出來了,地下的惡鬼要逃出來了,大家快跑啊,大家快跑啊,再不跑就沒命了。
衆人都跑出了鐵石山洞口,丹仙子跑在其中,甚是狼狽。
也就在同一天,西丹古國的各個防線被附近小國聯合擊破,大兵已抵達皇城腳下。
眼看着就要亡國了,趁着皇城侍衛全力抵禦之際,藍布拉斯皇帝命人將所有的金銀財寶運至鐵石山洞中埋藏,其家眷和皇宮貴臣紛紛撤往鐵石山中躲藏。
藍布拉斯皇帝卻在撤往鐵石山路程中被叛徒殺害,後來叛徒又帶着各國大兵攻破了鐵石山守衛軍,衝破了石山大門,各國士兵進到洞中大肆殺戮,大肆搜刮金銀財寶,西丹古國已是屍橫遍野、滿目瘡痍,盛極一時的西丹古國就這樣亡國了。
說到這裏,藍芯頗爲憂傷,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老頭“哦”了一聲,略有所思地道:“小時候我偶爾聽長輩們說起西丹古國的事情,也只認爲是個傳說,想不到還真有此事啊,西丹古國距離現今算下來也有三千多年時間了,我們有幸見到三千年前的人,太不可思議了。”
藍芯說道:“我說的句句屬實,無半點虛言,但我還是個小姑娘,還請爺爺別把我看得太老。”
“你是如何去到冥界的,又怎做了冥界的燈芯?”老頭看着藍芯不解地問道。
藍芯繼續往下說去。
各國士兵攻進了洞中後便開始了大肆屠城,見到老人、小孩或是男人便一刀斃命,絕不留活口,見到年輕女子就用繩子將腳手綁好後裝在布袋裏,然後運出洞中。
藍芯雙胞胎姐姐藍沁兒說若是被叛軍抓住了,定會淪爲娼妓,寧可死得乾淨,也別被他們給侮辱了,於是藍芯和姐姐跳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陸陸續續有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在二人的頭頂上傳來一聲聲慘叫,二人向上看去時,見到從黑洞盡頭衝上來的那些半獸人提着手中的武器正刺殺跳下來的人。
突然有兩隻大手將藍芯兒和藍沁兒往黑洞底部猛地拽了下去,抓住二人的正是一青面獠牙的半獸人,二人被嚇得魂飛魄散,當場就暈了過去……
“然後呢,然後你們怎樣了?”夏宇龍來了興致,追問起來。
藍芯面色微微泛紅,清了清嗓子,繼續往下說去。
後來藍芯與姐姐被帶到了冥界的幽冥宮,由於她和姐姐都曾吃過丹藥,身上散發一股清香,藍芯兒得到了冥燈二老的收留,做了火魅燈芯,而姐姐藍沁兒卻被冥王看上,想取她爲妻,但藍沁兒誓死不從。
冥王大怒,將藍芯兒囚禁在了火囚之中,隔三差五冥王都會來勸藍沁兒答應這門婚事,藍沁兒卻說,笑話,人、獸能成爲一家人麼?而且自己也已經有了心上人。
冥王卻說,等他將冥火球的冥陽魔功練成,到時候他會一統三界,有數不盡的美女左擁右抱,想要我看上你可就難咯。
老頭駭然,問道:“冥陽魔功,是什麼樣的功夫?”
藍芯回道:“我聽冥燈二老說是魔界的一種修爲,有十幾個等級呢,練成功了就無所不敵了。”
老頭心裏隱隱感到有些不安,追問道:“冥王練到了第幾級?”
“我哪知道他呢?”藍芯的語氣中夾雜着些許的憤怒,“聽說有幾次他太心急,都走火入魔了,差點被打回了原形。”
藍芯冷哼一聲,接着說道:“他該死,這老色鬼,害得我姐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姐姐豈能委身嫁給這魔頭,後來這魔頭又來打我的主意,還好我有冥燈二老護着,他對冥燈二老還是有所顧忌的,這大魔頭定然不會有好結果。”
夏宇龍着急地問道:“若是他真修煉成功了,人間豈不是要遭受災禍了麼?”
老頭應道:“是啊,人間會生靈塗炭的啊……”
藍芯道:“聽說他修煉冥陽魔功已有幾千年時間了,等級越高,難度越大,不是那麼輕易成功的。”
夏宇龍嘆道:“你姐姐真可憐,她知道你逃出冥界一定會很高興的。”
藍芯有些黯然傷神,說道:“我姐姐和我說,如果我有機會能逃出冥界,就到陽界尋找一個能救她的人,具體是怎樣的人我姐姐不讓我說與旁人聽,我只能遵從姐姐訓命,不便與你們說了,我能逃出來也算是機緣巧合。”
藍芯看了看夜空,哀嘆一聲道:“天之大,要尋找到救我姐姐的人也是不易之事,但無論如何我也要想辦法把我姐姐救出來。”
夏宇龍安慰她道:“放心吧,你能夠逃出來說明你機緣極好,只要你持之以恆,很快就能找到救你姐那人的。”
藍芯笑道:“但願如此吧,我也希望我姐姐早日擺脫那大魔頭的魔爪……”
片刻,藍芯看着老頭問道:“爺爺,你們還趕我走麼?”
老頭和夏宇龍相視着開懷一笑,如此好的姑娘怎會一攆了之。
老頭問道:“你不去尋找救你姐姐那人了麼?”
藍芯捧着可愛的小臉蛋,沉吟片刻,道:“我才從冥界逃出來,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得先有個落腳之處嘛,沒人收留那我真的要去流浪了哦。”
三人相視着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大天一從藍芯身邊擦身而過,藍芯臉色大變,驚嚇得跳了起來,抱頭哭道:“不要靠近我,不要咬我,我最討厭狼了……”
夏宇龍吹響了一聲口哨(這不是在耍流氓,而對狼的警示語)……
三隻狼乖乖地趴在了夏宇龍身邊。
老頭頗爲好奇,問道:“姑娘爲何如此畏懼狼?”
藍芯說起了她十歲那年和宮裏的十幾個玩伴爬上鐵石山玩耍時,遭遇到狼羣圍攻之事。
那羣狼全是西北惡狼,個個身形健碩、高大無比,呲牙咧嘴之時雙眼還泛出了綠光。
藍芯與她的小夥伴驚叫着向鐵石山下拼命奔跑,狼羣爭先恐後地撲了過來。
來到鐵石山山腳時,她們的尖叫聲驚動了鐵石山的守衛,一羣侍衛很快趕到,但已有一半的夥伴被狼羣給叼了去,幾十個侍衛與狼羣展開了殊死搏鬥,她們才脫離狼口。
一場惡戰過後,只有三名侍衛回來,過了幾天這三個侍衛狂犬病發作又咬傷了十幾個侍衛。
藍芯父皇採信了御醫的建議,把所有被咬傷之人關進鐵籠用酒火焚燒,那十幾個侍衛的叫喊聲她至今不忘,每當想起這事兒她心裏都十分內疚,那些侍衛爲了救她們白白葬送了性命,從此她對惡狼有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老頭和夏宇龍這才知曉方纔藍芯出言不遜是事出有因的。
夏宇龍問道:“你們爲何要到鐵石山上去玩耍?”
藍芯笑着回答:“好奇唄,那鐵石山像一個葫蘆形狀,也有人叫葫蘆山,山巔之上有積雪,終年不化,每當黃昏時分在餘暉的照耀下,鐵石山變成了金黃色的,一道七彩光從天而降,照射在了鐵石山巔之上,美麗極了,因此,還有人稱之爲金山,我們時常來到城牆上看觀賞呢……”
說到這裏,藍芯長嘆了一聲,嘟着嘴繼續說道:“聽守護城牆的侍衛說葫蘆山上有神仙,我們真想見見神仙長什麼樣子,這才相約一起上了鐵石山,我們還未到山腰時就遭遇了狼羣,唉!原來那裏是狼窩,哪有什麼神仙啊。”
夏宇龍笑了笑,說道:“你過來摸摸它們就不害怕了。
老頭在旁邊也爲她打了氣:“它們很善良,不會傷害你的,我們都是一家人。”
藍心猶豫再三,才緩緩起身走了過去,她半蹲下來,戰戰兢兢地伸出右手碰了碰大天一的頭,大天一警覺起來,兩耳瞬間直立。藍芯害怕,即刻把手縮了回去,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夏宇龍按住了大天一的頭,說道:“它們對你還不熟悉,有我在它們不敢亂動,狼通人性,久了它們就和你交朋友了,大天一是它們的老大,我是它們的大大哥……”
藍芯噗嗤笑出了聲,說道:“怎還與它們稱兄道弟了呢……”她心中忐忑大減,輕揉着大天一的頭,來回撫摸了幾次,又開心地笑了,“真聽話,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此時,大天一掙脫了夏宇龍的手,它把頭扭向了一邊,它目光呆滯,作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夏宇龍道:“你看,它們還在生氣呢,老大脾氣還有些犟。”
藍芯奇道:“怎麼,它們能聽懂人話麼?莫非剛纔我的話也傷害到了它們?”接着,她向三隻狼一一道了歉,聲音輕柔而動聽。
夏宇龍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說的話它們都能聽得懂,只是它們不會用言語表達罷了,但它們有它們的語言……”
夏宇龍俯下身來,在大天一的耳朵邊低聲道:“老大,這姑娘是我的朋友,以後也是你們的朋友,她知道錯了,聽大哥的別與女孩子一番見識。”
大天一嘴裏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它猛然起身,仰着頭向夜空嗚嗚了幾聲,似乎在向去了天堂的母親說道:“母親,咱們的大哥有了心儀的婆娘……”
片刻,大天二轉過身來舔舐藍芯的芊芊玉手,大天二和大天三也圍了過來,三隻狼在藍芯身邊挨挨擦擦,藍芯又驚又恐又是歡喜,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