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孤島文明 第83章 深陷危機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華國西昌發射基地，朱雀衛星城。

    “雯清啊，這次向基地領導要多請幾天假呀，你和郭陽分居兩地都好久沒見面了吧？”

    “媽，我也想多休假幾天陪陪孩子，可是爲了順利發射天問一號火星探測器，假期不得不縮短了。“

    郭陽從發射場監控室歸來，穿過衛星城的生活區，來到自家的門口，就聽到了母親和妻子的對話。他短暫的駐足於門外，神情倦怠地仰望天空，注視着天空中那輪圓圓的明月，吐了一口長長的白氣。

    “爸爸回來了！”

    郭藝銘看到爸爸的身影，就從奶奶的腿上掙扎着，蹦到地面上，一路小跑來到了郭陽面前，伸手要抱抱。

    “藝銘小心點，別磕着了！”郭陽的母親從沙發上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孫子後面。

    “好兒子！是不是想爸爸了？”郭陽抱起兒子從門外步入客廳，異常開心地逗着藝銘。他看了看在廚房熱飯的妻子，然後扭頭看向母親說道：

    “媽媽，你和雯清討論什麼呢？”

    “哎，沒什麼，就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不提也罷。”

    郭陽的母親看到兒子兒媳好不容易團聚一下，面目充滿了無盡的喜悅，繼而說道：“我知道你們發射基地的工作很忙很累，可在忙也別忘了照顧好自己，你們也抽時間多聯絡一下感情，爲了這個家......“

    “媽，你說什麼呢！我們經常打電話聯繫呢......”

    雯清聽聞母子倆對話，臉頰露出一抹嫣紅，害羞地收拾着餐桌，一頓美美的團圓飯做好了。

    “吃飯了，奶奶做的飯菜可好吃了！”藝銘跟着郭陽來到餐桌旁。

    “你們夫妻倆先吃着，我去喊老頭子去！”

    “不用叫了，老頭子我回來了！”

    只見郭陽的父親提着一箱子月餅和水果，興高采烈地大步跨入客廳。

    “老頭子，你又亂花錢了，這爲兒子買房的首付還沒湊齊呢！”郭陽的母親沒有好臉色的看着老頭子，不見他露出一絲的愧疚。

    “這個你放心，錢都沒有亂花，這些水果都是盤龍村的老鄉郵寄過來的。”老頭子開懷大笑，樂呵呵地解釋着，弄得郭陽夫妻困惑不已。

    “是這樣的，郭陽小時候的玩伴盤天一，在魔都創業掙了一些錢，現在房子車子都有了，這些水果和月餅也是他託人從老家寄過來的。“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嗎？他小時候看起來不愛說話，家裏又窮，長大後卻變得很有出息了啊！”郭陽母親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媽媽，我餓了......“

    郭藝銘離開爸爸的懷抱，坐在媽媽的大腿上，哇哇滴哭鬧起來。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飯菜都快涼了，我們趕緊吃吧！”郭陽的母親看到孫子在哭鬧，示意大家趕快坐下就餐。

    郭陽沉默地站在妻子一旁，看着窗外的月夜，心情複雜萬千。

    自從離開盤龍村，他跟隨父母移居到帝都，在航空大學一直讀到博士學位，後來進入華國航空航天局CNSA八院工作。

    他的妻子雯清是他在讀博期間相識的，她原本和郭陽都在西昌發射中心工作，後來在基地的安排下，她調到了文昌發射中心，開始了火星探測任務的工作。

    晚飯過後，郭藝銘哭鬧着，嫌客廳的空間狹小，要到社區的草坪上玩耍。郭陽無奈地帶着妻子，陪着兒子，來到了衛星城的公共社區。

    平時節假日，社區裏都會聚集起來自天南地北的航天人，他們很少與外界聯繫，卻在衛星城組建了各種社交平臺，以促進彼此的瞭解，遇到困難時大家也可以得到及時的幫助。

    中秋月夜，社區公園裏的人羣反而變得極爲稀少。

    “聽說了嗎？最近中科院的下屬單位核能所上了新聞熱搜！據說有九十多位的科研人員準備集體離職。”

    雯清一手牽着郭陽的手，一手抱着年幼的兒子，嘆了口氣說道。

    “這件事確實很值得我們深思。去年長征五號連續發射兩次失利，這跟大量優質人才的流失有重大的關係。現在科研環境壓力大，預算極少，工資福利也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麼高......”

    在公園裏，郭陽駐足停留在一塊大石碑前，通明的高杆燈照射着，一行大大的紅色草書字映入眼簾：

    走入不甘的良夜，試圖用有限的生命去丈量宇宙，我們都是宇宙的歌者。

    “雯清，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支持我嗎？”郭陽轉身看着美麗溫婉的妻子。

    “既然選擇了星辰大海，我們就要無畏地勇往直前！”

    妻子雙目注視着丈夫，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鼓勵着郭陽道，“心有定數，不再迷途！”

    “時間不早了，你先帶着藝銘回去休息吧，我再待一會兒！”郭陽輕吻了一下雯清的額頭，說道。

    “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待的太久哦。”

    妻子雯清給了他一個溫柔的擁抱，然後背起兒子離去。

    等妻子的背影消失不見，郭陽掏出手機瀏覽着郵箱，看是否收到其他國企單位的招聘信息。他翻看了一下，發現幾家科研單位給出的待遇比目前高出了好幾倍，不過這還不能讓他下定決心離開西昌發射基地，因爲“探月工程”是他的夢想，渴望有一天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恰好是他。

    不過，在手機郵箱裏，他很快發現了一份高薪兼職，於是他便帶着嘗試的心態回覆了郵件。

    郵件很快回覆道：“可以把你周圍的建築環境拍一下照片給我嗎？”

    “這個可以，我手機裏存了一些，先發給你看看。”

    郵件：“這些照片構圖還不錯，最近你的身邊有沒有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件啊？”

    “最近經常加班，有幾位同事嫌薪資低壓力大，準備跳槽進入互聯網巨頭BAT私企了。”

    郵件：“根據你遞交的簡歷得知，你們嫦娥探月工程已經進展到了第二階段，嫦娥四號探測器準備何時發射啊？“

    “與這有關的新聞會提前報道的，現在暫時保密不能說。”

    郵件：“嗯，理解，這些都是我隨便問問的，不重要。希望我們繼續友好地合作下去，稍後你的銀行賬戶會收到一批鉅額預付資金。”

    “嗯，好的，謝謝！”

    ......

    十一月的夜晚安靜又帶些潮溼，來自海邊的颱風象徵性的輕略拂過魔都雙魚大廈。

    四十九層，魔方世界總裁辦公室內，盤天一筆挺地坐在電腦前，他揉了揉跳動的右眼皮，一則消息在電腦屏幕上閃跳出來：

    2018年的這個夜晚，18歲的小倪從33層高的樓頂一躍而下，三十餘萬的校園貸鉅債令她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多麼美好的花季少女，就這樣夭折人間了。”盤天一看着即時新聞，暗自惋惜道，然後略顯疲憊地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閃了一道雷光，下起了進入冬季前的一場小雨。

    盤天一望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發呆，腦海裏亂糟糟的。前不久，他得知與公司合作的最大頭顯供應商劉總正面臨着破產的邊緣，他本來想幫助他度過眼前的危機，但是自己的的線下VR虛擬店，由於盲目擴張，也面臨着資金隨時斷裂的情況。

    這時候，身兼財務的何曉穎輕輕步入辦公室，她瞄了一眼站在窗前的西裝背影，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子倒了一杯溫熱的牛奶，便走向窗前。

    “盤總，您最近不要再熬夜了，這樣會傷害身體的！”

    盤天一從曉穎手裏接過茶杯，仍舊迷茫地看着窗外的高樓大廈，他開始不再逃避問題，鼓起勇氣問起了公司最近的經營狀況。

    “你來彙報一下吧，魔方世界最近出現了何種困境？“

    何曉穎拿着財務報表，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着：“盤總，公司前年投資的那家錢大大平臺爆雷了。半個月前申請提現，至今還未收到金額入賬的通知。”

    “哦，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那公司數百人的工資都發了嗎？”在魔方世界遇到資金困境時，盤總還在優先關心着自己的員工。

    “上個月的員工工資已經發放完畢，只是好貸網那裏又開始催債了，公司賬單上又多出了2百萬的利息......”何曉穎擡起頭，看着面前五官清秀、面容冷俊的男人，她替盤天一擔憂起來。

    盤天一收回那雙望向窗外的剛毅目光，轉過身看着她，安寧地說道：“我會想辦法解決一切困難的，你先下去吧！”

    “嗯，我相信你總會帶來驚喜的。不過，也要多加休息啊，不然嫂子會更加擔憂的哦！”何曉穎臨走前害羞地說道。

    “嗯，謝謝！這牛奶有點甜甜的感覺，我很喜歡。“

    看着碩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了自己，一種陌生的孤獨感蔓延至整個樓層，盤天一彷彿遇到了人生中莫大的失敗與痛苦，他該怎麼辦？

    盤天一心情沉重地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通訊錄，不斷地翻找着大學同學的名字，最後他才發現能聯繫上的也就那麼一兩個。

    但是向同學提起借錢的事情，他仰望着天花猶豫了很久，始終按不下手中的電話。盤天一心情鬱悶起來，心想在困難的時候連一個交好的朋友都沒有，實在是人生不幸的悲哀。他毫無目地上下翻找着通訊錄，沒有了借錢的勇氣，反而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自己的困境。這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個曾經和他一起長大的孩童郭陽，於是他帶着一顆輕鬆的心情撥通了對方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