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爲小流忙寫得歌,就這樣誕生了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如意鍵盤字數:4889更新時間:24/06/27 04:38:46
    眼瞧着再過幾日,就將進入80年代了。

    到那時不只是國內,整個世界都將跨入一個全新的時代。

    燕京城的夜晚,北風蕭蕭、街道冰冷。

    但這一會的燕京飯店,卻是另外一副熱鬧的光景。

    由於今晚是平安夜,於是看在外匯的面上,中西餐廳到這會依然保持着張燈結綵、燈火通明。

    享受着周到服務的老外們,仍沒有要掛賬走人的意思。

    客人們興奮、服務員也跟着興奮。

    隨着外賓隊伍的茁壯成長,服務員們每天能收到的小費,早已經超過了自己個的工資。

    這事要擱在從前,肯定就老老實實的上交組織了。

    可到了現在,叮叮當、叮叮當……

    今晚,餐廳的背景音樂,時不時就會放一曲《鈴兒響叮噹》。

    給小魚和小白聽得,都能哼哼唧唧的跟着唱了。

    “小江同志,”李谷壹驚訝的看着江山:“如果今晚沒遇見你,我還真不瞭解《何日君再來》居然是一首抗日歌曲!”

    “虧了咱倆還是學音樂的呢,”古健芬正聽的意猶未盡:“竟一點都不瞭解歌曲背後的故事。”

    “三星,”

    陳佩絲嚼了嚼故事的味道:

    “廣告居然還能這麼打,不但出錢拍了部電影,還花錢請人編了首歌?這也太厲害了。”

    一向見多識廣的黃永鈺,也表示贊同:“大手筆啊!”

    “能賺回來嗎?”劉小慶一直在好奇:“這得花不少錢吧?”

    “賺大發了,”

    在江山的眼裏,聊起那個年代的廣告人,國內外捆一塊都不及一位方液仙。

    “三星牌雪花膏、三星牌花露水,那些個小姐太太們,甭管之前用得是什麼牌子,等電影上映後,高低都得去買幾樣抹抹了。”

    “那是,”黃永鈺覺得換做是他,也會去抹:

    “都喊出抵制日貨,支持國貨的口號了,別說是女人,就連咱爺們也得去稱個二斤雪花膏提回去!”

    江山特用力的點了點頭,能帶頭喊出這口號的還真是位情商、財商的雙擁人士。

    “方液仙這位爺嘴裏的抵制日貨,可還真不是隨便喊喊的。”

    爲了抵制一款壟斷上海的“野豬牌”日本蚊香,方液仙立刻出錢買地,建了第三家專門生產蚊香的三星工廠。

    但,當年的蚊香成分中,有一種名叫除蟲菊的原料,還就非得從日-本進口。

    方液仙就聽不得這號事,趕緊讓手下加錢從美帝進貨。

    誰知一番打聽後才知曉,原來美帝的除蟲菊也是從小日-本那進的貨。

    給逼急了的方液山,立刻決定把戰線擴充至鄉間田野。

    於是,大片大片的除蟲菊培植田,就這樣紮根在了江浙一帶。

    “很快,國貨三星牌蚊香就徹底取代了小日-本的蚊香,”

    說到這,江山又想起了一件事:“你們知道當時的三星牌蚊香,是誰給當的廣告代言人嗎?”

    “代言人?”

    “代言人就是商品的宣傳大使,”江山解釋了一句:“就像小慶那樣的。”

    劉小慶特配合,立刻就擺出了幸福可樂宣傳照上的姿勢:“對,就是我這樣的。”

    “明白了。”

    “我猜到了,”李谷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一定是周璇,《何日君再來》這歌就是她唱的。”

    谷健芬點點頭:“有道理。”

    黃永鈺也覺得有道理:“要說那個時候的上海灘,還真沒幾人能比得上周璇。”

    “的確就是周璇,”江山點點頭:

    “但對於這位代言人,方液山一直就不大滿意。因爲當時有一款蚊香的代言人,比周璇的名氣大多了去了。”

    “大多了去了?”黃永鈺聽笑了:“總不會是老蔣吧?”

    “……”

    江山扭頭看了黃老師一眼,但什麼話也沒說。

    黃永鈺被他這一眼給瞧的,直接就愣住了:“不會吧,還真是老蔣?”

    衆人跟着也吃了一驚,這個答案也太意外了。

    但很快,江山直接把這答案給否了:“他不行,再往上猜。”

    “還往上猜?”

    黃永鈺和在坐的幾位交流了一下眼神:“總不會是……?”

    還沒等他說完,江山就點了點頭:“沒錯,那蚊香的代言人就是孫文先生。”

    “是他?”

    “那你猜得是誰?”

    “太不可思議了,”陳佩絲都快聽傻了:“這麼大一官,居然會去給一盤蚊香當代言人?”

    “還有更不可思議的呢,那款蚊香不但請了國父當代言人,就連商標用的都是國父的照片。”

    陳佩絲:“這也忒……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何止是他,在坐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剛見識廣告沒多久的人。

    高低是沒想到,過去的前輩爲了宣傳國貨會如此拼搏。

    其實不止是前輩,後浪中也不乏廣告人。

    下臺後的戈爾巴喬夫,不但接拍過LV的廣告,還在必勝客的廣告中客串了一把顧客甲。

    奧大利亞的陸克文剛被取代時,立刻就被航空公司請上了報紙,配文曰:想要休息一會嗎?只要花上99元,就可以飛至陽光海岸。

    “今天這局沒白來啊,”

    陳佩絲舉杯和江山碰了碰:“咱們上次拍的那廣告,後來怎麼着了?”

    劉小慶兩眼一擡:“對啊,選上了沒有?”

    “就這伱們還用問?”江山喝飄了:“咱們仨擱一塊攢得廣告,到哪還不得橫掃一片啊!”

    黃永鈺:“嘖嘖嘖。這就開始喘上了?”

    邵伯林:“看來沒少喝。”

    谷健芬和李谷壹相互看了一眼。

    “江記者,”李谷壹看着江山笑道:“剛剛你說,可以爲每一首歌做宣傳,那……如果是《鄉戀》呢?”

    江山估計她會有這一問:“如果是《鄉戀》的話,就更簡單了。”

    “你會怎麼做?”

    “當然得先從歌頌王昭君的故事開始說起,”

    江山用筷子蘸了點菜汁,然後在新換的白色骨碟上畫了位古代美人的頭像:

    “等人設立起來之後,跟着就上段歌詞:你的身影、你的歌聲……

    讀者們一看到這就全都明白了,原來這歌裏面所戀的那位是爲國遠嫁的王昭君啊。”

    陳佩絲響指一扣:“到那時候,我倒要看看,誰還會說這歌是黃色歌曲?”

    二子同志依然是那麼純粹!

    “可他們現在不但攻擊我的唱法,連給這首歌演奏的樂器都在批評。”

    改開初期,力求創新的編曲,爲了讓《鄉戀》更具新意,特意從海政歌舞團的倉庫裏,翻出了久未面世的電子琴、架子鼓和吉他。

    結果,也不幸成了陪批的對象。

    聽到這,劉小慶也幫着點了點頭:

    “當時錄製《小花》的主題歌時,燕影廠的很多老同志都跑進了錄音棚,吵着要用民族樂器。

    後來實在沒辦法了,就把兩種配樂都錄了一遍,最後在王廠長的堅持下,才給定了新式樂器。”

    “但後來等電影播出之後,卻依然被音協划進了靡靡之音。”此時的李谷壹,深深的嘆了口氣。

    “音協的交流會,我也參加過幾次,”古健芬越想越氣:

    “也不知道這幫人究竟是以什麼爲判斷標準,《小花》中的兩首歌居然都被說成是小流忙才會唱的歌。給我氣的,還沒散會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劉小慶:“什麼決定?”

    谷健芬的聲音一揚:“給小流忙寫歌呀!”

    李谷壹“噗”的笑了出來:“看來只要是我唱的歌,就沒一個是省油的。”

    說到做到的谷健芬,當天回家後就在一本名叫《詞刊》的雜誌上,找到了一篇《八十年代的新一輩》的歌詞。

    在得到詞作者的允許後,經由谷老師親手譜曲的《年輕的朋友來相會》,就這樣誕生了。

    “團裏根本不讓發表這首歌,說我這歌是在毒害年輕人,羣衆們是不會喜歡的,”谷健芬繼續憤憤不平:

    “於是我就和愛人帶着印刷好的曲譜,走到羣衆中去,一句一句教他們唱歌。”

    臨走前,還會發出一張張調研表。

    “按照這些調研表的結果來看,有99%的羣衆都喜歡唱這首歌,結果團裏看到結果後依然不認可。

    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去更多的學校、工廠,讓更多的同志都學會唱這首《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你那歌怎麼唱來着?”

    黃永鈺早就想聽聽真面目了:“也教教我和老邵唄!”

    “對對,”邵伯林連聲說對:“咱們兩個八十年代的老一輩,也想跟着你們一塊唱。”

    “準備好了嗎?”

    谷老師的架勢,立馬就拿了起來:“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預備——唱!”

    “年輕的朋友們……”

    一旁的江山忍着笑,也跟在裏面一塊學了起來。

    學習的期間,還不忘開小差盯了兩眼遠在5米開外的小魚和小白。

    一雙小姐弟正忙着和兩位5、6歲的國際友人,一塊做遊戲呢。

    雙方各持一國語種的小幾位,竟可以輕輕鬆鬆的無障礙交流!

    在衆人看來,那幾個小家夥能使的肢體語言,才是最令人羨慕的。

    隨着投向遠處的目光,江山又擺出了一副文藝青年的模樣。

    如果沒回到當今這個年代,他是很難想象那些個流行了整個80年代的歌曲,在此時竟被罵得如此難聽。

    “激起的風浪越大,越證明你們的歌是有影響力的,”

    此時的江山,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作爲春風度的宣傳策劃人員,我決定不但要爲《薔薇處處開》宣傳,還要爲你們的歌鳴不平!”

    收回了炯炯的目光後,江山轉臉對着谷健芬笑道:

    “您這首歌很好聽,我得琢磨個法子,讓更多的同志都能聽見這首《年輕的朋友》。”

    “是《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沒錯,是該會一會了。”

    “小江要是準備爲你倆的歌做宣傳,”

    相比朱逢博,黃永鈺並不認爲眼前的這二位有多大名氣:“那你們可真是有福氣了。”

    “你們別看江山的年輕小,”邵伯林也開始爲江山代言:“由他設計的廣告都已經走出國門了。”

    谷健芬:“是嘛?”

    李谷壹:“我就說嘛,太平洋公司怎麼會去聽他的建議!”

    “前陣子,還替大白兔奶糖設計了外包裝盒。”陳佩絲同志忽然想起了昨天剛收到的禮物。

    “幸福可樂的廣告都看過吧?”要說這事,劉小慶最有發言權了:“也是江山同志給策劃的。”

    越聽越咋舌的谷健芬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趕緊給李谷壹遞了個眼神。

    李谷壹一見對方那表情,立刻微微點頭表示收到。

    “小江同志,”

    隨後,她鄭重的看向了江山:“我記得你說過,你也是一家報社的記者吧?”

    “東方都市報記者江山,”

    江山立刻老本行上身,邊說邊遞出了兩張名片:“歡迎二位老師上浦江找我玩去。’

    李谷壹接過名片仔細看了看,能辦得事還真不算少。

    雖然只是半路拼桌,但一番橫跨時代、行業,外加七嘴八舌的交流後。

    江山在李谷壹的眼中,還真成了一位與衆不同的新時代小青年了。

    “既然是記者,平時也會在報上發表文章吧?”

    “必須啊,”江山很肯定的笑了:“咱就是吃這碗飯的,不然,也不好爲朱逢博老師的歌發聲呀?”

    “我這裏有一篇文章,保管內容屬實,”

    說話間,李谷壹從自己的小皮包裏拿出了兩頁稿紙:“不過,你們東方都市報……敢發出去嗎?”

    ……

    返回郵局招待所的路上,酒後寒的陳佩絲凍得跟孫子一樣。

    雖說吐詞不大清晰,但好歹調還是那個調:“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於誰?”

    揹着小魚兒的江山:“屬於我。”

    抱着小白的劉小慶:“屬於你。”

    二重聲的黃永鈺和邵伯林:“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雖然,這一段路程相距不遠。

    但對於這幾個走一路,唱一路的新一輩來說,依然表示夠嗆。

    於是,江山同志很開心的爲大家,開了幾間1塊2一晚的單間。

    ……

    12月25日,距離1980年還剩下整整一週的時間了。

    上午,記者丁鈴鈴按照之前約好的時間,走進了南-京路上的東海咖啡店。

    清咖1毛8,奶咖2毛3。

    在點好了兩杯咖啡後,身穿一件深藍色長大衣的朱逢博,微笑着看向了面前的記者同志。

    “您好,朱老師,”面前這位年輕的女記者,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大家都愛聽您唱歌,請問您從小的理想,就是當一位歌唱家嗎?”

    “不是的,”朱逢博很客氣的笑了笑:

    “小時候的理想是當一位建築設計師,所以在18歲那一年,我考進了同濟大學的建築系。”

    “……”丁鈴鈴愣了一拍:“那之後,爲什麼又走上了音樂……”

    說來話長,但長話也可以短說。

    一問一答幾個回合後,採訪的氣氛漸入佳境。

    “你說什麼?”

    朱逢博差點打翻了手裏的咖啡:“廖經理找的那位負責人,就是你們科的科長?”

    很顯然,朱逢博已經聽說了《薔薇處處開》出港轉內銷的事。

    “是的,”

    丁鈴鈴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了當天的東方都市報:

    “您瞧,咱們報社針對《薔薇處處開》的系列報導,已經從今天開始了。”

    順着對方的指點,朱逢博很快看見了頭版上的那條“熱烈慶祝”的短訊。

    “這……”

    她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了,愁了兩天的事,這一會竟然:“成喜訊了?”

    丁鈴鈴沒說什麼,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滴答作響。

    幾分鐘後,朱逢博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了兩頁稿紙:

    “來之前,我還有點猶豫,”

    但,既然大家已經上了同一條繩了:“我自己寫了點東西,你們報社如果膽大的話……興許能用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