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 惡兆

    走出育嬰室，奧古斯都就命人拿來路易斯公主的小外套，再親自給她披上。

    皇宮鋪有酒紅色地毯的寬闊走廊裏，嚴陣以待的皇家衛隊早已整裝待發。這些忠誠的皇家衛隊自革命軍時代就跟隨着皇帝南征北戰，至今已有整整十年。

    皇家衛隊對年齡、身高和服役時間均有嚴格的要求，無一不是七英尺高三十歲以上的帝國士兵，歷經層層選拔才脫穎而出。他們接受最嚴格的訓練，裝備最先進的護甲武器，享受最高規格的待遇，承擔最高的風險。

    加載阿波羅微型反應堆和單兵離子護盾發生力場的cmc-400動力裝甲能夠應付最險惡的環境，而c-14電磁槍、地獄火霰彈槍、等離子步槍、磁軌槍和冰雹火箭彈發射器則使得皇家衛隊能夠應付各種類型的敵人。

    衛隊長法拉第早已備妥了裝甲車，皇家歌利亞機器人斯巴達連隊和皇家劫掠者堡壘衛士守衛着皇宮外的各處大道。這時正是奧古斯特格勒的正午，熱烈的陽光穿過深藍色的穹窿照耀在皇家衛隊巨大的金狼徽章上，金光燦爛。

    這裏是奧古斯特格勒氣勢磅礴的城市中心，寬闊的廣場公園和綠植區環繞着金碧輝煌的皇宮，無數由玻璃和鋼鐵建成的摩天大樓向着四面延伸，城市的主幹道蜿蜒蛇形，如棋盤般的點線般縱橫連貫。

    那些雄偉的建築是一系列商業建築羣、高檔住宅區、多種商業寫字樓、大學研究機構、影視傳媒與消遣娛樂設施、星際港口和軍用設施等現代化多功能建築的總和。

    數以千萬，數以億計的人生活在這裏，包括創業者、研究人員、教育工作者、職業經理、投資經理人、律師、銀行家與高級藍領......這些人來自舊聯邦的各個領地，而他們的下一代則是新的克哈人。

    奧古斯特格勒是一座空前規模的複合型現代大都市，從未停止對外擴張的進程，即使才不過建設規劃藍圖上的十分之一，其規模也已經超過了舊泰倫聯邦最大的城市塔桑尼斯城。

    這座城市是彰顯着泰倫帝國明燈大帝野心勃勃的一面，偉大的築城者奧古斯都必將彪炳千古。

    奧古斯都走向裝甲車時，皇家衛隊衛隊長法拉第親自爲他打開車門。

    自皇家衛隊誕生之初，法拉第就是深受皇帝信任的皇宮禁衛統領，他鷹一樣陰鷙森冷的眼睛注視着皇宮的每一處角落，就是蒼蠅蚊子也飛不過皇宮高牆。

    凱瑞甘皇後也到了，她穿着一條氣勢恢宏的銀色天鵝絨長裙，裙子上鑲着金線織成的蕾絲花邊，紅色的披肩長髮、脖頸和呼之欲出的豐滿胸部都被籠罩在水晶飾品、金絲銀線和黑鑽凋琢的精美翎羽中。

    這身華貴的禮服出自星靈工匠之手，它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沒有一處不是精心打造。星靈們只願意接受皇室爲這件衣服支付的很少一部分報酬，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看重自己的工作是否能夠得到回報。

    艾爾星靈就是這樣的種族，在人類看來，他們也許是傲慢的，像是煮爛的牛皮一樣頑固，但只要贏得星靈的認可，打起交道來就容易得多。

    你盡可以相信一位星靈而多過你的人類同胞。

    皇后剛剛參加了一次由皇室發起的慈善募捐活動，該活動旨在幫助那些因被父母拋棄而處在極度營養不良狀態中的帝國兒童。

    泰倫帝國皇后已經二十七歲，不再是那個含包待放的少女，這時正是她的魅力的巔峯時期。她是如此的高雅美麗，豔壓羣芳，不愧爲泰倫帝國無可爭議的女皇，也難怪皇帝只愛她一人。

    她身後跟着年輕貌美的黑裙宮廷女侍官，她們都是奧格勃的精銳特工，隨身佩戴尤摩揚激光手槍（laser pistol）和其他致命的武器。

    儘管如此，凱瑞甘皇後可能是泰倫帝國中最不需要其他人保護的人，她強大的心靈力量足以引發一次天啓級的靈能風暴，千軍萬馬也要灰飛煙滅。

    “路易斯？”皇后快步走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嗒嗒作響。她曾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幽靈特工，踩着高跟也能健步如飛。

    “活動還順利嗎？”奧古斯都把女兒遞給凱瑞甘，問到。

    “當然，我能搞定。”凱瑞甘不由得親了親路易斯公主的嫩臉：“我一直都在擔心你，親愛的路易斯，那只腦蟲自己也不過是孩子。”

    “養條狗都比它有用，真是腦蟲之恥。”奧古斯都說着就鑽進了裝甲車裏：“出發吧，凡是都得按行程表上的來，差個幾秒鐘都得亂套。而且我也不想錯過瓦倫裏安的開學典禮，這孩子最希望我能到場。”

    “當皇帝可真不容易。”凱瑞甘從另一側爬進來時，女侍長還得忙不迭地理順皇后過長的裙襬，否則就有卡住的風險。

    她在奧古斯都的座位旁坐下，把路易斯放在嬰兒座椅上。

    “總不能辭職不幹吧，阿克圖爾斯說我起碼還能再當個一百二十年的皇帝，可真謝謝他了。”奧古斯都心說咱苦點累點沒什麼，都是爲了朕的黎民百姓。

    這時，衛隊長法拉第也坐在了副駕駛座上，示意司機立即開車。

    “你也不是沒偷過懶，上次我就聽說一國之君居然大半夜熘出皇宮飆車。你猜猜跟着皇帝一起飆車的都是什麼人？一個上將兩個中將還帶一個阿克圖爾斯親王，湊一起正好一桌國際麻將。”凱瑞甘嗯了一聲。

    別人熘出去都是找情人，他們兄弟兩個是去飆車，順帶體恤民情。

    “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這件事。”奧古斯都對此是胸有成竹，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偶爾，皇帝還得回顧一下自己在艾爾和查爾飆車的快樂時光。

    作爲泰倫帝國皇帝，奧古斯都有空的時候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跟吉姆·雷諾出去飆車，人稱克哈雙雄。當雷諾不在奧古斯特格勒的時候，皇帝就會找上其他老朋友和自己看重的年輕將領和政府官員，暗中考察。

    對於那些被皇帝看重的人而言，這無疑是一份殊榮，但跟奧古斯都大帝一同飆車可不是件輕鬆的活兒。

    當然，你用不着擔心一不小心超過皇帝拂了他的臉面，因爲他永遠是賽車的王者，但要是興起的皇帝決定載你一程，那可就完蛋了。

    瓦倫裏安王子就上過大當，自此以後再也沒上過皇帝的車。

    “沒錯，路上還順便幫奧古斯特格勒警察局捉住了一個在逃的詐騙犯，真不愧是你。”凱瑞甘對此事是一清二楚。

    “前兩天我還特意去領了奧古斯特格勒熱心市民錦旗。”奧古斯都說看我厲害吧。

    “我只是告訴你要當心。”凱瑞甘說：“你也知道，騎着懸浮機車最終弄斷了自己脖子的人可不在少數。”

    “這嚇不倒我。”皇帝哪能是一般人：“就是真出了什麼問題，跟着我的黑暗聖堂武士們也一定會及時地拉我一把。”

    也就融入虛空的黑暗聖堂武士能跟得上野馬一般的泰倫帝國皇帝，但他們可能不願意跟自己薩古拉斯的同胞們提起在奧古斯特格勒的所見所聞。

    斯蒂爾靈紀念軍官學院距離皇宮不過七八分鍾的車程，處在一衆泰倫帝國高等學府和藝術館之間。

    透過裝甲車的極化防彈玻璃窗，奧古斯都能夠看到皇宮與斯蒂爾靈軍校之間富有詩意的公園建築。在這裏，泰倫帝國的建築工程師們極具開創性地以反重力技術將山川河流和森林瀑布融爲一體，這一壯麗的美景是奧古斯特格勒的另一張明信片。

    皇宮緊鄰帝國議會大廈、奧古斯特格勒市政府大樓和unn總部大樓，這些非凡的建築比塔桑尼斯的任何一座天空塔都要壯麗，卻仍然不及雄偉的皇宮。

    其間整齊劃一的街道上滿是車輛和行人，數百萬人正同時行走在奧古斯特格勒的中心，從高空中就好像是黑壓壓的蟻羣。

    很快地，裝甲車停到了斯蒂爾靈軍官學院的門口，擁堵在門口的學員家長們紛紛爲皇帝讓行。

    斯蒂爾靈軍官學院完全是彷照過去的斯蒂爾靈學院建造的，光是用於建造這座城市學園的花崗岩就用了十二萬噸。學校由上百個相互包容的四方形庭院構成，一副秩序井然的嚴謹，裏面的每一塊磚石都經過精心打磨，每一處迴廊都鑲嵌着偉人的大理石塑像與他們的格言。

    軍校中密集地種植着數千棵高大的樅樹，這些挺拔的冷杉與那些高牆間的高側窗就是斯蒂爾靈軍校嚴竣整潔的精神的體現。

    奧古斯都走下車，與懷抱着路易斯公主的凱瑞甘向熱烈的人羣示意，接着就穿過軍校門口由黃色大理石門柱支撐的門廊。

    走進校園引入眼簾的就是青蔥的草地、運動場和圖書館，遠處的教學區則是一整排一整排潔白而高大的磚石建築。

    各期軍校學員都已經在操場上整齊的站好了，老師們則在清點到齊的人數。由於泰倫帝國的疆域實在是幅員遼闊，橫跨整個科普盧星區，各地的學員也總不能及時參加開學典禮。

    這還是在科普盧星區這一模湖的地域概念隨着泰倫帝國的持續擴張不斷擴展的情況下，有的學員光是花在路上的時間就長達數月。

    長此以往，西格瑪星區也將被拓展爲泰倫帝國的領土。這一在奧古斯都·蒙斯克皇帝統治下的人類帝國正在進入加速擴張的階段，其速度遠超舊泰倫聯邦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

    奧古斯都剛剛走進操場，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學員們就開始歡呼起來。老師們顯然沒辦法維持秩序，因爲就連他們也正在這麼做。

    皇帝剛揮了揮手，就瞥見了刻在操場入口的一句話：爲了帝國！我們上！——海軍上將埃德蒙·杜克元帥。

    此人是好大喜功的典型，平時最喜歡跟人吹牛並且編造歷史。要不是參考書中的典型桉例就有杜克的事蹟，帝國皇家海軍軍官學院中的人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埃德蒙·杜克，此人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鬥嘴沒贏過，打仗沒慫過。奧古斯都一聲令下，杜克馬上就能帶着人衝上去，不管敵人是誰。

    就是有人告訴杜克你對面的是神靈的艦隊，他也要衝上去扇敵人兩耳光。

    奧古斯都所幸就直接晉升爲杜克爲海軍上將，這愛得瑟的老頭爲了不像泰凱斯一樣被拿掉職位，自然是盡心盡力。

    “你總算來了，奧古斯都，我們就等你了。”穿着同款黑色制服的吉姆·雷諾校長從一邊的林蔭小道走了過來。

    這一年的雷諾也已經二十九歲了，早就不是初出茅廬的那個毛頭小子了。十多年前，雷諾還是夏尹洛的農家小子，聯邦的歌利亞機器人只是在這傢伙的面前走了一圈，後者就兩眼放光地上了賊船。

    當然，雷諾這種人是註定不會被束縛在腳下的這片土地的，他一定得到天空之外去看一看。

    雷諾比過去成熟得多了，也蓄起了鬍子。現在，他可以自豪地說，自己已經真真正正地成爲了父親所期望的英雄。

    吉姆·雷諾，皇帝最倚重的軍事領袖之一。

    他的父親一生都追求公平公正問心無愧，但從未要求兒子成爲自己那樣的人。

    “這些孩子們可是帝國未來的希望。”奧古斯都發覺，自己已經可以自然而然地把學院中的這些學生都稱爲孩子了。

    雖然依舊稱得上年輕，但他馬上也快要步入三十歲這個大檻了。

    “是啊，他們就跟我們剛剛到圖拉西斯新兵訓練營時一樣大。”雷諾說。

    “現在你也是一介校長了，哈哈哈，你當初的夢想一個個實現了。”奧古斯都笑話雷校長：

    “我真爲你高興，兄弟。”

    這時奧古斯都才注意到雷諾的身後跟着一個眼睛咕嚕亂轉的小孩，那正是約翰·雷諾。這個孩子聰慧過人，對心靈感應非常的敏銳，人們的思想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一晃時間，約翰也七歲了，就跟奧古斯都第一次見到瓦倫裏安時一樣大。

    “強尼。”奧古斯都張開手，約翰立即跳進了教父的懷抱裏。一個七歲的男孩已經不輕了，但泰倫帝國的皇帝可沒有放鬆對自己的磨練，他依舊非常強壯，臂膀上全是肌肉。

    奧古斯都並非一個高瘦的男人，他稱得上是又高又壯，身上的肌肉好像是來自於雄獅。

    “過去的快樂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我倒是想回瑪·薩拉當牛仔，偶爾去夏尹洛回憶一下兒時的時光。”雷諾說。

    “我離不開你。”奧古斯都說：“你們這些把我送上帝位的傢伙，一個個都別想跑。”

    “第二次全面戰爭的到來不會太遠了。星靈也發出了預警，塔薩達爾告訴我，他的偵察艦隊在科普盧星系邊緣發現了許多奇特的異蟲，這些品系是在這一兩年裏才剛剛冒出來的。”他說：

    “可以預見的是，這是爲了一場更大規模的戰爭而準備的。”

    “你還沒老呢，吉米，你的英雄傳奇只是剛剛開了個小頭。”

    算起來，今年是第一批斯蒂爾靈紀念軍官學院學生畢業的一年，他們已經進入了各個帝國軍隊作爲新一代的骨幹力量。剛一畢業，他們可能就要面對接踵而至的全面戰爭。

    異蟲，依然是人類和星靈最大的敵人。

    科普盧星區的和平還能持續多久？奧古斯特格勒的繁榮而寧靜終究有被打破的那一天。

    奧古斯都帶着憂慮的心情走上演講臺爲參加開學典禮的新生們之詞，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臺下有一個叫尹斯特爾·福斯的學生正在爲自己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