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莫爾斯說,在他背後傳來的炮火聲中,彈了下手指,流動的金色符文去掉了黑布上沾着的黏糊污垢,“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不知道啊!”馬格努斯喪氣地棲息在他巨大的柔軟沙發裏,雙手擋在臉前,與頭髮和臉隔開一定距離。他還沒有來得及洗手,此時一些潮溼的麪粉仍然沾在他手掌上。
伴隨着手炮聲的停息,佩圖拉博從馬卡多不知怎麼給他們弄出來的巨型廚房裏走出,關上門以遮蔽門後被動能武器轟了一輪的焦黑慘狀。
“你是怎麼做到的,馬格努斯?”鐵之主扔下手炮和防護頭盔,皺着眉問出了和莫爾斯完全一樣的問題。
莫爾斯笑出了聲,馬格努斯仰面倒進沙發裏。佩圖拉博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看兩個反應奇異的人,決定無視莫爾斯。
他在馬格努斯身邊坐下:“你對麪粉施用什麼法術了?”
“只是一個放大的咒言,用來把麪糰放大。”馬格努斯深深地嘆出一口氣,彷彿要把一天的疲憊都吐掉。“魯斯昨天晚上非要說芬里斯麪包比普洛斯佩羅風味好吃,我想證明他是錯的。冰天雪地裏的硬麪包怎麼可能有我們的烤餅香軟耐嚼……”
“但發酵的麪糰裏在伱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了神祕的兩隻麪粉蟲,並且被你的咒言放大到填滿了半個廚房,且獲得了奇異的靈能抗性。”
佩圖拉博的話讓馬格努斯發出了一聲無力的嘆息,前者說完後就站起來去洗手。
“暫且不提你又用錯了什麼放大符文以至於造成這種結果,我更好奇你從哪弄來的麪粉。”莫爾斯說。“皇宮外?”
“是的。”馬格努斯慢吞吞地承認,“我不想再麻煩馬卡多一次,所以縮小成凡人之後去山下買的麪粉。”
“那麼買到的麪粉裏只帶蟲卵真是一種幸運,順便,我想比起弄一袋麪粉,修補皇宮對馬卡多的挑戰性要更大些。”
馬格努斯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裏。“對不起。”他說。
莫爾斯找了個地方坐下,搓了搓手指,廚房裏種種遭了殃的東西開始復原,很快就如同時光倒流一樣恢復到最初的模樣。
馬格努斯擡起頭,試着辨認莫爾斯所用咒言的組合方式。他時刻都在學習,這倒是真的。
佩圖拉博從外面走回來,雙手在洗完後擦乾。他往廚房裏看了一眼,說:“現在你可以去找馬卡多要一袋皇宮特供的優質麪粉了。”
“哦,太晚了。”莫爾斯說,“我來找你們就是要說這件事。狼王已經離開泰拉了。”
兩個原體同時驚訝地盯着莫爾斯,就連佩圖拉博也一定程度擡高了他的眉毛。
馬格努斯茫然地問:“可是我們還沒有和他正式告別。”
“荷魯斯走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如此積極?”莫爾斯反問。馬格努斯不好意思地想摸一摸自己的頭,接着他被手上的麪粉阻止了。
佩圖拉博想說考慮到荷魯斯參與大遠征的積極性,首歸之子怎麼看都不需要在離開泰拉時玩依依不捨的那一套——雖然他更想問的是莫爾斯怎麼好像總是特別關注荷魯斯·盧佩卡爾的狀態。
不過最後,他兩個問題都沒有問出口。
“對於黎曼·魯斯而言,一頓告別的晚餐就是最好的告別手段。”莫爾斯說,“他顯然覺得昨晚的宴席和離別的贈言等價。”
接着,莫爾斯站起來,走到馬格努斯身邊,打量了一眼沙發扶手。他在坐到扶手上和站着矮一截之間,還是選擇了繼續站着。
黑袍者伸出手,重重地拍在赤紅原體的肩膀上。“另外,他讓我轉告你,不用派你的千塵之陽去太空野狼之中。簡單而言,他避開你提前跑了。”
“嗯?”馬格努斯發出疑惑的氣音,“我只是想讓我的子嗣和他們交流戰鬥風格。”
“以及偷學戰術?”莫爾斯問。
佩圖拉博笑了一下:“我怎麼記得你一開始給的理由是監督他們的靈能使用?”
馬格努斯懊惱地搖了搖頭。“交流學習!”
“我不會評論黎曼·魯斯的軍團到底需不需要這份監督。”莫爾斯放開馬格努斯,“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什麼?”馬格努斯好奇地問。
“代表太空野狼有不希望別人知道的祕密。”佩圖拉博快速給出答案。“就像我現在逐漸後悔把莫爾斯介紹給我的軍團。你知道那是什麼祕密嗎?”
“哦,我知道。”莫爾斯說,“一個關乎軍團根本存續的問題。考慮到他現在手下戰士的攻擊力和不受控程度,這大概不是對你不信任,而僅僅是在保護你的子嗣——什麼叫後悔向軍團介紹我?”
他的提醒挽回了馬格努斯眼中的受傷情緒,赤紅的巨人重新開始了他被傷心阻斷的自省。
“呃,魯斯不會覺得我在刺探他們軍團的祕密吧?”馬格努斯聲音有點兒抖。
“魯斯不會。”佩圖拉博說,“他對事物的理解一向清晰而精準。我也不會,鋼鐵勇士沒有祕密。”
“荷魯斯會接受你的交換請求,甚至可能欣然接受你的監督,只要你能說服他認定這對帝皇足夠有利。”
“但以後別的兄弟就不一定,是嗎?”馬格努斯若有所思,臉上表情組成的線條逐漸嚴肅,“從各種角度來說,我依然認爲以後有必要對各個軍團的靈能使用進行限制。可這種事情大概要麼大家都做,要麼都不做……是的,對幾個兄弟的軍團選擇無視不是什麼好事……”
“去問帝皇。”莫爾斯果斷地終止了馬格努斯的自問自答,“讓他發個公文,或者開一場大會,問題解決。”
“對!”馬格努斯不禁加大聲音,接着尷尬地把說話聲放回平常的水平,並慶幸於在場另外兩人沒有詫異地看他。
“等我把這件事寫一份報告出來,我就去找帝皇。”馬格努斯說,“還有我得弄清今天事件的產生原因,這樣我就可以在我們的十學會雜誌上發一篇專題——或者我把問題刊登上去,讓我的子嗣們進行啓發研究。”
“加油,原體。”莫爾斯說着轉身離開,“我去跟馬卡多說一聲這裏無事發生。”
馬格努斯在莫爾斯從他感知範圍內消失後,終於站起來準備去洗手。
佩圖拉博叫住他。
“是什麼讓你臉上的憂愁尚未散盡,兄弟?”鐵之主雙臂搭在沙發靠背的的頂部,仰起頭問,“多年來我始終對他人的情感異常敏感,以前這是我的性格缺陷,現在倒算得上正面特質。”
馬格努斯搖了搖頭:“下次魯斯要遠行前,我一定要正式和他道別。”
他的視線穿過落地的玻璃窗,望向茫茫巢都盡頭風暴般蒼灰的天幕。
“他值得更高的禮儀。”馬格努斯說,“黎曼·魯斯值得更多的尊重。”
“那麼下次去糾正它。”佩圖拉博回答。“我們總有在泰拉重逢的時候。”
(本章完)