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康醫生

    焦陽聽到武小富的話，也是非常的高興。

    對於武小富，焦陽自然是不敢小看，省城看不出來自家父親有什麼病，但是武小富可是全國，甚至是世界級別的醫生，說不定武小富能夠看出來呢。

    看向武明傑，他知道武明傑的想法，但是事關自家老爺子的健康，他必須上鉤啊。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

    武明傑住的地方，要比武小富可好多了，晚上武明傑也沒有讓武小富回去，而是帶着武小富回了家，二嫂和孩子沒過來，現在也就是武明傑自己住。

    “小富，今天可是要謝謝你了，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是有意拉攏焦陽的，不過，你也不要爲難，到時候幫忙看看，好治就看在你二哥的面子上幫幫忙，若是不好治，就算了。

    左右省城都查不出來，他們也說不出什麼，唉，這出來之後，才是知道有多難，哥跟你說啊……”

    回來之後，武明傑便是藉着酒勁兒開始和武小富倒苦水。

    武小富其實也能理解武明傑，這當官可不比他這當醫生的輕鬆，醫生最起碼是技術活兒，但是當官的話，怕是啥活兒都得全。

    不過，武小富這心理大師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武明傑有多少煩悶，最後都得笑嘻嘻的。

    都是自家人，武小富肯定是能幫就幫，更何況，他對焦陽父親的病情，也是有些好奇，而且，這位可是老警察了，一生也是抓了不知道多少壞人，能幫一把，必須幫一把。

    次日，武小富再次進入醫院，已經是適應了金湖縣醫院的工作節奏，其實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他的工作量，似乎比在一附院的時候，大了一些而已。

    “老大。”

    曲田七看到武小富，打了招呼，便是開始講一些病人的情況，曲田七之後就跟着他了，還有兩個本科住院醫，也是一起，配合武小富的工作，算是一個小組。

    聽到曲田七的稱呼，另外兩個醫生，一怔過後，也是跟着一起開始叫老大。

    武小富聽着曲田七的講述，也是有些感慨自己的魅力，這才兩天而已，曲田七已經從武醫生到主任，再到老大了。

    曲田七作爲武小富的下級醫生，要承擔的醫療任務，自然是要更多一些。

    在武小富不在醫院的時候，他就要將武小富的門診病人和手術病人，都做到全權掌握，最起碼武小富問起的時候，他都能夠答得上來。

    最好是不用武小富問什麼，就能將一些重點病情，提前交代一下。

    週二做的那六個病人，現在情況都還不錯。

    就是有兩個，恢復的有些慢，血檢白蛋白也有些低，已經開始用人血白蛋白了。

    這個藥怎麼說呢，對於提高白蛋白的作用，真的是非常明顯。

    唯一的缺點，就是貴，還不能報銷。

    但是能用的話，還是要及時用的，尤其是一些大手術創傷的患者，術後就容易出現這種因爲白蛋白降低，出現的腫脹、循環不良的情況，嚴重的就休克了，必須儘快補充到正常水平。

    而白蛋白的補充，要是光靠食物或者是普通藥物的話，實在是太慢了。

    早會的時候，竇志明講了一下這兩天肝膽外科的變化。

    說實話，竇志明他們之前其實工作量都不算是大，畢竟病人不多，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武小富竟然硬生生的給肝膽外科整滿員了，五十張病牀，一張都沒有空下。

    不僅沒有空下，還從其他科室借了一些病牀。

    現在他們肝膽外科竟然已經有足足五十七個病人了，他們這些當醫生護士的，一下子就忙碌了起來，不過，忙碌也有忙碌的好處啊。

    一方面是能力技術的提升，一方面是收入的提升。

    尤其是後者，醫護也要吃飯的。

    之前像是金湖縣醫院的普通醫生，其實收入真的不怎麼高，但是如今看肝膽外科的效益，他們怕是收入最少能夠提升好一兩倍。

    “武醫生，您今天是什麼安排？”

    “胃腸外科那裏，要做幾臺手術，估計得到下午了，科裏有什麼事情，直接給我打電話就好，我抽空處理，然後有能排的手術，就開始排，節奏快一些，不要壓病人。”

    竇志明聞言點了點頭，昨天武小富在甲乳外科做了一下午手術，他都已經聽說了，不用武小富自己說，方瑩就開始在醫院裏宣傳武小富的厲害了，竇志明早晨就聽了好幾嘴。

    普外全通啊。

    “好，那武醫生先忙，有事兒我就給你打電話。”

    竇志明也是必須將武小富的行程弄好，現在的肝膽外科五十七個病人啊，大部分都是衝着武小富來的，其中更是有着不少的重病人，萬一出現問題，甚至是他們都處理不了，必須讓武小富親自解決。

    所以，必須得保證隨時隨地，都能找到武小富。

    胃腸外科。

    胃腸外科的科主任，和方瑩一樣，都是從外面挖回來的人才，叫做康金旺，比方瑩要大兩歲，在胃腸方面，已經熟練掌握胃大部切除術、直腸癌根治術等手術。

    這是能夠坐鎮金湖縣醫院，胃腸外科安穩的人。

    康金旺給武小富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一頭精緻的頭髮，似乎是打了髮膠，就很有型，不像武小富習慣了短頭髮，兩三天才洗一次，衛生間，幾乎都找不到梳子的。

    看得出來，這是一位，一絲不苟，很認真的醫生。

    “武醫生，您好，這是咱們今天排好的手術，您看一下。”

    相比於方瑩的態度，康金旺的態度就要淡定一些了，或許是性格的原因，武小富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別說，今天胃腸外科的手術還真是排了不少。

    時至今日，胃腸外科的病人，已經是達到了二十多個。

    其中有七八個，都是武小富昨天門診的時候收上來的，而今天的手術，康金旺一共排了九臺。

    四臺是闌尾，兩臺是疝氣，然後就是三臺消化道佔位手術了。

    武小富掃了一眼，便是指着三臺消化道佔位手術說道，“那這三臺交給我就好了。”

    被一開口就要走了三臺最重要的手術，康金旺也是臉部一抽，他承認武小富的技術好，但是也不能一點不給他機會啊，三臺消化道佔位，兩臺是胃癌，一臺是結腸癌。

    武小富倒是沒有多琢磨康金旺的想法，他對康金旺的實力不瞭解，畢竟他還沒有看過康金旺的手術呢，不過，能夠被作爲人才引進，普通的疝氣和闌尾切除肯定是沒有問題。

    但是三個消化道佔位病人，都是奔着他來的，這就需要他對其負責了，即使是康金旺真想要手術，也得在確認其有能力做好的情況下，武小富才敢給。

    “好了，進手術室吧。”

    武小富也不多說什麼，直接便是轉身向手術室走，康金旺身後的大夫們，都是有些愣神，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能夠看得出來，康金旺的情緒似乎是有些不對。

    莫非，康金旺是覺得武小富搶了他的手術？

    想到這裏，這些醫生，也是有些無奈，這情況，他們有點被夾裏頭了啊。

    “主任，我們？”

    呼！

    康金旺呼了口氣，“小江，你跟我去給武醫生當助手。”

    到了康金旺這個地步，就是需要大量的手術，來提升自己的熟練度，康金旺有一點是和方瑩不一樣的，那就是康金旺的學歷只有本科。

    當初康金旺本科畢業後，因爲家裏的原因，沒有選擇繼續考研，而是直接工作了，第一步就是規培，康金旺的學習其實真的是不錯，當時規培的醫院，就是南都第一人民醫院。

    規培期間，選擇的就是胃腸外科專業，因爲表現很好，帶康金旺的上級醫生，也是很看好康金旺，只是康金旺的學歷太低，南都第一人民醫院，最少都是要博士的啊。

    規培結業的時候，南都第一人民醫院的胃腸外科科主任，給了康金旺一個機會，科聘。

    不過，即使是如此，康金旺也足夠驚喜了，雖然只是科聘這樣的臨時工裏的臨時工，但這就是一個機會啊，一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即使是本科生，也可以留在大醫院裏工作。

    康金旺很感謝主任對他的栽培，之後的工作更加努力，學習也更加的積極，明明是本科生，但是論起表現，可是要比一些博士生都好，手術技術也很紮實。

    只不過，即使是康金旺表現的再好，這個科聘合同，也沒有進一步改變，就連院聘都達不到，這個時候的康金旺才知道，沒有學歷，似乎真的是難以在大醫院裏生存和競爭。

    眼見着一個個新入職的同事，明明比他技術差，能力差，都已經獲得編制了，而他還是一個臨時工。

    這個時候，康金旺終於再也撐不下去了。

    沒辦法，誰能夠容忍明明自己付出的更多，但是工資下來之後，還不如一個新入科的同事呢，認命的康金旺，終究是離開了南都第一人民醫院。

    就連科主任都很惋惜，但是學歷對於醫生來說，是硬傷，就算是他真的欣賞康金旺，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畢竟康金旺表現雖然好，但也還沒有達到，能夠讓醫院改變規矩的地步。

    哪怕是有個碩士研究生學歷也行啊。

    搖了搖頭，科主任只能好人做到底，給康金旺寫了一份推薦信，讓康金旺入職了HA市第一人民醫院，這是HA市最好的醫院了，承擔的醫療比例，並不弱。

    入職之後的康金旺是抱着好好作出一番成就，讓南都第一人民醫院後悔的想法的，他的工作也確實是越來越出色，手術越做越好，明明只是主治醫生，但是手術比很多副主任醫師都做的好。

    可是，也只是手術，康金旺想要做科研，想要寫論文，想要有一鳴驚人的成績，但是這個時候的康金旺才發現，學歷似乎真的代表了很多東西。

    他少了其他人三年碩士，三年博士學習的那些基礎知識，在做手術的時候，康金旺還沒有太明顯的感覺，但是在做科研，寫文章的時候，他才是知道自己的短板有多麼的明顯。

    然後就是學歷代表的職稱晉升。

    同事明明比他小，但已經晉升副主任醫師了，而他呢，還在主治徘徊，就因爲本科生，有着更長的年份兒限制，而他的表現，又不足以讓上面爲他開綠燈，爲他放開年份兒限制。

    好不容易考下來副主任醫師了，但是在聘任的時候，又是發現。

    等着聘任的，原來還有很多醫生啊，他們都頂着副主任醫師的職稱，幹着主治的活兒，領着主治的工資，每年醫院裏就放出那麼多的名額，先來後到不說，即使是想要插隊，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才行。

    醫院也知道康金旺很好，但是放着比他早早考下副主任醫師職稱的醫生不管，給康金旺聘任，人家還都比康金旺學歷高，這如何服衆啊。

    沒辦法，只能一次次的安慰康金旺，讓康金旺等一等。

    直到康金旺也認清了現實，行走半生，康金旺才是認識到，當初他或許應該讀個研的啊，如果讀個研，或許他現在就是另一個不一樣的人生了。

    前不久，金湖縣醫院找到了康金旺，許諾康金旺只要去金湖縣醫院，不僅直聘，還讓康金旺當科主任，金湖縣醫院，要升級三級醫院，還保證，若是三年內不能晉升，就放康金旺走，給的好處，都不收回。

    這般禮遇，讓康金旺心動了。

    當初剛畢業的時候，只有本科畢業生、學位證的康金旺，肯定不會答應到金湖縣醫院這麼一個縣級醫院工作，但是十多年後，已經是副主任醫師，有着豐富工作經驗的康金旺，面對金湖縣醫院，卻是心動了。

    就連康金旺都是有些自嘲。

    來到金湖縣醫院之後，康金旺發現，這裏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本來還擔心病人不多，會蹉跎光陰的，但是誰能想到，胃腸外科，短短幾天時間，病人數量，已經來到二十多個了，其中更是有着消化道佔位這樣的病人。

    要知道，消化道佔位的病人，即使是在HA市第一人民醫院，也很少的。

    在這裏，他似乎也不用愁技術落下。

    而且，這個形勢，似乎還在越來越好。

    只不過，後面他才發現，這些病人，似乎都是衝着武小富來的，武小富啊，他自然不會不知道武小富來金湖縣醫院下鄉的消息。

    說實話，年輕時候的康金旺，根本不會出現什麼嫉妒的心情。

    但已經是副主任醫師的康金旺，聽到武小富的消息之後，真的忍不住嫉妒了。

    只是普通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的武小富，卻能夠在東海醫科大學獲得編制，這比他在南都第一人民醫院獲得編制還玄幻啊，嗯，他還從始至終都沒有獲得編制。

    而這個一個玄幻的人，後面更是造就了一系列玄幻的故事。

    憑什麼武小富可以運氣這麼好，他就不行啊。

    即使是從小到大良好的心性素養，讓康金旺時刻提醒自己不應該嫉妒，但康金旺還是忍不住，這麼多年的經歷，讓康金旺的內心越來越孤僻，越來越敏感了啊。

    天知道，康金旺昨天知道武小富今天就要和他見面的時候，他做了多少的心理工作，昨天晚上，基本都沒有睡好。

    他想要武小富給個機會，他也不想和武小富爭搶什麼，只是想要讓武小富給個手術機會，這些病人雖然是來找武小富的，但是重要的手術，他希望武小富能夠放幾個給他，這樣也能讓他的技術，有希望繼續提升。

    康金旺也願意用自己的實力，去證明自己不會辜負了這些病人的。

    但是武小富直接將三個佔位病人劃到自己名下，讓康金旺，剎那間的時間裏，差點破防，明明知道武小富這麼做，根本沒毛病，病人是找武小富的，武小富的實力也更強，這都沒毛病。

    但是，康金旺就是忍不住啊。

    唉！

    武小富已經向手術室走了，康金旺讓自己冷靜了幾分鐘之後，終究是鎮壓了自己的敏感心緒，這麼多年，即使是他覺得醫院對他有太多的不公，但是有一點，他從沒忘記，那就是，做醫生的，病人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他總不至於因爲武小富將重要病人都劃拉走了，就嫉妒心作怪，直接讓手下的醫生都不去幫忙，讓武小富自己去完成手術，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當那股怪異情緒被鎮壓下來之後，康金旺的理智，讓他想明白了更多，武小富的實力，康金旺從來都是認可的，既然武小富不讓，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武小富去學習一下了先。

    所以，康金旺點了小江，一起跟着他去給武小富幫忙。

    手術室裏，武小富看到康金旺之後，也是點了點頭。

    武小富的精神力強大，康金旺那股複雜的情緒，武小富是有一些感應的，但是手術病人都接進手術室了，武小富不瞭解康金旺的一切，此時可沒有道理和時間，去處理好這段人際關係。

    而且，以他現在的地位，說實話，這也不該是他考慮的問題。

    不過，結果是好的，康金旺跟上來了，還願意主動當助手，讓武小富也是意外中有些驚喜，費晉鵬別的不說，選人的本領還是有的，無論是方瑩，還是康金旺，似乎都不錯。

    “胃大部切除術，做的多嗎？”

    站在手術臺上，武小富對着康金旺問道，康金旺聞言點了點頭，“不多，我很有信心做好，但是之前遇到這樣的病人不多，我也就是一個月，最多能做一兩臺而已，還大多都是，我自己從門診爭取來的病人，不過，我有信心做好的，之前做的手術，我這裏都沒有出現過問題。”

    原來是這樣，武小富有些理解康金旺的情緒了，原來真的只是想要做手術啊，康金旺的情況，他能夠理解，就像是當初讀研的時候，貌似科裏，也一兩月，沒幾個佔位病人。

    這些病人，都是需要搶的，爭取的。

    “開始吧。”

    這是個胃癌病人，佔位是在胃癌常見的發病部位，胃竇部，直徑六公分左右，有輕微的淋巴結浸潤，這次手術，要進行胃大部切除術，然後胃空腸吻合，十二指腸，武小富也要視情況，決定要不要完整切除或者是部分切除。

    手術開始，武小富和康金旺都是收斂了情緒。

    小江是一言不發，認真的幫忙，就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唯恐惹禍上身。

    其他來觀摩的醫生，也是好不到哪裏去，康金旺的情緒這麼不對，武小富也是他們第一次跟，他們也怕撞在槍口上啊。

    “胃大部切除術的精髓在於……”

    這兩天做手術，武小富已經習慣了這種教學手術，甚至於甘之若飴，做一份兒工作，有兩份兒收穫，這在武小富看來，可比之前划算多了。

    不僅能夠治好病人，還能將技術教給其他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完美。

    康金旺的技術確實是不錯，最起碼扶鏡子水平在線，讓武小富做的比較舒服。

    而隨着手術進行，康金旺本來還只是被鎮壓的情緒，已經是煙消雲散。

    偶爾瞥過武小富的目光，也是越發的複雜。

    康金旺知道武小富厲害，但是沒想到武小富能這麼厲害，武小富的手術速度很快，做的更是精美，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讓康金旺佩服。

    更重要的是武小富的手術思路，更是讓康金旺明白了一個道理：能做、會做，和做好，原來真的是不一樣的。

    如果這臺手術，武小富真的給了他，按照他的思路來做，術後的效果，怕是還不如武小富所完成手術的三成，差距，康金旺真實的感受到了差距。

    康金旺也不是什麼傻子，明晃晃的現實，擺在眼前，還因爲嫉妒，幹什麼傻事兒，要什麼手術，這個手術就應該給武小富做，給他做的話，是對患者的不負責啊。

    更何況，武小富竟然還這麼細心的給他講解。

    原來的康金旺，每天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做手術，尤其是高難度的手術，因爲他想要藉此證明自己，可是現在康金旺發現，似乎做手術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着急了。

    這麼好的機會，能多學一些才是要緊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