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源體戰爭 第57章 人生最好

    天城市的摩天建築羣，如鋒利的寶劍，座座直插雲霄，它們位於羣山環抱之中。

    在楓林染紅的半山腰，她坐在湖畔邊的長椅上，呆呆地凝視着水中那張熟悉的面孔。

    水中的女人眨了眨眼睛，那雙美眸，似乎影射着歲月的傷感。

    她輕輕地撫摸着眼角的細微皺紋，一滴眼淚快速地劃過白皙臉頰，漸漸落入清澈的湖面。

    從古到今，水的形態千變萬化，無論是她眼前的湖水，還是遠處山巔上的白雪，水的柔美和純淨，是永恆不變的。

    人生是短暫的，一百年後沒有你我他，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恨一個人，更沒有太多的權欲去享盡一切繁華！

    這個女人看上去很年輕，穿着一身的白裙，宛若墜落人間的天使！她就是韓羽婷。

    此刻，只見她擰開手中的藥瓶，一粒白色膠囊落入粉紅的口中，經過短暫的急促呼吸，韓羽婷端坐於長椅，面容漸漸變得光鮮紅潤起來。

    「喵喵......」突然一隻靈巧的機械電子貓，從草地上一躍而上跳到了長椅上。

    「奶奶，人長大後，爲什麼會越變越年輕呢？」在電子貓身後出現一位可愛的小女孩，她帶着虛擬眼鏡，露出燦爛的笑容。

    「明月小寶貝，在奶奶上學的那個年代，人長大後，隨着年齡的增長，面容會逐漸衰老的！」

    韓羽婷伸手把小孫女兒擁入懷中，笑得可開心了：「而你們生活在一個美好的時代，你們不必爲失去的青春而苦惱，就像你的媽媽一樣，活到了四十歲可以服用長生藥，以保持年輕美麗的外貌，可以越變越年輕！」

    「嗯，我知道了，你爲什麼比之前越來越年輕了！」

    明月睜大烏黑明亮的大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龐，並用小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佈滿眼角的細微皺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奶奶研製出了可以讓所有人變年輕的長生藥，它可以促進人體肌膚細胞的逆向生長。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服用長生藥，讓自己變年輕些，他們更願意遵循人的生老病死，讓自己慢慢地老去！」

    韓羽婷摘下明月的虛擬眼鏡，示意她看看周圍美麗的大自然。

    「奶奶，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布萊恩博士一樣，他們選擇了自然衰老！」

    明月望向遠處的草坪，看到長河哥哥和布萊恩正在打高爾夫球，她的嘴角往上抿着，露出會心的一笑。

    「這個時代，我們可以享有年輕和美麗，但不可以選擇生與死！人一旦上了年紀，體內的臟器就會衰老死亡......」韓羽婷撲閃着惆悵的眼睛，呆呆地望向遠處倒映着摩天大廈的湖面，一絲失落感漸漸涌上她的心頭。

    「奶奶，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明月抱起可愛的電子貓，輕撫着它的後背，再次露出天真爛漫的淺笑：「過幾天，我爸爸就會回到天城市啦，到時候讓他多陪陪我們，講講月球上的故事！」

    「嗯，我的乖孫女兒，你比你的爸爸更幸福！」

    韓羽婷離開湖畔，牽着明月的小手，登上一輛紅色的飛車，她們朝着雲霧繚繞的青銅大廈飛去。

    遠在千里之外的超巨方體，在赤監察者的引領下，盤天明參觀了義體人改造工廠，巨大的建築被分割成無數房間，房內的機械手臂按照大數據指令，正在給人們的肉體進行機械體嫁接。..

    在仿真機器人的操作下，失敗的手術改造可以忽略不計。

    楊洲沿着走廊來到jf-002房前，他和楊英通過門口的顯示器，看到楊洲的大腦和脊柱被完全取出，最終植入和真人大小的機械義體內。

    過了一會兒，顯示器切換成另一種

    信息界面，一條波峯狀的心電圖正趨於平穩，這說明電子心臟已經移植成功。另外，位於屏幕右側的大腦意識震動圖，正如水波漣漪般，一圈又一圈地向外擴散，楊洲的生命狀態已經渡過了手術危險期。

    「你們放心吧，他的生命氣息是正常的！」赤監察者查看了一下視頻窗口，露出甜甜地微笑，安慰着盤天明夫婦。「不過，你們的爸爸，還需要在生命醫療室呆上一個月，才可以出廠進入社會活動！」

    「嗯，這樣啊，多謝赤監察者！」盤天明看着眼前的機械仿真人，她的眼睛烏黑發亮，一言一行十分地接近阿九。

    「這段時間有勞你們了，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下個月再來接走爸爸了。」楊英心中充滿感激，望着赤說道。

    「嗯！」赤監察者點點頭，便離開了這個樓層走廊。

    夜幕下，走廊裏只剩下盤天明和楊英夫婦，他們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市建築羣，感受着巨方體散發出來的文明光輝。

    然後，一段信息打破了夜，盤天明看着虛擬鏡片彈出一個人影，神情變得肅穆起來，那人便是地月天文臺的劉臺長。

    「天明，下一屆的地月射電天文研討會要在後天舉辦，你們儘快返回月球！」

    「老劉，研討會的日期爲什麼要提前啊？我在地球還有...」盤天明目露驚詫，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被劉臺長打斷了。

    「四十年前，lhso觀測站接收到來自天鵝座大量的超能伽馬光子，在距離我們1500光年遠的時空，可能存在大量的超新星爆發，也可能存在更爲神祕的地外文明......況且最近，我們的月球射電望遠鏡，又接收到了來自天鵝座、狐狸座以及天鷹座的超強伽瑪射線暴信號，橫跨銀河星空已經超過了一萬光年範圍，對我們太陽系而言，我們也可能被巨大的星際變化波及其中，我們人類該做出一些改變了！」劉臺長神態自然平靜，把內心的焦急掩蓋得一絲不露。

    「好，明白了！在回月球前，我先回青銅神樹，向母親告別！」

    盤天明摘下透明眼鏡，看着大海上的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氣。

    第二天上午，盤天明來到了青銅神樹的總部大樓，在布萊恩博士的迎接下，他們乘坐摩天電梯穿過雲層，來到三千米高處的生命科學實驗室。

    「這座獨立的生物研究室，是在你母親的提議下建造的，此處高處不勝寒，很少有人來打擾韓院長！」布萊恩佝僂着後背，蒼老的面孔露出和藹的微笑。

    「我母親，帶領青銅神樹想走向何方？」盤天明雖然是韓羽婷最親近的人，但他也琢磨不透母親的心思。

    「自從發現了高原地穴空間，你的母親，從史前文明遺址獲得了長生祕密，才使得現在的人們越變越年輕。後來，在中央政府的支持下，青銅神樹建築羣在這片大地，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而青銅大廈的地基長約六公裏，直接穿過厚厚的岩石地層，通向史前地穴世界！」

    布萊恩呆呆地看向走廊盡頭，似乎還沉浸在發現新世界的震驚中，「你母親似乎說過，如果人類獲得足夠長的壽命，就可以離開這個地球，走向更爲廣闊的宇宙深空！所以，青銅神樹的使命就是改造人類肉身，使我們可以適應地心與太空的極端環境！不過，這個漫長的生命改造實驗，終究還是失敗了......」

    布萊恩佝僂着後背，蹣蹣跚珊地向前走，那張蒼老的面孔因爲韓院士的失敗而佈滿了太多失落。

    知道了母親的心願，盤天明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不一會兒，盤天明來到巨大的黃色木門前，輕輕敲了幾下門，一個女性面孔的機器人幫她打開了大門。

    盤天明獨自走入房間，放眼望去，成排的生命儀器和藥劑陳

    列櫃，閃爍着淡淡的綠光線條，一些機器人穿梭於設備間，不停地計算着屏幕中的實驗數據。

    「爸爸，你終於回來啦！」

    明月從旁邊的休閒大廳跑過來，一躍撲入盤天明的懷中，她睜着明亮的大眼睛，嘟着小嘴埋怨道：「爸爸，這次回來，要好好陪陪我們！不要再走了好嗎？」

    「好好！明月，今天下午我們要在一起！」

    盤天明放下小女兒，徑直走向一個安靜的房間，便來到了母親的面前。

    此刻，韓羽婷正在顯微鏡下，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一個生物標本，見到盤天明走了過來，她那張白皙恬靜的面孔，綻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源體大會，你去了吧，還順利嗎？」

    「去了，會上我遇見了九阿姨！」

    盤天明見到母親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太多，帶着幾分驚喜說道：」母親，你臉部的肌膚，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啊？」

    「咯咯，年輕只是暫時的，不用爲我感到奇怪。」韓羽婷摸摸自己的臉頰，再看看兒子的雙眼，彷彿是盤天一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心中暗暗涌起一股喜悅。欣喜之後，她看了看不同往日的房間，發出長長的嘆氣聲：

    「天明，這次迴天城市要多呆幾天，多陪陪孩子們，她們需要你的陪伴！」

    盤天明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母親的叮囑。

    這正像他的父親當年離開他們一樣，心中有太多的難以取捨，以及牽掛。

    窗外紅彤彤的陽光照入屋內，把明亮的木地板染的特別通紅。

    「母親......明月還小，勞煩您多照顧一下！明天......我就要回廣寒市了，我們人類有可能接收到了地外文明信號，留給地球文明的時間不多了！」天明路露出一臉的難爲情，而後沉默良久。

    「那好，明天你返回月球吧，記得多和家裏視頻通話！」韓羽婷點了點頭，然後落寂地走到窗前，茫然若失地看向雲海。

    「母親，父親他......回來了，更不應該出現在巨方城！」盤天明望向母親嬌小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提起了父親。

    「孩子，放下痛苦吧，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韓羽婷的臉頰劃過淚花，呆呆地注視着牆壁上的合影，想起了她和盤天一在魔都創業的點點滴滴，「一輩子很短，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每個人都會老去，我和他今生不亦相見！」

    人生最好，美若初見！

    巨大的夕陽染紅了海面，一架軍用直升飛機緩緩降落於盤龍村的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