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類往事 第14章 算卦先生

    盤龍村上方，皓月當空，月暈光環籠罩其四周。漆黑廣闊的夜幕上，彷彿出現了月神那明媚的眸光，在深情地盯着人間。

    一個漆黑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朝着關爺廟走去。廟裏點着幾株蠟燭，明亮的燭光穿過窗戶，照亮了一隻眼睛。只見那人影剛剛通過窗戶偷窺時，頓時被廟裏的景象嚇得他連連後退。

    “啊……”一聲如殺豬般的驚嚇聲，打破了這個夜晚的寧靜。“蛇……美女蛇！”沒等那個人跑幾步遠，廟裏射出一道光線，纏繞着他，不大一會功夫，他的聲音再也喊不出話來了，只見他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露出癡癡的傻笑，踉踉蹌蹌地走向王莊村深處，被夜色淹沒。

    白天來臨，王莊村都知道，王愣子瘋了，每遇到一個女孩，都會傻傻地笑，說着不着邊的亂語。

    住在廟裏的許負老先生，最近因算卦比較準，迅速被附近的幾個村莊所熟知，今天許負老先生似乎有所準備，帶着雅芳去盤龍村走一趟。

    盤天一家裏，劉春蘭坐在鏡子旁邊魂不守舍地梳理自己的頭髮，突然發現烏黑的頭髮束裏露出一根銀白色的髮絲，手指剎時顫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它拔了下來。

    時間是無情的，它會帶走所有人的青春和情感。

    “春蘭，在家嗎？趕快出來算算卦吧！”

    鄰居三奶奶看到一個算卦先生，在院外的一處空地上擺着地攤。心想給郭陽算一下卦吧，沒事就圖個心安理得，順便也叫一下劉春蘭。

    盤天一的母親這幾天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當中，也想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儘快讓自己好起來，畢竟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盤天一正在院子裏疊三角麪包玩呢，見到母親走過來，拉着自己的手腕往外面走去。

    一縷縷燦爛的陽光照射下來，灑在那位高挑的少女身上，似乎散發着淡淡的光暈。只見她此時拿着一隻銀色的鋼筆，在筆記本上迅速的寫着字，字跡娟秀優美猶如其人。

    一旁的算卦老先生是她的皇爺爺，他帶着黑色的瓜皮帽，一手捋着白色鬍鬚，正笑眯眯地看着郭陽給三奶奶解說卦象呢。據說，郭陽以後上學會有出息，考上博士不是問題。三奶奶臉上似乎春風拂面，慈祥地看着郭陽，異常欣喜不已。

    等三奶奶算完卦，那位少女便把占卜記錄從本子上撕下來，疊好遞到三奶奶手上，讓她保管好。

    盤天一母親上前一步，向算卦先生問好，然後開始讓許負老先生給自己和天一各佔一卦。算卦首先要抽三支竹籤，然後讓算卦先生解卦。或者把自己出生的年月日時告訴算卦先生，這樣他就可以依照周易推演，大概地測出人的運勢何時是吉凶何時是福禍了。

    “唉……你最近失去了一位親人，莫要過度悲傷，凡事要往前看，看開些，少生氣。”許負老先生嘆了一聲，似乎看透了這個孩子母親的人生。

    ……

    “我家這個孩子未來有出息不？請老先生給看一下啊！”盤天一的母親似乎把所有的期冀和指望都壓在了天一身上。

    “什麼時辰出生的呢？叫什麼名字？”許負先生明知故問了一番，低頭看看盤天一。

    “他叫天一，是87年農曆二月初二，半夜出生的……”

    “哦，先讓他抽三支竹籤吧！”許負先生從地攤上拿出一個竹筒，裏面裝滿了一條條的竹籤，搖晃了幾下遞到他面前。

    天一對算卦也比較好奇，把手伸出來準備抽籤，眼睛瞥向一旁，不小心正好看到了那位高挑的少女；仙美白皙的鵝蛋臉，梳理着一頭長長的秀髮，上身穿着白色露肩荷葉袖襯衫，下身搭配淡粉色闊腿褲，甚是俊美優雅。當他們倆雙眼對視時，盤天一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傻笑，而那位少女眼神一冷，迅速扭頭看向別處。

    等他連抽了三個籤之後，發現有兩個是上上籤，寓意自然是吉祥如意了，接下來有個下下籤，後來天一再也想不出來是什麼文字了。

    聽了許負老先生一番解卦後，劉春蘭對自己的孩子充滿了希望，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站在旁邊的少女是雅芳，她正在小心翼翼地撕下占卜筆錄，雙手遞給天一的母親，還囑咐她保存好。劉春蘭接過來，滿臉微笑着並誇讚她長得真美啊，只見她臉頰羞紅不失禮節地回聲謝謝。

    “嗯，對了小姑娘，我不識字，能幫我念念上面寫了什麼字嗎？”天一的母親似乎真的想和這個女孩多說幾句話，不打算離開說道。

    雅芳靜靜地看着筆錄紙條，不緊不慢地句句念道：

    “一生腰板堅如鋼，

    條條街道百般成；

    衣食住行底氣足，

    君子命理存天定！”

    盤天一靜靜地站在她的面前，仔細的聽着她那甜美溫柔的聲音，對於眼前的那個女孩產生了一絲難以忘懷的情愫，在心裏默默祈禱着自己快點長大啊，希望也能娶個像她一樣俊美的媳婦。

    ……

    夜晚，天上的月亮，一天比一天更高，一天比一天更圓。

    又是同樣的夜晚，一個叫李望的青年男人帶着一個穿着迷彩軍裝的陌生人，來到天一的家裏。當年國家超自然異能局高劍華，就知道天一的父親是獲得了一種異能力，它能讓受傷破損的人體組織快速地癒合起來；在野戰環境中，這能讓自己迅速的恢復機體控制力，作出及時的戰術調整，保存有生力量，提高軍人在戰場生存概率。當時，高局長就想讓盤玉加入自己的隊伍中，天一父親考慮到妻兒需要照顧和陪伴，暫時婉拒了高劍華。

    夜裏，父親走了，去了東南戰區第二遠征基地。

    那個早晨，天一的母親哭得像個淚人一般，久久地坐在牀上，看着盤玉臨走前留下的書信和包裹，包裹裏是厚厚的兩千八百元人民幣；書信裏寫到，這些錢留着給孩子們上學用，多餘的那部分留給你日常生活用。

    天一的姐姐紅兒，看到母親每天都那麼的憂鬱，心想自己長大了，應該做些家務替母親分憂。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天一的姐姐學會了自己縫製衣服，做繡花鞋，給天一做書包……有時也早早起牀替母親做早餐。

    父親去了遠方。

    也許，窮人孩子早當家。

    或許，小孩子裏的內心世界是朦朧的。直到某天早晨，盤天一剛起牀就嚷嚷地吵鬧着，要吃父親從集市上買來的花生。可是，這幾天再也沒看到過‘大’的身影，就問姐姐他去哪裏了。當姐姐告訴天一父親去了很遠的地方後，天一先是呆愣了一會兒，而後才反應過，嚎啕大哭起來。

    夜晚是那麼清晰明亮！

    盤天一坐在院子裏吃着月餅，看着土堆裏那一閃一閃燃燒着的香柱。彷彿父親就在旁邊的大地上，對着自家堂屋老關爺，跪拜在地上，祈求着一家人吉祥如意！健康平安！

    “天一……”一個中性不算陌生的聲音從牆外喊起。

    “嗯！”天一以爲是父親回來了呢，先答應了一聲轉身看過去，發現背後只有一堵磚牆沒見一個人影。心想自己聽錯了嗎，撓撓頭看向堂屋，娘正在那裏燒着香呢。

    一片烏雲遮擋明月。

    睡夢中的盤天一，如夢遊般走出院外，來到坑邊的大柳樹旁。

    一眼望去，湖面上有座長長的橋，兩邊的石柱上掛着一盞盞的白色燈籠，似乎發着溫熱的光芒。坑的對岸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似乎是一個熱鬧繁華的街道。

    “天一……”橋上似乎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叫着他。

    盤天一心裏異常安靜，抑不住好奇心聞聲尋去。他來到橋頭，靜靜地走上去；橋兩邊的湖水漆黑一片還冒着水汽，擡頭望望前方，橋頭那邊的燈光似乎比剛纔更加清晰明亮了。他繼續沿着長長的石橋往前走，心裏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更期待着去看看那裏究竟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當他穿過石橋踏入這個紅紅綠綠的街道上時，擡頭向空中看一眼，發現一座高大的門頂上赫然寫着“墟冥鎮”三個紅色大字，這是古繁體字，天一當然看不懂了。繼續往前走……

    “天一……”一聲夾雜着銅鈴般的女孩笑聲，傳自深巷另一端。

    沒意識到一絲危險或者恐懼的他，聞聲繼續向前走去。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影，三三兩兩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此時，他發現擋在他前面的是一個高兩米的紅膚巨人，只見巨人的頭上騎着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一雙大眼睛，發着淡淡的葉綠色光芒，在深情地看着他，她高興地跳到地面上，準備上前牽起盤天一的小手。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白色的人影迅速來到天一的背後，拉起她的手臂就往來時的方向跑去！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看到小男孩離他快速而去，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那個紅膚巨人安靜地拖起小女孩，邁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追去……

    （PS：真實事件是，小時候隔壁的叔叔半夜鋪着涼蓆睡在坑邊，有次半夜醒來小便，突然看見有一個小人在拉着他往坑裏走，遠遠望去，發現坑上有座橋連接着兩岸的大柳樹……事後，他再也不敢獨自睡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