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賈二虎淚奔

    少婦臉色一變，轉身便朝裏屋跑去。

    賈二虎回頭一看，店主卻坐在那裏紋絲不動。

    看得出，他們兩個應該是對夫妻，裏面恐怕是老人摔了什麼東西，還有可能是人摔倒了，他卻像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北方的男人，都這麼大男子主義嗎？

    一會裏面傳來老人的喊聲：“孩子，快進來，快進來！”

    根據剛剛的情況判斷，賈二虎感覺裏面的老婆婆是在喊自己，但也不能排除他是在喊店主。

    如果老人真的摔跤了，她當然更希望店主去扶她。

    賈二虎再次把目光投向店主的時候，店主一臉疑惑地站了起來，扶着櫃檯一瘸一瘸地一邊朝外走，一邊對賈二虎說道：“我姥姥是在喊你，跟我來。”

    原來店主是個殘疾人，怪不得他始終坐在那裏，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對客人不禮貌。

    看到賈二虎沒有吭聲，一直看着他，店主解釋道：“我姥姥就是在老村子裏長大的，應該認識你爺爺。”

    賈二虎跟着店主走進了裏面的門，首先是一個大房間，左邊是竈臺，顯然是廚房，右邊還有一個門，明顯是通向臥室的。

    走進臥室一看，裏面隔着兩間房，房間裏都是有一個大炕。

    外面的大炕下燒着火，炕上的被子裏躺着一個老婆婆，看上去至少有80多歲，看樣子也是腿腳不方便。

    少婦已經把摔在地上的臉盆撿了起來，同時用拖把拖着地上的水。

    原來少婦之前端了盆熱水讓老婆婆洗臉，老婆婆聽到賈二虎要到老村子裏去，還說自己的爺爺是村子裏的人，立即讓少婦出來問個究竟。

    當聽到賈二虎說出爺爺名字的時候，老婆婆一激動，把放在炕邊的臉盆給打翻了。

    看到賈二虎之後，老婆婆先是一怔，之後連說了三個“像”字：“孩子，你真是大鬆兄弟的孫子呀，太像了，太像了！”

    賈二虎對這個老人本來沒什麼感覺，可看到老人既興奮又激動的樣子，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

    “老婆婆，”賈二虎問道：“你認識我爺爺呀？”

    “何止是認識，榮珍，快到裏面最下面的那個箱子裏，把那個木盒拿出來。”

    少婦名叫臧榮珍，是老婆婆的外孫女，店主名叫齊志堅，是外省人，是從林業學校分配到林場的工人，後來娶了本地人臧榮珍。

    他們現在住的這套平房，是林場早期的宿舍，戶主是臧榮珍已經過世的姥爺。

    齊志堅說了句“我來”，立即朝裏屋走去。

    估計那箱子上面還有其他箱子，需要力氣才能搬得動。

    “快過來，孩子，坐到奶奶身邊來！”

    賈二虎坐到她身邊的炕上後，老人雙手緊握着賈二虎的手，仔細端詳着賈二虎，眼裏閃着淚花說道：“沒錯，你一定是大鬆兄弟的孫子，太像了！”

    臧榮珍本來準備給賈二虎泡茶，看到他是年輕人，一定喜歡喝飲料，立即跑到前面的門店裏，拿了一瓶飲料過來。

    齊志堅這時也把一個4K紙大小的小木盒拿了出來。

    老人接過木盒，抽開蓋子，賈二虎看到裏面全是年代久遠的信。

    老人家告訴賈二虎，那些信，都是賈二虎的爺爺寫給她的。

    齊志堅和臧榮珍一聽，不約而同地看着賈二虎，眼神裏充滿着意外和疑惑。

    顯而易見，他們從老人家的嘴裏，不止一次聽到過關於賈二虎爺爺的事。

    原來老村子裏的人並不多，也就是十多家獵戶。

    當時村子裏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只有賈二虎的爺爺和這個老婆婆。

    老婆婆年紀比賈二虎爺爺的年紀大幾歲，但北方時興女大三，抱金磚的風俗。

    在那個年代，又差不多是與世隔絕的老村子裏，老婆婆和賈二虎的爺爺，差不多只要長大成人，就會成爲夫妻。

    誰知道賈二虎的曾祖父和祖母，都死於鬼子的屠刀下，加上當時土匪鬧得厲害，賈二虎的爺爺跑出村子參加了抗聯，這一去渺無音訊。

    直到解放後，老婆婆才接到了賈二虎爺爺的來信，那時兩個已經都有個家庭和兒女。

    那個時候賈二虎知道老婆婆家生活艱苦，經常寄些錢和糧票過來，可以說幫助了老婆婆一家人，度過了最難熬的那幾年。

    後來賈二虎的爺爺從部隊去了三線廠，開始是因爲軍事機密，後來是因爲工作太忙，也就很少跟老婆婆聯繫了。

    三線廠軍轉民之後，賈二虎的爺爺又開始跟老婆婆聯繫，老婆婆家第一臺錄音機、第一臺電視機，都是賈二虎爺爺託來北方出差的同事帶過來的。

    賈二虎的爺爺一直說，等退休後，就回到村子裏來，誰知道還沒等到退休，卻因公離世了。

    這事老婆婆本來不知道，後來林場有人去長嶺出差，她拿了一些山貨託人帶去，出差的人回來後告訴她，賈二虎的爺爺已經去世了，他唯一的兒子也被判了死刑，家裏沒有後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老婆婆哭了好幾天。

    沒想到賈二虎今天突然來了，而且說出了爺爺的名字，老婆婆激動萬分。

    她收藏的那些信裏，還有賈二虎爺爺、奶奶和父親小時候的合影，也有賈二虎爺爺單獨的照片，幾乎都是黑白的。

    第一次看到爺爺的筆跡，還有爺爺、奶奶年紀和父親小時候的照片，賈二虎當場淚奔。

    “榮珍，”老婆婆陪着賈二虎哭了一會，忽然對外孫女說道：“你還傻站着幹什麼，快給你兄弟做飯去！”

    齊志堅這時也反應過來，問了一句：“兄弟，你是怎麼來的？”

    賈二虎抹幹眼淚說道：“開車來的，車上還有兩個朋友。”

    老婆婆說道：“趕緊叫他們進來，外面得有多冷呀！志堅，去外面看看還有沒有山貨，有多少買多少回來！

    另外把店門關了，在外面支張牀，你和榮珍晚上睡外面，讓你兄弟和他朋友睡裏面的炕上！”

    賈二虎知道，當着老人的面說什麼都沒有，他起身說是去把朋友叫進來，出門就對齊志堅說：“哥，晚上我們不在這裏睡，我們還要去冰城。”

    臧榮珍這時說道：“兄弟，這麼多年，我姥姥一直唸叨你爺爺的好，你來了一宿不睡，我姥姥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賈二虎笑道：“我不會馬上走的，肯定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問題是我的兩個朋友都是女的，在這裏睡不方便。”

    齊志堅一聽，臉色都變了：“兄弟，你怎麼不早說，別出事了。”

    說完，他一瘸一瘸地朝外面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