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二十年

    蔚藍的星球，被薄薄的金紗籠罩着，一片死寂。

    曾經繁華的城市，冷清無比，沒有半點聲音，寬闊的油柏路上，車輛靜止，行人表情凝固。

    所有人身上都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光。

    整個世界陷入靜止。

    路邊行色匆匆的西裝男人，低頭邊走邊看手機的男孩，公交站牌前巧笑倩兮的雙馬尾少女，步履蹣跚過馬路的老人……

    全部一動不動，臉上的焦急，喜悅，笑容都僵硬。

    明明身上有着生機，卻有一種沒有靈魂的感覺。

    葉燃走在街上，低着頭漫無目的行走着，忽然，砰地一聲響起。

    他擡了擡頭，發現自己撞到路燈上了。

    隨着咔嚓一聲，整根高大的路燈，從中間斷開，重重掉下來砸在地面上。

    沉悶的重響聲，迴盪在寂靜的城市內，成爲唯一的聲音。

    葉燃回了回神，但眼中依然有些茫然。

    這已經是第七天，第二十七座城市了，他還是沒有找到一個能和他說話的人，一個能行動的人。

    那份青銅法旨的金光，使得整個藍星，都陷入時間靜止。

    雖然是靜止，但卻能感受到，細微的生機在流逝。

    顯然這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時間靜止，更多，像是一種緩慢殺人於無形中的手段。

    “最多……二十年。”

    葉燃心中默默，古權說的二十五年，已經算是好的情況，他真正感知後，確定是二十年。

    二十年後，藍星上所有普通人的生機，都會流逝殆盡。

    接着，是體質強大的武者，最後是武聖。

    但沒人能堅持過三十年，哪怕是百術和玄極兩位前輩。

    儘管作爲武聖，已經超出普通人無數倍，擁有數百年壽命，能度過漫長的一生。

    但在那青銅法旨的力量下，依然顯得卑微無比。

    普通人如果是螻蟻，那武聖，則是略微強大的螻蟻，本質沒有變化。

    葉燃仰頭，目光越過那層宛若薄膜般的金光，似乎望到藍星外，浩渺無盡的茫茫星空。

    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他和兩位武聖一樣，只是個強大的螻蟻。

    而螻蟻無論再強，本質是蟻的事實不會改變。

    這種弱小感，讓他回憶起當初，剛修煉武道時，面對異獸的壓力。

    只是不同於過往，現在他面對的是無垠星空。

    獨自坐在馬路上發呆許久後，葉燃慢慢起身，臉龐平靜，心中的茫然盡數消失，朝着摩羅深洋行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到困難去解決，去努力，才有希望。

    儘管這次已經沒人能幫他，只留他孤身一人，但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會盡力去搏。

    “跌倒了就爬起來，摔斷腿就拄柺杖……我從不畏懼失敗和阻礙！只有二十年又如何，不可能又如何，這個主宰，我必當！”

    隨着清朗的少年聲音，震動城市上空。

    葉燃頹散的精氣神，重新恢復，他目光如炬，徹底走出陰霾，化成一道流光直射向前方。

    ……

    摩羅鎮獸關。

    葉燃停下，最後看了眼鎮獸關內一衆熟悉的臉龐，眼中閃過堅決，起身離開。

    忽然他想到什麼，退回徐部長身邊，把滿頭灰髮的徐部長扛起，扛到一名蒼髮老嫗旁，並將兩人手牽在一起。

    “部長，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剩下靠你自己了。”

    他喃喃一聲，徹底沒了念想，轉身離去。

    摩羅深洋邊緣。

    葉燃眼眸微眯，看向海邊，那靜靜等候着的一大一小身影。

    一名黑袍人站在原地，旁邊是個七八歲的紅衣小孩。

    黑月大主教，紅月大主教……

    紅月大主教看到葉燃，明顯地哆嗦下，有些害怕地往黑月大主教背後躲了躲。

    “別怕。”

    黑月大主教摸了摸他的頭，安撫幾句後，緩緩飄來，將一封信遞出。

    葉燃伸手接過信，銀色信紙上，是熟悉的字跡，這是銀月會長留下的信。

    銀月會長並沒有說太多自己的事，只是提了提這兩大主教。

    這兩大主教，都是其從黑淵遺蹟中帶出，是不屬於人類的特殊種族，多半來自星空。

    兩人都失憶，過往殺的人，做的惡事都是他指使，和兩人無關，希望他不要出手擊殺。

    此外之前的紅月大主教性格暴虐，喜好殺人，他已經讓黑月摧毀靈智，現在的紅月大主教是新誕生的靈智。

    葉燃見此，瞥了眼紅月大主教，只見孩童哆哆嗦嗦的，縮着頭不敢看他。

    “你很怕我？”

    紅衣孩童連忙用力搖搖頭。

    “他說，你身上有他既親近，但又天生畏懼的東西。”黑月大主教聲音響起。

    葉燃點點頭，最後掃視一眼信，並沒有對兩人出手，走向摩羅深洋。

    身後，黑月大主教帶着紅月大主教跟上來。

    “跟我做什麼？”

    葉燃停下腳步，聲音微冷。

    “會長說，跟着你或許能回到星空，找到我丟失的記憶和家人。”

    黑月大主教緩緩扯下黑袍，露出一張影子形成的臉龐，方臉，臉上沒有器官，眼睛也是空洞洞的。

    “你呢？”

    葉燃又看向紅月大主教。

    紅衣孩童囁嚅下，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幾分渴望還有畏懼，猶豫道。

    “黑月叔跟着我，我也跟着你。”

    黑月大主教輕嘆道：“你不用試探了，會長已經死了，紅月也是最近誕生的靈智，心智空白如紙。

    會長知曉你眼裏揉不得沙子，如果不摧毀紅月靈智，你一定會動手。

    我們跟着你，但不會給你添麻煩，若是死在路上，你也不必在意。”

    “隨意。”

    葉燃不再理會，面無表情，飛向摩羅深洋，心中則複雜無比。

    銀月會長……竟然也死了。

    他明明知曉未來，卻也躲不過這未來嗎，這麼說現在，藍星上，真的只剩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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