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若有戰

    張家村，一處村落內。

    一個男子正在院子內收拾噼柴，這是用來儲備冬季或者尋常使用的，而男子走動時腿腳有些不方便，每逢天陰有雨的時候都會抽痛。

    “爹，你沒事吧！”

    一個幾歲大的女兒連忙關切道。

    “沒，沒事！”

    男子搖頭，在女兒面前他是最厲害的。

    她妻子輕嘆，這是張棟戰場時受的傷，雖然顯然修養好多了，可陰天下雨時還是疼痛發癢，而他身上還有無數傷疤，

    每一道都是榮譽，

    只不過，退役後，幾人會在意你這些，有些東西他就沒有常說。

    “中央軍急令，中央軍急令。”

    “誰是張棟，誰是張棟。”一匹快馬衝入村落，聲音嘹亮，發出詢問的聲音。

    張棟聽到那中央軍急令，身體就如同本能一般瞬間打直，狂奔向村口，雖是一拐一拐，卻義不容辭。

    “張棟，”妻子喊了句，有些絕望。

    “國若有戰，召之必回。”張棟在遠處頓了下，神色鄭重，看向自己妻子，帶着幾分歉意說道。

    “你都這樣了，楚公還不能把你還給我們母女麼？我們母女需要你，”妻子聲音沙啞，她從未見過楚軍徵召過，

    但是她清楚，徵召退役老兵，還是傷退的，極有可能是邊疆出了重大變故，也就是說徵召他們是要去上戰場的。

    她一介婦人，沒法大公無私。

    “軍人，使命責任遠勝於一切。”

    “這一輩子，是我欠你們母子的，來世，讓我加倍償還，原諒我這最後一次。”張棟說完，揮臂擦去眼角淚花，

    沒有人是英雄，他們都是平凡人，可他們卻做着不平凡的事，他們舍小家爲大家，爲了萬家燈火，爲了萬家團聚，

    他們捨棄了太多。

    “你走了，讓我們母女怎麼活？”女子質問。

    “呼！”張棟深吸口氣：“若我戰死，你便改嫁吧，若能等我回來，我會用餘生照顧好你們母女。”

    說完，張棟毅然決然，

    他可以對不起自己妻女，

    但是，身爲楚楓的兵，身爲中央軍，他不能對不起楚楓，不能對不起曾經的那份軍裝，國家需要，他們依舊敢於亮劍。

    看着張棟快速離去，她哭成了淚人，當初張棟去的時候是好好的，回來的時候滿身是傷，甚至落下病根，

    她認了，本以爲可以就這麼安然一輩子，可楚軍再次徵召，而且事態緊急，她真的怕，真的怕了。

    她不知道這次張棟去多久才能回來，又或者能不能回來，回來是不是她的夫君，總之一切的一切讓她心顫。

    旁邊，女兒好似明白些什麼。

    “娘，爹是去當英雄，村裏妞妞她們都說爹是大英雄，咱們等他。”女孩依偎在母親身旁關切道。

    “我不想他當英雄，”

    “當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只想他能照顧我們母女！”

    每一句都是所有有妻子的戰士想對自己夫君說的，她們是多麼的怕，人們敬畏英雄，崇拜英雄，

    可當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中央軍張棟報道！”村口，一道驚雷般聲音炸響，震醒了半個村子局面，他們只知道張棟是當兵的，

    沒想到竟然是最強的中央軍，

    只不過更讓村裏居民擔心的是，楚楓竟然徵召退役老兵。

    “楚公有令，中央軍凡退役者皆儘快歸隊，有重要任務交待。”那騎馬的看向張棟，目光帶着敬畏，所有退役老兵都值得尊敬。

    “諾！”張棟高喝。

    他身體筆直，目光如炬。

    那股氣勢，和早前噼柴的時候判若兩人，單單這份氣勢，就足矣讓尋常馬賊膽顫，這或許就是中央軍的氣勢。

    隨着戰馬狂奔而走，

    村裏瞬間議論起來！

    “孩子他爹，楚公忽然徵召退役老兵歸隊，是不是咱們邊疆出了問題？”有的婦人連忙擔憂道。

    “別亂說，有楚公在，有無數戰士在，山河無恙，咱們就別多想了。”男人瞪了女人一眼，不過自己心裏也是擔憂。

    “我就說說嘛，不然怎麼會平白無故徵召退伍老兵呢！”女人滴咕了句。

    “別說了，不過張棟這次離去，是守護咱們的，咱們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的妻女受到欺負，去，召集大夥帶上東西過去看看！”

    “張棟沒回來一天，村裏有任何人敢欺負她們母女，我要他們好看。”男人略微沉思，他雖然沒出征，

    但是他卻極其尊崇這些守護者，

    他們不能讓這些守護者既流血又流淚！

    “欸，我這就去跟大夥說說。”婦人點頭，就要離去，

    “對了婆娘，咱家裏還有雞蛋麼？小玉那丫頭正在長身體，咱們湊點過去！”男人皺着眉頭詢問道。

    “還有十多個，”婦人應答。

    “一會都拿過去。”男人咬牙道。

    “孩他爹，可咱們家小寶也在長個呢？要不留幾個？”婦人知曉自家男人啥意思，有些捨不得。

    “娃少吃點沒事，不能苦了張棟的娃，你和大夥順便說說，家家都出點力，張棟去保家衛國，咱們也得力所能及才行。”

    男人神色鄭重，點頭說道。

    “行吧，我去和大夥說說。”婦人應下，不過她也清楚，能有今天都是楚楓，都是這些戰士守護得來的，

    大是大非面前，她們分得清輕重。

    當即，婦人快速奔走相告。

    至於張棟，此刻歸來，看着從新陷入忙碌的妻子，他內心是愧疚，雖然自己妻子啥都沒說，但是從她那童孔中張棟清楚，

    她哭了一遍又一遍。

    她腰肢都句僂了幾分！

    “爹爹是大英雄，等打跑了敵人，一定要回來看玉兒喲，到時候玉兒就該去學校上學了，玉兒一定努力學習。”…

    女兒直接迎面跑到他懷裏。

    張棟把自己女兒抱起來，用鬍子蹭了蹭，臉上是笑容：“好好好，在學校一定要乖乖的，一定要聽學堂先生的話，”

    “等我回來，給你買很多很多好吃的！”

    張棟關心說着，他何嘗想當英雄，可是他不得不去，而起義無反顧。

    “嗯嗯！”女兒在他臉上親了下，洋溢笑容。

    此刻，他妻子從屋內出來，已經收拾了一個包袱，遞了過去：“衣服乾糧什麼我都給你帶好了，你常穿的那件袖口我給你縫了些錢，”

    “記住，路上小心，一定要活着回來，我，我不會改嫁的，我在家等你。”

    說到這，女子再也抑制不住哭聲，直接摟着張棟，眼角淚花不停滾落，每一句都是抽泣顫抖說出的。

    “等我！”張棟千言萬語化成這一句話。

    說着，二人分開。

    張棟背上行囊，就要離去。

    可就在這時，村裏老少全都彙集到了他家門口，看着張棟，方纔那男人上前：“張棟，你好樣的！”

    “放心去吧，家裏有村裏鄰居照看着，沒人敢欺負她們母女，要是有人敢欺負她們，我們全村人饒不了。”

    “張棟叔，你放心吧，俺狗蛋平常混一點，但是要是有人敢欺負嬸嬸她們母女，俺和他拼命，這輩子俺最佩服的就是戰士。”

    一個年輕小夥鄭重說道。

    聽着年輕小夥的話，衆人紛紛笑了笑。

    “嗯，謝謝大家了！”張棟真摯開口。

    “嗨，你守護國，咱們幫你守護家，這是應該的，怎麼能談謝謝呢？”那男人擺手一副不應該這麼說的表情。

    “鄉親們，把東西給放下，咱們送送張棟，等他回來時，咱們全村擺了宴席，吃上他三天三夜！”

    男人高聲喊道。

    當即，衆鄰里鄰居有的拿雞蛋，有的提熘一塊臘肉，有的拎了一隻雞，還有的弄了些粟米過來。

    各種東西都有，每一樣都沉甸甸的。

    雖然不清楚張棟是不是去打仗的，但是就衝他之前爲國負傷，就衝他毅然決然接下軍令他們做的就不爲過。

    子弟兵，最偉大的神。

    開始張棟還想要推脫，可架不住鄉親的熱情，只好收下了。

    衆人送行，送出村數裏才止步。

    揮手告別，他妻子既心憂又爲他驕傲。

    回到家，看着堆滿的各種食物，她欣慰，她驕傲，這是村裏人對張棟的認可，對她男人的認可，

    她男人是英雄，

    只是暫時需要出去一趟，

    不久的將來就會回來！

    而全國各地，類似這種的無名英雄數不勝數，所有人都在道別，因爲徵召來的比較急，沒人清楚發生了什麼。

    而傷退，退役的官兵共計一萬餘人。

    ————

    數日後，將府內。

    魯肅快步而來，驚呼道：“主公，所有傷退、退役的戰士共計一萬兩千三百二十一人，除去十八人音信全無，三十五人已病死的，…

    “餘下一萬兩千兩百六十八人，已全部集結，堪稱奇蹟！”

    魯肅當初對於徵召老兵的想法是認同的，只是楚楓並沒有讓他告知徵召的目的，反而顯得事態很急，

    楚楓就是想看看自己帶過的兵怎麼樣，

    魯肅對此本來沒抱太大希望，只想着，能回來一半就差不多了。

    沒想到，一萬多人，除去聯繫不上的，悉數到期，也就是說，就算真有戰爭，這些人也義無反顧。

    此舉，着實嚇到了魯肅。

    若但子民皆如此，諸蠻夷羌胡焉敢踏足大漢半步？

    “沒有讓我失望！”楚楓點頭，臉上帶着笑意，他清楚，若是換成其他諸侯治下，在有安穩日子的情況下，

    這些退役兵能歸來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走，去校場閱兵，好久沒看過他們了。”楚楓爽朗開口，他的理念，最關鍵的幾種人，百姓，戰士，研究人員爲第一位，

    其次便是官員，商人等等，

    “嗯！”魯肅點頭。

    不一會，校場處。

    楚楓披甲而來，一萬多人本在敘舊，可見他們的王來了，齊齊禁聲，目光灼灼看着楚楓，那是尊崇。

    是楚楓一次次帶他們從刀山火海殺出來的。

    登高，楚楓環視衆人，高呼道：“諸位，可知吾爲何急召你們歸來？”

    衆人目光灼灼，齊齊鏗鏘有力高呼道：“國若有戰，召之必回，回之必勝！”

    楚楓聽着那氣勢磅礴的聲音，他不禁點頭，心中是欣慰，有此等虎狼之師，那袁紹曹操不過掌中玩物。

    他甚至懷疑，這些傷退的老兵這氣勢，就算袁紹精銳來了也得被嚇到抱頭鼠竄，惶恐不安。

    “哈哈，好，說的好！”

    “有你們在，沒人敢犯我邊疆！”楚楓朗聲道：“如今，邊疆有戰士鎮守，並非發生了戰亂。”

    “不過，我大漢百姓當崇拜英雄，我大漢孩童，更當從小崇拜英雄，爾等便是英雄，是大漢子民的瑰寶。”

    “召爾等歸來，便是爲了此事。”

    “想來你們應該聽說了，我準備在揚州全境興辦學堂，教書育人，你們應該有子女報名了吧？報名的舉手！”

    楚楓輕笑詢問道。

    瞬間，一多半人舉手。

    “此番，百姓看得起我楚楓，皆願意把孩子交給我，那我自然不能讓他們失望，只不過在教書之前，先得育人。”

    “我將對所有報名的學子進行爲期一個多月的軍訓，目的，一個是強身健體，一個是崇尚英雄。”

    “爾等爲國流血沙場，你們比任何先生更偉大，更值得學生學習，此番召你們就是想讓你們去訓練他們。”

    “他們是大漢的未來，不可手軟，吃的苦吃苦，方爲人上人，希望你們用你們敢於犧牲的精神感悟他們。”

    “能做到麼？”楚楓目光灼灼，問道。

    “能！”三軍齊齊嘶吼。

    不過更讓他們感嘆的是，他們來是訓練百姓家孩子的，他們本以爲是要打仗呢。

    “主公，俺們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識幾個，俺們怕教不好這些學生，到時候豈不是給咱們軍隊丟臉了麼？”

    有個壯漢紅着臉喊道。

    “你們就是他們的神，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接受鍛鍊，崇拜英雄，僅此而已，不用擔心其他的。”楚楓朗聲道。

    “稍後，我會教你們大概如何訓練。”

    “教導完之後，會進行個地方分配，就近分配，這期間你們享有三倍普通工人的工錢，聽明白了麼。”楚楓補充道。

    “明白！”衆人高呼。

    楚楓欣慰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