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你只是聰明的不夠明顯

    關於【虛空凝鏡映照法】，邱平之前就已經有所明悟，以虛空化作棱鏡，拓印出自己的鏡像幻影。

    不過，那個時候他拓印下來的只是他在時空中的留影，雖然擁有不菲的攻擊能力，但本體非常脆弱，而且就算一個只有表象的空架子。

    這一部法門，卻是照見內外精氣神，能夠把一個人完整的複製出來。

    當然，因爲這具拓印出來的分身，雖然擁有本尊全部的實力，但卻有一個很大缺點，那就是他只有那被拓印一瞬間的記憶。

    如果說每個人在時間中的狀態相當於無數個瞬間的聯合，那這具分身就是無數個中的一個，被人從時空中拍攝了下來。

    一般而言，修行【虛空凝鏡映照法】之人，都是把這一招當做殺手鐗。

    面對無法匹敵的強敵，便複製出這一具化身，再令其自爆。只要不是實力差得太多，這一招效果還是不錯的。

    邱平現在只是需要有一個自己在這邊起到一個中轉器的效果，剩下的事情都讓崔判官去做，這個沒腦子的化身還是挺適合自己的。

    當下，他便直接拍板，準備修行這【虛空凝鏡映照法】了。

    “請接收。”

    崔判官的身形在【泥鰍界】中凝聚成虛影，他伸手輕輕在邱平的眉心一點。

    而後邱平便覺得，有大量的信息好似洪流一般，沒入了他的思維之中。這些信息迅速凝聚成足以被他理解的信息，正是【虛空凝鏡映照法】。

    不得不說，有一個界域的確很方便，這玩意兒可比前世的電腦要快多了。

    邱平對於文字很不敏感，學習的效率也低，但空間法門卻是例外。

    他在任何關於空間之法的修習上，都具有非凡的領悟力。

    小泥鰍快速把這部法門在大腦中過了一遍，便把這部法門理解了七七八八。

    他伸手在虛空中一劃，一面巨大的八棱鏡便浮現在身前，他的身影倒映其中，纖毫畢現，分毫不差。

    “重點是精氣神的拓印，凡一切種種，皆在空間。目光所見，皆是表象。”邱平看着面前的鏡子，他向一側走了一步，但鏡子中的自己卻停留在原地，依然目光炯炯地看向前方。

    空間所在，承載萬方。

    這一點邱平早就已經領悟，哪怕是無形無質之物，也依然存在於空間之中。

    甚至就算是意識，就算是幻象，都在空間的一部分。

    萬物存於空間，空間出於混沌。

    在下一刻，鏡子中的身影向前走出一步，兩條小泥鰍面對面站在。

    邱平的心中升起了一個奇妙的感覺，他的意識彷彿同時注入了兩個身體之中，他可以通過兩具身體的眼睛同時觀測到對方。

    “這就練成了？很簡單嘛。”邱平看崔判官給這部法門的評價是修習極爲困難，當慎之又慎，但他之上照着做了一遍，就直接修煉成功了。

    雖說自己在空間之道上有些小天賦，但估摸着這個法門也不是太難。

    不過，這個法門倒是給了邱平一些啓示。

    隨着他成就元身之後，他所面臨的敵人就越來越強大了。不說許多仙人都成就了不死之身，肉身與精神合一，哪怕肉身被斬斷，也能直接恢復。

    就是如豹子頭之流，也都掌握一些化實爲虛的法門。雖說他的空間裂縫能夠斬斷一切物質，但在此類手段面前依然力有未逮。

    但這個【虛空凝鏡映照法】，能夠連捉摸不透、無法直接觀測的精氣神都能捕捉到。

    那自己如果進一步挖掘，是不是可以藉此將一些虛幻縹緲之物，也直接進行攝拿破壞，豈不是就能對他們造成殺傷？

    邱平就這麼盤坐了下來，盯着前方一動不動的複製出來的分身。

    “如果從時間的尺度上來看待空間，時間可以把空間分化成無數個點，類似視頻中的幀，無數靜態的圖片串聯起來，就是鮮活的世界。”

    “所謂【虛空凝鏡映照法】，就是把其中的一個點完完整整地複製出來。是複製，不是抽取。”

    邱平託着下巴，大腦卻在瘋狂轉動着。

    這看着似乎沒有區別，但內裏卻天差地別。

    複製出來的，雖然與真的一模一樣，但卻不會影響真正的時空。但如果是將時空中的某個點單獨抽出來……

    邱平伸手無意識地做了一個抽取的動作，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玄之又玄的感悟之中。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整個世界在他的眼中就好似一頁一頁被不斷翻動的書籍，這些書籍越翻越快，最終形成完成的影像。

    在這個時間點有一個我，在下一個時間點有一個我，在下下下一個時間都有我。

    同理，在這個世界有一塊黃金，在無窮個時間內都有這個黃金。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擁有無限的黃金？

    邱平伸手在前方的一座小山上面一抓，好似將一本書的某一頁給撕了下來。

    但下一刻，他身前的小山坡，就突兀地化作了一地齏粉。

    而小泥鰍卻臉色刷得變蒼白，他“撲通”跪在了地上，整個人無力癱倒在地，身體無意識的顫抖着。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這麼隨意一抽，整個人竟直接脫力了。

    要知道，他可是修行了【太淵道】的法門，號稱法力第一，神念第一，再加上有一隻參王日夜不停地爲他灌注藥力，他現在哪怕不間斷施法三天三夜也不見得會脫力。

    剛剛只是破壞了一座小山，怎麼會累成這樣？

    小泥鰍趴在地上，卻是連一根指頭都不願擡起。

    一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兒來。

    邱平走到了那被破壞的小山面前，卻發現原本小山坡所在的位置光滑一片，卻看不到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地面一片平滑，甚至好生長着茂密的植被。

    四下裏別說是石塊，就連灰塵也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

    邱平剛剛明明摧毀了一片小山，但現在小山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如果說是破壞層面的事情，無論多誇張他都能接受。

    但現在，卻彷彿從過去的時間裏，將某個存在給抹去，讓世上再也沒有其半點痕跡。

    這就有些太過誇張。

    沒想到這個【虛空凝鏡映照法】不僅是一門空間法門，甚至還隱約涉及到時間的玄奧。

    邱平啃了一個仙桃，又灌了幾大口的靈藥，感受着體內消耗的法力在迅速恢復，他才打了個飽嗝。

    雖然說他有點沒太理解發生了什麼，但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抓到了某種了不得的東西。

    他決定再試驗一次。

    “小宛，你看着這根草。”

    邱平拉來了顧小宛，然後指着地上的一根狗尾巴草說道。

    顧小宛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隨着法力補滿，邱平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衝着狗尾巴草伸手出一隻手。

    剎那間，他眼中的世界再次迅速翻頁起來，他看到無數個自己在無數個世界中保持着靜止動作，而後這些自己連貫起來，生活在世界之中。

    而隨着他的目光落到小草上，世間的一切都消失，只餘下眼下這根狗尾巴草在從源頭的草籽變成枯萎的草杆。

    雖然在當前這一時間點，狗尾巴草依然生長得茂盛。

    但邱平卻彷彿跨越了時間的長河，看到了其初始，看到了其終末。

    邱平伸出了一隻手，將狗尾巴草摘下。

    在下一瞬間，整根草杆便化作了無數，而邱平體內的法力在一瞬間消耗了近半。

    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虧空得難受，卻也依然讓他的心中一虛。

    “你還記得剛剛那根狗尾巴草了嗎？”邱平一臉期待地看向顧小宛。

    “當然記得啊，我雖然不聰明，但不傻。”

    顧小宛有些不太高興，她覺得邱平有些看不起人。

    “嗯？你怎麼會記得呢？”

    邱平撓了撓後腦勺，按照他的猜測，他抽取了狗尾巴草某個時間節點的一根，就造成了時空整體的坍塌，使得這顆草徹底化作虛無，不存在於時空之中。

    但爲什麼，既然這玩意兒不存在了，還會有人記得它？

    “我爲什麼記不得？邱提舉，我真的不是傻子。”

    顧小宛聲音都拔高了一絲，要是邱平再質疑下去，估摸着她都能哭出來。

    但小泥鰍卻沒空理會顧小宛，繼續想了起來。

    “或許這跟思維的拓印有關，就像我用【虛空凝鏡映照法】，從某個節點拓印了一道分身，這道分身就不屬於連貫時空的無數節點一個部分。人的記憶，也是類似於這種拓印，把當初的影像記了下來。在這根草的時間尺度上，它已經消失，但在它的尺度之外，依然可以被拓印。”

    邱平深吸了一口氣，卻覺得腦袋有點疼。

    他忽然有些能理解當初燭龍與他說得那句話。

    時間就像是一場盛大的幻術，生活在其中的人並不會有太多這樣的感觸，但任何一個能夠觀測到時間的人，卻都會有這樣的感慨。

    “額……我沒有說伱傻，你只是聰明的不夠明顯。”

    邱平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顧小宛，便趕緊解釋了一句。

    顧小宛看着邱平，聽到他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的話，眼中閃過了一絲茫然。

    然後嘴巴一癟，就“哇”得哭了出來。

    ……

    邱平把自己的那一道分身放置在了【泥鰍界】最高的山峯處。

    這具分身施展【心靈鏈接】，與所有靈種連接到了一起，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精神力量迅速升騰，覆蓋整個世界。

    虛空之中，凝聚成崔判官的模樣。

    崔判官的思維接入到龐大的精神力量之中，並順利成爲了主導意識。只要邱平本尊不加以干涉，他就是這方界域的天道。

    剎那之間，整個【泥鰍界】被空間分割成了無數個方形的空格，每一個空格都代表了一處獨立的空間，內裏或是有資源，或是有山水，甚至還有危險，好似成了一個巨大有繁複的魔方。

    在下一刻，這個魔方便扭動起來，不同的格子之間在不斷的轉換位置。

    若是人身處其中，則每走出一段距離，四周的空間就會變化，或是運氣不錯，能遇到一些資源。或許是有一些陷阱甚至兇獸。

    崔判官將邱平的設想變得更加完善，除了有各種修行上的好處外，還“貼心”增加了戰鬥系統。

    修行者進入其中，可能會遇到一些危險，以此來提升他們的戰鬥能力。

    或許有人會害怕戰鬥，但沒關係，在邱平之前的安排下，整個厚土星的修行者已經形成了一種偏競爭的關係，你若是以後不來了，就得看着別人變強。

    而崔判還開放了一部分【界域法則】，只要是參加戰鬥的人，就會發現自己在戰鬥中似乎悟性翻倍，關於各種法則的領悟都加強了。甚至獲勝者，還有可能得到崔判官的意識灌頂，直接得到一門神通或者法術。

    小泥鰍看到之後，心中也非常感嘆，崔判官還真是牛掰啊。

    事實上，知識也是資源的一種，甚至還是很貴的那種。通過這種方式，倒是可以節省不少實際的資源。

    而且，這種直接意識灌輸的行爲，也非常方便摻雜私貨。

    邱平完全可以利用這種方式，潛移默化讓衆人更加親近神道，同時化解掉不同人羣之間的隔閡。

    “難怪明靈王要求各大府衙的輔官必須都是崔判官，這崔判官牌的人工智能就是好用啊。”邱平心中感慨，他的很多思路都只是粗糙的框架，能夠施行起來完全就是這種模式比較天馬行空。

    但崔判官卻能將這種粗糙的方案變得更加精細，也更符合當前實際。

    邱平看着一切都運轉正常，便撤掉了【泥鰍界】外的阻攔，重新開放了讓大家進入“太上仙府”的權限。

    “崔判官，記得一會兒進入這裏的人，多給點資源，算是版本更新的補償。”

    邱平對着崔判官吩咐了一聲，而後便把界域取出，衝着虛空處一扔。

    這方界域便懸浮在半空中，小泥鰍本人則大搖大擺地離開，準備好好地下去摸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