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那是個極盡華麗且神聖的密閉空間,矗立着十二根晶瑩剔透的水晶柱,被無暇的白色光束包裹着,照耀着,鍍上層層清冷光輝。
正中心擺放着雕刻精美的十二人頭雕像,莊嚴而肅穆,額頭鑲嵌着不同色彩的晶石,光澤猶如流動的水波,純淨絢麗。
其中三座人頭像上的晶石正在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底下對應的銘牌分別爲:
「Aries」、「Taurus」、「Gemini」。
“真沒想到,竟有三宮宮主同時現身的盛況!”花立山控制不住地張大嘴,激動地手舞足蹈,“老樂,你還不趕緊去查查那段時間同批出副本的人?!”
檀耀生拍桌而起,慢悠悠走到螢澪身邊,極具壓迫感的身高像塊石頭壓在頭頂,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下。
“花老爺,您糊塗了,何必這麼麻煩?樂家的小公主不就是知情者?問她不就得了?”
話一出,審視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涌來,在場人都是身份尊貴的各家之主,個個都是涉世已深的老狐狸,現如今,這些老狐狸盯上了她這塊肉,可就不會輕易鬆口。
而樂榮德這位利益至上的商人更不會管她是否能從名利場上保全自己。
在他的觀念裏,樂家家主的身份遠大於父親。
她最討厭左右逢源那一套,但是如今看來,樂榮德在把她拽入這間房的時候就算計好了一定要從她嘴裏套出什麼信息來。
信息,她還真有,可她不開心,不樂意說實話。
“看來我是不能再瞞着各位姨姨伯伯了。”螢澪垂下眼睫,看似爲難,“其實,我就是三宮宮主之一。”
一片鴉雀無聲,樂榮德率先反應過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你說什麼?你沒搞錯?”
花立山一下從座位上跳起:“老樂啊,我看這事八成有了,你女兒既睿智又出色,她不是宮主,還有誰能擔當?!”
螢澪思來想去,她與這位花伯伯只在剛來樂家時見過一面,如今幾年過去,也才算是第二面,他爲何如此挺自己?
難道是老一輩說的,眼緣?
樂榮德沒有衆人意料之中的高興。
這是必然的。
這女孩只不過是他撿回來的替身,又不是他真正的女兒,一個沒有樂家血統的孤兒,竟然搖身一變站在了全城人擠破頭都想到達的位置?
這代表他爲親生女兒樂楹鋪墊的一切全毀了!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事情!
他神色變幻莫測,這正好是螢澪想要的效果。
她不開心了,其他人也別想開心。
不讓她睡,他就等着晚上滿腦子想着她要成爲宮主的事吧。
樂榮德揉了揉眉心,苦惱地望向女人尋求意見:“易溪夫人,你怎麼看?”
易溪優雅地打了個呵欠,慵懶道:“要真如此,那可是樂家的喜事,不過凡事不能僅靠一面之詞做決斷。”
她意有所指瞥了眼螢澪,繼續說:“能對上時間結束遊戲的也就兩波人,我的建議是,花一週時間把他們召集起來,驗一驗不就水落石出了?”
“搞了半天,還是得大動干戈,先說好,這事別讓我去辦,我坐等那天看戲就行了。”檀耀生攤了攤手,事先撇清了關係。
“易溪夫人說的有理,就這麼辦。”
樂榮德暫時放下心來,他不是不瞭解螢澪是個什麼性子,打過的嘴炮比她打過的人還多,那些話多半是誆他的,可他確實急需找到這幾位宮主。
到時候再拉攏人心,讓他們爲自己所用......
螢澪看着樂榮德的表情比看動畫片還精彩,一天百八十個情緒,說粗俗點,以現在她對樂榮德的瞭解,他跑去廁所她都能提前分辨出是大號還是小號。
他以爲,只有他瞭解她嗎?
不過還有一件事需要搞清楚。
她擺出無辜的神情,好奇地問道:“姨姨伯伯們,該怎麼驗證身份的真假呀?”
易溪莞爾:“這是八大家族內部流通的一種辦法,只需要將自己的一滴血滴在晶石上,如果發光,即爲真,沒有反應,即爲假。”
“驗證日當天會在家族直播間開啓直播,全程公開透明,由大家一起見證「神使」的誕生。”
“若是有人弄虛作假,下場......可是很慘的。”
易溪說這句話時語氣帶了絲涼意,轉而又恢復成溫溫柔柔的模樣。
“姨姨期待你那天的表現哦。”
螢澪彎着脣,好像沒把那句似警告又似威脅的話放在眼裏。
“放心吧易溪阿姨,我絕對會......”
讓你永生難忘的。
很快,他們把時間定在下週,她再三確認現在到底能不能放她回去睡覺後,頭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間。
後半夜書房的燈一直沒熄,那羣老狐狸們又在討論什麼高見,她是完完全全一點不在乎了。
這一覺她睡得很不踏實,還陷入了夢境,夢裏出現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月兒、小瓜、大壯,在副本中與他們有關的一切如倒帶般按下回放鍵,飛快向後退去。
直到定格在一張掉落在地的面具上。
她彎腰撿起,摩挲着。
突然,背後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叮鈴鈴——」
急促的鈴聲響起!
「靠!昨晚忘記開勿擾模式了!」
她猛得從牀上彈起,發泄般蹂躪着自己的頭髮,一臉生無可戀地接起了電話。
“無論你是誰,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趕緊講完我還要睡回籠覺!”
“不是吧我的小螢火蟲,你怎麼對我這麼壞呀?”
慢着,這聲音,這稱呼......
“星洲?!”
“bingo,有沒有想我呀?哎呀我長話短說,我爸媽要帶我去旅行幾天,這樣一來我新開的花店就沒有人管,就尋思着你幫我接管一下。”
“你要去旅行?不對,你什麼時候開的花店?也不對,我看起來像大閒人嗎?!”
“像。”
“......你可真應該感謝我不是花粉過敏體質。”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鑰匙在門口的地毯下,等我回來給你帶特產,這幾天麻煩你啦,愛你喲~”
對方利索的掛斷了。
螢澪兩眼無神,在腦子裏過了一系列冷兵器和熱兵器後,才無精打采下了牀換衣服。
按照星洲給的地址,打車來到一家名爲「甜芯花卉」的店鋪。
她發誓她真的很想給它改成「䄕顖蒊穢」。
認不得字的人不準買花。
進屋後,濃郁的花香要把她溺斃似的。
一把將門反鎖,螢澪趴在前臺就開始補覺。
她可沒打算現在就開業。
要沒睡飽,她生怕自己開顱。
倒也沒想到,這一覺竟是睡到了晚上。
在一陣噼裏啪啦的敲門聲中,她揚起暈乎乎的頭半睜着眼睛看去。
門外站着一位神色緊張左顧右盼的女生。
“請問......有人嗎?”
生意來了。
螢澪揉着眼睛,忙翻找鑰匙,沒忘回了句:“你好,在的哦親。”
女孩牙齒發顫,臉緊緊貼在門上:“可不可以幫幫我......有人在追我!”
螢澪咦了一聲:“追你?你在凡爾賽?”
女孩兩眼猩紅,似乎要將整張臉從玻璃門的縫隙中擠進來:“不是的!有人要殺我!要殺我!快放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