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有人都是她手中的棋子

    接連下了幾天雨的A市終於天氣晴朗了起來。

    陽光落在站在走廊上的男生藍白色條紋的病服上，卻驅散不開他內心中的濃厚陰霾。

    鴉羽般的長睫遮住他冰冷陰鬱的眼神，漆黑的眼瞳幽深地望着下面花園內的男女，耳邊傳來路過護士的聲音。

    “我剛剛在花園裏看到的林小姐和白醫生了，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好般配啊～”

    護士的聲音嬌軟可愛，男生卻只在意護士話裏的內容。

    般配？

    呵。

    聽到這話的男生發出一聲輕笑，陽光帥氣的面容驟然陰沉下來。

    花園的木質長椅上，坐着一對相談甚歡的男女，從女生臉上帶着笑意的表情中不難看出，她此時十分開心。

    男生最喜歡女生這般模樣。

    他喜歡她的笑，喜歡她溫柔的喚他小杰、寵溺的揉他的頭...喜歡她所有所有的一切。

    可如今她不接他的電話，卻笑着和別人說話。

    女生臉上燦爛的笑容刺痛了男生的眼，垂在身側捏住手機的手指因爲用力而泛白起來。

    隨後，男生轉身離開。

    當天晚上，下班走在回家路上的林靈用鑰匙打開門，轉身還未將燈打開，就忽然被人從後面緊緊抱住。緊接着耳後響起清透乾淨的少年音，或許是因爲離得太近的原因，微微顯得有些沙啞委屈。

    “姐姐...”

    “你已經有三天沒有去醫院看我了...”

    聽出是高傑的聲音，林靈緊繃的身體一下子就放鬆下來，溫和的聲音帶着歉意。

    “對不起小杰，這幾天公司有點忙，等忙完我就去看你好不好？”

    騙人。

    如果真的沒有時間，今天怎麼還會去見那位醫生。

    高傑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覺得自己是要被拋棄了的惡犬，不想聽林靈的任何解釋。

    他是被她一手養大的惡犬。

    失去她，他會瘋的。

    不，他已經瘋了。

    “姐姐，你不會拋下我的對不對？”

    彷彿是害怕被拋棄，鉗制住林靈的手臂猛地收緊。

    背對着高傑的林靈無法看到此時他臉上的神情，她和往常一樣安慰着沒有安全感的高傑。“當然啦，小杰那麼可愛，我怎麼可能拋下你。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旅遊嗎？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旅遊，還有...”

    帶着憧憬的話語被心口傳來的疼痛打斷，林靈低頭看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將水果刀送入她心臟處，耳邊傳來高傑低沉的誘哄。

    “姐姐別怕，一會就不疼了。”

    說着，那把冰涼的刀被毫不猶豫的全部推進去。

    扶住倒下的林靈，神情冰冷的高傑半跪在地上將她抱在自己懷中。

    他原以爲會在林靈眼中看到對自己的失望、恐懼，亦或者其他情緒。

    但林靈眼裏依舊帶着溫柔的笑意，以及一絲無奈和縱容。

    彷彿——無論高傑做什麼，她都會原諒他。

    高傑愣住，心裏某些不知名的情緒在迅速滋生。

    “別看...”

    高傑怕血。

    所以林靈緩緩擡起手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就像是多年前兩人第一次遇見時的場景。

    年幼時嚇傻的高傑愣愣的站在原地，林靈站在他的旁邊捂住他的雙眼，將那血腥的一幕遮擋起來，溫柔的聲音告訴他別怕。

    然而此時，那只纖細到他好像一手就能握住的手沒能再次將他的眼睛捂住，而是伸到半空時無力地垂下。

    叮鈴鈴——

    林靈的手機響了起來，高傑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臉上的神情冷靜的可怕，機械般的轉頭看向落在一旁地上的白色包包。

    這只包，是高傑用兼職賺來的第一筆錢給林靈買的，林靈一背就是好幾年。

    手機鈴聲鍥而不捨的一直響着，彷彿有什麼急事找手機的主人。

    原本不想接的高傑在手機第三次響起的時候，長臂將包勾過來，將包裏的手機拿出來。看着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秦醫生’來電，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手指一滑，接聽了這通電話。

    秦醫生磁性的聲音從手機內傳出來。

    “林小姐，我知道現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給你有些冒犯，但我覺得有些事情還得再考慮考慮...”

    看吧，她嘴上說着不會拋下你，結果還不是打算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高傑臉上假笑的弧度越來越大，眼中的神情越發冰冷。

    就在他伸手要將電話掛斷時，對方接下來的話卻將他整個人凍住，黑色瞳孔猛地縮小。

    “雖然你和高傑的心臟配型很高，但你們畢竟不是親姐弟，有很大的機率會出現排異現象，況且按照高傑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來看，他完全可以等到更適合他的心臟出現...”

    心臟...配型...

    “哐當”一聲，手機掉落在地上，通話被迫中斷。

    耳邊失聰傳來轟鳴，大腦一片空白的高傑手裏還保持着拿手機的動作，他脖子僵硬的生鏽般的緩緩垂下，望着懷中已經失去生命特徵的林靈，遲鈍了的叫了聲。

    “姐姐？”

    房間內靜悄悄的沒有迴應，高傑身體內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臟開始隱隱作痛。

    他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顫抖着手想要將插在林靈心口處的匕首拔出來，可卻手足無措的不敢去觸碰，就連臉上也充滿慌亂。

    鮮血染紅了林靈身上的淡藍色裙子，她閉上雙眼的恬靜模樣就像是睡着了那般。

    像極了一年前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偷偷親吻正在午睡的林靈時的畫面。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高傑聲音顫抖的道歉在房間內響起，淚花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多想姐姐像以前那樣溫柔的替他擦去眼中的淚，語氣無奈又寵溺的說他是小哭包。

    可是這一切都被他毀了...

    被他的嫉妒、愚蠢、自私自利給毀了！！！

    他的眼裏是無盡的悔恨自責，巨大的痛苦吞沒了他。

    高傑的臉色蒼白，一直在道歉，但直至聲音沙啞都沒有得到迴應。

    許久，似乎是終於接受了現實，高傑緩緩地收緊手臂，小心翼翼的將林靈的屍體困在自己懷中，開口說話的聲音很輕，帶着絕望，心臟疼痛的幾乎麻木。

    “姐姐，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樓上聽到聲響的鄰居下來查看，在透過門縫看到房間裏面的場景時，尖叫聲貫徹這棟老式樓房。

    鮮紅的血液蔓延至整個地板。

    【你這個女人還是那麼的冷血無情。】

    屋內，坐在沙發上不被任何人看見的林靈本來正在欣賞高傑如何的用刀捅死他自己，聽到這聲音時就偏了偏頭，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系統空間出來的白月光系統。

    一雙盛滿柔情的水眸眨了眨，就像是在看她深愛着的人，淡粉色的脣瓣輕啓，溫柔又縹緲的聲音宛如深海中的塞壬能夠迷惑人心。

    【你這樣說，會讓我傷心的。】

    白月光系統的擬人形態是一位有着紅色刺蝟頭髮的少年，對於林靈精緻無瑕的臉上好似真的因爲他的話而出現傷心的模樣，他不爲所動偏過頭哼了一聲。

    這個女人要是真的會傷心，那比天下紅雨還要離奇。

    別當他不知道，爲了完成任務，她接連讓高傑撞見醫生和她告白、送花、吃飯的場景，並‘因爲工作繁忙’而三天不去看望高傑，然後用她和醫生在醫院內說笑的模樣當做最後一根稻草壓垮高傑。

    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會是無用功。

    所有人就像是她手中的棋子，被她算計得死死的。

    末了，那些棋子還將過錯全部攬在自己身上，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而林靈。

    從開始到結局，永遠都是那夜空中縹緲柔和的月亮。

    來到他們身邊時彷彿近在咫尺能夠得到，卻眨眼間如鏡花水月那般消失不見，成爲他們心中刻骨銘心的白月光。

    不過想到原本劇情中，高傑爲了原主的心臟，直接找人撞死原主，然後還因爲女主又害死原主的從小被領養走的妹妹，白月光系統覺得他也是活該。

    構建出離開這個世界的通道，白月光系統瞥了眼還坐在沙發上看似戀戀不捨的林靈，沒好氣道。

    【還看？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走吧。】

    收回視線的林靈點頭，起身跟着系統離開這個世界，沒再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兩具屍體。

    背影溫柔又絕情。

    .

    【喂，你怕鬼嗎？】

    回到系統空間的白月光系統忽然問出這個問題。

    林靈赤着腳坐在藤椅上，懷中抱着玩偶，柔順彷彿如絲綢般的黑髮搭在身後。【還好，接下來的任務世界是鬼怪世界？】

    【是也不是。】

    【因爲接下來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我準備把你送進一個特殊的世界裏。】

    【那個世界與另一個維度的驚悚世界因爲某種原因有了交集，我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你可以在那個世界裏慢慢的收集白月光值。】

    說白了就是讓林靈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去那個世界薅白月光值。

    本來系統可以不用這麼安排的，已經完成無數次白月光任務的林靈，身上的白月光值早就比十一位電話號碼還要長，休息一段時間完全沒問題。

    但誰讓林靈想要買的那顆養老星球貴的離譜，系統生怕自己沒安排好，林靈爲了賺白月光值就跟別的統跑掉。

    【嗯。】

    抱着玩偶的林靈點了下頭，表示她知道了。

    系統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她一副慵懶閉眼要睡着了的模樣，氣的直跺腳，放下金手指連再見也不說就走了。

    林靈這一睡，就睡了三天。

    起身伸個懶腰，準備開始做任務的林靈看到桌子上的金手指，眼裏盛滿笑意。

    真像個鬧彆扭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