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死人頭(4000字)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獨罹字數:4210更新時間:24/06/27 04:38:54
    問靈從各個方向觀察着那玉臺,而後直起身子,指着那小嬰兒說道,“琥珀。”

    “琥珀?”秦音皺皺眉頭,“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了,說起來,這小嬰兒確實很像是被封在了玉臺裏面。”

    如同樹脂包裹着螞蟻的屍體一般, 小嬰兒的身體,也被牢牢地困在了玉臺裏。

    只不過,他還有呼吸,他還活着。

    “而且他能出來,”秦音說道,“咱不是在樓梯口見過他嗎?”

    問靈外頭沉思起來, “真的?”

    “當然是真的,”秦音看着問靈的表情, “你不也見到了嗎?”

    問靈輕搖了一下頭,不再說話,接着琢磨去了。

    “呂總……”經理擦拭了一下流淌到額角的汗,“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呂守財一臉的不耐煩。

    “我們還要留着他嗎?”經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畢竟……”

    “這不是還沒出什麼事嗎?”呂守財又看了那“琥珀”一眼,扭過身子走開了,“大驚小怪,走吧,衣衣還在下面等我呢。”

    “可是呂總,昨天晚上,六樓的住戶也反映說聽到聲音了,”經理忙跟了上去,“之前還只是八層附近,現在都蔓延到了六樓,我擔心……”

    呂守財停下腳步,側頭問道,“還跟之前的聲音一樣嗎?”

    “按照他們的描述, 應該差不多, 都在樓梯間裏。”經理說道。

    “沒人看到吧?”

    “這個……應該沒有。”

    “沒人看到就行了,”呂守財說道,“走吧。”

    “我們?”問靈問道。

    “我們就不跟着了,”秦音知道她在問什麼,“讓他倆先走,正好咱們在這兒調查一下,反正這門好像也沒有鎖,而且呂結衣得下午才去上學呢。”

    那扇暗門無聲地打開,又無聲地關上了。

    “好了,就剩下咱倆了,”秦音擼起袖子,“這下子我可要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能了。”

    問靈趕緊抓住秦音的手,“幹嘛?”

    “檢查一下這裏唄,”秦音說道,“首先看看那些白布底下藏着什麼東西,來。”

    秦音去大展拳腳了,問靈無奈地擡頭看看屋頂,果不其然, 屋頂四角設了四個監控攝像頭。

    樓道裏一個監控都沒有,這裏卻放四個。

    “音, ”問靈指向那些鏡頭,“看。”

    秦音也看到了攝像頭,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止,“這有啥?監控也拍不到咱倆,別害怕哈。”

    說完,她一揚手,把第一張桌子上蒙的白布掀開了。

    問靈扶住額頭。

    確實,看不到你,但監控那端的人能看到這突然飛揚起來的白布,還有懸浮起來的……

    見秦音直接把桌上的東西舉了起來,問靈嚇得立馬按住了她的雙手,“只看!”

    秦音手中的,是一張紙。

    “我看不清嘛,”秦音撅撅嘴,“還以爲是什麼東西呢,原來只是張紙。”

    二人一塊彎腰湊近,看向那張紙。

    那不是一張普通的紙。

    紙張較厚,表面粗糙,顏色微微泛黃。

    “像是那種畫畫用的紙,叫什麼……”秦音說着,伸手將白紙空白的那面翻了過去,“想起來了,素描,像是素描紙。”

    另一面露了出來。

    “畫!”問靈眼睛一亮。

    紙張的另一面,畫着一副凌亂的鉛筆畫。

    “這……這應該不是素描吧,”秦音費力地辯識着畫上的內容,“我記得素描都是寫實的吧,這明顯……是抽象派的。”

    畫紙上堆砌着亂七八糟的黑色線條,無論橫看豎看,二人都分辨不出線條的本體是什麼。

    “再看看其他的,”秦音掀開第二塊白布,“說不定是連環畫。”

    第二塊白布下,也是那樣的一張紙。

    二人嘗試着把兩張畫拼在一起,發現它們完全銜接不上。

    秦音一一掀開所有白布。

    “全是畫,”二人蹲在地上,像在拼圖一樣擺弄着那些畫,“別說,這畫看多了,感覺還真有點精神污染的意思……”

    秦音按着自己的太陽穴,問靈也快眼花了。

    “不行。”問靈說道。

    “嗯呢,”秦音放棄了,“放回去吧,還是得從那孩子身上下手。”

    正整理畫紙的問靈嚇了一跳,“下手?”

    秦音自信上前,躬身盯着玉臺裏的嬰兒,伸手在玉臺表面上敲了敲。

    “喂,小家夥,醒醒。”

    “呀!”問靈頭頂的毛都豎起來了,“No!”

    玉臺上發出了兩聲奇怪的聲響。

    那聲音不似尋常的敲擊聲,倒有些像是水滴落在了冰塊上,溫柔、凜冽、還帶着淺淺的迴音。

    “別害怕嘛,我也沒搞破壞,”秦音說道,“你看,這孩子啥反應都沒有,睡眠質量好極了。”

    問靈有些害怕了,她反手挽過秦音的胳膊,“走吧。”

    “別急別急,我再看一個地方,”秦音拖着問靈來到了玉臺的另一面,蹲下身,從下往上看着那玉臺,“你看,他是懸在那裏的,真的像是鑲嵌在裏面了一樣,你說裏面是真空的嗎?”

    問靈被迫跟上思路,也思索了起來。

    “反正剛纔我敲的時候,感覺這個東西是實心的,”秦音又摸了摸玉臺的表面,“既然是實心的,那你說,他在裏面呼吸嗎?”

    問靈眨眨眼睛,想不通了。

    “裏面沒有空氣,也沒有水,他居然能活,”秦音使出了她的故弄玄虛款聲線,“他絕對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問靈的嘴巴張開了一些,“死人?”

    “我覺得,這八成是呂守財養的小鬼。”秦音神祕兮兮地說道。

    “小……小……”這是問靈沒聽過的專有名詞。

    “養小鬼,”秦音說道,“我聽說有很多商人都會這麼幹,據說養的小鬼能給主人帶來好運來着。”

    問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長見識了的表情。

    “沒想到那個呂胖子居然在這大樓裏幹這種勾當,嘖嘖嘖……”

    問靈指着那嬰兒,“殺的?”

    “殺的?不,人不會是他們殺的,”秦音說道,“要是被他們殺死了,怎麼可能替他們招財啊?那不是小鬼,那是厲鬼。”

    秦音自認爲完成了勘探工作,拍拍手站起了身。

    問靈還沒等站起來呢,就聽到了一陣不詳的聲音。

    “啊呀!”秦音叫了一嗓子,“撞死我了。”

    原來是秦音站得太猛,一不小心,肩膀撞到了玉臺的下邊緣。

    問靈幫秦音揉了揉肩膀,在二人的注意力從秦音磕青了的肩膀轉移到那只玉臺上的時候,二人齊刷刷地驚叫出聲。

    那玉臺,被秦音撞翻了。

    二人是憑藉嬰兒的姿態做出的判斷,剛纔,那嬰兒還是背對着二人的,現在卻變成面向二人了。

    嬰兒的姿態似乎沒有變化,只是前後左右全部倒置了過來。

    問靈迅速扭頭看向秦音。

    “你別這麼看我,”秦音立馬辯白,“你也看到了,這玉臺剛纔根本就沒動啊,不是我撞的。”

    “真的?”

    “你居然懷疑我,”秦音擺出一副傷心至極的表情,“要是我做的,我一定會承認的!明明就是這個大石頭自己動的手,我懷疑根本就是這小孩兒翻了個身吧,你看……呀!”

    秦音往玉臺上一指,整個人被嚇得往後跳了半步。

    問靈也隨之看去。

    那孩子依然蜷縮在玉臺中,只不過,他的眼睛睜開了。

    那雙眼睛黑黑圓圓,倒映出了兩個人的模樣。

    “這!……”問靈也後退了半步,“眼……”

    “快跑!”

    秦音抓起問靈的手,二話不說,撒腿就跑。

    二人剛跑出幾步,突然之間,黑暗降臨了。

    “完了!”秦音轉身,一把抱住問靈,“問靈,抓緊我!”

    “唔……嗯!”

    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共同等待着接下來的事情。

    然而,那種漸失五感的經歷沒有重現,相反,二人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腳下的地面突然變得柔軟了起來,伴隨着粘稠的遲滯感,二人不可控制地開始了下陷。

    二人低頭看去,她們的腳已經陷進了地面,並在持續地下降。

    “啊!搞錯了!”秦音鬆開問靈,轉而去掏問靈的口袋,“不是那個嬰兒,是咱們又犯規了,那個人來懲罰咱倆來了!快把橋沒給的符拿出來!……”

    問靈恍然大悟,手忙腳亂地在口袋裏翻找了起來,二人着急地倒出了問靈兜裏的所有東西,終於找到了那張已經皺皺巴巴的符咒。

    “給你給你!”秦音大叫着,把符咒按進了腳下的淤泥,“快把我們放出去!”

    符咒進泥的瞬間,四周光芒大綻,二人腳下的粘稠感霎時消失。

    再一轉眼,二人回來了。

    秦音和問靈互相依偎着癱坐在雪白的地面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怎麼又犯規了啊?”秦音粗魯地抹着汗,“真討厭,咱們也沒有搞破壞啊!”

    問靈狼狽地把地上的東西裝回口袋,委屈巴巴地說道,“沒了。”

    秦音嘆了一口氣,“沒了就沒了吧,大不了之後咱倆注意一點,不要再犯規了……可我還是想不通,這次咱們給這個世界造成什麼改變了?”

    她說着,扭頭看向了玉臺,看着玉臺中的嬰兒,沉默了。

    那嬰兒不知何時又翻過了身,清澈的目光一直跟隨着二人,眼裏充滿了好奇。

    看來,這就是改變。

    “算了,咱倆還是快走吧。”

    二人逃出了那個房間,走廊裏沒有人,安安靜靜的,明亮的上午已經到來,晨光通過窗子,灑滿了整條走廊。

    “應該還沒到中午,”秦音合上門,說道,“走,下樓看看。”

    一樓,呂結衣的家門開着,門裏聲音喧雜。

    二人躲在門口往裏一瞧,原來是施工隊到了,正在檢查門窗呢。

    “這裏也沒什麼問題,”當頭的一個隊長模樣的男人在落地窗上摸索了幾下,之後對呂守財說道,“呂總,這裏是不可能有人闖進來的,從外面根本打不開。”

    “外面沒有打開過的痕跡。”一個正在窗外檢查的工人說道。

    “那也不是這裏,”呂守財撓撓額頭,“衣衣房間的窗戶你們看過了?”

    “看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工人說道,“小姐房間的窗戶都是特製的,不可能從窗外打開。”

    “那歹徒是從哪兒進來的呢?”呂守財自言自語道。

    “其他房間都沒有發現偷盜的痕跡,只有小姐的房間被翻亂了。”經理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對啊,”呂守財說道,“那說明……那說明那個歹徒就是從衣衣的房間裏進來的。”

    “即便如此,那也絕對不是通過窗戶。”工人說道。

    “不是窗戶……”呂守財重複了一遍。

    “呂總,”經理忽然想起了什麼,“小姐房間裏的洗手間有被翻過嗎?”

    呂守財的眼睛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記得洗手間屋頂一般會留一個活頁門,方便查看屋頂水箱的,”經理說道,“水箱連通着其他的管道空間,那個歹徒是不是有可能從洗手間屋頂那扇門進來呢?”

    呂守財後背一涼,趕緊去敲女兒的門。

    “衣衣,開門,是爸爸!”

    門很快開了,開門的是臉上略帶着點不快的呂結衣。

    “爸爸怎麼了?不是檢查完了嗎?”

    “沒檢查完,衣衣,再讓這些叔叔進門檢查一下你臥室的洗手間。”

    “洗手間?”呂結衣表情茫然。

    工人們找到了那扇門,利落地搭起小梯子,一位工人擡起胳膊,輕輕挪開那扇門。

    霎那間,一股奇怪的味道瀰漫開來。

    那氣味十分復雜,既有長久不開的封閉倉庫味道,又帶着強烈的潮溼氣息,其中,還飄蕩着一絲淡淡的……腐臭。

    呂結衣捂着鼻子站在下面,“好臭啊。”

    “這味道有點不對勁,”呂守財的眼神頓時凌厲了起來,“師傅,能麻煩你上去看一下裏面的情況嗎?”

    那位工人沒怎麼猶豫,爬了幾步,矯健地鑽進了洗手間上方的空間。

    “裏面有什麼痕跡嗎?”呂守財問道。

    “好像確實有些……誒?前面有東西!”摩擦聲,那人在攀爬,“那是……啊!啊!頭!……”

    屋頂噼裏啪啦一陣響,那工人臉色煞白爬了回來,差點直接掉下來。

    “上面到底有什麼?”

    “頭!上面有頭!”工人聲嘶力竭地喊道,“快報警!上面有一顆死人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