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類往事 第10章 難忘春節

    兩週後，過除夕。

    中午的陽光照射在盤玉臉上，那對劍眉下方洋溢着幸福美滿的微笑。手裏拿着一幅對聯準備貼在大門的兩側上，然後在左右門上貼上關公張飛門畫。

    “大（爸），對聯上面寫的什麼字啊？”盤天一站在大門前面，好奇的問道。

    “天靈地氣蘸神畫，修身齊家金照人！橫批：家和萬事興！”盤玉輕撫了一下他的頭，洋洋灑灑地讀了一遍。

    這時候，天一姐姐穿着嶄新的紅棉襖，興高采烈地拿着門畫，從院落走出家門，在大門前一側的牆壁上貼上“出門見喜”。

    “姐姐穿新衣服了，大，我也要穿你買給我的小軍裝！”盤天一看到姐姐穿着新布料製成的紅棉襖，自己也欣喜若狂。

    “紅兒，你和弟弟明天初一再穿新衣服吧，現在貼門畫都把新衣服給弄髒了！”

    “奧，我這就換回去……”姐姐紅着臉不敢看父親，快速的跑回家中。

    夜晚時分，繁星閃爍。

    盤天一坐在堂屋門檻上，手裏拿着點亮的紅色小蠟燭，輕輕地悍在門框兩側的大青磚上。擡起頭看看南方的天空，有三顆比較明亮的星星連成一線，據娘說，那三顆星和其他四顆亮星組成了獵戶星座，看起來像個獵戶在抵禦野獸呢！盤天一很好奇的看着那連成一條直線的三顆星星，出神忘我的凝視深空，想象着那裏也有個類地球，上面是否也生活着一個類似自己的存在……

    廚房裏水蒸氣漫騰騰，盤天一母親打開鍋，盛出很多碗水餃。

    “天一、紅兒都過來端水餃吃。”

    “嗯，來啦！”

    盤玉在院子裏埋了一把香，對着堂屋門口，然後走到樹旁點燃了一小串鞭炮，開始吃除夕飯了！姐弟倆端着水餃坐在堂屋的方木紅桌子旁邊，桌子上擺滿了青菜，魚肉和豬肉。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聽着除夕夜的鞭炮聲，吃着水餃。

    “哎呀，咬到一個硬骨頭！”盤天一吃着水餃，突然牙齒被硬東西隔了一下，手指伸進嘴裏拿出來看：“啊！怎麼是一塊硬幣啊？”

    這時母親面帶微笑，深情地看着盤天一“好兒子，明年有福氣啊！”

    “爲什麼我吃不到啊？”姐姐在一旁撅着嘴巴看着弟弟，顯得不開心。

    “這，一鍋水餃只包了一個一塊硬幣。”天一母親邊解釋着傳統習俗，同時會意笑了一下，夾了一塊魚塊放在姐姐碗裏“紅兒，明年也會有福氣的，全家人都會有好運的啊……”

    天一父親坐在旁邊一言不發，一杯酒下肚，滿臉通紅通紅的。“這黃河大麴酒真烈啊！好酒！”不等酒勁消退，盤玉又自酌了一杯。

    “少喝點，喝多了傷胃！”

    “好哩！”

    凌晨，外面的星星被濃霧遮蓋，盤天一入睡，感覺一個夢還沒做完，就被外面鋪天蓋地爆竹聲吵醒了！本來還想懶牀不起，看到媽媽拿來了新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起個大早。

    外面的夜漆黑一片，堂屋裏的兩盞胳膊粗的紅色蠟燭在發着黃白色的光，不僅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院落裏掛在樹上的一串長長的鞭炮。

    堂屋的兩根大蠟燭下面，棗山和大饃緊靠着牆壁擺放着，棗山上面塞了一張灰藍色具有四人頭像的百元鈔票；而大饃上面放些綠色的菠菜，桌子外圍擺滿了蘋果橘子等水果。

    盤天一母親燃起一大把香，插在老關爺前面的香爐上，心裏不停地祈禱着，然後跪拜磕頭，祈求老天爺，新年裏全家人吉祥如意，健康平安！

    盤天一穿着小軍裝，在母親旁邊觀看着，看到母親跪拜，自己也學着跪拜磕頭起來。一道冷顫襲來，盤天一隻覺得腦海裏一陣清涼溫潤，像有一股溫泉從地下冒出來，流淌於意識空間，滋潤着大地和兩棵大桑葚樹！

    此時院落裏的鞭炮譁啦啦地響個不停，盤玉手裏正拿着根香，急忙跑到廚房裏躲着。過年放鞭炮，有時候地上會遺落些沒炸響的單個爆竹，等爆竹響完，一些小朋友就會跑到別人家裏撿炮。不過有時候也挺危險的，等你從地上撿起爆竹的時候，突然一個啞爆竹炸開了，會炸傷手指頭的。對於盤天一來說，撿爆竹並不感興趣，反而喜歡跟在姐姐身後到爺爺叔叔家裏去拜年，然後順帶一些零食或者壓歲錢啊～

    盤天一自家爆竹響完之後，準備吃年夜飯了。像除夕夜一樣，紅色方桌上擺滿了豬肝、大腸、魚肉、粉絲、綠豆丸子湯和水餃。盤天一一家人圍着方桌坐着，享受着新年的喜悅。直到多少年後，盤天一仍然無法忘記父親做的那道豬肉拌大蒜涼菜，酸酸的辣辣的，潤滑而不油膩！

    春節過後，農曆二月二這天是盤天一的九歲生日。這天早上，他發現院子裏用竈灰畫了很多大圈圈，看起來像一個個的通向地心的洞口。他小心翼翼地沿着竈灰邊緣跳來跳去，心裏想象着如果掉入下去是不是太可怕了。

    盤天一的母親從廚房裏走出來，拿着個雞蛋，在他的頭上滾幾圈，嘴裏唸唸有詞。

    “天一，今天是你的九歲生日，娘給你煮了個雞蛋，快吃了吧！”

    天一母親把雞蛋皮剝好，又從廚房裏拿來了他愛吃的綠豆煎餅遞給他。綠豆煎餅是綠色的，是用綠豆皮磨成粉再加些白麪粉調和成的，幾乎每年的二月初二都會吃到這種煎餅。那時候，家裏幾乎吃不到白面饅頭，麥子大部分都賣錢了，平時吃的最多的也就是玉米饅頭了。

    “娘，二月二爲什麼要龍擡頭啊？”一張幼嫩俊秀的面孔，閃爍着烏黑發亮的目光，盤天一身着綠色的小軍裝，留着濃密而長的頭髮，好奇地望着母親。

    “在過去，有個人受到天帝的懲罰，被神丟到一個很深的洞穴*裏自生自滅，他屢次嘗試爬出洞穴，最終耗盡所有精力也未能成功。在他絕望之際，一道響亮雄渾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出來，他發現一條巨龍被封印於此，四肢龍爪被四顆釘子牢牢地釘住。龍王向那個人說，你幫我把釘子拔了，我就救你出去！那個人就信任了它，拔下釘子，解除封印，龍王休息數日在二月二這天選擇昇天，同時讓那個人緊緊抱住它的尾巴也飛出了這個洞穴。”

    盤天一母親扎着兩個齊肩的麻花辮子，穿着藍色花紋的白色襯衫，露出甜甜的微笑，看着天一正在津津有味地聽着。

    幾天之後的早晨，盤天一坐在鳳凰牌自行車上第一次隨父親出遠門。

    盤玉帶着雷鋒帽，穿着軍綠色外套，一雙劍眉之下流露出精神矍鑠的目光！他騎着自行車，盤天一坐在後面，走出盤龍村，一路向西穿過一個村莊又一個村莊，最終目的地是淮陽太昊陵。

    半路上，盤天一第一次見到了火車。火車長長的，從眼前直接延伸到地平線深處，遠遠望去就像一條黑色的巨蛇一樣靜靜地伏在大地上，一動不動的，似乎是見到了神靈，卸去了往日的威嚴。

    半晌午到了人祖爺廟，這裏遊客來自全國各地，廟前商販吆喝聲四起，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穿過一間又一間樓閣大殿，盤玉買了幾柱高香，帶着盤天一四處虔誠拜謁。最後來到一座小山頭，那是人祖爺的墓冢，周邊跪滿了很多人，一柱柱高香點燃，心裏在和人祖爺默默對話，精神上似乎也有了寄託。

    人祖爺就是人文始祖伏羲，是華夏上古三皇之一，和女媧同時期出現，創立了先天八卦，教人結網漁獵。據當地傳說，他死後人頭埋在了淮陽太昊陵廟，其他身體部位分別埋在了其他省縣。

    逛太昊陵當然要買些泥泥狗啦，黑色的泥泥狗身上畫滿了紅黃綠白等各種顏色的線條。盤天一纏着父親買了一大兜這些玩意，據說這些泥泥狗都是人祖爺的守護神獸，小孩子帶在身上會帶來好運的啊！

    在盤天一靈魂意識虛空中，一座倒立的金字塔方舟周身暗金遊動，靜靜懸浮着。AI機器人蓋亞在文明實驗室中央，對着時空幻境不停地運算操作着，一團團信仰意識纖維發着柔和的光亮，不間斷地充盈着流光溢彩的懸空發光球體，裏面正安靜地躺着一個絕美精緻的少女生命體，潘多拉.貝娜！不過她才睡了一小會兒，人間已流逝了三年光陰。三年前，盤天一才六歲，她就開啓時空幻影來到他面前，傳授他冥想功法，幫助主人在這個世界不斷地獲得意識的覺醒與進化。

    下午過得很快，盤天一隨父親踏上歸程。也許，這就是盤天一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逛太昊陵了！

    仰望天空，繁星閃爍，一個獵戶座星羣掛在南天空。

    晚飯時間，父母坐在院落裏的板凳上聊着天，盤天一手捧着大瓷碗，邊喝玉米糊塗邊聽着母親講着上古神話傳說。

    上古時期，洪水淹沒人間數十月，伏羲女媧兄妹倆坐在木桶裏活了下來。天上有日月星辰，地上有蟒森異獸，兄妹倆人仍感覺這個世界缺少了一絲生機，多了幾分孤寂。後來在天帝的授意下，他們在崑崙墟結爲夫妻，繁衍生息，人類又可以往下延續下去。但是在廣袤的大地上人類依舊是太稀少了，有一天女媧在河邊苦思冥想着，看到水裏自己的倒影欣喜起來，於是搓起黃泥，仿照自己的樣子捏起了小泥人，對着小泥人輕吹一口氣，他在地上活蹦亂跳地喊起媽媽！女媧接着又捏了好多小泥人，有男有女，各個都活了起來……某一天天降暴雨，伏羲女媧開始用簸箕把泥人一堆一堆地往屋裏挪動，後面雨下大了，夫妻二人就開始用掃把一堆一堆把泥人往屋裏掃去，結果很多小泥人不是斷了腿就是少了胳膊。也就是說人間出生的人，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