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一位病人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岱玉是座山字數:2136更新時間:24/06/28 07:18:11
    張耀林來到地圖上標記的醫療所時已經是下午了,暖黃色的夕陽將他的香檳色轎車鍍上了一層金邊。

    作爲醫生的沈言坐在門口的搖椅上,端着一杯咖啡,悠閒地的享受着下午茶的時光。

    如果忽略掉他身後酷似車庫入口的大門,以及張耀林車頭上剛剛剮蹭掉的漆的話,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安閒舒適。

    “沈醫生?您是沈醫生吧?”

    張耀林看着坐在搖椅上的青年,如果不是對方的臉與自己預約時看到的大夫照片相似,孫耀林幾乎以爲自己找錯了地方。

    天知道這個老破小,自己怎麼把車開進來的。

    把診所開在這種地方也就算了,怎麼診所的門面看上去這麼像個車庫?而且這麼小的車庫,自己的車貌似都停不進去。

    張耀林觀察沈言的同時,沈言也在觀察他。

    這是一個皮膚有些黑的中年男人,長得有些乾瘦,一身米黃色的西裝穿在身上,看上去有點不搭。

    男人微微駝着背,觀察事物的時候用力擡起頭,也總是透露着一股不是很自信的味道。

    “您就是張先生吧,快請進,我已經等您多時了。”

    直到張耀林走到沈言面前,他從搖椅上站了起來,趕忙招呼着張耀林進屋。

    張耀林看了看四周,這麼破,又偏僻的地方開個診所,自己該不會碰到傳銷了吧?

    心裏直犯嘀咕呢,跟着沈言慢吞吞的走進了房子裏。

    一進屋門,畫風突變。

    清一色的真皮沙發,羊絨地毯,牆上掛着幾幅名畫,的確是診所簡介中照片的樣子。

    張耀林打量着屋內的佈置,發現沈言正在看自己,於是尷尬地笑笑:“沈醫生的住所,真是……夠別緻,呵呵。”

    沈言搖搖頭:“讓張先生見笑了,沒辦法,市中心的房租實在太高了,只能在這小地方自己搞一搞。”

    張耀林不置可否的笑笑,就你這牆上的隨便一幅畫拿出去,都能換一棟半山別墅了,還說什麼房租,騙鬼呢。

    無非就是某種特殊的愛好罷了,畢竟心理醫生嘛……

    看到張耀林在陳庚年之前的位置坐了下來,沈言出聲問道:“茶還是咖啡?”

    “客隨主便。”

    沈言笑了笑,轉身去倒了兩杯大葉茶。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第一次治療嗎,張先生?”

    沈言一邊說着,將手中的另一杯大葉茶遞給西裝革履的張耀林手裏。

    張耀林接過茶杯,看了一眼腕錶,說:“隨時可以。”

    “聊聊你的病情,你的病例單上說,你患有輕微的抑鬱症,時常伴隨着注意力減弱,意志活動遲緩的問題是嗎?”

    張耀林挺直了身子,搖搖頭,說:“醫生,其實我沒有得抑鬱症。”

    沈言並沒有覺得驚訝,只是順着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要掛抑鬱症的單?”

    “因爲我不敢把我的情況真實透露給他們,”張耀林痛苦的說:“如果我如實的填寫自己的問題,肯定會被他們送去精神病院的。”

    “我只能先用其它病情的名義,掛一個單號,然後來見一下心理醫生。我知道我沒病,但如果我再不找醫生看看,恐怕就真的病了。”

    聽到張耀林的話,沈言本能的想到了覺醒,只是在兩人剛見面時,他就看過張耀林的頭頂,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狀況。

    不明所以的沈言,再次擡頭看了一眼,發現張耀林的腦袋除了繚繞着一層黑氣之外,什麼都沒有。

    黑氣,代表着恐懼,他正恐懼的情緒包裹着。

    沈言向前探了探身子:“那麼讓我們來聊一聊,你真實的狀況吧。”

    “我……我看到了我家幺女,她回家了。”

    沈言皺眉:“女兒回家,不是好事嗎?”

    “可她在三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啊!”

    張耀林擡起頭,沈言看到他的眼睛裏佈滿了血絲:“三年前的夏天,我親眼看到她被垮塌的摩天輪砸進了水池裏,她已經死了……連完整的屍首都沒找回來。”

    “她現在又回來了,她肯定是怨我沒保護好她,她在向我索命啊!”

    沈言看到張耀林腦袋上的黑氣在不停的翻滾,幾個呼吸的時間已經濃郁到把臉都遮了起來。

    深入骨髓的恐懼,正在張耀林的心裏滋生。

    “張先生不要激動,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相信科學,你女兒已經去世了,就不可能再回來。所以你看到的一定是幻覺,對不對?”

    沈言一邊語言安撫,一邊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光。

    暖色調的大燈亮起,照射到張耀林的臉上,張耀林眯起眼睛,臉部的肌肉緩緩放鬆下來。

    他像個溺水的人,劇烈的喘着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沈言試探的問:“張先生,可以把你最近看到的幻象說一下嗎?這樣或許有利於我們接下來的治療。”

    張耀林擡起頭,警惕地盯着沈言,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有些猶豫地開口:“我第一次看到幺女……的幻象,是在一個月以前——”

    “那是在老宅子裏,我們剛搬了新家,我去老宅收拾東西。差不多是在下午五點鐘左右,正是附近的小學放學的時候。我就聽到外面有個女娃再叫我。”

    張耀林的臉上露出不只是懷念還是恐懼的表情:“我走出去,看到我幺女就揹着書包站在院子裏。”

    “她喊我阿爸,還埋怨我爲什麼放學了不去接她,我……”

    沈言看到,張耀林腦袋上的黑氣再次凝聚起來。

    他似乎又陷入了恐懼中。

    然而沈言聽他講得回憶,卻沒有感覺到絲毫驚悚的地方。

    張耀林接下來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似乎回憶這些事,已經讓他感覺到了不適。

    “後來,每天下午五點左右,她都會準時回家。我搬去了市中心,從小院子搬到了十九樓,她都能準確的找到我。”

    “她讓我給她包餃子,買糖葫蘆,還騎大馬……”

    “打斷一下,”沈言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張耀林,問道:“在你的幻象裏,她沒有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只是這些……你在害怕什麼?”

    張耀林張大了嘴巴,理所當然的說:“她……可她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