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遊樂場(二十八)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七七不想起牀字數:2463更新時間:24/06/27 04:40:41
“我憑什麼聽信你的一面之詞?”
“所以我才叫你去實地考察,這樣才能證明我是多實誠的人,也才能揭曉螢澪的真面目呀。”
舒元握緊拳頭,眉頭緊鎖。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明明不想搭理對方,卻還是會被動跟着對方的話頭延續下去。
怪不得那羣男人被耍得團團轉,這個女人,她非常懂如何精準找到他人心裏感興趣的點,再拋磚引玉,等待對方主動咬鉤子。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聽不看不說話。
他用手捂住耳朵,緊閉雙眼和嘴巴,五官全部閉塞之後,終於取得片刻寧靜。
季潔輕輕嘆息:“好無情哦......不過沒有辦法,真相總是令人難以接受的。”
「砰!」
槍聲猝不及防響起,驚得她渾身一震!
槍聲的方向......離他們很近!
“喂!怎麼辦呀,你想想辦法,是不是管理員來殺我們了?”
槍聲斷絕了她閒聊的心思,季潔無助地詢問,內心深處的恐慌差點讓她站不穩。
發射子彈的威力兇猛,哪怕捂着耳朵,也能透過手掌的血肉傳遞進耳內,揚起一陣深深的震顫。
舒元屏息凝神,細心留意四周的動靜。
自槍聲突襲過後,就再無其餘可疑聲響,連腳步聲都沒有。
難道那發子彈只是拿來嚇唬挑釁他們的?
不知怎的,心裏總覺得隱隱不安。
如果舒元能夠來到螢澪身邊,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會發現他的不安準的可怕。
“這就是你歡迎我的儀式啊?好歹我還是第一個主動自投羅網的小獵物誒~”
螢澪俏皮地眨眨眼,嘟起嘴控訴。
管理員扯起詭異的笑容,黑洞洞的槍口還在徐徐冒煙:“瞧瞧,第一只小老鼠是多麼活潑,可愛的想一腳踩死。”
“老鼠保護協會表示強烈譴責。”
螢澪衝他笑笑,不以爲意,目光劃過地上的彈印。
那枚差點帶她去見上帝的子彈,坎坎與她擦肩而過,落在後方幾釐米處。
“你莫非就是當代人體描邊大師?”
這樣都沒打中她,太遜了吧。
“牙尖嘴利的小老鼠,當我將你踩在腳下的時候,希望你也能像現在這樣笑得這麼開心。”
面對這位敢明目張膽挑釁的少女,管理員重新將手槍對準對方的腦門,手背青筋凸起,似乎在抑制自己的情緒。
內心翻騰的火焰似要將眼前的她燃燒殆盡。
“不得不說,你真的是個很稱職的管理員,”她所幸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交叉盤起,手撐着下巴,就差磕一把瓜子,“要不你來我公司上班吧,給你一個月開三萬。”
一發充斥死亡氣息的子彈再度擦着她的臉射入身後凹凸不平的地面!
“別耍花頭,你必死無疑。”
獵物最後的掙扎手段總是層出不窮,不過是大餐前的調味劑罷了。
螢澪看起來完全無視了那把奪命武器,自顧自在衣服裏搗鼓着什麼。
“話別說這麼絕情,你就這麼對我沒耐心嗎,好兄弟?”
螢澪笑意盈盈,甩了甩從衣服裏抽出的小丑面具。
“來找你之前,我特意去光顧了一趟小賣部,在抽屜裏發現了這個,於是馬不停蹄就給你送來了,感動吧?不用謝我,這是兄弟我應該做的。”
“不過也真是的,你這每天打幾份工啊?可真辛苦,兩頭跑,實在不行跳槽吧。”
女孩喋喋不休,把面具隨意一扔丟在他腳邊。
管理員垂首,森然注視着那張面具。
“是我小看你了,我怎麼就忘了,老鼠愛打洞,愛偷東西呢,”他彎腰撿起面具,拍了拍沾染的灰塵,“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當作遺言講給我聽嗎。”
“遺言沒有,但故事有,管理員先生.......哦不,現在應該稱呼爲小丑兄弟,你聽不聽?”
小丑一絲不苟戴上面具,漫不經心轉着手裏的槍,沒有回答,但螢澪立馬領會到他這幅模樣的意思。
在小賣部看到熟悉的面具時她也鬆了口氣,這直接證明管理員和小丑從頭到尾都是同一人,也代表她只需要專心對付這一個boss就足夠。
“我講的這個故事,是關於一個父親。”
聽到最後兩個字,小丑暗藏在面具下的眼皮狠狠跳動了一下。
“很久以前,有一位獨自拉扯孩子長大的單身父親,他的心裏埋藏着一個多年以來的夢想,那就是打造一所真正意義上擁有童年氛圍的遊樂園。”
“在經過不懈努力奮鬥之後,幸福悄然降臨在他的手心,這所理想樂園在無數個日夜翹首以盼下竣工。”
“喜悅衝散了一路走來的辛酸,愉悅掃去了深夜滿地的菸頭。遊樂園就這麼在一個陰雨天盛大開幕。”
“可惜好景不長。”螢澪注視着小丑微微顫抖的雙手,別有深意道,“我想,接下來的故事,最應該讓他的寶貝兒子小傲來親自講述才更有意義。”
“嘎嘎嘎——”
小丑突然仰天狂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捧着抽痛的腹部跪倒在地上。
“你這小老鼠真的很有意思!但你說的故事真是無聊透頂!所以不好意思......”他猛然擡頭,在面具的遮擋下完全看不清此刻表情,“茶話會結束了!請你去死吧!”
在他擡手的一瞬間,螢澪立刻警覺,眼微眯,以極快的速度向一旁利落翻滾!
同一時間,子彈毫不留情射向她原來的位置!
“好險,差點腦袋開花!”
螢澪誇張地拍着胸膛,大口喘氣,眼神帶上點慍怒。
“被槍打死這種死法並不在我的「十二種理想死法」範圍內,所以你省省力氣吧,我是不可能死在你的槍下的。”
“有這種力氣還不如聽會廣播。”
像是迴應她的話一般,調試廣播的刺啦刺啦聲頓時響起,一陣雜音過後,男人低沉又壓抑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園內。
......
時間倒退回一刻鍾前,女廁所內滿是血腥味,蘇芊因出血量過多導致面色慘白無比,頭暈目眩。
傷口流血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沈昭曼將堆積成小山丘的染血紙巾通通衝進馬桶,騰出點空間伸開腿,好讓蘇芊稍微倚靠自己。
“芊芊,再堅持一會,跟我說會話吧。”
蘇芊艱難動了動嘴脣,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螢澪她......回來了嗎......”
每說一個字都是巨大折磨,唯餘這句話,是哪怕大腦已無法思考,也能依靠本能說出口的。
沈昭曼面色一沉,不願聽到那個名字的心情到達了頂峯。
不是說她和螢澪之間還沒有到達友誼的地步嗎,爲什麼在生命垂危之際,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
明明,明明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忍受刺鼻的血腥味,用殘缺的手掌爲她抑血的,是她沈昭曼啊。
名爲嫉妒、憤怒、失望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像被打翻的顏料桶,攪得內心鬱結難消。
她的雙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眼神淡漠呆滯。
許久,她張口道。
“芊芊......我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