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元日

    “不行！我得時時刻刻提醒他，讓他保養好自己的身體，省的見不到他母親一面而留下遺憾。”就是這樣，易老爺子頓時覺得人生又有意義了，要不然以後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就更加不美妙了。

    不過，他今天是沒空提醒了，姜老頭帶着小孫女姜小寧過來了。

    老管家福伯安排兒子李安平在院子裏擺好桌椅，沏上熱茶，老爺子請姜老頭坐下喝茶。

    相對於姜老頭來說，易老爺子還是比較滿足現狀的。自己一家人兒孫滿堂，團聚一塊，有點遺憾的是小兒子今年未歸家，而姜老頭卻是孤零零兩個人，有家不能歸，令人唏噓不已。

    自己也是打心眼裏佩服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大徹大悟突破先天之境，實在是世間少有。

    姜小寧乖巧的喊了聲“易爺爺！易叔叔！陸姨！福爺爺！新年好！”說完高興的接過了每個人用紅布包裹着的押歲錢，每個紅包五兩銀子。

    易元的心情頓時高興起來，這會兒多了兩個玩伴。可愛的小寧妹妹，還有福爺爺家的李志遠哥哥，此刻正在遠處怯生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這邊。

    易元拉着小寧妹妹，後面跟着個易薇，三個人一起走到李志遠面前。

    不出片刻功夫，四個人便玩耍在一起。你追我趕，你摔一跤，我摔一跤，然後爬起來，嬉笑聲、打鬧聲連成一片。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陣“噼噼啪啪”的響聲，原來是有人家已經開始燃放爆竹了，幾個小孩子趕忙跑到大門口四處張望。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在轟鳴的爆竹聲中又過去了一年，和暖的春風吹來了新的一年，明亮的陽光照耀着千家萬戶，人們把舊的桃符摘下來，換上新的桃符。

    姜老頭輕輕的吟念着先賢的詩句，臉上充滿了祥和寧靜的光芒。

    易老爺子也在認真回憶着，看能不能想起幾句先賢詩詞出來，可惜他沒在這方面下過功夫，只得暗自作罷，看來自己還是適合喝茶、躺平。

    爆竹噼噼啪啪的響聲一陣接一陣的傳來，白煙一簇簇升起，嫋嫋娜娜，匯聚在天空中。

    院子正中間，李安平已經帶人把團圓飯用的大圓桌擺放整齊。

    老管家福伯取來了一大串爆竹，幾個小孩子興奮的跑過來圍着他，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的爆竹。

    福伯把爆竹擺在門外面的空地上，幾個小家夥很是自覺的躲在大門後面。

    等爆竹被點燃的一瞬間，老管家輕輕一躍便出現在幾個小家夥面前。

    “噼噼啪啪”的聲響震耳欲聾，幾個小家夥趕緊用雙手捂住耳朵，等待爆竹點燃完後不再發出聲響，李志遠與易元兩個先跑出去，在地上扒拉着未點燃過的爆竹，姜小寧與易薇跟在後面有樣學樣。

    兩隻掛在屋檐下的燈籠，在落日餘暉的照射下，發出迷人的紅光，猶同旭日耀空明，遍體通紅豔舍楹。

    易老爺子跟姜老頭已經擺開了黑白子，棋盤上大戰起來。

    對戰姜老頭儘管易老爺子贏少輸多，但他依舊樂此不疲，兩個人鬥的不易樂乎，已經顧不上喝茶了。

    陸雲清帶着安平家媳婦、丫鬟，去竈房裏面忙活起來。老管家叮囑李安平跟着幾個小家夥。

    易正便坐在邊上喝茶，靜靜的看着兩個老朋友在棋盤上爭鬥，臉上微笑着。思緒一會兒就飄向了遠方，他在想念母親：”一晃眼四十多年過去了，記憶中的母親一襲青衣，半遮面紗，卻掩蓋不了美到骨子裏的神韻。可惜隨着歲月流逝，記憶已經漸漸模糊，只留下一襲青色的、朦朧的身影在夢中時常浮現。”

    易正撫摸了下有些發白的雙鬢，心中暗自想道：“歲月不饒人，最是無情客。自己終究抵不住歲月搬遷，這就慢慢老去了……記憶中的身影依舊是那麼的輕盈，那麼的年輕，而自己卻已經垂垂老矣。如果有朝一日再見到那個令自己思念了無數遍的身影時，自己該如何去面對？”

    “一個是白髮蒼顏的老頭子，一個是青絲黑髮、年輕貌美的女子；然後老頭子對着年輕貌美的女子喊道：“母親”。”那場景真的是辣眼睛，易正不敢想下去了，長吐了一口氣，把心中的鬱悶排解出去。

    然後再看看精神矍鑠的老爺子，自己的心境還是比不上老爺子啊！這怎麼能行呢？

    “不行，怎麼說自己也比老爺子年輕的多，不能熬不過他，自己雖說不能修行了，但修心養性的功夫還是能夠做到的。”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當厚德載物。”

    易正暗暗下定決心，深深吸了口氣，爾後緩緩吐出來。

    屋外面的爆竹響聲漸漸稀落，太陽一路向西挪移着，光照也不再那麼的耀眼，微涼的西北風擋不住人們熾熱的心情。

    陸雲清開始指揮丫鬟上酒菜。

    易老爺子把棋盤上的黑白子攏在一起，嘴裏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準備吃年夜飯嘍。”說完便吩咐李連福把幾個小家夥找回來。

    易正估摸着老爺子怕是快要輸掉了，便閉口不言。

    姜師也絲毫不在意，收拾好棋子棋盤，待菜餚美酒上齊整後，幾個小家夥不情不願的回來了。然後，幾家人依次坐好。

    老爺子端起酒杯，開心的祝賀：“舊的一年過去了，新的一年到來了。祝福大家：開開心心，和和美美，美夢成真，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說罷，大家舉杯共飲。一時間觥籌交錯，甚是熱鬧。

    舊的一年已經過去，新的一年又來到了，萬家燈火歌唱着聲聲祝福。

    歡笑聲，猜拳聲，打鬧聲，哄笑聲，聲聲化作一縷縷煙火氣息，飄蕩在整個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