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案件與糾紛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羊肖字數:3660更新時間:24/06/27 04:32:59
    經過廣場、穿過內城城門,段晴幾人沿着外城那條中心公路狂奔,很快就來到了案發地。

    中心公路將居民區和軍隊營地分隔成爲了東西兩部分,西邊這裏是外城的平民區,居住着四千多名普通進化者。他們多是老弱和女人,有一部分則是士兵們的家屬。

    鄭月瑛注意到,這裏到處都是用鐵皮和木板搭建的低矮窩棚,馬路上有大量被踩成紙片的白色垃圾,不時有衣衫襤褸的孩子在上面跑過。大概是因爲昨天下過一場雨夾雪,所以導致地面上溼漉漉的,白色的雪渣混合在油黑的污泥中,於簡陋的排水溝裏緩緩流淌、散發異味。

    繞過九轉十八彎的衚衕,在防水布和木板搭起的一間危房中,段晴終於見到了受害人。那是個赤身裸體的女人,躺在一片黑色的帆布上,帆布捲起一角,但只夠遮住死者的半邊胸膛。蒼白的胴 體上,此刻不僅遍佈污垢,而且還有相當嚴重的淤痕。從高處看下去,死者顴骨較高、面頰消瘦,乾枯的長髮披散在腦後,整個人眼睛半翻,嘴巴也微張着,像是在訴說些什麼。

    段晴指揮鄭月瑛用剩下的帆布將受害人包裹起來,轉頭就問:“怎麼回事?”

    雖是問句,卻已有三分怒氣。

    她身後是曹亮三人、邢伍田以及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雖然不知段晴是在問誰,但邢伍田還是老實答道:“是鄰居發現的。大概是在昨天夜裏,這姑娘接了個‘客人’,然後早上那人不見了,姑娘也沒出過門。是鄰居喊她去打水才發現姑娘已經沒氣了。”

    “辛苦了邢叔,有勞你帶人把外面警戒起來,不要破壞了有可能存在的線索。”

    “好。”邢伍田微微抱拳,俯身從窩棚中鑽了出去。受害人是一名女性,他在室內久留並不合適。

    這裏是平民區的角落,因此十分偏僻,住在隔壁的老女人是唯一的證人。

    “大娘,是怎麼回事?”

    老女人回憶道:“我是早上起來打水的,平時我們都一起去,可她今天像是沒起來。我也沒多想。到中午啊,她家那個娃娃也沒來玩鬧、要什麼吃食,我就覺得不對勁了。誰知道啊,這人已經在屋子裏沒氣啦……”

    “您說什麼?她有孩子?”鄭月瑛驚訝道。

    “是啊,有一個五歲多的男娃娃。”那老女人還不明所以,“她們娘倆是一個月前跟我一起逃難來的。那一路上真是慘啊,到處都是死掉的人和吃人的怪物,大家都忙着逃命,常常飢一頓飽一頓的,她把自己的口糧都分給小孩,差點沒餓死在路上。人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自打段晴來到後,老女人就絮絮叨叨着說個不停,看樣子也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您說這要是家裏有個男人還好。可她男人爲了娘倆早就死在了降臨日那天,陳家媳婦常說,孩子現在就是她唯一的盼頭啦。”

    鄭月瑛急着打斷她:“孩子呢?她的那個孩子呢?”

    “啊”,老女人這才後知後覺,“孩子……這、這……”

    三個人已經邊聊邊走出了屋外。這時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段晴來刀開闊地,便聽得那些人一陣竊竊私語。

    “什麼嘛,原來是只野雞。”

    “我就說這娘們奇怪,每天都吃不飽了,還要打扮得花裏胡哨的。好呀,原來是爲了勾引男人。”

    “哎,我早就覺得她長得像妓 女,那張狐媚臉一看就不正經。”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知廉恥。”

    “對啊,一個巴掌拍不響。遇到這種事還不是以爲她騷,別人怎麼就沒事?”

    “呵呵呵,穿的再乾淨也是只骯髒的下賤貨。”

    “我要是她呀,早就一頭撞死在牆根下了。”

    “就是,還不如一開始就死在黑屍嘴裏……”

    鄭月瑛看着最後那人雖然穿得邋遢,面相卻頗爲老實和善,很難想到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但還未等他說完,一隻犬牙加錯的鋸齒刀片就已經凌空飛出,擦着那人的耳根堪堪劃過。下一刻,他的臉頰上便出現一道極細的傷口,滴滴鮮血不斷淌出,滾落到下巴處連成一線。

    陳心妍在閉關前已在段晴身上打下了“微觀”能力印記,使她成爲了一名從者,之前替換下來的鎢鋼刀片也被贈予其使用。如今段晴不再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進化者,她的實力大致約等於一般能力者的一階中期。

    段晴捏着飛回來的刀片,一步步走向前。

    “侮辱一個死掉的人,會讓你感到很痛快嗎?”

    那人已經嚇得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更不可能做出什麼回答。同時他身邊的人立刻散開一大片,生怕被下一道攻擊誤傷。但段晴卻沒有再出手,她被鄭月瑛拉住道:“晴姐,別衝動。”

    段晴攥着拳頭,低聲道:“她只是爲了孩子!”

    她看着這些醜陋的面孔,再想起死屍瘦削的臉龐,只感到一股悲憤。

    “來人啊,給我查!一定要找到兇手和小孩在哪裏!”

    “外城人多眼雜,恐怕不好找到。”邢伍田想了想道。

    “那就加大懸賞”,段晴大聲道,“狼崖城對這種禽獸行爲絕不姑息!”

    “明白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道聲音飄來:“賞金就不用了,我知道他在哪裏。”

    人羣左右分開,走進來一個穿着牛仔外套的女孩子,懷裏抱着只半大的白狼。雖然女孩笑的明媚,但站在她身邊的人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

    “曉曉!你怎麼回來了?”段晴驚叫道。

    “我自小成長在3區,附近的醫院、藥廠和油氣站沒有比我更熟悉的,所以就很快就完成任務回來了。”

    “那你說你知道那個兇手……”

    “好巧不巧,我今早剛回來風尾山,正準備在黑市用晶核給小狼換點小玩意,卻撞見有個人行色匆匆跑過。”

    楊曉曉摸着小狼的腦袋,說到這裏時的表情有些嫌惡:“是個腳步虛浮的男人,身上帶着一股讓人噁心的腥味。”

    “我可是看見還有個人和他在一條衚衕裏密謀,兩人可是鬧得不太愉快。”楊曉曉眼中含笑地望了齊經民一眼,旋即又懶洋洋道:“不過嘛,我沒看清楚就是了。”

    段晴急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人藏去了哪裏?”

    “跟我來吧”,楊曉曉縱身一躍跳上房頂,向一個方向直線奔去。“走慢了可要被人捷足先登咯。”

    “走!”

    ……

    外城平民區並不大,縱深不過兩千米,幾人從案發地趕到楊曉曉指明的地點只用了十五分鍾。此時正值午飯時分,多數人都去了內城門口,排隊領取每日一餐的救濟稀粥,留在棚戶區中的人寥寥無幾。

    半分鐘後,幾人走到一間獨門獨戶的木屋附近,正撞見一個男人叼着菸捲出門倒髒水。那人見段晴等人走來,急忙把水一倒、煙一掐,轉身就要回屋子去。

    “站住!”段晴遠遠喝道。

    那人作勢欲跑,卻被幾個士兵衝上去搶先按倒在地。就在衆人以爲大功告成時,他卻猛地掀翻了壓在身上的數名士兵,並且踹翻一人,然後向巷子的另一頭跑去。

    關鍵時刻,邢伍田邁步上前,一卷鋼絲脫手而出,剎那間追上那人,如同一根柔軟的繩索般將對方困了個結結實實。這回不論對方再如何用力,都是掙脫不開了。

    “給我回來!”邢伍田牽着繩子這頭,狠狠將對方拖了過來。

    那人被巨力帶倒、臉頰着地,蹭了一身髒水和污泥。來到近前還囂張地瞪着段晴等人,雙臂肌肉隆起,準備再次掙脫束縛。可惜這是經過“延塑”能力改變過的鋼絲索,稱之爲捆仙索也不爲過。不僅材質十分堅韌,能在剛柔之間靈活切換,還會隨着犯人的掙扎逐步收緊。

    沒過一會兒,鋼絲已經深深嵌入那人的皮肉之中,造成了成片的淤紫。被捆住的男人大口喘着粗氣,再也沒有了當初的硬氣。

    “能力者?”段晴疑惑道。

    “是又怎麼樣?沒有法律規定能力者必須要住在內城吧!”

    “老實點!”邢伍田喝問道,“剛纔你跑什麼?”

    “你管我跑什麼?”那人顯得十分不服氣,“法律規定不能跑嗎?”

    邢伍田眯起眼睛道:“我看你是做賊心虛。”

    “誰說的?胡說八道,狼崖城還有沒有王法了啊,光天化日把我捆起來是想幹什麼?你們這是侵犯人權!”

    “你殺了人。”段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人立即移開視線:“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給我搜。”

    段晴一招手,士兵們便紛紛涌進屋內,四處翻找着可疑的痕跡。

    “哎哎哎,你們幹什麼,擅闖民宅啊你們!”

    這人將要阻攔,卻被邢伍田推到在地一番搜身,最終在他口袋裏找到兩隻銀耳墜,看樣式明顯是女人戴的。

    “幹什麼?這是……這是我老婆的遺物,你們可不能搶走啊!”

    段晴恨恨咬牙:“還嘴硬,王婆你來說。”

    “啊,是呀,是這個。陳家媳婦每天都帶在耳朵上的,據說是當年她們小兩口的定情信物,再困難也沒有賣掉。”

    段晴走到近前,看着趴在泥地裏的這名能力者,一字一頓道:“事已至此,你還要嘴硬嗎?”

    “我……這是我買的,是我在黑市買的。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

    “你剛纔不說是你老婆的遺物嗎!”

    “不不不,是我想錯了。我昨天喝了酒,腦子糊塗了!”

    “謊話連篇!”段晴怒道,“好!你說你是買的,那我們現在就去黑市指認。如果找不到人,你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邢伍田一把拽起這個人道:“走!磨蹭什麼。”

    “不不不,是我幹的,我承認是我。但這都是意外。”這人語無倫次道,“那個婊子是出來賣的,我花錢玩她是天經地義,至於她死了,是我不小心,但也有她的原因啊。”

    男人越說情緒越激動:“她一個靠賣肉爲生的蕩婦,大爺看得起她才來玩玩她。我錢都付了,有什麼不能玩的?況且大家都是這麼玩的,她這麼扛不住,就不要出來做啊。”

    “荒謬!”段晴怒火中燒。這種明顯的受害者有罪論,通過潑髒水來逃避責任,不僅噁心,而且惡毒。她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人渣、敗類!

    “那我問你——那孩子呢?”

    “什……什麼孩子。”男人的眼睛有些躲閃。

    段晴果斷掏出手槍、打開保險,頂在對方的額頭上歇斯底里道:“回答我,或者現在就去死!”

    “別別別開槍。”

    “說!”

    “殺……殺了。”

    “你說什麼?”段晴瞪大了眼睛。

    “我怕他叫出聲來,就一刀砍了,屍體扔在了城外的亂石坡。”

    “你!”段晴怒不可遏,“給我押他上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