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七十六章 井道人的大機緣

    “譁！”

    神光閃爍，張若塵一身白衣神袍，出現在黑暗神殿外。

    金舛甲已還給軒轅第二。

    “拜見帝塵。”

    殿外諸神，齊齊行禮。

    張若塵示意他們起身後，大步走進殿內。

    以黑暗極致物質鑄煉的殿門四分五裂，周圍牆壁變形，地上有着一個巨大的腳印形狀凹坑。

    殞神島主獨自一人，站在大殿中心，看着地上的石皮細沙。他身上的柔和神芒，將此處永恆的黑暗照亮。

    “若塵，太師父有負所託啊！”

    殞神島主心情沉重。

    “太師父不必自責，今日一戰，能夠逼七十二品蓮自我放逐和擊退黑手，已經是大獲全勝。”張若塵語氣頓了頓，道：“況且，六尊石人出世，未必盡是壞事。”

    殞神島主道：“凡事有利有弊，既已發生，無法挽回，倒的確應該往好處看。說說看，你是如何認爲的？”

    張若塵知道太師父有意考教自己，道：“我們最大的敵人，從來不是這些石人，而是黑暗詭異預言中的始祖之禍和長生不死者。”

    “從神界釋放黑手，再到黑暗詭異故意透露始祖之禍，等等跡象表明，長生不死者之間也在博弈。”

    “黑暗詭異固然強大，但卻被肢解。相對而言，我覺得冥祖和神界中的那一位更加可怕。”

    “所以，只有打破長生不死者之間的平衡，才能讓他們重新爭鬥起來和相互掣肘，如此我們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間。”

    “這些被大尊封印的石人，大概率屬於冥祖座下。將他們放出，冥祖的實力大增。而放逐了七十二品蓮，黑暗詭異的力量遭到消減。我料想，長生不死者之間的平衡肯定發生了傾斜。”

    “或許，這才是黑暗詭異最想看到的局面。只有祂足夠弱，再平衡的時候，才能獲取更多的利益。”

    “當年大尊選擇石封十二位老族皇，而沒有直接煉殺他們，我不知道是爲什麼，但，一定有深層次的原因。”

    殞神島主輕輕點頭，緩緩走到大殿左側的一個位置上坐下，問道：“你身上的那五尊石人狀態如何？”

    “我將它們留在了崑崙界，有大尊留下的九重天宇世界鎮壓。”張若塵道。

    殞神島主充滿欣慰和讚賞，道：“你能預判風險，做事越來越穩重了！否則，今日這一戰，那五尊石人恐怕也會在黑手力量的刺激下破封。”

    張若塵關切問道：“太師父你的氣息……”

    “無妨，初破境界，就與黑手這樣的強者正面較量，難免氣息不穩，鞏固一段時間自會穩定下來。”殞神島主擺手笑道。

    殞神島主沒有親自去追六位老族皇，固然是有擔心黑手去而復返，但，竟然連發動精神力攻擊都沒有，無疑是說明他的狀態很危險。

    這也是張若塵沒有去追擊六位老族皇，第一時間趕回無定神海的原因。

    張若塵確定殞神島主真的沒有大礙，才略帶笑意問道：“太師父真的破境到九十四階了？”

    殞神島主猜到張若塵心中在想什麼，道：“在這個時代，九十四階的精神力，還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所以，你依舊得努力，要有緊迫感，劍界的未來在你，而不在我。九十四階……應該就是你太師父的極限了！”

    殞神島主的眼中，沒有落寞，也沒有自得，一切都顯得很淡然。

    張若塵道：“據我所知，半祖的壽元可達十五個元會。太師父的壽元是否增加了呢？”

    “你太師父能夠幫助你們扛過始祖之禍，就已經滿足。未來，還是得靠你去撐起這片天地，爲更多人遮風大雨。”殞神島主道。

    張若塵有一種壓力驟減的輕鬆感，雙肩像是卸下千斤擔，道：“這麼說，太師父是有把握對抗始祖之禍？”

    殞神島主沒有明確回答他這個問題，道：“只要時間足夠，再有雨老先生、九天、星天崖主他們幫忙，無定神海的陣法威能只會越來越強。”

    “時間越久，陣法越強？”張若塵道。

    殞神島主點了點頭，道：“先前我已經試過千界的衆生之力，還有許多潛力可以挖掘。若真能佈置出一座完美的千界大陣，對抗一位未達巔峯狀態的始祖，應該不是難事。現在需要思考的問題是，要不要將崑崙界遷來無定神海？”

    隨着成爲當世半祖，許多以前顧慮重重的事，現在完全可以着手推動。

    以前太上考慮的是，將崑崙界遷來無定神海，就再也回不去了！崑崙界所在的星域，將被別的大世界佔據。

    但現在，誰敢有這個膽子？

    再說，始祖之禍若真的降臨，崑崙界孤懸星空，將會非常危險。

    “此事，還是應該與問天君商議一二。”張若塵道。

    殞神島主點了點頭，沒有因爲踏入半祖境界，就獨斷專行。

    遷界這樣的大事，怎麼都要與崑崙界最頂尖的幾位巨頭達成一致才行。

    否則，久必生隙。

    張若塵看向地上的一塊塊石皮，問道：“可能憑藉這些石皮，推算到六位老族皇的位置？”

    殞神島主輕輕搖頭，道：“都是老成精的人物，不可能給自己留下這樣的破綻。若塵，太師父得閉關一段時間穩固境界，但氣息會一直外放，讓外界看不出虛實。”

    “各界神靈若是前來祝賀，你幫忙接待，切不可怠慢。便是以往有仇有怨的大世界，勢如天堂界、命運神殿、死族你也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爲難他們。恩怨固然是要清算，但，我們還遠遠沒有強到可以爲所欲爲的地步，學會隱忍，才能成大事。”

    張若塵點頭，道：“我想全面開啓日晷！”

    殞神島主陷入沉思，暗暗推衍各種後續發展。

    當年崑崙界就是全面開啓日晷，實現舉界修士的突飛猛進。但，也爲此招來滔天大禍，惹得天庭宇宙和地獄界兩邊敵人的聯合針對，險些滅界。

    如今的劍界，既有半祖出世，又有千界拱衛，固然是比一個元會前的崑崙界強大。

    但這個時代，也遠比一個元會前兇險。

    半祖都有數位，天尊級則超過雙手之數。更重要的是，還有蟄伏中的長生不死者。

    張若塵道：“既然是全面開啓日晷，我會向天庭宇宙和地獄界發起無差別的邀請，如當初的真理神殿一般，將名額分配下去。”

    殞神島主道：“這麼做，倒是不會惹來衆怒，反而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團結天庭宇宙和地獄界，也增加了你在宇宙各大勢力中的影響力。若塵，這步棋很妙，可以走。”

    張若塵笑道：“換做太師父精神力突破之前，我是根本不敢提此事的。背靠半祖，步子自然可以邁得大一些。”

    ……

    張若塵走出黑暗神殿，便看見阿芙雅絕色動人的身影。

    她如詩如畫一般，站在殿柱下，背對張若塵，像是在眺望遠方，又像陷入於自己內心的思索之中。

    張若塵道：“始女王這是想拜見半祖？”

    “我在等你。”

    阿芙雅轉過身，那雙星辰般絢爛的雙眸凝視着他，紅脣輕啓，道：“謝謝。”

    張若塵道：“謝我沒有將你交易給虛天？”

    阿芙雅道：“處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你都沒有拿我做交易，將來自然更加不會。張若塵，你是一個讓人完全放心的人！”

    張若塵心情極佳，笑道：“能得始女王這般誇讚，是我榮幸。不過，以始女王一箭穿心七十二品蓮的修爲實力，我只要不傻，就肯定不會將你交給別人。始女王就算想走，我也一定竭盡所能的挽留。”

    阿芙雅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女子，道：“可惜第一箭，沒能創傷七十二品蓮。”

    張若塵心中一動，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道：“始女王安心修煉便可，箭道奧義包在我身上。”

    這一次，阿芙雅堅定不移的站在他身後，正是有她力量的支撐，張若塵才能與七十二品蓮一較高下。

    張若塵自然得有所回報。

    “張若塵，本座不欠你人情了！”

    軒轅第二的聲音，在張若塵腦海中響起，氣息和天機逐漸消失在西天佛界的方向。

    ……

    青銅神樹周圍的空間，已被太上修復，但纏繞在樹幹枝葉上的黑暗詭異之氣，卻縈繞不去。

    甚至，浸入海水，讓方圓數百萬裏的海域，變得墨汁一般漆黑。

    星海垂釣者佈置下陣法，才止住黑暗詭異之氣擴散。

    離莫神師乃是星天崖主的弟子，也是百族王城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隕落在這片海域，對百族王城各族的修士而言，無疑是巨大噩耗。

    正是如此，百族王城的許多神靈，都趕來這裏緬懷。

    “帝塵來了！”

    “帝塵的無極神道，可以煉化黑暗詭異之氣。”

    ……

    “雨前輩，大師兄，虛先生。”

    張若塵徑直落到星海垂釣者的破舊木船上，與三人站在一起，並未行禮。以他現在的修爲和地位，就算行禮，星天崖主和虛問之也不敢受。

    在戰力上，張若塵哪怕不藉助任何外人之力，也絕不輸星海垂釣者。

    所以，身份地位，張若塵比星海垂釣者都要高出一籌，能稱一聲“前輩”，就是最大的尊重。

    星海垂釣者道：“太上的情況如何？”

    “得閉關穩固境界一段時間，接下來，無定神海上的陣法，還得仰仗雨前輩。”張若塵道。

    星海垂釣者望向青銅神樹：“無定神海的防禦陣法雖然處於初步階段，但，若沒有這棵青銅神樹，便是黑手也不可能從外面將之攻破。若塵，可有把握？”

    “黑暗詭異之氣固然沾不得，但，何嘗不是大殺器？”

    張若塵對黑暗詭異之氣並不陌生，這一次不打算直接將其煉化，而是釋放出地鼎，催動鼎身上的洪荒世界圖文。

    黑暗詭異之氣，被源源不斷收入鼎中。

    “譁！譁！譁！”

    三道神光從天而降，出現在木船附近的海域上。

    正是天庭的五行觀主、真理殿主、軒轅漣。

    五行觀主雙瞳宛若五彩石一般，死死盯着青銅神樹，道：“帝塵，我感應到了師弟的氣息，你若能保住他性命，五行觀必有重謝。”

    也不知是救師弟心切，還是因爲張若塵修爲實力已經足夠與他平起平坐的原因，一貫和張若塵不對付的五行觀主對他極爲客氣。

    張若塵在收取黑暗詭異之氣的時候，就感應到井道人的生命波動。

    相比於離莫神師，井道人畢竟是達到了不滅無量，生命力要強大不知多少倍。

    “我會盡力。”張若塵道。

    井道人的肉身，似乎消失了，可是生命波動卻極爲強勁，讓張若塵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隨着青銅神樹上的黑暗詭異之氣，被地鼎完全收取。井道人微弱的神念傳音，從神樹內部傳出：“謝天謝地，總算來個人了，貧道的不滅物質和神魂，與青銅神樹融爲了一體。但神魂被黑暗嚴重侵蝕，只能短暫恢復神智，張若塵快救我。”

    張若塵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神色，消失在原地，出現到青銅神樹的樹幹旁邊。

    雙手呈現太極四象，繼而衍化五行。

    兩隻手掌，同時按出去。

    隨着太極四象圖印旋轉，五行流動，將青銅神樹內部的一絲絲黑暗詭異之氣抽離出來，融入太陰中“墨月”。

    漸漸的，青銅神樹上，出現五彩色的光華，五行規則在急速流動。

    “譁——”

    一連十輪熊熊燃燒的烈日，從青銅神樹的內部飛出。

    每一輪烈日散發出來的光華和熱量，都比恆星更強橫萬倍，正是豔陽始祖留下的十顆金烏大日星。

    就像樹上長出的十顆果實。

    井道人的笑聲，從十輪金烏大日星中傳出，道：“七十二品蓮做夢也沒想到，貧道在煉化十輪金烏大日星，將部分神魂融入在了裏面，沒有被她完全破道。這一次，遭受雷電重擊，反而讓貧道的肉身和青銅神樹、十輪金烏大日星相融，修爲成功破入不滅無量中期。哈哈！”

    張若塵自然清楚井道人的狀態，道：“肉身都沒有了！”

    “肉身有什麼用？我又不是虛老鬼和你，貧道禁慾多年，肉身存在的意義已經不大。有了這棵青銅神樹做身體，貧道今後的成就將不可限量。這是真正的大機緣！”井道人很激動，似乎早就想捨棄肉身。

    當年滅雷族一戰，修煉五行之道的井道人，就對青銅神樹垂涎欲滴。因爲這棵神樹，代表了宇宙中金道和木道的特殊狀態！

    而井道人千方百計，從張若塵那裏交易到十輪金烏大日星，意義也在於此。這代表的是，宇宙中最爲極致的火道。

    而無定神海又是水道規則最爲充沛和活躍的地方。

    井道人能夠達到不滅無量，顯然五行之道的規則都達到了大圓滿狀態，可以隨心所欲轉化。

    這是他可以在雷神錘轟擊下來之時，捨棄肉身，融入青銅神樹的根本原因。

    之前的充分準備，加上死到臨頭時的果斷選擇，既是陰差陽錯，又有天時地利的幫助，這才造就了井道人獨此一份的大機緣。

    “譁！”

    青銅神樹龐大的樹體快速收縮，凝化成人形。

    依舊是井道人渾圓矮胖的模樣，但頭上卻頂着一棵結了十枚火焰果實的青銅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