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虎毒，不食子

    【我想知道，那些針孔攝像頭，究竟是巧合，還是你故意設置的陷阱？】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

    ……

    審訊室外。

    衆人透過單向透視鏡，看着審訊室內的情況。

    兩人的聲音從傳聲器中清晰的傳出。

    汪兆平聽着兩人的對話，無奈搖了搖頭，看向身邊的林海棠。

    “林律師，是你指點孟先生這麼問的吧？不過沒用的，袁厲這傢伙很狡猾，不會輕易上當的。”

    兩人的聲音繼續傳來。

    【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

    【嗯……你可以看成是我在探究一種很深奧的人生哲學，有關人和宇宙的辯證關系。】

    【呵！幼稚。】

    【看來普通方式是溝通不了的。】

    【現在，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接下來會說一個暗語，你聽到這個暗語之後，必須一五一十的回答我的任何問題……】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爲孟浪是想誘導袁厲承認自己的犯罪意圖，但是聽着聽着，衆人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怎麼還討論起人和宇宙的辯證關系來了？

    他以爲他是“關中大俠”，能說懵對方不成？

    還暗語？

    玩催眠術呢？

    然而，就在衆人覺得孟浪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的時候，卻見對面的袁厲突然臉色大變。

    他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你……你……】

    【噓~】孟浪豎起一根食指，在嘴巴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個字彷彿有魔力一般，袁厲當即臉色一變僵在當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看，我的暗語很有用對不對？現在，我要開始問咯。

    第一個問題，小孩子很可愛對不對？就像稚嫩的小樹苗一樣，那麼你說……對小孩子出手，是不是特別殘忍，特別沒人性？】

    孟浪的聲音明明很溫和，卻讓人莫名的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

    錯覺嗎？

    沒想到，聽到這個問題的袁厲，彷彿看到什麼可怕的畫面，臉色更加驚恐。

    【是……不要！】

    【很好，看來我們達成了共識，對不對？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那麼現在回到我剛剛的問題，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計劃要讓我做替罪羊的？】

    袁厲臉色變幻，彷彿在天人交戰。

    但是到了最後，終於還是頹然道。

    【是林小雨撞到你的那天下午。】

    開口了？真的開口了？！

    衆人全都瞪圓了雙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麼說一開始你就在跟蹤林小雨，對嗎？】

    【是的。】

    【爲什麼跟蹤她？】

    【爲了……報復。】

    【好吧，雖然你避重就輕，不過我可以理解……那麼下一個問題，如果我沒有出現，你原本準備怎麼對付林小雨？】

    【……】

    【小雨很可愛不是嗎？她還很喜歡植物，我昨天剛剛答應她，等植樹節帶她去砍棵聖誕樹。】

    【……】

    沉默良久，袁厲最後終於沙啞着聲音開口了。

    【我會將她打暈帶走，賣給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販子。

    一件人口失蹤案，並不會引起警方多大的關注，這樣……同樣可以起到報復林海棠的作用。

    只不過在發現你和林小雨剛剛認識，而且很巧合的就住在她的隔壁之後，我這才萌生了殺人嫁禍的念頭。

    這樣，林海棠受到的刺激無疑將會更大，我的報復行動也就更加成功。

    我選擇了一個雨夜，因爲大雨可以沖刷掉很多的線索。

    然後一直等到看着你走回出租屋，再不可能製造不在場證明，這才開始行動，可沒想到……】

    聽着這一系列惡魔般的計劃，林海棠震驚之餘，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恐懼，爬滿了心頭！

    即便是袁厲落網的那天，她都沒有感覺到如此後怕。

    之前只是隱約的猜測，但是如今這個猜測已經成爲了事實。

    而且事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殘酷。

    如果沒有孟浪……她都無法想象等待自己和小雨的，將會是如何壓抑的未來。

    那種未來，只是稍微想想，她都覺得無比絕望……

    【很好，我的問題問完了，你的回答我很滿意，你剛剛不是問我，那些攝像頭究竟是巧合，還是陷阱嗎？

    現在……還需要我回答你嗎？】

    【不……不需要了……】

    袁厲像是被抽離了渾身的精氣神一般，頹然的癱軟在椅子上。

    是啊！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原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

    對方用同音的“噓”來提醒自己，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背後就是許氏集團。

    這件事隱祕至極，除了自己和僱主，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他本人不可能泄密，那麼……一定是許氏那邊自己出了問題！

    有內鬼提前泄露了自己的行動！

    除了這個解釋，袁厲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而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知道自己的行動計劃，還知道“袁樹”這個名字的，恐怕就只有那個人了……

    ……

    “咔嚓！”審訊室的門開了。

    孟浪臉色凝重的走了出來。

    他想知道的已經全都知道了，壓根不想和裏面的那個人渣多待一秒鐘。

    原來在那個時空，小雨失蹤了，而且恐怕最後這起失蹤案也是不了了之，怪不得那個世界的自己完全無感。

    而且那一夜……自己應該還在酒店裏享受虛假的愛情，夜不歸宿呢。

    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他的思緒還沉浸在另一個時空中，忽然眼前香風撲面，一道人影猛地撞進了自己的懷裏。

    “謝謝！真的！謝謝……”

    感受到懷中微微顫抖的身軀，孟浪出奇的沒有任何綺念。

    他輕輕拍了拍林海棠的肩膀。

    “沒事，都過去了……”

    擡眼，卻發現在場的所有警員全都在用看上帝一樣的目光看着自己。

    呃……

    不好意思，只顧着開大，一不小心閃到各位了。

    ……

    “孟先生，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刑警隊當一名諮詢顧問？”

    汪兆平很熱情的親自泡了杯茶，遞給孟浪。

    “諮詢顧問？”孟浪接過茶，愣了愣。

    “哦，平時我們警隊碰上棘手的案件，偶爾也會場外求助。

    一般都是一些各個領域的頂尖專業人才，或者是能夠對案件偵破起到關鍵作用的非公務人員。

    這個只是個兼職，不會影響你的本職工作。”

    “這……我只是個普通的保險銷售員，有案件發生，需要的是理賠，不是投保吧？”

    汪兆平嘴角抽了一下。

    “呵呵！孟先生說笑了，您這是大隱隱於市，深藏不露的高人，只看你如何制服袁厲，又是怎麼三言兩語就讓這麼塊硬骨頭開了口。

    我就知道，孟先生絕對不是凡人！”

    “這個……汪隊長，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就是抓住了袁厲的一些把柄，逼他開口而已。”

    “我看出來了，不過袁厲這種人的把柄，又豈是那麼容易抓到的？孟先生不用太過謙虛。

    另外，我們自然也不會讓孟先生白幫忙，出場費絕對讓孟先生滿意。”

    “emm……作爲一名正義感十足的市民，我十分榮幸！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隨時聯繫我。”

    汪兆平接過印有華夏人壽logo的名片，嘴角忍不住又是一抽。

    高人，都這麼有個性的嗎？

    “對了汪隊長，剛剛袁厲那個傢伙，好想提到過人販子對吧？”孟浪突然提醒道。

    孟浪不覺得自己是正義使者，但是人販子這種生物……果然還是讓它滅絕比較好。

    “嗯！是有這麼回事。”汪兆平臉色也嚴肅起來。

    “袁厲之前……接觸的三教九流很多，認識這樣的人不奇怪。”

    “嗯！說不定還是一個窩案，汪隊長難道就不心動？”

    “你是說……”

    “告訴袁厲，把那家夥交代出來，我說的！”

    “孟老弟，你這兄弟我交定了！”

    ……

    告別了一直送到門口，口中已是稱兄道弟的汪兆平，孟浪和林海棠兩人從警局走了出來。

    “你剛剛到底是怎麼讓袁厲開口的？”直到這時，林海棠才問出口。

    “也沒什麼，是人就會有弱點。”

    “袁厲有什麼弱點？”

    “他呀……算是虎毒，不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