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1：小蓮失蹤

    消化着不知哪些前輩在劍道之上所得，北原涼介坐上了出租車。

    柳生一刀流，最過純粹的殺伐之道。

    所謂的劍道本就是殺伐之道，演示中那道身影的一刀必殺也符合北原涼介心中所想。

    此乃一口氣砸進去40個技能點成果。

    “還沒真正比過劍，究竟是不是超值得砍過才能知道。”

    司機大叔不懂什麼劍道，人家有活幹有錢賺便足夠了。

    但若劍客在此便一定能從北原涼介身上發覺異常。

    那是一股若隱若現的劍意。

    劍道大師才能擁有的東西。

    18歲的劍道大師，開什麼玩笑？

    當然，哪怕北原涼介消化了全部的體悟也成不了大師，他還差得遠。

    只不過以他這個年紀真正能夠觸及劍道級別的，稱一句天才中的天才半點毛病沒有。

    出租車直接駛向了大叔百川雄所在的社區。

    百川大叔沒在家裏等他，而是站在馬路旁。

    百川雄何等眼力，一眼便看出北原涼介身上所散發的銳意。

    “你還修劍道？”百川雄問道。

    目送出租車離去，北原涼介聳了聳肩，微笑道：“這麼明顯嗎？”

    對此，百川大叔沒有細問，只是說：“你小子身上的祕密還真多，跟你那個小女友似的。”

    女友？

    北原涼介以爲大叔說的是瑩子。

    可等他坐上大叔的小電摩，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知道是慫慫姐香澤鈴。

    ......

    九田市郊的香澤家，香澤護士又請假了。

    她獨自一人跪坐在榻榻米上，好看的眸子當中盡是焦急之色。

    直到聽見有人拿鑰匙開門的聲音，香澤鈴頓時一個激靈。

    這所房子只有兩把開門鑰匙，一把在她手裏，另一把則是送給了北原涼介。

    他來了。

    百川大叔肯定已經告訴了他。

    香澤鈴有點害怕。

    她緊緊閉上了眼睛，搭在膝蓋上的小手握成了拳頭。

    她做好了捱罵的準備，甚至是捱打。

    某些事從一開始就不該瞞着北原。

    門開了。

    有人走了進來。

    香澤鈴對氣味十分敏感，一聞便知來的就是北原涼介。

    “你啊你啊。”

    北原涼介脫掉鞋子來到小慫跟前，蹲下來說道：“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慫，還是說你膽子大。”

    “對不起！”

    針織衫配居家套裙的香澤鈴趕忙道歉。

    北原涼介說：“我來沒別的意思，只是告訴你一聲，那只小鬼我們已經開始幫你找了，從今天開始我和百川大叔一起幫你找。”

    從【第七病棟】走出來的神宮寺之女小蓮無故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詭異失蹤，絕對稱得上大事。

    “謝謝！”

    越是緊張，香澤鈴的嘴巴越笨，此時她也就剩下了這幾句話。

    “好了，你在家等着就好，我會儘快給你消息。”

    說完這句話，北原涼介便打算起身離去。

    …

    然而還沒等他邁開步子，就見一隻白皙的手揪住了他的褲腳。

    香澤姐姐眼巴巴地說：“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

    北原涼介一腳丫子甩開了她，“我是除靈師，現在有一隻詭是從我身邊放出去的，你不覺得搞笑嗎？！”

    雖然對九田市調查員這份工作，北原涼介只能說是一般般。

    薪水不算多，事兒也不算少，還有固定出現的鬼域任務，但貴在自由。

    當下白馬小隊有兩名正職調查員，真正的詭異事件又不是天天都有，兩人只需商量好排班，幹一休一再加個週末問題都不大。

    就比如本月，真正值得北原涼介、百川大叔拍出一巴掌的詭只有一隻，處理詭異事件的獎金早便進了他的工資卡。

    如此算來，幹調查員不是很難，至少對已升至37級的北原涼介是這樣的。

    而對小慫，他想過哪天修羅場，慫姐姐突然爆豆，拿刀砍他。

    萬萬沒想到香澤鈴居然敢背着他養詭。

    那種玩意是能養的嗎？

    如果不是已然走上了這條路，北原涼介自己都不想跟這種玩意接觸。

    除靈師，調查員，最基本的職業道德是要有的。

    沒看到美惠子自從有過一次警告之後就再沒跟外人接觸過了嗎？！

    “我錯了，北原，我真知道錯了！”

    見對面的男人滿目怒容，香澤鈴更加害怕，抱住後者的大腿，堅決不鬆手，“我想告訴你來的，可是我捨不得那孩子，平日裏那孩子挺聽話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小蓮突然就找不到了！”

    北原涼介：“放開，我要去工作了。”

    香澤鈴拼命搖頭，“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我跟你去，不是要妨礙你，我就遠遠跟着，我害怕......”

    北原涼介的巴掌已經揚了起來。

    可見香澤恐懼無助的模樣，又把手放了回去。

    他與香澤鈴的開始正是首次進入詭化第二階段的一天。

    那時的他看待什麼都像看待一件死物。

    他對香澤鈴下手，爲的是退出這種劊子手的狀態。

    而等回覆了正常，人性迴歸，兩人的關係才一點點靠近。

    香澤姐姐對男人的要求當真很少很少，沒有指示，她從不敢主動打電話，想念了發一條信息，每天晚上固定時間報平安。

    北原涼介說忙，那就是忙。

    北原涼介說出差，那就是出差。

    她對氣味十分敏感，就北原涼介的做派，香澤鈴指定猜到些了什麼。

    可她又是那麼的自卑，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離異，雖然後面那個99%是假的，但剩下1％的虛有其表已經足夠讓她自覺配不上北原。

    她本就膽小。

    …

    經歷過那麼多之後更加沒有安全感。

    她也是唯一一個喜歡抱着北原涼介睡的女人，纏得死死的那種。

    北原涼介帶她回老家，香澤鈴高興壞了。

    否則也不會變身好幾天勇敢的香澤姐。

    “或許……我對她的要求有點太高了……”

    北原涼介將人抱起來，輕聲安慰道：“你去收拾收拾，一起去。”

    “不過事先得說好，不能妨礙公務。”

    “如果她還沒有傷人，我可以把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也可以去看她的地方。”

    “但如果已經殺過無辜的人了，我只能保證讓她少受點痛苦。”

    ......

    寬敞的SUV中，大叔百川雄坐駕駛位，北原涼介副駕駛，眼睛尚未消腫的香澤鈴坐後排。

    大叔叼着一根煙，沒抽，似是調笑又似是有別的意味道：“我以爲你這一進去就得是半天，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來了，商量好了？”

    北原涼介道：“昂，商量好了。”

    “你沒真欺負人家吧？”

    北原涼介微嘆一聲，“我只是讓她認清下現實。”

    現實就是這裏是人類社會，而小蓮是詭，且是那種不算高端的詭異。

    香澤鈴一名普通人養它在身邊，縱使體質特殊早晚也要受其害。

    小蓮的歸宿，要麼是被特事部關押，要麼是被北原涼介關押，要麼是死，三選一，沒有第四種選擇。

    所以擺在香澤鈴面前的選擇只有兩條路：第一，同意北原涼介的做法，讓小蓮有個好的歸宿；第二，決裂，然後北原涼介一怒之下殺死小蓮。

    好吧，香澤也沒啥選擇，小蓮是她留下的，是她教出來的，也是因爲她的失察讓小蓮完成了“離家出走”，北原涼介沒讓她負什麼責任，已經算是徇私枉法了。

    百川大叔說：“丫頭，你別聽他嚇唬你，沒多大的事，一個小孩子走丟了而已，叔我最擅長幫大人找小孩。”

    “謝謝百川叔。”

    香澤小姐姐先是偷看一眼某人，才道。

    “你還說沒欺負人家。”

    百川雄沒好氣兒地說：“香澤，這小子打你沒？要是打了，叔現在就把他踹下車去，我帶你去找那孩子。”

    百川雄VS北原涼介，有點亦師亦友的味道，兩人談得來，百川雄還教過北原涼介術法，雖然那個術叫做“惡疾突”。

    而百川雄與香澤鈴，前者更多是把後者當成晚輩看待。

    百川大叔光棍一條，但據聽說很久以前他曾有個女兒。

    有可能香澤鈴慫裏慫氣的模樣與那個女孩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使得百川雄對香澤家的事格外上心。

    對此，在來時的路上，他已向北原涼介解釋過了。

    第三次進階任務期間，詭異的小蓮曾殺死過一名調戲香澤鈴的逃犯，被他抹平。

    因此百川雄知曉了小蓮的存在，並猜測香澤鈴的體質有問題，建議她向北原涼介坦白。

    …

    而由於此次從北原老家歸來，香澤鈴還是沒敢吐露實情，小蓮又丟了，她越想越害怕，就找到了百川大叔。

    “大叔，麻煩您停一下車，我帶她去買點吃的。”

    這時，從香澤家出來之後便惜字如金的北原涼介說話了。

    百川大叔看他。

    北原涼介“呵”地笑了，“我的女朋友，我寵還來不及，我聽見她肚子叫了，估計這兩天沒怎麼吃東西。”

    香澤鈴：“我......”

    “必須要吃，不然就不帶你去了。”

    “哦......”

    ……

    看着進入便利店的兩人，百川雄也下車到路邊抽菸。

    現在的年輕人啊，果然跟他們那時候不一樣。

    明明香澤鈴比北原小子大了不少歲，兩個人走在一起卻像是哥哥與妹妹。

    妹妹有選擇困難症，哥哥直接指定。

    妹妹似也習慣了這種指定，乖乖坐到餐桌旁吃東西。

    與此同時，哥哥還在教育妹妹。

    嗯.....這次教育是安慰居多，百川雄雖不懂脣語，卻也能猜出一二。

    “好了，之前我的態度有問題，事情或許沒你想的那麼糟糕。”

    “要吃，我給你買的，你必須要吃完，我才沒見你多久，你就瘦了你知道麼。”

    “稍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一根白頭發.......是我看錯了，我聽人說挑食、不喜歡吃東西就容易生白頭發。”

    ......

    百川雄吐出一口煙霧，不禁搖了搖頭，“要不說這小子招女孩子喜歡，我那個時候老實本分才是最好的，現在老實本分都叫做木頭，好像還是個貶義詞。”

    便利店中的一頓飯吃了大概二十分鍾，再出來時北原涼介沒啥變化，香澤鈴的氣色果然好了很多。

    且這一次，兩人一起坐後排，北原涼介把香澤小姐姐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後者有點害羞，鑑於莫得辦法，最終選擇了順從。

    SUV先後進入兩座社區，一行三人面見兩名母親瞭解情況。

    兩家孩子最近行爲舉止異常。

    放學回家之後找小夥伴玩這種事家長們樂意見得，但是幾天下來，兩個孩子的朋友都說沒見過他們下樓，孩子回家以後卻能繪聲繪色地講出玩了什麼。

    “知道玩了什麼，卻不清楚和誰玩，在哪裏玩，有點意思。”百川雄笑道。

    北原涼介對香澤鈴說：“同齡人一起玩才是最正常的，所以我們懷疑此次詭異事件的源頭是小蓮。”

    不久，香澤鈴回車裏休息，北原涼介與百川大叔分別見了孩子。

    水戶家的小朋友，今年7歲，長得虎頭虎腦的。

    北原涼介彎下腰來道：“小朋友，今天下午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說話的同時，他使用了一丟丟【強化噩夢之眼】的力量，讓自己變得足夠和藹可親。

    小朋友聞言卻是搖頭，“我今天約了朋友，我們要去城堡裏打敗大魔王營救公主。”

    北原涼介笑着問：“你的小夥伴裏還有公主？”

    水戶家的小朋友點頭。

    “那你知道公主叫什麼名字嗎？”

    小朋友搖頭。

    北原涼介也不強逼，揮揮手讓他去看動畫片，然後悄然汲取夢境。

    “媽媽、媽媽，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媽媽，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我的爸爸媽媽要是離婚了該怎麼辦？”

    “爸爸媽媽又吵架了，我好害怕！”

    ……

    小孩子害怕的無外乎父母離婚吵架，怕死怕鬼之類之類。

    關於下午的玩耍，並非噩夢，甚至不在夢境之中。

    百川大叔那邊也差不多，光用問的，問不出什麼。

    再者小孩子的話也當不得真，他們對事情的認知與大人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還是得等他們出去玩。”

    接下來就是等待。

    百川雄以此次行動隊長的名義將消息傳回總部。

    北原涼介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單獨向瑩子組長匯報工作。

    第一句，“瑩子姐，想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