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赤與藍之星（五）開荒路

    大體上所有守舊派都有這樣的看法，認爲過去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只要遵循着祖先的古老教誨，就能讓和平與繁榮永遠維持。

    然而這是一個不斷變化的世界，試圖想要永遠走在舊日的軌道上，註定只是癡心妄想而已。

    蓋亞教廷的危機從他建立起就開始，顯然這個世界在假學得到發展的時候，相關的社會理論卻沒有與之一同發展。

    相比起赫爾梅斯在過去的滅世，這一次因爲七賢者而截然不同，滅世不但被提前終止，人類還迅速重新建立了一個政權，甚至許多科技都被保留下來。

    反觀過去在赫爾梅斯停止滅世後，造成最大人員傷亡的原因，是災後倖存者們互相爭奪所剩的資源，以及崩潰無序的世界狀態，這會導致本就不多的人口進一步下跌。

    正常歷史中人類在經歷滅世之後，文明會跌回到青銅器乃至石器時代，然後通過舊日遺留下來的書籍，一點點重新找回人類文明逝去的輝煌。

    然後就是帝國之間漫長的爭霸戰爭，直到文明程度到達赫爾梅斯的警戒線，於是千年滅世就再一次開始了。

    可是蓋亞教廷的出現讓這一切沒有發生，因此這一次人類文明的恢復，也和過去那些滅世截然不同。

    一個最重要的區別就是，因爲有着穩定的政權和先進的科技，這一次滅世後的恢復期時，人口恢復和增長速度實在是太快，根本不是青銅器時代文明所應有的水平。

    畢竟雖然說大部分假學被埋葬，但像是農業和醫學這些科技，在新時代就繼續被蓋亞教廷使用。

    之所以說這個世界在發展假學的同時，文科方面的社會意識並沒有跟上，就是從這裏體現出來。

    領導蓋亞教廷的核心人員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在社會其他層面維持農業時代生產力的同時，有着工業時代的生育力和農業與醫療技術，會導致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更讓事態雪上加霜的地方在於，在蓋亞教廷統治下的南方，雖然說在各地分封貴族王國，但他們全都以蓋亞教廷爲領導，基本上不會有太大規模的衝突。

    當然不是說完全沒有戰爭存在，當兩個貴族勢力矛盾無法解決時，蓋亞教廷允許他們進行貴族戰爭。

    首先需要向蓋亞教廷提交戰爭許可，然後雙方約定好交戰的時間與地點，甚至連軍隊人數與兵種比例都要事先交代好，最後在蓋亞教廷的見證下進行戰爭。

    兵災對普通民衆來說之所以是災難，是因爲戰敗之後的潰兵四處劫掠，戰勝的軍隊也能讓本國民衆體驗一下，什麼叫做天兵一至玉石俱焚。

    然而在蓋亞教廷這種干擾下，新時代的戰爭不可能也不敢，波及到戰場之外的普通民衆，所以這樣一來發生的戰爭，幾乎不可能對人口造成大規模衝擊與破壞。

    這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世界總體生產力已經倒退到農業時代，但人口增速卻依舊是工業時代的水平。

    所以只是理論上的馬爾薩斯陷阱，在這個世界中的南方真的出現了，並且速度還前所未有之快。

    人口對土地造成的壓力越來越大，一無所有的窮人越來越多，曾經一片祥和的南方也開始出現動盪。

    當然這不是驟然出現的危機，而是隨着人口增長一點點浮現，但各國的有識之士敏銳的觀察到這點，意識到如果不做出一些什麼改變，在這樣下去遲早會出現大問題。

    到那個時候會爆發一場恐怖的風暴，無論這場風暴是否勝利，都會讓整個南方陷入血與火的恐怖衝擊中。

    於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便擺在那個時代所有統治者面前，面對這種情況我們應該怎麼辦？我們能夠怎麼辦？

    有些是極其不靠譜的方法，比如下達生育禁止令，或者將多餘的子嗣，全部送入教堂等等，甚至有人提出人爲減少人口。

    但在一片祥和中度過數百年的蓋亞教廷，已經不是那個七賢者在末日時代創立，能夠完成史無前例人口大遷徙的組織了。

    以馬放南山百年的蓋亞教廷，如今現在這種可悲的組織力，真要是去搞這些措施，唯一的可能就是提前引爆災難。

    在這些不靠譜的措施之中，唯一比較靠譜的方案，來自於晶耀王國的王女，她認爲如今唯一的出路，在已經被拋棄數百年的北方。

    晶耀王女在發言中指出，溫暖富庶的南方是應許之地，只有虔誠之人才能夠在這裏居住，那如何來判斷一個人的虔誠呢？當然是血統月高貴、財富越多就越虔誠。

    不虔誠的人自然是社會渣滓，唯一的出路就是滾去北方，把南方不多的空間給虔誠者挪移出來。

    這個方法毫無疑問非常大膽，想要打破蓋亞教廷數百年來的禁令，但蓋亞教廷對此給予了默許的態度。

    畢竟雖然說如今組織力相當悲劇，但教廷內部還是有不少人非常清醒，知道面對如今暗潮涌動的社會危機，即便是舊規則也得嘗試突破了。

    就這樣在多方勢力的配合和默許之下，晶耀王女成功開展了自己的計劃，讓人類重新踏上被拋棄數百年的北地。

    那些被迫前往北方的殖民者中，自然不包括貴族和有勢力的商人，甚至生活相對富裕的民衆也不在內。

    殖民者主要由乞丐、遊民、殘疾人、精神異常者和罪犯等社會渣滓組成，他們前往北地顯然也不是自願的。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這數百年來，隨着社會不斷發展所帶來的危機，畢竟南方的土地承載力逐漸逼近極限。

    更何況有些貴族跟狗撒尿似的，圈下了大片荒地作爲自己的狩獵場，堅決不肯給無地民衆耕種。

    蓋亞教廷對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說到底他們也不是末日時代的教廷了，自己屁股上就一堆屎，也不好在這件事上苛責貴，所以最後只能苦一苦民衆。

    原作《風色幻想》中對於人類重返北地，用了非常日漫藝術化的形容，說是要爲了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

    而在改變的《赤與藍之星》中，其實內核也沒有太大差距，只不過這個過程有了那麼一些區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