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以萬民爲念？【庶民學宮】的開端！

    他甚至根本瞧不起這些所謂世家子。

    一個個心底恨歷大人恨得要命，可真當着歷大人的面，卻是連稍稍帶點惡意的眼神都不敢表露出來。

    這等慫貨……再如何怒目又能如何？

    連續幾人都是對歷青鋒執掌鎮守司的贊同，林官臉色微微僵硬起來。

    他看向其餘世家子，希望有一兩個出來否定一下歷青鋒的功績。

    可惜……

    一個個世家子都是在他看過去的時候低下頭顱。

    無人敢真的在明面上得罪歷青鋒！

    人家還只是個指揮使的時候，還只是聚氣境的時候就敢一人一刀吊伐司馬家，如今歷青鋒是鎮守司副掌司，甚至在鎮守司中，歷青鋒的話比鐵三文這個真正的掌司還要管用，人家不久前才一刀斬了陽魂境的祁新前……

    其秦家、薛家、司馬家等得罪過歷青鋒的世家，都莫名其妙的在得罪歷青鋒之後就被滅門了……

    誰還敢在明面上招惹歷青鋒？

    失望歸失望，林官卻還是堅定至極的搖頭：“歷大人！這件事絕對沒有絲毫可能！”

    “任命三司兩府正職之事，其實就如同挑選皇儲一般，任何人不得多嘴，這只能由宮主自行決定！”

    這是皇室之所以能壓制世家的原因之一。

    三司兩府正職的任免權拿在手中，雖說任命的還是世家之人擔任，可如此一來就可以進行某種對世家的制衡。

    但若是有了功勞足夠便強逼紫微宮任命三司兩府正職的例子出現的話，以後勢大的世家是否就能決定到底是誰執掌三司兩府了？

    畢竟，對於世家而言，想要堆出一個具備滔天功勞的人，太簡單了！

    屆時三司兩府都被世家之中某一方徹底掌控的話……堯家怎麼來的江山社稷，就會怎麼被別人搶走！

    歷青鋒微微一笑：“既然朝廷不需要歷某爲朝廷效力……那歷某也就不自尋煩惱了。”

    “爲這些妖物疏解經脈穴位之中的刀意這種事，怎麼都算不到在下這鎮守司副掌司的職責之中的。”

    “歷某告辭！”

    說着，歷青鋒轉身便朝着鎮守司內部走去。

    人羣沉默。

    世家子一個個心底樂開花了，彷彿他們猜對了。

    歷青鋒根本就是幹不了，卻非要扯什麼不能免費幹來遮羞。

    林官咬牙切齒。

    可此刻……

    “歷大人！”

    “萬事皆可商量！”

    “朝廷絕對不會寒了任何忠臣能人的心，但有些事卻真的是規矩如此……我等是萬萬不能僭越的！”

    “只要不是歷大人非要升任鎮守司掌司這件事，本官便可全力促成歷大人所需！”

    也是此時，林官想起了那【半部選集】。

    那【半部選集】之中的內容，幾乎絕大多數都是爲民所思，其中中心思想甚至恨不得將這世上一切好處都分潤給受苦受難的百姓庶民們。

    書中如此思想，那著作此書之人……

    “而且……歷大人！若是這些妖物不趕緊處理好送入天牢深層鎮壓的話，一旦有變……帝都數百萬生民可就全都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歷大人難道能忍心看到萬民因此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歷青鋒緩緩回頭。

    其神色驟然嚴肅起來。

    “林官大人，既然林官大人以萬民爲念，歷某自然不會拒絕。”

    林官神色一喜。

    賭對了！

    可旋即他心底就是一陣沉默。

    李玄鏡愕然一滯。

    在他看來這絕對是最好的執掌鎮守司的機會了，若是歷大人能堅持不給鎮守司掌司之位就絕對不出手的話……最多僵持兩天，紫微宮必然選擇低頭。

    畢竟，這可是一尊天妖！

    如今其身上繚繞絕世刀意，任何人想要觸碰都會被陰煞的絕世刀意攻擊。

    如此一來，這天妖就沒法送入天牢深層鎮壓。

    可若是不鎮壓……一旦天妖自行破開了陰煞的刀意鎮壓，那對帝都而言，絕對是難以想象的浩劫。

    只要熬下去，熬不住的一定是皇室，一定是紫微宮！

    可是……

    歷青鋒居然就這麼回頭了？

    李玄鏡此刻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他想說歷青鋒不明大局，他想責罵歷青鋒爲何不堅持幾天，他甚至想罵歷青鋒是個傻子，是婦人之仁！

    可轉念一想……若是歷青鋒當真是不顧念天下庶民的那種狠人梟雄的話，那樣的歷青鋒還是他想追隨的歷青鋒嗎？

    那樣的歷青鋒真的會在有朝一日去實現那近乎不可能的理想嗎？

    無奈一嘆。

    李玄鏡神色低落下去，只覺得以後歷青鋒都不可能執掌鎮守司了。

    不管他做出何等功績，只要別人拿出所謂天下生民，就能吃定他。

    就如同笑江山爲了人族大局就將江山社稷拱手相讓一般……

    陳久安更是微微一嘆。

    要是換成他，他是絕無可能被這所謂的帝都百萬生民給拿捏住的。

    百萬生民的死活，那是皇室該操心的事情，不是世家該操心的，更不是某個官員該操心的。

    “怎麼跟陳長安一個德性？”

    陳久安內心有些反感，但也有幾分敬佩和欣喜。

    他此來的目的本就是阻止歷青鋒升任鎮守司掌司的！

    卻是此時，

    歷青鋒幽幽開口道：“只不過，歷某依然不打算免費幹活……既然林官大人如此以百萬生民爲念，那不如就先幫歷某做一件真正對百萬生民有益之事吧！”

    聞言，心情複雜的李玄鏡豁然擡頭。

    對百萬生民有益之事？

    什麼事？

    他瞬間便想到了【庶民學宮】！

    他也驟然間明白……歷大人方纔其實不是被林官給拿捏住了，而是在以退爲進，而是要趁此機會爲開辦庶民學宮奠定最關鍵的基礎！

    畢竟真要比較難度的話，開辦庶民學宮的難度只怕是執掌鎮守司的百倍以上。

    歷青鋒以庶民出身的身份去執掌鎮守司，只是對世家和皇室的規則的一點點挑戰。

    就算成了，也不過是相當於在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之上佔據一根枝椏而已。

    而開辦庶民學宮……卻是要撤挖斷世家和皇室這顆枝繁葉茂的大樹的根！

    庶民學宮一旦建立，只要能正常運轉，就會有源源不絕的如同歷青鋒這樣的庶民之中的天才冒頭。

    一個歷青鋒已經讓皇室和世家感受到威脅，要是千百萬個庶民天才冒頭而出的話……

    李玄鏡滿心的激盪起來。

    不愧是歷大人！

    要是是他的話，他就真的想不到還能趁此機會將庶民學宮創建而出！

    他會執着於讓自己得到鎮守司掌司之位！

    林官則驟然警惕起來。

    可以百萬生民爲念這話是他說出來的，此刻……他要是不幫歷青鋒做成這件事，他方纔以萬名爲念要挾歷青鋒的話語，就再也不具備任何要挾之能了。

    心慢慢往下沉，

    林官只能期待歷青鋒提出的要求不要太過份。

    “歷掌司請說！”

    歷青鋒：“請朝廷資助下官一千萬兩白銀，並在竹峯山選址修建學宮。”

    “專爲萬民而準備的【庶民學宮】！”

    “庶民學宮開辦之後，只招收百姓庶民爲學宮學子，爲百姓庶民開闢武道坦途！”

    譁然！

    整個人羣譁然而起。

    獄卒和百姓最是驚訝！

    獄卒和普通庶民基本上是得不到武學功法的，幾乎一輩子都沒有練武的機會。

    即便有人絞盡腦汁的去搞到一本下三品的功法，但修煉到通脈境也幾乎是極限了。

    就算是不要尊嚴的去給世家當狗，所得到的世家的功法也只是殘缺版的。

    那種殘缺版的功法是世家之人幫其凝聚出武道根基，然後可以自己修煉，但絕對無法傳授給任何人……

    在四境血色長城參軍也是如此待遇，庶民出身的武者只能得到軍中的殘缺功法，也是可以自身修煉，卻因爲武道根基不是自己修煉而出的，所以無法傳授其他任何人。

    甚至因爲武道根基不是自己凝練的，武道天花板甚至比自身的資質天花板還要低一個大境界！

    這也就導致庶民永遠無法形成代際積累。

    這也就保證了獄卒鎮守司以及世家護衛們的後代，依然每一代都只有成爲世家的狗，才有資格修煉世家的功法。

    每一代的努力，都在那一代死掉的時候清零……徹底杜絕了底層的崛起。

    可若是這庶民學宮當真出現的話，世家和皇室在武學之上的壟斷就徹底打破了！

    庶民也能靠着代際積累，最終在自己後代的某一位資質不錯的後輩身上培育出一位抱丹境以上的強者，甚至更強的強者。

    世家將再也不會是千年不易，甚至萬年不易的世家了！

    這……

    鎮守司和獄卒和那無數百姓一個個彷彿看向神明一般的看着歷青鋒。

    世家子則一個個神色劇變。

    林官更是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太過分了！

    太過分了！！！

    歷青鋒卻是絲毫也不等待，便是高聲開口道：“此事也是爲百萬生民，甚至爲人族億萬斯民而考慮之事！”

    “若林官能幫歷某開辦【庶民學宮】，那歷某也自然會按照林官所言以萬民爲念，不要那鎮守司掌司的職位，不計報酬，甚至拼着將性命交代在這裏的風險，免費將這六十三頭強悍妖物之中的刀意疏解開來！”

    “若是林官不能幫在下開辦庶民學宮，那林官也就不要再以萬民爲念的說辭而拒絕給歷某的功勞一個合理的職位升遷！”

    “畢竟，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怎麼可以厚顏無恥的要求別人去做到，怎麼可以要求別人去爲之犧牲一切？！”

    這一番話一出，

    李玄鏡握緊了拳頭，內心激盪至極。

    果然還是那個智計超凡的歷大人！

    就如同當初斬殺陽魂境的祁新前的整個過程，以一層層的爆點讓那些人來不及思考有實力其實不一定等於不需要勾結妖魔這道理一般。

    此刻的歷大人也似乎是早就胸有成竹的佈下了這個局！

    甚至……

    李玄鏡懷疑，世家之中最近到處流傳的殘缺版的【半部選集】可能都是歷大人主動泄露出去的。

    爲的或許就是讓世家和皇室確定了歷青鋒以蒼生爲念的性格，從而有了林官方才以萬民爲念要挾歷大人。

    也才有了此時歷大人以萬民爲念來反制林官的萬民爲念！

    而林官則驟然間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就被繞進去了？

    庶民學宮？

    這姓歷的可真敢想啊！

    可如今……選擇權回到了他林官的手中，麻煩也回到了他的手中，而他提出的道德制高點反而被歷青鋒佔據以攻擊他……

    陳久安神色驟然劇變。

    世家子們一個個也都是神色劇變。

    歷青鋒……這是想爲底層庶民打開武道之路？！

    這……

    這是動搖國本之舉啊！

    陳久安當即開口道：“林官大人，在下其實一直都認爲歷大人的功勞是早就足夠擔任鎮守司掌司之職的！”

    鐵三文也迅速開口道：“本官也已經向紫微宮遞交了辭呈，本官也覺得歷掌司比本官更適合執掌鎮守司！請林官大人即刻任命歷青鋒爲鎮守司掌司！”

    想要開窗，就要提議拆屋子。

    當別人忍受不了拆屋子的時候，便會退而求其次的同意你開窗戶的想法。

    在世家看來，歷青鋒執掌鎮守司就是開窗戶，而庶民學宮則是拆屋子，世家自然更願意開窗戶的。

    可在皇室眼中……這兩者或許都是拆屋子，並沒有開窗戶這個選擇。

    於世家而言，鎮守司被歷青鋒這樣的庶民執掌，危害並不是太大，最多也就讓鎮守司便成庶民聚集之地而已。

    甚至一定程度上對世家是有好處的，只不過那種好處大概也只有姬家和夏家敢去拿。

    可若是庶民學宮出現，那就有可能徹底讓庶民連綿不絕的爬上來，不說會出現歷青鋒這等妖孽，便是出現幾個三百年前吳長生那種想要藉機成爲新世家的人，對於世家而言也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要是出現幾百個鄭三炮那樣的人，世家也同樣會極端難受，甚至因此而跌落雲端。

    可對於皇室來說，今日曆青鋒能要挾皇室給他鎮守司掌司的職位，那世家也會有樣學樣。

    一旦失去這個大義，一旦讓世家可以操作三司兩府的執掌者具體人選。

    此後三司兩府可就真的半點都不可能聽皇室的了。

    而一旦徹底無法控制三司兩府……皇室就有可能隨時被其他世家取代。

    林官臉色蒼白。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他是忽然明白這一次風官爲什麼不來了。

    那老東西精明得很啊！

    “抱歉！”

    “此事在下不能做主！”

    “在下即刻便回宮請示宮主！”

    話音落下，

    林官直接閃身遠去。

    世家子們一個個神色不善的朝着李玄鏡看過去，彷彿在他們的眼中李玄鏡就是歷青鋒的替身，於是將對歷青鋒的恨意都以眼神灑落在李玄鏡身上了。

    而李玄鏡和楚雲庭則激動至極。

    庶民學宮若是當真能就此建立的話……距離理想照進現實就真的不遠了。

    不管將來是歷大人執掌這江山社稷，還是笑江山或者仙組織執掌這江山社稷，只要庶民學宮將火種擴散了出去……那大同就將永遠的成爲人族的最高追求！

    那只要這份追求一直存在，就總有一天能將之實現！

    ……

    紫微宮，

    聽完了林官的彙報。

    堯清月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也是此時，

    風官佝僂着身子走來，輕聲開口道：“小守閣已經修煉到返璞歸真境界了，只是要完全吸收金焱熔漿還需要幾天時間。”

    堯清月輕輕一笑，眼中深沉陰狠至極。

    “既然如此……”

    “那就讓戶部即刻出一千萬兩白銀給歷青鋒，讓工部和觀星閣出人陪着歷青鋒去竹峯山選址，構建所謂的庶民學宮吧。”

    “但，選址結束之後，庶民學宮的修建必須排在所有民宅的重建任務之後。”

    拖！

    儘量拖延時間！

    拖延到小守閣出關，然後假扮炎魔斬殺歷青鋒爲止。

    等到歷青鋒死掉，那建立庶民學宮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必繼續了。

    歷青鋒死掉之後，也不會有人爲了歷青鋒的遺志來找皇室硬鋼的。

    反倒是此時如果給歷青鋒鎮守司掌司正職的話，可能只需要一兩天時間，鎮守司就真的是歷青鋒說了算了。

    鎮守司就真的是庶民的天下了。

    到時候就算是歷青鋒死了，鎮守司也還是會成爲庶民的樂園，世家子很難插入進去。

    除非徹底取締鎮守司。

    可若是徹底取締鎮守司的話……說不定許多庶民出身的三司之人就都要叛逃了。

    爲政之道，其實就在於哄和嚇兩個字。

    哄不住也嚇不住的事情，堯清月自然不會去幹的。

    林官也明悟了這選擇的權衡原因，當即應諾離去。

    ……

    天牢大門前，

    隨着林官去而復還，不管是世家子還是百姓還是鎮守司或者獄卒，都是滿臉期待的看着林官。

    林官則面色極爲複雜的看了一眼歷青鋒。

    然後開口道：“宮主有令！”

    齊刷刷的跪倒一大片。

    歷青鋒卻只是微微躬身，並不下跪。

    其餘陳久安和鐵三文以及楚鳴昰也是如此。

    三司兩府的掌司和府君，除非宮主親至，都無需跪禮，無需對傳達旨意的人下跪。

    林官淡淡開口道：“歷青鋒年不過十八，爲人尚且稚嫩，尚不可輕易委以重任，執掌鎮守司的事，還是等此子再多歷練幾年再說。”

    陳久安等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但旋即，

    林官接着開口道：“然以萬民爲念絕無錯處，今着戶部出資一千萬兩白銀，即刻交付歷青鋒契書，並着觀星閣與工部出人隨歷青鋒往竹峯山選址，籌建庶民學宮，學宮建成之日，本宮自當親自往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