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異想就能天開

    什麼是開山鼻祖？它又意味着什麼？

    在坐的各個心知肚明。

    這玩意可不是什麼金獎銀獎、省優部優能比得了的。

    若干年後，只要人們一提到這塊領域，跟着就想起的那一位，才能稱得上是這一塊的頭把交椅。

    否則，都只有歇的份！

    “不敢當，不敢當，”特偉兩支手一塊搖：“開山鼻祖這個頭銜，我哪裏敢當啊！”

    江山知道他不敢：“特廠長，這可不是敢不敢的事，而是它就是個事實。”

    特偉笑着指了指江山：“什麼事實，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您的電影儲備知識一定比我豐富吧？”

    “這話我倒是敢接！”

    “那我如果問您，”江山笑道：“咱們的第一部電影，您知道是誰導演的嗎？”

    “要說國內的第一部電影嘛，”特偉微微一笑：“自然得是任慶泰拍攝的《定軍山》了！”

    1905年12月，燕京豐泰照相館的老闆任慶泰，拍攝了一部由著名京劇演員譚鑫培主演的電影《定軍山》。

    “您說得沒錯，”江山又道：“如果我說任鑫泰是咱們電影的開山鼻祖，您沒意見吧？”

    特偉當即點頭表示同意：“這個當然。”

    “那我再問問大家，”江山看着屋裏的一圈人：“咱們的第一部民族藝術動畫片，是誰導演的？”

    話音剛落，在坐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看向了他們的老廠長：“特偉～”

    就連許局長，也側身衝着身旁的特廠長：“特偉～”

    “……”老廠長懵了兩三秒後，指着江山笑道：“被你這位小同志一繞，我自己差點都信了。”

    江山：“這事誰說了都不算，一切都得看時間的記載，就好比我要問改革開放後的第一部喜劇電影是……？”

    潘紅、劉小慶和陳佩絲：“《瞧這一家子》。”

    “這部喜劇片的男主角是？”

    一屋子的聲音一塊響起：“陳佩絲。”

    連陳佩絲自己，都喊了一嗓子。

    再看看那頭的特偉，哈哈哈的連煙都快夾不住了。

    “看來這鼻祖的頭銜，我是不想戴也不行了，”

    最後，特偉乾脆豁出去了，把手裏的煙盒往桌上一拍：“要我說啊，《驕傲的將軍》的編劇、攝像、編曲、動畫設計統統都是鼻祖，一個都別想跑掉……”

    “好！”

    一陣掌聲過後，大家又開始各聊各的了。

    三三兩兩的笑聲，時不時就會響起一陣。

    桌上的瓜子花生數量，正以各種形式在逐漸消失着。

    “你們知道嗎？”

    一直坐在身旁的導演王往，對着江山這一小撮人說道：“在《驕傲的將軍》之後，咱們的廠長又拍了一部美術片，那片子才是真正的開派作品……”

    1957年底，《人民日報》上刊登了一條《掀起農業生產新高》的文章。

    很快，文化部就下發的通知，浦江美影廠也加入了“技術大革新“的研究隊伍裏。

    拍攝完成《驕傲的》的廠長特偉，正好將早已有設想的“水墨動畫片”研究計劃給報了上去。

    但，當計劃獲准的消息傳回後，廠裏卻又開始犯難了。

    經過幾位骨幹的反覆開會研究，究竟該選擇哪種題材的水墨畫作品，依然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一天早晨，美影廠的佈景師徐景達（三個和尚的導演），在準備洗臉的時候，忽然看見了搪瓷臉盆底上的印花《蝦》。

    幾隻齊大家牌的水墨大蝦，在徐景達清澈的洗臉水澆灌下，竟一晃一晃的微微遊動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美影廠職工的眼裏，可不就是一格水墨動畫嘛！

    徐景達趕緊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廠長特偉。

    說來也是巧了，剛敲定計劃沒多久，陳老總就在燕京的一次美術電影展覽會上，見到了特偉同志。

    聽了特偉的彙報後，他老人家笑呵呵的表示：“希望你們的研究，可以成功的讓齊白石的畫動起來。”

    大家說幹就幹，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水墨動畫的拍攝技術問題。

    負責拍攝工作的段孝萱，決定先拍一小段畫面試試。

    翻看了很多齊白石作品的畫冊後，段孝萱選定了一隻停留在荷葉上的青蛙。

    拍攝、沖洗好膠片，等不急的她用電吹風吹乾了膠片後，連夜送去了放映室試映。

    當幾個人看見那只純墨的小青蛙，從荷葉上跳入水中後，全都興奮的叫出了聲。

    今後，又經過了無數次的改進與微調，水墨動畫的播放畫面一天比一天自然流暢了。

    於是，一技在手的特偉，便開始着手準備劇本了。

    50年代初，老舍以清代詩人查慎行的一句“蛙聲十里出山泉”爲題，請齊老作畫一幅。

    考慮再三後，一幅《蛙聲十里出山泉》的水墨畫佳作，便完成了。

    然後，特偉也考慮再三後，這幅畫又成爲了美影廠水墨動畫片的主題。

    自從水墨動畫技術的實驗成功後，一切事情彷彿全都順利了起來。

    先是不費勁就確立了主題，接着乾脆借題發揮引用了《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

    一下子畫面、劇本全齊活了。

    在全民“大躍進”的節奏下，美影廠爲了全力創作《小蝌蚪找媽媽》這部美術片，決定全員上陣。

    各司其職，交叉作業。

    畫蝦的畫蝦，畫蛙的畫蛙……

    其中一位負責畫小蝌蚪的女畫師，爲了讓成羣結隊的蝌蚪跟上進度，乾脆刻了一枚印章。

    砰砰砰一路敲到了勝利。

    終於，在全廠幹部職工的全力配合下，美影廠僅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拍攝完成了全世界首部水墨畫美術片《小蝌蚪找媽媽》。

    影片裏由張瑞芳擔當旁白的聲音，爲《小蝌蚪找媽媽》鍍上了一層永不磨滅的時代氣息。

    “作爲這部影片的拍攝技術發明人，段孝萱在當時還一連拿了好幾項獎。

    有關水墨動畫的拍攝技術，到現在都是不能公開的祕密，”

    在前往工作室的路上，幾個外來務工人員仍圍在王導的前後：“遺憾的是，這部美術片的拷貝卻在國外被偷了。”

    陳佩絲：“居然還有這樣的事發生？”

    江山：“哪個幹得？”

    “《小蝌蚪找媽媽》陸續在國外播出後，很多的動畫同行，都來詢問水墨動畫的拍攝技術，但全被我們一一拒絕了。

    結果，從捷克收回的電影拷貝裏，我們還是發現缺損了一部分，之後查了好久也沒查出什麼結果。”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只能不了了之了。”

    當一行人都在爲此事耿耿於懷時，忽然映入眼簾的一個屋立刻又讓他們笑了起來。

    “呀，”潘紅滿眼欣喜的走進了《阿凡提》的工作室：“這麼多小阿凡提啊。”

    看着堆滿了道具架的各位木偶演員，劉小慶三步並兩步就靠了過去：

    “這下我總算知道《阿凡提》的電影，是怎麼拍出來的了。”

    而這一會的江山，也徑直走到了拍攝臺的跟前。

    三臺面向工作臺的攝影機，挨着個的看了起來。

    在他的記憶裏，這個年代的某些廠家，都已經推出了拍攝昆蟲的遠距離微距鏡頭了。

    “怎麼樣？”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許局長，小聲詢問道：“這些機器還符合要求吧？”

    還沒等江山開口，段孝萱的聲音就在一旁響了起來。

    “兩臺日-本的SONY，一臺西德的布朗尼，再加上我的微距拍攝技術……”

    江山聞言，趕緊轉身迎上了段孝萱的笑眼：“我相信，您一定能拍出我需要的精彩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