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野雞湯

    院門敞開，邢阿孃見只有邢東夫夫跟裴玖三人便問：“你們回來了，三小子呢？”

    “還剩了兩隻兔子跟一隻野雞，三弟把兔子給大伯、李叔家送去了。”邢東放下揹簍，把野雞拿了出來扔在地上：“野雞留着家裏吃。”

    邢小妹見哥哥們回來了，勤快的舀了水給幾人洗手：“大哥麼，蘿蔔乾都賣完了嗎？”

    衛青燕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沒呢！還剩五六斤。”

    邢東順勢接話：“阿孃，街上現在有好多賣蘿蔔乾的，燕哥兒、玖哥兒日日去鎮子裏擺攤也賣不了太多，這兩日就秋收了，乾脆以後逢集再去賣。”

    邢阿孃想了想，這香辣蘿蔔乾味道是好，調料這些也不是什麼祕方，尋常人家吃個幾回自己也能摸索個做法，兩個哥兒去擺攤她本來也不放心：“成，他倆去擺攤我在家裏也擔心，以後就逢集再去，咱們農家人還是靠土地吃飯踏實。”

    邢南送完兔子回來就見小夫郎神色黯然的坐在小板凳上拾掇細柴，蹲在他旁邊湊近小夫郎耳畔低聲詢問：“可是累了？”

    裴玖搖了搖頭手裏拎着幾根細柴搖了搖頭：“不累。”

    邢南心裏有了數：“不去擺攤你不高興了？”

    “沒有不高興，就是、就是...”裴玖轉過身急忙解釋，就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擔心家裏的欠債？”

    裴玖皺着眉，上齒輕咬了下下脣，點了點頭。

    邢南見他這般擔心的樣子，心裏一片溫熱又是心疼，忍不住握住了小夫郎的手：“不用擔心，有我呢！。”

    邢南還想說些什麼，就被蒙着雙眼的邢小妹一聲“哎呀！”打斷了，說是蒙着雙眼，指縫又是露出兩隻滴溜溜的眼睛。

    裴玖面上一紅，抽回手，拎了把拾掇好的細柴慌亂的去了柴房。

    邢南站起身好笑的戳了戳邢小妹的腦門：“就你精怪。”

    邢小妹嘿嘿的笑了兩聲，跑去廚房拔雞毛了，今晚吃野雞，阿孃說一半燉了，一半炒了，這會她才不跟三哥哥爭論呢！

    日頭也不早了，邢阿爹抗了鋤頭回來，把鋤頭放到柴房，舀了水洗手：“大兒，三兒，回來了，沒受傷吧！”

    兄弟二人回來拿揹簍時邢阿爹在地裏幹活，這會回家看到兩個兒子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邢東笑呵呵的說：“一點傷都沒有，我跟三弟答應過，不會往深山裏去的，不過昨晚上運氣好，抓了頭鹿。”

    “怎麼抓到的？”今日見到兄弟二人回來，心裏歡喜，看到鹿也忘了問，這會衛青燕才想起問了一句。

    “鹿自己送上門來的，嘿嘿。”邢東笑的歡。

    裴玖聽到這話，有些驚奇，扭頭望着邢南，邢南看的好笑：“在淺山挖了幾個陷阱，放了幾個夾子，這鹿一般不出來，大概是跟鹿羣走散迷了路，這才踩到夾子了。

    裴玖小聲呢喃：“那還真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三哥麼你說啥呢？”裴玖聲音太小了，邢小妹只看到他嘴脣在動沒聽到聲音，不由得好奇。

    裴玖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吃飯了。”廚房裏傳出邢阿孃的聲音。

    邢小妹蹬蹬的跑進廚房：“阿孃我來端菜。”

    邢阿孃嗔笑：“你就是饞的，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瘋瘋癲癲的。”

    邢小妹只笑不回話，一家人上了桌子，一人一碗油亮濃香的雞湯，兩三塊雞肉，桌上一碗土豆悶雞塊、一碗香辣蘿蔔乾還有一大碗蒜炒空心菜。

    吃完飯，衛青燕跟裴玖收拾了碗筷，邢小妹吃了兩碗飯，撐的坐都坐不住，在院子裏來回晃悠消食。

    邢南把賣鹿的錢拿了出來：“阿孃，今日鹿賣了三十兩，您收着。”

    “啊？這麼多呀？”邢阿孃又驚又喜，上回那狍子十五兩都算多了，這回竟然賣了三十兩，難怪都說獵戶賺錢，但那也是拿命博的。

    賣蘿蔔乾的錢衛青燕放到邢東這裏，邢東也把銅板跟碎銀子拿了出來：“這是賣兔子野雞跟蘿蔔乾的錢。”

    邢阿孃數了數，有五錢碎銀子並四百六十五文，衛青燕跟裴玖剛好收拾完出來。

    “燕哥兒、玖哥兒，你們一人拿一百文，其餘的我收起來。”邢阿孃數了二百文出來。

    邢東手快，拿了錢就往自己夫郎手裏塞，衛青燕笑瞪了他一眼：“阿孃，上回給的錢還有呢！”

    邢南沒動，裴玖就跟着衛青燕的話點了點頭。

    “別人家的夫郎媳婦想要還沒有呢！你們兩個倒是還要推脫，忘了我上回怎麼說的嗎？拿着就是了。”邢阿孃嗔笑的把錢塞到裴玖手裏。

    邢南：“拿着吧！阿爹，您看天氣哪日收穀子？”

    邢阿孃把錢放屋裏收着，等穀子收了買了差不離就能把債還了，邢阿孃是真的覺得裴玖是個福星，他進門以來好事連連，還想着得三五年才能還清了債。

    “後日，先幫你們大伯家收，他那地少。”往年也都是這樣，邢大伯家地少，分家的時候只得了四畝田地兩畝旱地，後面買了四畝田地一畝旱地，攏共八畝田地三畝旱地，漢子手腳麻利，兩日就能收完。

    他們家有十五畝田地四畝旱地，所以都是先幫邢大伯家收完，邢大伯家再來他們幫忙。

    “三叔家還跟往年一樣？”邢東瞥了一眼邢阿爹。

    “嗯。”邢阿爹沒多說。

    從分家後邢大伯、邢阿爹就少跟邢三叔家來往，老太太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得禮跟贍養費不會少，老太太沒了後來往就更少了，邢三叔一家子眼氣高，兩個哥哥去幫忙還要被嫌三嫌四，更別說來幫兩個哥哥的忙。

    天色也不早了，都早早洗漱回了房。

    邢南一進房裏見看到裴玖盤腿坐在牀上，面前放着一個撲滿，就邢阿孃給的二百文，一百文一串，來回的數，嘴角還帶着笑意。

    邢南打趣他：“二百文就這麼開心呀？”

    裴玖聽到邢南的聲音，忽地想起在鎮子裏花的三十文，也不笑了：“本來有二百三十文呢！”

    “給我吃了你捨不得嗎？”邢南本就是逗他一句。

    裴玖卻急了：“沒、沒捨不得，都給你花。”眼神裏帶着些慌亂，他是花了錢捨不得，但不是給邢南花了捨不得，生怕邢南想歪了去。

    見小夫郎急了，邢南也不逗他了：“知道的。”

    邢南面上沒有不虞，裴玖也不解釋了，撲滿收進牀頭的櫃子裏，躺下。

    昏暗的燈光下，小夫郎安靜的躺在牀上，腹部蓋着被角，皮膚白了一些，臉頰也多了些肉，不似初來時雙頰凹陷，邢南忍不住撫上上小夫郎的臉頰，指尖觸及溫熱柔軟卻並不細膩。

    裴玖被這邢南的動作驚了一下，雙頰泛紅害羞了起來，圓潤的耳垂也泛起了薄紅：“熄燈。”

    小夫郎這般模樣，邢南咽了咽，喉結滾動，原本是想着小夫郎臉上有些乾燥，記着哪天到鎮子裏給買盒臉脂，這還天熱，天冷了怕是會皸裂，這會腦子裏是什麼東西都想不到了起身熄了燈。

    黑暗裏，隱忍的低聲喘息直到大半夜才停下，月上枝頭，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