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特殊身份牌「龍」

    離開掠食者至尊的大宅，三人並未在京城停留，而是連夜回到津平分部。

    這之後的兩天，姜潛全天候在分部待命，主要任務就是配合神山專案組結案工作：

    該交接的涉案人員進行交接，比如儲君之爭中配合任務的水龍吟；該歸還的神職道具歸還組織，比如他愛不釋手的神職道具“魔術師的手套”……

    好借好還嘛。

    神職道具本就稀缺，神職持牌者平均每人也不一定能有一件。

    而他現在不僅套牢了官方的一件“誅心鎖”，還暗藏着“時空之門”、“時空之匙”這組高逼格疑似神職道具，另有從白蛇聖母那繼承來的、尚未盤點過的改良“法器”，懷璧其罪的道理姜潛比誰都懂。

    案件收尾工作推進的過程中，姜潛還得知了其他消息：

    之前幾位在「收容」副本中結識的好漢，牙哥和猩爺，已經陸續投身官方陣營，並通過忌銘的協調被安排到了姜潛名下。

    兩人都是三態巔峯選手，背景相對乾淨，培養起來也屬可用之材。

    白虎至尊的承諾也很快兌現，官方調整了對神山組織要員的通緝，從神山帶出來的沙金和輓歌也被允許以線人的身份繼續留在姜潛身邊，輔助他的工作。

    移交到專案組手上的水藻、蜈蚣蚣，包括後續誘捕到的雨藤，也在陸續審理。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第三天，在完成了最後一份筆錄的簽字後，姜潛終於恢復自由身。

    離開單位前，藍君賢恰逢其時地出現在姜潛面前：

    “有空嗎？趁忌銘不在，出去喝一杯。”

    “爲了慶祝我無罪釋放？”姜潛打趣了一句。

    藍君賢大笑：“哈哈，慶祝你小子逢凶化吉，替專案組立了大功！”

    這是兩人早在三天前就約好的聚會。

    姜潛取了手機，發現積攢了一堆的未接電話，大部分來自薛洋。

    他沒理會，和藍君賢一道出了分部。

    兩人驅車直奔外灘。

    “我在星聚閣定了包間，”藍君賢邊看路邊道，“按約定的時間，咱們來晚了……”

    “您還約了其他人？”姜潛好奇道。

    “是啊，還要給你引薦一位朋友，未來她也會在特遣行動部擔任要職。不過讓你和她見面，不是聊你未來的工作，而是你那尚未化龍的身份牌。”

    藍君賢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姜潛一眼：

    “你放心，這個人的身份和人品絕對可靠，就算不能提供幫助，也不至於因此做出對你不利的行爲。”

    “特遣行動部這事，藍老師也知道了？”

    “我是技術顧問之一。”

    “難怪…”

    姜潛笑着望向車窗外。

    神山事件順利告一段落，讓他的身體和精神都稍事放鬆了些。

    眼下藍君賢給他安排什麼應酬他都不會介意，並非盲目信任，而是出於廣結善緣的習慣。

    更何況，約見主題還和他的「龍」牌有關。

    星聚閣很快便到了。

    位於外灘中心街的黃金地段，門面低調，內部卻極盡奢華，若非星級會員，連停車位都很難訂得到。

    姜潛來過這兒，上次是和姐姐一起。

    記得他第一次來這兒，還是姐姐出演的第一部微電影片酬到賬，姐弟兩人瞞着家裏偷跑出來，到這燈紅酒綠的外灘“擺闊”、來最具腔調的飯店見世面。

    那天也是傍晚，他和姐姐“盛裝出席”，還裝扮成情侶，大言不慚地享受津平外灘夜色下的繁華。

    當年的姐姐可真是嫩啊……姜潛邊上樓梯邊在記憶中流連。

    侍者引着二人來到預定好的包廂。

    門打開，一道靚麗的背影映入姜潛眼中，引動了一瞬的波瀾。

    那女子身材高挑玲瓏，長髮漫卷，她背靠在鏤空椅背的椅子裏，誘人的曲線瞬間填滿男人對女人所有的想象。精緻的套裙下，長靴包裹着美腿，隨性地交疊成優雅尊貴的姿態。

    不用看正臉，姜潛就知道，此女子定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這個念頭閃現的當下，一種奇妙的熟悉感擊中了姜潛的覺知！

    不會吧？怎麼可能是虞煊……姜潛背後升起陣陣惡寒，連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直到藍君賢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龍龍，來了？”

    隨着藍君賢的這句招呼，長髮漫卷的女子順勢轉過臉龐，朝藍君賢流露出柔情笑意：“藍老師！”

    同時起身，朝兩人迎上來。

    姜潛當時就把心放肚子裏了：不是姐姐就好……

    他目視着女子步步走近，很快從她那不失英氣的冷豔容顏中識別出了對方的身份：軍方身居要職的人物。

    他們此前就曾見過。

    在集訓島上，當時藍先生因晉升儀式負傷，他在隨忌銘探望時曾與這女子有過擦肩一面，對方當時身着筆挺的軍中裝束，因此他剛剛才沒能第一眼對號入座。

    “這是潛龍勿用。”藍君賢順勢介紹道。

    又轉向姜潛：“這位是特遣行動部境外分部的偵查專家，人送花名：小龍女。”

    小龍女原本暗含熱情的目光微微怔了怔，緩緩轉向姜潛，語氣淡淡：“我們見過一次，你可以叫我龍哥。”

    “龍哥，久仰。”姜潛客氣道。

    心中卻暗忖：這位師姐有點意思，她的容貌和聲音卻都充滿了女性魅力，但氣質冷豔，走路帶風，行事風格頗有些男兒風度。

    “久等了嗎？抱歉，趕上通勤時間，路上有點堵。”

    “我也剛到，請坐吧。”

    ……

    聽着藍君賢和小龍女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姜潛越發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那小龍女談吐率性，舉止大方，但說話時目光全傾注在藍君賢身上，那絕不只是對師長的尊敬愛戴。要說兩人沒點兒風流韻事，姜潛是不信的。

    但怪就怪在藍君賢對小龍女的目光常常閃躲，似乎並不打算推進這份感情。

    三人坐定沒多久，菜餚也很快上齊了。

    侍者畢恭畢敬地退出包廂，留給客人充分的交流空間。

    藍君賢便取出一件隔音道具放在桌上，迫不及待便切入了主題：

    “龍龍，今天約你過來，是有件要事想請你幫忙。”

    說着，看了看姜潛，繼續道：

    “你這位師弟潛龍勿用，在任務中偶得了‘化龍’的機會，但不知什麼原因卡在了融牌階段，遲遲無法完成。”

    “融牌化「龍」的奇觀十分罕見，在深海一族的資料庫中也沒有找到明確的記載。所以我就想，約你這位當事人出來請教請教。”

    姜潛觀察到，隨着藍君賢的敘述，小龍女原本冷豔淡然的表情肉眼可見轉變：

    “化龍？”

    她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姜潛，深邃精緻的眼眸中爍動着驚訝，喃喃笑道：

    “又是你，潛龍勿用……”

    怎麼就又是我？哦，對了，我是守序官方十年一見的超級精英，掠食者家族傾盡資源也要保下的稀缺人才……姜潛自知之明地閉嘴聽着。

    除此之外，他還捕捉到了另一個從藍君賢口中說出的關鍵詞：當事人。

    只見小龍女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抱胸，靠向椅背。

    語氣淡淡道：“我幫不了他。”

    “連你也沒辦法嗎？”藍君賢說着，嘆息一聲。

    小龍女繼而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你知道的，藍老師，我的蛟龍牌不是靠融合化得的，不是一個路子。能幫他的，恐怕也只有那個人了。”

    “是誰？”

    “龍神。”

    “……”藍君賢眉心微蹙。

    原來是這麼個“當事人”法，這位小龍女的身份牌竟也是龍類？難怪花名叫“龍”女……姜潛心道。

    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在此期間，小龍女從包裏摸出了一根女士香菸，點燃。

    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陣煙霧，煙香四溢。

    她笑着問姜潛：“融牌化龍這種事，除了在龍神的時代，還沒聽說過有人真的做到。你是怎麼得到機緣的？”

    姜潛看了藍君賢一眼，這位神山專案組負責人微微頷首，意味着可以適當交流。

    於是，他斟酌片刻，簡述出這兩天他多次重復過的備案內容：

    “我的身份牌是龍類神獸，任務中接觸到了其他龍類神獸牌持牌者，便藉助官方神職道具，取得了對方的身份牌，於是進行了融合，但未能成功化龍。”

    說完，看向小龍女。

    姜潛僅敘述了前半段事實，當時他的確是這樣操作的，藉助魔術師手套的功能取牌、融牌，但實際上過程並不順利。

    大快朵頤後的螣蛇仍舊不肯歸籠，連誅心鎖都險些扼制不住剛剛完成融牌的雙倍獸王！情急之下，姜潛不得不藉助紅鱗殘龍的力量，殺死商啖，啓動隱藏「龍」牌的“同類兼容”權柄，形成對螣蛇獸王的制衡。

    因此，姜潛深知「鉤蛇」牌的力量不全是由「螣蛇」吞掉的，他的隱藏「龍」牌也參與了獵宴。

    至於這波操作是否造成了“化龍”的失敗，那就不得而知了。

    “魔術師的手套？”小龍女眉梢微挑。

    “沒錯。”姜潛點頭。

    小龍女夾着煙，兩手比劃着相加的手勢：“龍類身份牌，加龍類身份牌，還用上了魔術師的手套？呵呵，別太天真了，融牌化龍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實現的。”

    “此話怎講？”藍君賢道。

    “兩張身份牌，根本不足以‘化龍’，就算用上魔術師的手套也沒用。”

    小龍女直言不諱道：

    “我是自進入超物種世界就擁有一張完整「龍」牌的人，因此我可以說這樣的話，龍類牌，作爲同類相食的巔峯神獸類屬，是現存最特殊的身份牌類別。而由龍類牌融合化成的「龍」牌，更是深不可測，甚至是極爲兇險的存在。”

    “兇險，是因其強悍，而其強悍，是需要持續的餵養來維持的，持續不斷的以龍類或近龍類屬的身份牌餵養。”

    她緩緩吐出煙霧，隔着朦朧的霧氣與姜潛相視：

    “可就算是我，以深海一族的資源極盡餵養，也無法使這條「龍」滿足。如果可以選，我寧願自己擁有一張普通身份牌，而不是「龍」。”

    這番話，信息量很大。

    姜潛與小龍女四目相對，他越過對方眼中的冷漠，看到了她的真誠和憐憫。

    她在勸誡我收手，她認爲我處心積慮取得龍牌是癡迷於強悍的力量，是在玩火自焚……姜潛沒有解釋，他不需要別人的理解。

    “龍龍，你的動物性現在還會……？”藍君賢的口吻中透着關切，像是無意識的流露。

    “會，但無所謂，我的工作就是我的發泄渠道，你不用擔心。”小龍女朝藍君賢笑笑，眼眸中溫柔流淌。

    她的動物性是什麼？在「龍」牌的加持下，好像很嚴重……姜潛忍不住設想：

    此前，我的動物性就曾有過一段時間的“躁動”，幸而有女朋友晝夜兼程地捨身相助，才勉強穩定下來。

    不過那時候「龍」牌還處於凍結中，影響應該不大。

    後來晉升儀式後，「龍」牌終於解封啓用，狀態顯示爲“殘損”……

    莫非是因爲「龍」牌的“殘損”狀態，令這張牌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所以我的動物性才沒受到強烈的波及？

    的確，剛晉升權貴那會兒，我的動物性並沒有超預期波動。

    可到四蛇融合之後，雖然未能完成“化龍”，但我身上的戾氣和邪性明顯加重了，當我出手對敵時，包括刑訊水藻的過程中，腦子裏的意欲不是直接達成目的，而是在達成目的同時——儘可能宣泄暴力！

    摧殘、破壞、殺戮！

    同類的哀嚎聲是撩動人心的樂章，凌亂的血跡成了獨特的風景！完整肢體破裂的瞬間……該死。

    姜潛強迫自己停止臆想，右手下意識地按住額頭。

    急促的動作碰倒了手邊的紅酒，破碎聲緊隨其後。

    “姜潛，你怎麼了？”藍君賢的聲音傳來。

    姜潛睜開眼，腳下一片濃稠的紅……

    他耳朵裏“嗡”的一聲。

    支離破碎的酒瓶，血漿般殷紅的液體，撩動着他內在莫名的意欲——他下意識地闔眼，試圖切斷聯想，卻遭到了來自意識洪流的更強勁的抵抗！

    姜潛推桌而起，左手伸進口袋裏握緊手錶碎屑。

    被封裝袋包裹的鋒利棱角在壓力下，碾着封裝袋刺進手掌。

    接着，他猛地睜開眼！

    腳下已經不見殷紅，破碎的瓶體也消失不見。

    藍君賢扶住他的肩膀：“姜潛，你沒事吧？”

    姜潛放下右手，擡起頭，看到圓桌對面的小龍女也已站起身，冷豔的眸子神情複雜地凝注着他。

    然後看向身旁的藍君賢，對方的表情告訴他，自己的狀態很不尋常。

    是動物性。

    嶄新的、不同於往常的動物性！

    來自「鉤蛇」商啖、「化蛇」詭童、「鳴蛇」水龍吟的動物性……

    姜潛暗暗鬆解僵硬的左手，任憑微弱的刺痛感在掌心遊走。

    說了句：“我沒事。”

    藍君賢打量着他，頓了頓，重新拉過椅子，招呼兩人坐下：“沒事就好，先坐下說。”

    又對小龍女道：“你別見怪，這小子剛經歷過萬般兇險的任務，剛結案就被我拉出來了，估計還沒從案子裏出來。”

    小龍女畢竟身在軍中，大場面見得多了，見姜潛恢復平靜，也就大方落座。

    但姜潛的突然“發作”仍令她感到詫異。

    作爲四態·完全體新晉權貴，眼前的這位被整個官方力捧爲明日之星的天才竟彷彿對自身動物性毫不自知，出門在外“癮”說犯就犯了，讓她多少有些失望。

    在小龍女看來，這樣缺乏自制力、不知天高的“天才”，融牌失敗也就不足爲奇。

    她犯嘀咕的是，藍君賢怎麼會對這樣的人如此執着？

    誰料正想到這兒，姜潛的問題便接踵而至：

    “前輩剛纔說，兩張身份牌不足以‘化龍’，要持續餵養……怎麼理解？”

    小龍女微微蹙眉：“你還要繼續嗎？”

    這讓她覺得自己此前的勸誡姜潛根本沒聽進去！

    自千禧年超物種時代以來，爲何只有龍神一人完成了“化龍”？除了龍類神獸牌的底牌稀缺外，融牌化龍的難度和代價也是巨大的。

    她雖然沒經歷過“從無到有”的艱難階段，但即便現在維持「龍」的力量，也常常讓她筋疲力盡。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連一兩張牌的動物性都駕馭不住，又哪來的自信想通過融更多的稀缺身份牌完成“化龍”的呢？

    “是，我想再試試。”姜潛口吻篤定。

    “……”

    這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回答。

    小龍女沉默片刻，伸手碾滅菸頭，目光灼灼地凝着姜潛再次拷問：“你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