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高潮迭起的萬體館
類別:
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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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鍵盤字數:5067更新時間:24/06/27 04:38:46
這一刻的萬體館,已燃沸騰。
四臺設於不同機位的攝像機,嚴格按照之前確立的路線把控着鏡頭。
舞臺的遠景、近景、一鏡到底……
觀衆席的笑聲、笑臉、掌聲、叫好!
全都有機器負責捕捉。
其中一位扛着機器來回打游擊,看什麼都想拍一點的小夥子,就是這場音樂會的副總指揮江山同志。
1979年,索尼推出了首款肩扛式攝像機,拍攝成本立馬大幅回落。
幾個月後,索尼又推出了便攜式攝像機,從此,攝像機這玩意便開始走進了日-本的千家萬戶。
而這一會江山扛在肩頭四處抓拍的攝像機,正是由余思歸帶回國的索尼。
對此,江山發自內心的感慨,這妞每次給他預備的禮物,真真就是衝着他心尖上來的。
舞臺上最精彩的時刻,往往就是攝像師最專心的時刻。
當一聲聲摺扇的開合、綠柳的揮動、擊掌、甩袖……隨着歌聲整齊劃一的踏點舞動時。
滿場觀衆們的心跳漸漸加快。
此時此刻,他們均爲自己能坐進這個會場感到慶幸、得意……
反正甭管是什麼心情,回去後逢人都得說上個倆月。
這其中,也包括了坐在嘉賓席的老幾位。
看着眼前精彩紛呈的歌舞表演,方纔意識到什麼是活得越久,見得越美。
黃永鈺暗自發誓,就爲這一美妙的世界,不活他個99,誰都甭想把他帶走。
巧了,和他坐在一排的幾位老友,也正在祝自己長命百歲。
熱熱鬧鬧的一場歌舞大秀,頂着滿場驚喜的目光完美謝幕!
久久不停的掌聲,振得館裏的燈籠集體晃悠。
這一刻不但是江山,就連正在謝幕的《上春山》全體歌舞演員都激動的眼含淚光。
他們何曾有過上萬觀衆爲自己起身鼓掌經歷。
哪怕在跑向後場的路上,還依稀能聽見觀衆們的歡送掌聲。
“我都找不到形容詞了,”周也明的目光,四處搜尋着江山:“你可別告訴我,這舞也是小江排得?”
“不敢相信吧,別說是你,我當初也不敢信呢,”古錚錚表示可以理解:
“你是沒看見啊,這小子居然還扭着腰給文工團做示範,瞧把他給能的,我都沒眼看了。”
周也明都聽愣了:“還真是小江排得呀?”
“別說舞了,連歌都是他編得,”古錚錚想起了江山哼唱、谷建芬譜曲的那段時光:
“他扭得的確不怎麼樣,但人舞蹈演員照着他的樣式來了一遍後,你猜怎麼着,還真就是妙極了。”
這一會,周也明已經驚得說不話了,和王扶林一塊張着嘴瞧着古臺。
只見古錚錚單手這麼一比劃,味還挺足:“特別是玩扇子的手藝,看似簡簡單單,但一開一合間,還就是有看頭。”
其實,江山也就稍加比劃了一下,主要就爲傳達個意思。
誰知人浦江歌舞團裏臥虎藏龍,立馬就有人站出來把他那幾把刷子給發揚光大了。
聽到這,王扶林實在是坐不住了。
趁着新節目還未上場,他起身尋找江山去了。
《上春山》這場大型歌舞,是整場晚會的一個高潮。
當初爲了安排跟在它身後的節目,可費了組辦方一番功夫。
無論是誰,都不願跟在這節目之後。
到最後,還是江山拍得板。
“接下來請欣賞電影《大篷車》的插曲《蘇尼達之歌》,演唱者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朱逢博,舞蹈表演:浦江歌舞團。演奏:浦江民族樂團。”
劉小慶的幕報得越來越溜,這回剛說完詞,還向一旁的樂隊做了個請的手勢。
很快,身披橙色金邊紗麗的8位舞蹈演員,在一串異域音樂的伴奏下,光着腳丫跳起了印度舞。
同樣也身穿華麗紗麗的朱逢博,一開口就給觀衆們帶來了驚喜。
整首由印度語完成的《蘇尼達之歌》,載歌載舞間令滿場觀衆想起了電影《大篷車》裏的精彩片段。
雖沒有前一場歌舞震撼,但也別有一番味道。
再往後的每一個節目,都是可以載入我國音樂史的經典歌曲。
此時,還沒擁有“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成名曲的朱明瑛,和朱逢博一樣也穿了套異國服裝。
只不過她比朱逢博更狠,不但身穿非洲服裝,還將臉和四肢全部抹黑。
一曲邊跳邊唱的亞非拉歌曲《咿呀呀歐雷歐》結束後,一個勁鼓掌的觀衆,還以爲朱明瑛就是位來自非洲的歌唱演員。
連江山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年代的文藝工作者,還真是只要藝術、不要形象。
“江山,”王扶林悄咪咪的走了過來:“這也是你的安排。”
“王導,”除了剛開始招呼了一聲,江山還沒得着空和王扶林說話呢:“這是演員自己的主意,瞧瞧,多好!”
“是挺好,”王扶林仔細瞧了眼江山扛着的機器:“但跟你的主意還是沒法比。”
“我就一外行,”江山道:“圖個熱鬧還行,一見真章準掛。”
“很多時候,”王扶林擡眼望着觀衆席:“觀衆們就愛瞧個熱鬧。”
說話的功夫,舞臺上的風景又變了。
身着灰色西服、中山裝,素色旗袍、五四學生裙的《潛伏》廣播劇配音團隊:
邱嶽峯、喬榛、童自榮、呂曉、丁建華、潘紅、陳佩絲、劉小慶……依次走上了舞臺。
而作爲領唱的王結實,則早早就站在了他們的前方。
浦江交響樂團的前奏一起,《潛伏》的配音團隊跟着就表情嚴肅的唱了起來。
“在黑夜裏夢想着光,
心中覆蓋悲傷……
我的淚水是無底深海,
相信無盡的力量,
那是真愛永在,
……”
唱到一半時,歌聲收起,只留下鏗鏘有力的交響樂在迴響。
接着,邱嶽峯、喬榛、童自榮、陳佩絲的朗誦聲,在音樂的背景下緩緩響起:
邱嶽峯手握成拳:“我的信仰是無底的深海,澎湃着心中的火焰。”
喬榛大手一揮:“燃燒吧,無盡的力量!”
童自榮:“溫暖若停在你心裏,願用一生祝福。”
陳佩絲手握拳頭、振臂高呼:“相信無盡的力量,那是真愛永在。”
激情澎湃的歌詞,被譯製片廠的骨幹演繹的淋漓盡致。
在一浪高過一浪的交響樂烘托下,給整場音樂會,注入了一曲音樂人使命般的篇章。
緊接着,走上舞臺的是一身白色戎裝的蘇小明。
海政歌舞團爲其量身打造的《軍港之夜》,果然很適合蘇小明那副與衆不同的嗓音。
浦江萬體館的音樂會,依舊在上演着精彩。
沉浸在美妙歌聲中的觀衆,早就顧不上看一眼時間。
“1980年,我們不但走進了嶄新的80年代,還迎來了改革開放的春天。”
這一會,童自榮和劉小慶雙雙走上了舞臺。
“相信在各界領導的正確指揮下,我們中國定將走進一個富饒美麗、繁榮昌盛的全新時代!”
在“全新時代‘四個字脫口而出的那一刻,浦江的兩家樂團同時演奏、並駕齊驅。
滿場的音樂,震耳欲聾。
綠裝的消防隊員、綠裝的警備區文工團、白衣天使團隊、藍裝的服裝二廠四車間……
這一刻,來自社會各行各業的代表,已經分隊列佈滿整座舞臺。
立於方陣前端的領唱員李谷壹,此時已經氣場全開、放聲高唱。
“我愛你,中國;我愛伱,中國;
我愛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我愛你秋日金黃的碩果
……”
曲至高潮,歌聲四起。
站在李谷壹身後的方隊,將《我愛你,中國》的嘹亮歌聲傳送至萬體館的四面八方。
就在觀衆席全神貫注,注視的中心舞臺時,
忽然,席位之間的每一條過道上,走出了許多身着演出服、手持鮮花的演員。
不難看出,他們正是之前在舞臺上表演過的演職人員。
其中一條過道的最前沿,江山也抓了把康乃馨,與陳佩絲站在了一塊。
而另一條過道的最前方,揮動着鮮花的谷建芬,早已經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我愛你,青松氣質;
我愛你,紅梅品格;
我要把最美的歌兒獻給你,
我的母親,我的祖國
……”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演唱的行列。
臺上臺下,鮮花揮動,歌聲呼應;
就在全體觀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舞臺最前端,出現了八位身姿挺拔、手託五星紅旗的護旗手。
他們邁着整齊劃一的正步,在滿場洪亮的歌聲裏,將鮮豔的五星紅旗升至旗杆的最高處。
當歌聲停下的那一刻,整座浦江萬體館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在觀衆席上此起彼伏。
早已經全體起立的觀衆,激動的鼓着掌,叫好的聲浪,聽着無比悅耳。
這一會,原本立於過道上的演職人員,已經分批鞠躬退場。
而依然處於激動狀態的觀衆們,卻仍在鼓掌相送。
直到童自榮和劉小慶,一遍遍的宣佈:“整場音樂會到此結束,感謝觀衆們的觀看,請大家攜帶好個人物品,安全離場。”
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
一輛奶白色的小汽車,行使在農田相伴的徐匯大道上。
坐在後排的周也明、王扶林,滔滔不絕的向古錚錚問這問那。
打聽到最後,周也明幡然醒悟:“算了,看人做百遍,不如自己來一遍。找個機會,我也要和小江合作一次。”
王扶林早就有此打算了:“你要是沒空,我也可以頂上。”
二人相視一笑,但隨後發現當事人什麼反應也沒有。
於是,周也明衝着副駕駛的位置喊道:“小江,我們說話你聽見沒?”
王扶林覺得奇怪,剛想伸手拍一下,卻聽見一串呼嚕聲從前排響了起來。
還沒愣兩秒,坐在旁邊的古臺長,也打起了呼嚕。
“瞧,”王扶林忍不住笑了:“這二位睡得多香。”
“看來,”周也明一點不覺得奇怪:“辦一場音樂會不容易啊。”
王扶林點了點頭:“特別是像這樣的音樂會,指不定熬了多少通宵呢!”
……
日出而作、日落而作的日子,細想起來是真困。
直到小汽車停在安和街的路邊時,江山仍沒有一絲甦醒的跡象。
好在沒過多會,江家的大部隊也被車送了回來。
相比江山這輛車,他們那就要興奮多了。
包括李若誠在內,根本就沒一絲睏意。
把老三往牀上一丟,又興奮的聊上了。
而此時的東方都市報社,也正在趕製“新星音樂會”的演出報導和現場照片。
之前,江總編就交代過了,務必要刊登在第二日的《東方都市報》上。
與此同時,還得把之前接收的廣告也一併登了。
……
和平飯店的標準客房裏,黃永鈺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一閤眼全是音樂會,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了。
繃着臉拉開門一看,立馬就笑了:“早啊江山!”
“您也早,”江山笑得更歡:“您趕緊收拾一下,樓上有人等咱們吃早飯呢!”
“誰?”黃永鈺往走廊打量了一眼:“誰要請我們吃飯?”
“一領導要找我說些事,”江山說完,就要去敲另幾位老先生的房門:“一會見了,您就知道了。”
沒一會功夫,當黃永鈺一行走進飯店9樓的中餐廳時,早就等在這的許沐春,笑着站了起來:
“幾位老同志早上好,你們……誰是江山的叔叔?”
“我,”黃永鈺客氣的握住了對方的手:“我就是江山的叔叔,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江山滿眼含笑道的看着幾位大學究:“許局,這幾位是來自故宮博物館的專家,王世襄教授、徐邦達教授、朱家晉教授、啓功教授。”
一水的教授,振得許沐春都忘了眨眼。
“原來是故宮的專家呀,”他趕緊向後讓了一步:“歡迎歡迎,作爲江山的領導,我應該早點出面招待你們的呀。”
“您客氣了,”黃永鈺不客氣的坐上了桌:“我們就隨便來走個親戚,孩子參加了一場音樂會,非要我們過來瞧一眼。”
“你們過來就對了,”許沐春真心覺得:“像這樣的音樂會,真該過來好好看看。”
“這話不假,”黃永鈺今晚還要去看二場:“江山這孩子還是有些腦子的,手上的功夫也不淺。”
“江山有多優秀,我還是有數的,”許沐春笑道:“實不相瞞,今天我趕個大早與他見面,就是想讓他幫我出出主意。”
朱家晉見對方有事要商量,便準備告辭:“那我們在這也不合適吧!”
啓功也覺得:“要不我們還是先迴避一會吧。”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許沐春挽留道:“咱們邊吃邊聊,耽誤不了各位逛浦江的雅興。”
“許局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這一會,輕工局的辦事員,已經讓服務員端上了碗碗碟碟一桌子的中式早餐。
江山皮厚,一聽許局長要請客,趕緊把幾位老同志全叫了起來。
瞧着滿桌的精緻小盞,老同志們立覺胃口大開,乾脆就隨了東道主的意。
“小江啊,”許沐春問道:“知道什麼是援外工廠嗎?”
江山點頭:“知道一點。”
許沐春又問:“那你可知浦江有多少家援外工廠?”
江山笑着搖搖頭,他上哪知道去。
“從1950年開始,”許沐春緩緩說道:“浦江先後開展了198個援外項目,涉及110個國家和地區。”
這邊的話緩緩敘述,黃永鈺一行相互默默看了一眼。
“從1978年開始,”許沐春的話還在繼續:“撤回、取消了不少援外項目,這就導致不少援越工廠暫停的生產,其中就包括了兩家火柴廠。”
說到這,許沐春沉默了一會:“前不久,這兩家火柴廠被划進了我們出口貿易辦公室。”
江山慢慢放下了筷子:“您今天找我,就是爲了這……”
許沐春點了點頭:“就是因爲這兩家火柴廠。”
“像火柴這種不存在多少技術含量的小毛利日用品……”江山有點想不通了:“如何出口賺外匯?”
“你問我?”許局也停下了筷子:“我還想問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