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墨頓斷髮(二)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將臣一怒字數:3267更新時間:24/06/27 04:01:54
    要想根除頭蝨,除了剃掉頭發乃是最有效的方法,還有就是要將衣物全部都放入沸水裏面煮了,徹底殺死蟲卵方可。

    火器監的營地本來就在軍營中央,當墨家子弟在外支起了十幾個大鍋,不斷的將自己的衣物放入沸騰的水中之時,整個軍營都被驚動了。

    “墨家這是餓瘋了麼?竟然將衣服全部放入鍋中煮。”不少將士紛紛前來圍觀,沒多一會,營地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聽說很多墨家子弟都染上了頭蝨,墨家子大發雷霆,要求所有人必須在回到墨家村子前根除頭蝨,恐怕墨家正在除頭蝨吧。”一個消息靈通士兵高聲道。

    “頭蝨算什麼,老子身上多得是,也就這些墨家子弟假乾淨!”一個邋遢的老兵滿不在乎的從頭上抓來一個頭蝨,放入嘴中咯嘣咬碎。

    “就是!”不少人附和道,大軍進入吐谷渾之中,大部分士兵都染上了頭蝨,倖存者寥寥無幾,大家都一樣,也就見怪不怪了。

    “再說,他們將衣服煮了,還能將腦袋煮了,就算這一次抓乾淨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又染上了,又有什麼用。”邋遢老兵滿不在乎道。

    頭蝨一起,奇癢難耐,大多數士兵不是沒有想到過要除頭蝨,然而過不了多久,又重新染上,久而久之,衆人也就聽之任之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墨家子找到了一日之間徹底根除頭蝨的良方。”剛纔那個消息靈通的士兵期待道。

    “什麼?”

    一衆士兵不由驚呼道,頭蝨之害,可以說乃是頑疾,衆人雖然已經習慣,但是早就深惡痛絕,此刻猛然聽說墨家子能夠徹底根治頭蝨,怎能不激動。

    鐵安一臉委屈的將自己的衣服放入沸騰的鍋中,聽到一衆士兵的話,不由冷哼一聲道:“方法是有,就怕你們不敢用。”

    邋遢老兵聞言大怒道:“後生膽敢看不起老子,老子縱橫沙場二十載,殺敵過百,只要是能夠將老子的頭蝨治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子也敢。”

    “那好,等下我看你敢不敢。”鐵安繼續刺激道。

    “誰不敢誰是孫子!”邋遢老兵怒吼道。

    鐵安計謀得逞,留下一羣老兵怒目相視,昂頭離去。

    古人並非不剪髮,而大多是小修小剪,理髮一詞,即首先出現在大唐,這個時代也有專門爲人理髮刮胡修面的匠人。

    當蘭州城最有名的的理髮匠計伯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整個軍營都沸騰了。

    “剪掉頭髮!”

    得知墨家的方法之後,無數士兵譁然,之前和鐵安打賭的邋遢老兵也頓時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墨家子的方法竟然是這個。

    這些老兵連戰場廝殺都不怕,然而聽到要剪掉頭髮,卻不由的紛紛退卻。

    “禿子頭上長蝨子——明擺着,連頭髮都沒有了,還能長蝨子麼?你見到過和尚長蝨子麼?”鐵安冷哼一聲,挑釁的看了邋遢老兵一眼,頓時定住了邋遢老兵往回縮的腳步。

    “我就不信你們膽敢剪頭髮,你敢剪,我就敢剪。”邋遢老兵發狠道。

    其他士兵也眼神閃爍,說實話,他們還真沒有想到墨家子的方法竟然是這個,這個的確是最有效果,可是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誰先來!”精神矍鑠的計伯咧嘴一笑道。

    頓時一衆墨家子弟面面相覷,就連剛纔大大咧咧的鐵安也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他剛纔說的大氣,真正等到輪到他的時候,心中不由一陣退縮。

    計伯見狀勸說道:“頭蝨不是小事,如果任由其氾濫,會傷害頭髮,日久天長,就會成爲禿子。”

    “禿子!”鐵安也頓時嚇了一跳。

    墨五也勸說道:“頭蝨乃是一種寄生蟲,會吸食血液,還會傳播疾病,早治早好。”

    但是任憑墨五和計伯如何勸說,鐵安和一衆墨家子弟都連連搖頭。

    “先給本侯剪!”

    當墨頓坐在理髮匠的面前的時候,頓時滿場譁然。

    “少爺,不可,你有未染上頭蝨!”墨五和鐵安連聲勸道。

    “少爺,我來剪,我現在就剪。”鐵安一臉悲壯道。

    墨頓搖搖頭說道:“天下百姓得深受頭蝨苦苦不堪言,只因爲爾等這些陋習,苦無根治之法,連墨家都如此,何況天下百姓,如今本少爺以身作則,爲天下百姓做此榜樣,定讓天下除盡頭蝨之疾。”

    “少爺不愧是爲墨家首領,敢爲天下先。”邋遢老兵一臉崇拜道。

    鐵安和一衆墨家子弟不由怒瞪邋遢老兵,感情剪去頭髮的不是他。

    “計伯,先給我剪。”墨頓朝着計伯溫和一笑道。

    “墨侯可是折煞小人了,此人可不敢呀!”計伯只覺得腿有點軟,他本以爲接了一個大活,可是誰能想到竟然接了一個燙手山芋。

    墨頓淡淡的說道:“計伯剪過本侯頭髮之後,定然名聲大噪,日後還不是日進斗金。”

    計伯一聽,手中的刀櫛頓時握緊了三分。

    “而且本侯也不是剃光,你按照這個畫上的髮型來剪髮。”墨頓說着,遞給計伯一張炭筆畫。

    計伯接過一看,之間宣紙上四個墨頓的簡易自畫像,分別是墨頓的前後左右四面,而且每個自畫像像的頭髮都極短,只有寸許,形狀獨特。

    若是後世有人見到此畫,定然會大聲驚呼,這不是後世最爲常見的平頭麼?

    “不知墨侯可否將此畫送給小人!小人對此髮型十分的感興趣。”計伯眼神一轉道。對於墨家子的畫作,那可是價值千金,早就名傳大唐,計伯又怎麼會不動心,而且此乃墨頓的自畫像,其價格定然無法估計。

    “只要你給我們理髮之後,這幅畫就是你的了。”墨頓無所謂道。

    計伯聞言大悅,道:“墨侯做好,小人保證讓你滿意。”

    只見計伯雙手刷刷一抖,剪刀刷的飛舞,在衆目睽睽之下,墨頓黑髮飄落,不一會,後世最爲常見的平頭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墨侯,你看如何?”計伯將一個銅鏡擺在墨頓面前。

    墨頓看着頭上熟悉的短髮,如今的他留着平頭,穿上體恤,簡直和後世幾乎沒有區別,頓時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不由的感慨萬分。

    “墨侯!”

    “少爺!”

    …………

    周圍之人,見到墨頓死死的盯着銅鏡,不由得呼喚道。

    墨頓這從驚醒過來,點頭道:“本侯很滿意。”

    墨頓緩緩起身,泰然自若的在衆人面前走了一圈。

    鐵安等人看到墨頓平頭,突然覺得原來短髮並沒有這麼難看。

    “少爺,此乃你的斷髮!”一個墨家子弟勤快的將墨頓的斷髮收集起來,準備放好。

    墨頓伸手接過來,直接將斷發放入一旁大火熊熊的火堆上,只見黑色的頭髮頓時劇烈燃燒。

    “墨侯!”衆人一臉擔憂道。

    一衆士兵也紛紛擔憂,頭髮乃是生命的延續,古人一般都將自己剪掉的頭髮收藏好,可是墨頓竟然直接一把火燒了。

    墨頓擺擺手說道:“本侯看來,頭髮如同指甲一般,不痛不癢,長了就剪,並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影響。”

    墨五等一衆聞訊而來的醫家子弟紛紛點頭,對這個觀點,醫家可以說再贊同不過了。

    既然墨頓已經帶頭剪髮,很快鐵安等一衆墨家子弟也不管情願不情願,最後還是乖乖的都剪了。

    甚至就連少有的幾個沒有染上頭蝨的墨家子弟見到墨頓剪了,也隨大流剪了,營地中雖然頓時出現了一大批平頭哥。

    “對了,墨五,你雖然跟隨華老學醫,也算是墨家子弟吧!”鐵安突然將矛頭指向一旁捂嘴偷笑的墨五。

    墨五頓時一愣,連連擺手道:“少爺,我可沒有染上頭蝨呀!”

    鐵安冷笑一聲,道:“少爺也沒有染上,爲了帶頭根除頭蝨也不是剪了,再說看病治人,治療頭蝨本就是醫家的事情,不能都讓我墨家都幹了吧!”

    墨五頓時一陣語結。

    墨頓大手一揮道:“醫者父母心,如果連這點勇氣都沒有,談何醫德,如果你都不帶頭,如何讓病人相信你,如此能夠根治頭蝨。”

    墨五聞言一怔,默默的點頭道:“少爺說的是,此乃醫家的責任,小五如今學醫,那自然要以身作則。”

    墨五轉首向一衆醫家子弟朗聲道:“救死扶傷,懸壺濟世乃是醫家的職責,天下貧苦百姓染上頭蝨者不計其數,而且深受其害,諸位也看到了此法不費一文一錢,即可根治頭蝨,今日我墨五作爲醫家子弟在此當衆剪髮,讓天下患者做一表率,諸位醫家兄弟共享盛舉,此事定然名傳醫史,成爲一段佳話。”

    “不錯,患者最相信的乃是醫者,如果我們都不剪,如何能夠讓天下百姓相信。我剪!”一個年輕的醫家子弟昂然道。

    “我也剪!”

    “我也剪!”

    ………………

    如果是之前,想讓這些醫者輕易的剪頭髮,那是不可能的,治療這麼多醫者之後,墨五早就讓一衆醫者心服口服,再加上名傳醫史的誘惑,懸壺濟世的醫德,一衆醫者頓時雲集響應。

    很快,一衆醫家子弟也紛紛剪成平頭。

    剪成平頭的墨五和鐵安隱晦的對視一番,鐵安頓時會意的走向剛纔打賭的邋遢老兵。

    墨五和鐵安知道這一次剪髮雖然是事出有因,但是很顯然會讓墨家陷入風波之中,於是就暗中合計,將越來越多的人拉下水,畢竟法不責衆,也能夠分擔墨家的壓力。

    而墨家和醫家才多少人,如此多染了頭蝨的士兵才是真正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