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農忙

    天還沒亮，裴玖悉悉索索的起牀，邢南聽到動靜醒來，迷迷糊糊的：“玖哥兒？”聲音帶着些嘶啞。

    “嗯，你再睡會，我先去燒水煮飯。”前頭商量好先幫邢大伯家農收，裴玖早早的起來，得讓漢子吃飽了好有力氣。

    邢南這會清醒了：“不睡了，我幫你燒火。”

    裴玖皺着眉小聲“嗯”了句。

    邢南坐在小板凳上燒着火，裴玖倒了鍋水，放上蒸屜，先蒸上了雜麪餅子，邢阿孃聽到動靜也起來了。

    “你倆起的早。”見蒸屜裏只蒸了雜麪餅子，邢阿孃舀了幾大碗糙米：“玖哥兒，煮些乾飯，餅子不抗餓。”

    裴玖接過米淘洗乾淨，邢阿孃從櫥櫃的籃子裏拿了六個雞蛋。

    裴玖把糙米放進蒸屜裏，見邢阿孃開了另一個鍋準備炒菜：“南哥，你先去洗漱把！”這會水也差不多熱了，裴玖便接過燒火的活。

    衛青燕進廚房幫忙，邢阿孃已經開始炒菜，四個雞蛋拿乾菜泡發炒了，留了兩個雞蛋煮個白菜蛋花湯，看到衛青燕：“燕哥兒，拿些酸豆角鹹菜疙瘩出來。”

    “噯，我今個起晚了。”衛青燕打開酸菜罈子，這會天才矇矇亮。

    邢阿孃笑：“哪裏是你起晚了，這天都還沒亮，玖哥兒跟三兒就在燒水了，我覺淺，聽到動靜就起了。”說着往院子裏瞥了一眼，一家人都起了了：“都先洗漱了，馬上就能吃飯了。”

    邢小妹漱好口，拿布巾擦了臉，進廚房接了燒火的活：“三哥麼，我來燒火，你去洗洗吧！”

    裴玖起身打了盆水，小小的一隻蹲在檐下手指蘸着青鹽細細的漱口，嘴角沾着水滴，微光襯的兩片嘴脣水潤，眼眸低垂，邢南一時間看愣了。

    裴玖漱口完，擰了帕子擦臉，擡頭就看到邢南直愣愣的杵在旁邊盯着自己看，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怎、怎麼了？”

    邢南這才回過神，訕訕得摸了摸鼻子，看自己夫郎看呆了，挺尷尬的：“你臉有些幹，下回去鎮子裏買臉脂擦，不然天冷了要裂開的。”

    “嗯”裴玖擦了臉站起身，把衣袖挽了兩層，這是衛青燕的舊衣裳，他穿起來有些大了。

    邢南注意到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該是衛青燕的舊衣，等農忙完還是要進山，得掙些錢，給夫郎置辦幾身衣物，天馬上就要冷了，牀頭放衣物的櫃子裏就只有兩身舊衣裳是小夫郎的。

    “吃飯了。”邢阿孃端着餅子跟糙米飯放上桌，邢小妹端着炒雞蛋跟鹹菜，衛青燕端着湯盆。

    一家人洗漱好落座，衛青燕給盛好了飯，餅子籃放在桌子上，今早蒸了十多個，自己動手拿就是。

    裴玖看着一碗熱氣騰騰滿的冒尖的飯，又想到在裴家的日子，別說飯了，大多數時候連口米湯都少喝到，想到自己再不用回到那個地方，裴玖露出了淺笑。

    邢南正吃着飯，就見小夫郎傻傻的盯着面前的碗笑：“笑得飯也不吃了？”

    “沒，就吃。”說着裴玖捧起碗小口得吃了起了，邢南又給他夾了一筷子雞蛋。

    一家人都沒磨蹭，吃了飯邢阿孃留了衛青燕跟邢小妹收拾碗筷：“燕哥兒，你跟小妹收拾家裏，喂了雞鴨再去地裏。”

    “知道了阿孃。”衛青燕手裏拿了麥麩穀殼，去後院剁些草跟白菜混着給雞鴨餵食。

    邢小妹蹲在廚房外頭洗碗，幾人拿了鐮刀往地裏去了。

    邢大伯家跟家裏的地挨在一塊，後頭買的地也都撿着近的買，邢阿孃帶着裴玖去了自家地裏先收着，邢家父子三人去了幫邢大伯家農收。

    邢阿孃跟裴玖脫了鞋，挽了褲腿，幾個漢子去了邢大伯的地裏，大伯麼笑着：“辛苦二弟你們了。”

    旁邊地裏的趙三嬸子笑呵呵的打招呼：“秋香啊！還是你們家好，漢子一個個都人高馬大的。”那可不是，邢家人都長得壯實，幹起活來都比別人家快。

    身旁的趙寶根聽他阿孃這麼一說，偷偷的瞧了瞧邢東、邢南，又瞧了瞧自己，小聲嘀咕着：“都吃一樣的飯，怎麼就他們塊頭大些？”

    邢阿孃：“你家寶根也壯實的很呢！瞧他幹活可真利索。”

    大夥扯了幾句並不多寒暄，搶收的季節，得趕緊趁着沒下雨把稻穀都收了。

    幾個漢子彎着腰手腳麻利的收起了稻穀，大伯麼周英就在後頭搬，把割下來的稻穀搬到一塊，拾掇成一捆一捆，方便搬回去晾曬。

    邢阿孃跟裴玖也沒閒着，收起了自家的稻穀。

    裴玖看着人瘦瘦小小的，幹起活來卻是一點不差，麻利的很，幹起活來，時間總是過的特別快，衛青燕跟邢小妹提着水往地裏去正巧碰上了邢風，邢風手裏也提着水，朗兒用揹帶背在背上。

    衛青燕：“風哥兒，我跟小妹帶了水，你別去了，日頭大，可別曬壞了朗兒。”

    邢風笑着：“這會還不曬，成，你們帶了水我就不帶了，你們中午可別回去做飯了。”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一會更曬了。”衛青燕擺了擺手：“我們先走了。”

    邢小妹朝邢風露出了個笑，蹦蹦跳跳的跟在衛青燕後頭。

    衛青燕出聲打斷了幹活的人：“阿爹、大伯你們先來喝點水。”

    見自己夫郎提着水過來了，邢東站直了身：“一會就來。”

    衛青燕拿着鐮刀，挽了褲腿下了地：“阿孃，玖哥兒，你們歇歇喝口水先。”

    這會不如早上，太陽當空，邢阿孃跟裴玖熱的滿身大汗，邢阿孃直起腰，抹了把臉上的汗：“成。”見裴玖手上動作沒停：“玖哥兒，先喝口水去。”

    裴玖這才直起腰來：“好。”

    邢小妹站在田邊，邢阿孃跟裴玖走了過去，沒上田壩，邢小妹倒了兩碗水：“阿孃，三哥麼喝水。”

    裴玖接過水一口悶了，確實是又渴又熱，腰痠的很，割稻穀就是這樣的，一直彎着腰。

    邢阿孃喝完水就着田壩坐了下來，大聲吆喝：“大哥麼你們都過來喝口水歇會，這日頭曬人的很，別熱壞了。”

    “來了。”周英大聲迴應，說着招呼幾個漢子繞過別家的地往這邊田壩過來。

    幾人過來拿了碗從桶裏舀水喝，水都是燒好晾涼的開水，喝起來不如井水涼爽，也是足夠解渴。

    “秋香，中午你們別回去做飯了啊！省的還要來回的跑，小妹，一會你去幫你風哥哥一塊做飯。”周英往邢阿孃旁邊一坐：“怎麼也沒見老三他們家來收穀子？”

    邢阿孃：“誰知道呢！咱們又管不着他們。”

    邢阿孃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好壞，周英也不提這茬了，本來跟邢三叔一家關係又算不得好，周英笑：“記着別回去做飯啊！小妹，你去找你風哥哥去。”

    邢小妹：“大伯麼，知道啦！阿孃，我走了。”

    “路上小心着點，趕緊去大伯家，不要在路上瘋耍，小心被柺子拐走。”邢阿孃囑咐着。

    邢小妹八九歲的年紀，放在別人家也是要跟着下地幹活的，邢家不捨得她小小年紀，重活從來都不讓她做，都是跟着做些輕快的粗活。

    邢南大口的喝着水，喝的太快，水沿着嘴角流過脖子、喉結滑向胸膛。

    來了個姑娘給地裏幹活的家人送水，眼看就要從這田壩上過了。

    地裏幹活的漢子大都光着膀子，裴玖見姑娘馬上就要往這邊過了，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小聲說：“你把衣服穿上。”

    小夫郎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正朝這邊走的姑娘，邢南心裏樂了，笑着披上了坎肩：“穿上了，不樂意別人看我？”

    漢子們幾乎都光着膀子，都不覺得有什麼，在地裏幹活，太陽當空，這樣舒服些，裴玖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忽地看到邢南壯碩的身軀，確實是不願意給別人瞧見。

    這會被邢南說出來，有些羞惱，紅了臉點了點頭，頭都要埋進肚子裏了：“我去幹活了。”說着拿起鐮刀就走。

    邢南笑：“等大伯家收完了就收我們家的，你跟哥麼阿孃慢着點不急，累了就歇一會。”

    喝過水大夥又一頭埋進了金黃的稻田裏。

    一大片金黃的稻田，家家戶戶手裏不停，又那累了中途歇息片刻的閒聊兩句，又埋身苦幹，收穫總是令人歡喜的。

    周英估摸着家裏飯該好了，這麼多人的飯菜邢風跟邢小妹兩人是不好拿的，招呼了一聲回家幫忙去了。

    農忙都趁着天好趕緊收完，要是下雨可就不好了，也不會浪費個時間回家吃飯，來回都耽誤。

    沒一會周英三人提着裝飯菜的籃子，還帶了個小桌子，他們這邊十來個人，飯菜也多，總不好放地上。

    周英找了田壩上有樹的陰涼地架起了桌子，招呼地裏的人都趕緊來吃飯，邢風又提了水過來，幹活出汗又熱，多喝些水總是好的。

    邢小妹跟邢風放好了飯菜，人也陸續都過來了，一大盆幹米飯跟饅頭，炒了四樣菜，都用大盆裝着，一盆土豆燉雞塊、一盆韭菜炒蛋、一盆清炒水芹、一盆辣嗆鹹菜，分量足的很，農忙時，條件允許的人家肯定是少不了葷腥的，不然哪能受得了，窮些的人家吃不上葷腥饅頭餅子也是要吃飽了去。

    一夥人舀水衝了手，或是端着飯夾了菜就地而坐，或是拿着饅頭站在桌邊，吃的噴香。

    邢阿孃吃着飯：“這風哥兒手藝是越發的好了，這菜味道真不錯。”

    邢風揹着朗兒小口吃着饅頭笑：“二嬸哪裏話，好吃就多吃些。”

    裴玖夾了菜放碗裏，邢風看碗裏多少水芹菜跟鹹菜，夾了一大塊子雞蛋又挑了幾塊雞肉放他碗裏：“玖哥兒多吃些，菜多着呢！”邢風也是知道裴家那一碼事的，每回見到裴玖都是乖巧膽小，話少做事勤快，不由的也心疼他幾分。

    裴玖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謝謝。”轉身蹲在了席地而坐的邢南旁邊。

    “二嬸，燕哥兒你們也多吃些，還有小妹也要多吃一點，好長個。”夾了一筷子雞肉放到邢小妹碗裏，邢風笑呵呵的。

    邢大伯咬了一大口饅頭：“二弟你們也多吃些，幹活費力。”

    邢阿爹話少點了點頭，幾個漢子也是餓了，三兩口就吃完一個饅頭，端着碗吃起了飯。

    一塊沒骨頭的雞胸肉落到邢南的碗裏，邢南側臉看着蹲在身旁的小夫郎，笑着：“你自己吃，我碗裏有呢！”說着擡起碗給小夫郎瞧。

    碗裏三兩塊帶着骨頭的雞肉，裴玖瞅了一眼，抿嘴露出酒窩：“這塊沒骨頭。”

    小夫郎額頭、鼻尖都冒着汗，眼睛微彎，兩個酒窩可愛的緊，邢南心裏悸動，成親雖然都不是兩人自願的，自從兩人把話說開後，邢南是越來越喜歡小夫郎了，不管在什麼時候總有一個人在他身旁惦記着他。

    邢南夾起裴玖放他碗裏的肉，吃起來味道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