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驚懼震撼的羅曼之劍

    緋紅的霧氣蔓延，逐漸吞沒了周圍的世界。

    看着那神祕莫測的緋紅霧氣，阿爾佈雷希特嘴角輕揚，笑眯眯地看着僵在原地的羅曼之劍：

    “瞧，羅曼大人，主人祂老人家已經來了。”

    說罷，只見阿爾佈雷希特突然回頭，朝着緋紅霧氣的最深處單膝跪地，恭敬行禮：

    “一切血裔的源頭，至高無上的偉大始祖，您卑微的僕人阿爾佈雷希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呵呵，阿爾佈雷希特，片刻不見，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一聲輕笑從緋紅霧氣中傳來，空靈又慵懶。

    聽到那宛若響在心底的聲音，羅曼之劍微微一僵，連劍身閃爍的光芒都有些不連貫了。

    厚重的迷霧漸漸散去，周圍的景象也爲之一變。

    羅曼之劍驚恐地“看”到，周圍那本該是一片原野景象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石牆與古樸的壁畫。

    它出現在了一座肅穆的古堡之中。

    而在它的前方，那層層而上的臺階之上，一位身穿黑色貴族裙的美麗少女正端坐在一張被荊棘與薔薇組成的華美花紋裝飾編織的古樸王座上。

    少女有着一頭瑰麗的銀髮，以及一對神祕璀璨的金紅色瞳孔，她翹着二郎腿，姿態慵懶，看向羅曼之劍的表情充滿了興致。

    在少女出現之後，阿爾佈雷希特的姿態就變得更加恭敬了。

    只見他向王座深深行禮，化爲破碎的黑霧，而當黑霧再次凝聚時，他已經出現在了王座的側後方。

    他站直了身體，態度恭謹，如同時刻準備着爲主人效勞的僕人。

    夏洛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注意到她掃過來的目光，阿爾佈雷希特連忙從懷中取出了一隻精緻的高腳杯，爲她倒了一杯甜甜的牛奶，並恭敬地將托盤遞到了她的面前。

    夏洛特：……

    “不對嗎？主人？我看在旅館的時候，歐多西亞小姐似乎是如此做的。”

    阿爾佈雷希特面帶恭敬地問道。

    夏洛特：……

    看着對方那學自歐多西亞，而歐多西亞則學自塞巴斯的一脈相承的動作，她抽了抽嘴角，心裏有一萬個槽不吐不快，但最終還是將杯子接了過來：

    “還行，正好也口渴了。”

    真是大意了！

    早知道這傢伙學這些東西這麼快，就該在將他也拉進暗夜古堡的時候封印魔力！

    夏洛特一邊“優雅”地飲用飲品，一邊在心底嘀咕，順便還尋思着自己喜歡喝牛奶這件事是不是知道的人有點太多了……

    咋說呢，私下也就算了，這個時候的話……總覺得好像和自身展現出來的形象有些不符。

    不過……

    味道還不錯，奶味兒很純正。

    看來阿爾佈雷希特這傢伙也是下功夫了的。

    羅曼之劍倒是沒有在乎夏洛特和阿爾佈雷希特的互動。

    事實上，它現在也沒心思去想別的，因爲周圍那近乎無處不在的血之神力，以及與喚醒它的那滴血液同源的氣息，無疑不在向它宣示着少女的身份。

    真祖！

    祂祂……祂就是血之真祖！

    這裏是……這裏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暗夜古堡？！

    憑藉着傳承的記憶，羅曼之劍自然而然地有着如此判斷。

    它想要立刻爆發力量撕碎這個世界逃離，但當它嘗試動用體內力量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神力的控制。

    不僅如此，它還能感受到自己一身神力的顫動。

    它的力量在歡呼，它的身體在雀躍，雖然它的真靈在恐懼，在害怕，但它的身體卻在興奮，在期待。

    就像是溪流渴望迴歸大海，遊子渴望母親的懷抱一般，那是“離家的孩子”對“家的眷戀”。

    羅曼之劍當然知道這是爲什麼。

    除去它本身就存在的器靈本體，它現在的身體，它體內的力量，本就源於對方！

    完……完蛋了！

    祂果然是要來收回力量的！

    祂要像吞噬那些血裔神話一樣，將我的力量也盡數吸收，用來恢復祂的實力！

    感受着體內那幾乎已經不受自身控制的力量，羅曼之劍心生絕望。

    而這個時候，夏洛特才看向了它，一聲輕笑，道：

    “你就是羅曼之劍麼……這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從各種意義上來講，你似乎都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過……呵呵，真沒想到你之前的憤怒竟然是在虛張聲勢，連我都被你騙過了，我還以爲你真的被奈斯氏族的蠢貨激怒了，爆發出了超規格的力量呢。”

    “想必……回過神來的他們，表情也一定很精彩吧。”

    迎着夏洛特那彷彿能將一切看穿的目光，羅曼之劍更加膽戰心驚了。

    祂祂祂祂祂……祂這是什麼意思？

    祂是在表達被自己欺騙的不滿嗎？

    看着瑟瑟發抖，不斷後退的神劍，夏洛特覺得更有趣了。

    她笑了笑，道：

    “你是……叫羅曼吧。”

    “你想的不錯，我確實正在尋找無面神像，打算通過吸收血之神力來提升自己的力量，喚醒你的真正目的，也正是如此。”

    心中的擔憂被解開，羅曼之劍頓時愕然：

    “你……不……您……知道吾的所思所想？！”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它一眼：

    “你不是已經知道這裏是暗夜古堡了嗎？”

    暗夜古堡還有這種力量？

    窺探靈魂的心聲？

    這就是傳承記憶中所說的歷史上唯一想要超越“神明”的神明麼……

    羅曼之劍越發敬畏，戰戰兢兢。

    “原來如此，你對暗夜古堡的瞭解，也只是源於傳承的記憶麼……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半精靈羅曼努斯是一千年前的人物，就算那個時候你已經出現，但恐怕也是在血月紀元之後了。”

    聽着羅曼之劍的心聲，夏洛特自語道。

    羅曼之劍快要麻了。

    這真是一種讓人相當恐懼的體驗，在這位傳說中的恐怖存在面前，它根本無法隱藏自己的心中所想！

    “血……血裔的始祖，偉大的永夜與黑暗之王，您……您將吾召喚到這裏，是打算將吾銷燬，回收血之神力與築神法則麼？”

    “築神法則？”

    夏洛特心中一動。

    回收血之神力她知道是怎麼回事，神器之所以被稱爲神器，自然是注入了神力，以神力作爲驅動。

    羅曼之劍亦然，之前在儀式現場還感受不深，現在將對方拉入暗夜古堡中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體內蘊含的那相當可觀的血之神力。

    只不過，對方體內的血之神力大部分是構成對方“存在”的“基礎”，真正能夠作爲“力量”釋放的很有限。

    但築神法則又是怎麼回事？

    夏洛特心中好奇。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的名詞，她想要開口詢問，但又覺得如此直接問出來，是不是會和自己目前“扮演”的角色有些不符。

    雖說能夠用復甦之後的“記憶”還沒有恢復來解釋，但在看似恭敬，實則只要逮到機會就有可能的反骨的阿爾佈雷希特，以及羅曼之劍這件直到現在還在瘋狂思考着脫身手段的神器面前，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那麼“弱”。

    “難道不是嗎？您……您不是爲了回收築神法則，恢復實力並繼續尋求進一步的突破，成爲創世神主那樣的存在嗎？”

    羅曼之劍小心翼翼地問道。

    而與此同時，它那四處漏風的內心也自動給出了關於“築神法則”的解釋。

    顯然，這傢伙雖然似乎因爲她的那滴血液而修復了受損的神志，但修復得也很有限。

    至少在屏蔽自己真實想法這方面，能做到的比尤爾斯特那家夥差遠了。

    ‘原來如此……築神法則就是無面神像中存儲的法則之力麼。’

    ‘法則之力是點燃神格的鑰匙，也是組成神格的基礎，也是神明真正的力量本源……’

    聽着羅曼之劍的心聲，夏洛特若有所思。

    這麼說的話，她當初融合無面神像後點燃了神火，其真正原因應該是她融合了築神法則之後點燃了神火！

    無面神像……竟然還真的和封神有關！

    果然，這些神明的祕密，還是應該問神話才行，雖然羅曼之劍還不算真正的神話，但神話級的神器，某種意義上知道的很多東西也和神話差不多了！

    對於羅曼之劍無意中內心透露出的種種情報，夏洛特相當滿意。

    不過，在夏洛特沉思期間，羅曼之劍就相當難熬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血之真祖，它越發忐忑，越發害怕。

    它在想是不是自己無意中說錯了什麼話，惹得眼前這位恐怖的存在不高興了。

    它忍不住胡思亂想，而相對應地，夏洛特聽到的心聲也被各種各樣的腦補小劇場所替代。

    什麼粉碎它的器靈，將它的力量徹底回收；什麼將它的器靈抽出來虐待，滿足自己殘忍的愛好；什麼將它的器靈裝入傀儡，進行夜以繼日的鞭打和懲罰之類的……有的夏洛特甚至都聽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這神器傳承的記憶是誰的，器靈又是誰塑造的，腦補的東西還挺多。

    夏洛特不想聽了，看羅曼之劍這甚至比當初的尼斯和尤爾斯特還要驚恐的態度，也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於是便輕笑一聲，再次開口道：

    “我的確對你身上的力量很感興趣，不過……是否要將神像的力量回收，也取決於具體情況。”

    “畢竟，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遠古之殿和無面神像不止一處，但一個擁有器靈的神器，我倒還是第一次真正見到。”

    聽了夏洛特的話，羅曼之劍劍身的光輝瞬間亮了亮。

    稚嫩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響起，帶着一絲忐忑，和一絲莫名的激動：

    “您……您的意思是說，您不打算將吾毀掉，而是打算放過吾嗎？”

    夏洛特笑了笑：

    “我說過，這取決於具體情況，更準確地說，取決於你的選擇。”

    羅曼之劍並不算太傻，它聽出了夏洛特的意思。

    似乎是生怕夏洛特後悔似的，它連忙高聲道：

    “吾吾吾……吾願意！偉大的永夜君王！黑暗與血月的化身！至高無上的真祖冕下！羅曼之劍願意向您臣服，成爲您的力量！”

    說完，羅曼之劍的劍身再度綻放微光，一道若有若無的印記在其上緩緩浮現，印記相當複雜精妙，有着明顯的精靈風格，模樣則有點像一朵丁香花。

    那是器靈的真靈印記的具現化。

    而展現出自己的真靈印記，就是聖器願意臣服的表現。

    當然，對於擁有器靈的神器來說同樣如此。

    至於羅曼之劍的真靈印記爲什麼是丁香花的模樣，那自然是因爲它的主人曾經是半精靈羅曼努斯了。

    丁香花是羅曼努斯的印記，同樣也是羅曼家族的族徽。

    看着展現真靈印記的器靈，夏洛特微微一笑。

    雖然過程有些九轉大腸，但就結果而言，羅曼之劍最終還是選擇了向她臣服。

    當然，這也是她有所預料的事。

    畢竟，羅曼之劍的力量本就與她同源，而作爲越來越接近事實的“血裔的源頭”，羅曼之劍也根本無法與她對抗。

    夏洛特欠了欠身子，伸手輕輕一點。

    血之神力蔓延，下一刻，羅曼之劍劍身的印記便驟然改變，很快從丁香花化爲了荊棘薔薇的符號。

    而與此同時，夏洛特感受到自己精神世界中隱隱多出了什麼。

    羅曼之劍那邊的感受則更加深刻。

    它只覺得一股無比不容反抗的強大意志降臨到了自己的靈魂中，輕而易舉地便覆蓋了它與羅曼努斯以及羅曼家族的契約。

    它的真靈則被牽引，迅速與那股令人敬畏的意志建立了某種聯繫。

    它的身形漸漸變淡，變淡，最終消失不見。

    夏洛特精神世界的深處，銀色的光輝漸漸凝聚，逐漸幻化出了一把精美的精靈風格單手大劍，正是羅曼之劍的模樣。

    感受着逐漸穩固的契約，羅曼之劍鬆了口氣。

    與血之真祖建立了契約，它就成爲了血之真祖的神器，不用擔心血之真祖會毀掉它了。

    至少……暫時不會，只要它能夠展現出足夠多的價值來。

    不過，就在羅曼之劍放鬆的時候，它突然又僵住。

    它看到了自己身邊的那無比奪目的光芒。

    那是……血之聖典的光芒……

    差點趕不上了！估計有不少錯別字，先發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